第116節
王氏和翠枝一陣附和,“是啊,考不考得上憑本事,今年考不上就等下個三年,誰都是這么過來的,別想把瑾瑜拉下水?!?/br> 雖然大伯與李老漢一母同胞血濃于水,但翠枝還記恨趙氏與她娘家嫂子一起說的話,她就是很記仇! “你們放心吧,這事我想插手都不行,就算我會被委派到各地做考官,也絕無可能委派到湘廊?!?/br> 瑾瑜并不打算插手讓大河靠裙帶關系,說實在的,他也不喜歡與大伯一家低頭不見抬頭見。 按照大伯那一家子的尿性,放在晉安遲早要捅出簍子,到時候指不定會把他害死。 至少近幾年他都不想讓大伯一家在晉安落腳,想想大伯一家之前的行徑就覺得太過糟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就想讓他照拂大河,若是以后大河進入官場,豈不是恨不得讓他一下子就把大河提拔到與他同等的位置? 拒絕這個要求的話,可能還會變成他的不對。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瑾瑜只是想想都覺得頭疼,該如何才能杜絕這種事發生? 當然,要是大河有本事今年就考上舉人,瑾瑜也無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 如果大伯一家來到晉安,無論如何,首要任務就是盯緊了別讓他們做蠢事,再設法跟他們撇清關系,以免累及他們一家。 古人說娶妻娶德,瑾瑜覺得是有幾分道理。 大伯與李老漢分明是親兄弟,因為兩人的妻子不同,導致家里氛圍天差地遠。 瑾瑜不敢想,若自己的母親跟趙氏一個德行該如何是好。 家里人一致認定搭手大伯家的事沒有好下場,瑾瑜考慮要不要回信說明情況,或者就假裝沒有這回事,待見面再說。 冬青提議道:“不如給他們回封信,說明科舉制度,哪怕大河考上了舉人,日后在何處任職也沒有定數,讓他們先不要急著舉家跟大河來晉安?!?/br> “大河在晉安有我們照看,等大河確定在什么地方任職,他們再跟過去就是,以免搬來搬去,一大家子也不容易?!?/br> 瑾瑜忍不住撫掌,“這個可行,能拖一段算一段,可憐了大河,走到哪都得帶著這一家子不省心的?!?/br> 冬青好笑道:“自古都是這種境遇,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不也帶著家里所有人嗎?” 瑾瑜反駁道:“那怎么能一樣?我們家沒有誰會拖后腿,咱們家人都有腦子,只要我們是說不能做的事,他們便不會去碰,做什么事都會事先商量,勝在溝通?!?/br> “嗯,勝在溝通?!?/br> 冬青亦是覺得,家和萬事興,他們家所有人都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與人為善。 只可惜,有些時候,與人為善并不能善惡有報。 因恰逢三年一度的秋闈,距八月只有兩個多月時間,瑾瑜在翰林院忙得焦頭爛額。 忙著分配各地的主考官,距離遠的已經從晉安出發,由侍衛護送到位。 瑾瑜沒有被分配去地方主考,留在了翰林院,與掌院學士一起負責晉安事宜和各方面調控。 冬青在家看顧小玉白,與翠枝一起經營自家營生,還接待了從湘廊趕來晉安的村長。 村長被陳君然接到湘廊享清福,已經不是清水溝村長,收到冬青的信,他沒有選擇回信,而是讓陳君然找個護衛送他來晉安走一遭。 他想有生之年來大黎的國都看一眼,也不枉到世上走一遭。 冬青自然喜聞樂見,她對村長有一種莫名的依賴,或許是因為當初全靠村長牽線,她才得以進入李老漢家,從而遇到了瑾瑜。 只要村長愿意,她可以一直供著村長在晉安游玩。 村長也沒有客氣,在晉安一呆就是一個多月,畢竟路途遙遠,來一次不容易。 