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見瑾瑜出來,便停下手上的動作,看瑾瑜的模樣,應該是有話要交代。 “君然,我這幾天有點事,近幾日你不用來這邊了,帶上幾幅回家做,做完先放著,街上的攤子出了點問題,過些日子一起拿去賣?!?/br> 陳君然沒有詢問具體事宜,只是點點頭,“嗯,我知道了,我做完這個就回去?!?/br> 對陳君然的態度,瑾瑜十分欣賞,拍了拍陳君然的肩,轉身叫上三狼,跟家里人打了招呼要去鎮上。 冬青心里擔憂,在屋里站了片刻,便追了出去。 “瑾郎!先等等……” 瑾瑜聽到喊聲,頓住腳步,轉身就被撞了個滿懷。 那個小女子,一路小跑撞進自己懷里,心頓時化作一灘春水。 輕輕攬住纖細的腰,溫香軟玉,滿心暖熱,“傻瓜,我又不是去參加敢死隊?!?/br> 冬青仰起頭,直視瑾瑜的雙目,那雙美目里,仿佛有著星辰大海,“敢死隊是什么?” “……” 瑾瑜無語凝噎,氣氛正好,冬青不是應該溫聲軟語讓他注意安全嗎?為什么要問敢死隊是什么? 這關注點是不是太歪了! “那個……敢死隊啊……就是明知道有去無回,但還是義無反顧的參與,所以稱之為敢死?!?/br> 冬青伏在瑾瑜懷里,思索片刻,又仰頭道:“嗯,我知道了,不準你去那什么敢死隊?!?/br> “哈哈哈不去,絕對不去?!?/br> 能有此嬌妻,他定十分戀世,打死都不會去敢死隊。 “不去就好?!倍嘀逼鹕?,看了看三狼,“那你告訴我你去鎮上做什么?我跟你一起?!?/br> “???不行,你趕緊回去?!辫ぴ诙喔吧儆械膹娪?。 “哦……那,那至少能告訴我你要去做什么吧?否則你別想走出半步?!倍嗑o緊抓住瑾瑜的兩根手指。 瑾瑜看冬青柔軟小巧的手捏著自己指頭,好笑得不行,“不是去做什么危險的事,我去踩點,摸清楚賴頭的行動軌跡,抓住弱點,一擊致命?!?/br> “呃……”冬青心里沒底,“那個……盡力而為,實在不行咱們另想辦法就是,天無絕人之路?!?/br>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用擔心我,我有分寸?!?/br> 冬青站在原地,目送瑾瑜和三狼消失在羊腸小路的盡頭。 瑾瑜一去五天不見回轉,冬青日日牽腸掛肚,卻聽話的沒有去鎮上,只是不自覺往后山的路上觀望。 這一次,比上次瑾瑜去湘廊擔心更多,觀望時間更久。 翠枝看著發愣的冬青,不知是第幾次嘆氣,“冬青,不要太擔心,二狗雖然行事跳脫,但很有分寸,不會有什么大礙的?!?/br> 這幾天不用出攤,翠枝沒有做點心,陳君然沒有過來,瑾瑜也不在家,大家一起下地,氣氛卻莫名沉重。 冬青跟家里人轉述過瑾瑜的話,大伙算是大體知道瑾瑜的意思,但是一連五天不歸家,免不了提心吊膽。 但瑾瑜特意囑咐過,他可能要浪費五六天時間,在他回來之前,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去鎮上。 現在才五天時間,怕去鎮上尋找瑾瑜會壞了瑾瑜的事,只得等瑾瑜說的六天過去。 若是六天過去瑾瑜都不見回來,李老漢幾人準備去鎮上翻個底朝天。 大狗這些天一直在打磨一根木棍,削尖了一頭,看樣子是在為即將發生的沖突做準備。 整個家愁云慘淡,卻又無可奈何,最后只化作一聲聲嘆息。 ******************** 鎮上。 邊巷一個小院子里,有婦孺哭天搶地之聲,幾個男子拉扯著一個十四五的妙齡少女,發髻散亂的婦人死死抓住女孩的手不放。 “求求你了!珠兒她是無辜的,都怪王行那個挨千刀的,不要帶我們珠兒走……” 少女裙角還掛著兩個孩童,不過三四歲與十一二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要拉jiejie……我替jiejie去吧……” 幾個男子忙著掰開婦人的手,聽到男童的話,頓時哈哈大笑,上下打量著男童。 “這小子倒是長得眉清目秀,可惜啊可惜,我們老大不好這口,你沒法兒替你jiejie?!?/br> 在三四個男子里,有兩個眉眼熟悉,仔細一看,竟是上次砸了翠枝攤子那一行人其中之二。 這次是奉了賴頭的話,來拉這個名為珠兒的少女去抵債。 雖然賴頭在放高利貸,但不是這家人欠了賴頭的錢,而是珠兒許配的那家人。 珠兒及笄后不久便許了人家,那家人姓王,珠兒的未婚夫名王行,排第三。 哪成想王行的父欠了賭債,找賴頭借了錢,利滾利越欠越多。 王父還不上錢,竟喪心病狂想用兒子的未婚妻抵債,更喪心病狂的是,王行居然同意用自己的未婚妻為父親抵債。 賴頭看過珠兒后就答應了,珠兒一家蒙在鼓里,眼看婚期漸近,賴頭的人卻上門來抓珠兒。 那賴頭家里沒有正妻,倒是有兩三個沒去官府登記的妾室,全是旁人欠錢用來抵債他就收了去的。 珠兒的家人自然不愿意珠兒去受那份名不正言不順的罪,何況是為王行那家王八犢子抵債! 一行人僵持不下好一會兒,賴頭手下失去耐心,將三個婦孺踢倒在地,強硬的拉著珠兒往外走。 對方是幾個大漢,體力的懸殊,讓人難以反抗,婦人被攔在院內,聽著女兒的哭聲越來越遠。 當下癱坐在地,與兩個小兒