除此之外,眼看李林第一次征程就要凱旋,冬青每日盼著,這下有了成功的經驗,待李林回來商討細節,然后組建更多的車隊,向全國各地進發。 結果卻出人意料,李林回來那日,只是帶了幾個車隊成員,貨物不見蹤影,每個人身上還有不同程度的掛彩。 第104章 沈家 冬青看著眼前情景,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抬手招了身后的丫頭,道:“尋春,去找個大夫來府上?!?/br> 又道:“秋霜,你領這些人去賬房支些湯藥費,去醫館好好看一下傷勢?!?/br> 車隊其他成員驚喜萬分,這個東家靠譜又大方,他們丟了貨物沒被罵還有犒賞可拿。 便歡天喜地跟了秋霜過去,只留下李林與冬青站在院中。 李林滿面挫敗,“我沒能完成郡主交給我的使命,貨物馬匹都被沒了,他們甚至連我身上的銀票也沒放過?!?/br> “郡主,得罪了?!闭f著,拉開衣襟露出胸膛,胸膛上赫然被人用鈍刀刻了一個“死”字,皮rou呲裂。 冬青心中駭然,活活被刻字,不知道得有多疼,“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人活著回來就好,你先忍忍,大夫一會兒就來了?!?/br> 看樣子是裝載貨物的車隊遇上強盜劫匪了,李林能完整的活著回來實屬不易。 貨物銀錢被搶走還可以再賺,若人沒了冬青不知道怎么跟李林的父母交代。 李林心中感激,他能看出冬青說的是真心話,實打實的關心他,而非說面子話。 尋春領了個大夫回轉,給李林查看傷勢。 大夫給李林把了脈,將傷口放出來,濕紗布擦去四周污垢與血跡,露出傷口本來的樣子。 傷口參差不齊,皮rou翻卷,泛著慘白。 冬青擔憂問道:“大夫,如何?傷勢嚴重么?” 雖然表面看上去沒什么大礙,李林只是臉色差了些,但冬青還是擔心李林身上有什么看不見的內傷。 大夫一行給李林上藥包扎,一行說道:“不嚴重,不過是皮外傷,不要沾水,按時上藥,結痂落了最多留下一些疤痕?!?/br> 冬青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如此就好?!?/br> 又看向李林,“你們在什么地方遭遇劫匪的?或許可以讓瑾瑜寫個折子,讓那處設法治理一下山匪強盜?!?/br> 李林道:“很奇怪,我們是在雍州境內遇襲的,就在快要進入晉安時,按理雍州直通晉安的官道上不應該出現劫匪?!?/br> 冬青黛眉微微蹙起,她也覺得有些不對,雍州可是都城所在州界,更別提晉安正是天子腳下,所有官員制度配備幾乎是整個黎國最好的,治理有序,不會允許山匪存在。 而且雍州地勢平坦,根本就沒有多少地方給山匪做據點。 但是李林和車隊是在晉安邊界遇襲,這個發展一點都說不通。 頓了頓李林又道:“還有一點,那些人雖然人多勢眾,但是沒有殺任何一個護送車隊的人,我是傷得最重的都只是這種程度,其他人就不用說了,這跟山匪的作風差太多?!?/br> “要知道幾乎所有山匪強盜都喜歡燒殺搶掠,而這些人居然讓我們都活著,費力在我身上刻字,有意繞開要害?” 冬青點頭,“確實,就算劫匪不是非要殺人,也絕對不會有意避開要害?!?/br> “你可還記得,除此之外那些劫匪還有什么特征?” 聞言,李林想了片刻,搖頭道:“沒有,劫匪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什么其他特征?!?/br> 冬青沉吟一瞬,道:“你先下去好好休息,這些事待你傷好了再說?!?/br> 李林深深看了冬青一眼,“是,郡主?!?/br> 自車隊被劫,李林幾天沒有合眼,沒日沒夜趕回晉安,現在放松下來,著實有點扛不住。 李林退下后,冬青尋了小圓前來。 “小圓,最近生意上可有什么強勁的競爭對手?” 小圓思緒轉了轉,道:“晉安城內最大的競爭對手,可能是另外兩家青樓,其他的鋪子雖然掙錢,但沒有那么的掙錢,暫時沒有強勁的對手競爭?!?/br> “而長寧酒樓,作為咱們在晉安僅次于青樓的賺錢營生,眼熱的人或許不少,但是都翻不起什么大浪,不知郡主問此事何意?這些小圓都能處理,不用郡主煩心?!?/br> 冬青道:“李林回來了,但我們的車隊被劫了,而且是在晉安被劫,那些人行徑不像專業搶奪別人錢財的搶匪,我懷疑是我們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干的?!?/br> 小圓心里一驚,“李林還好嗎?有多少人員傷亡?” 冬青讓小圓放輕松,“沒有任何人員傷亡,你且放心,但這才是這件事最大的疑點?!?/br> 小圓神色松了松,道:“如此就好,只要人活著,疑點慢慢解決就是?!?/br> “至于這個疑點,我們最大的生意,應該是青樓這個消金窟,搶了晉安其他家不少生意,說日進斗金都不為過,確實會遭到諸多熱眼?!?/br> “但青樓不是明面上的產業,奴婢與李林有意避嫌,除非挖得很深,否則不會與李林聯系在一起?!?/br> 冬青杵著下巴,“這些人肯定挖得深,他們知道李林帶了車隊下江南,也知道李林回程的日期,功課可謂是做得很足?!?/br> 小圓躊躇道:“郡主……小圓斗膽猜測,是不是我們當中有內jian?否則李林帶隊下江南的事根本沒幾人知道,旁的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從而踩點去打劫李林攜帶的貨物?” 冬青在腦中迅速過濾一遍,這件事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機密,她并沒有下令隱瞞秘密進行,完全沒有必要,而且也藏不了。 知道李林組建車隊下江南做買賣的,除了她和瑾瑜之外,還有小圓,李林的父母,和翠枝李老漢幾人。 這幾人瞬間就被冬青排除,沒有理由是其一,其二是幾人接觸的人她都知道。 電光火石間,冬青想起還有一人知道這件事。 那就是華元帝。 當初為了行事方便,冬青讓瑾瑜去跟華元帝請了一道文諜,在黎國之內暢通無阻。 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很復雜,指不定半個朝堂都聽說過這事,讓人無處下手。 冬青只得讓小圓退下,決定等瑾瑜回來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根源,否則她的后續計劃沒辦法安心實施。 “無事了,你先下去吧,仔細留意著各方面動向,若有異常,及時向我匯報即可?!?/br> 小圓領命退出去,冬青去看了看小玉白,等著瑾瑜回家。 晚上瑾瑜到家先把烏紗帽脫下放到架子上,沒等冬青開口,道:“今日我又接了一份新的任務,你猜猜看是什么?” 冬青思索片刻,道:“我猜不著,你告訴我呀?!?/br> 瑾瑜不禁搖頭,好笑道:“你每次都來這招,可氣的是每次都有用,我被皇帝安排給他八歲大的兒子講課?!?/br> “嗯?十一皇子么?” 冬青知道華元帝有十二個子女,分布均勻,六個兒子六個女兒,之前她見過的十公主是華元帝最小的女兒。 十公主有兩個弟弟,一個八歲大,另一個今年剛出生,尚在襁褓。 不得不說華元帝老當益壯,年近五十還能添個兒子。 目前華元帝只有一個八歲大的兒子,那就是排行十一的黎洛。 瑾瑜點頭道:“嗯,就是十一殿下,今天我已經見過他了,很不錯的一個孩子,只是膽子太小,與當今的陛下差得有點遠?!?/br> 冬青笑了笑,“十一殿下的母親地位不高,又沒有娘家作為靠山,局勢造人,膽子自然會小一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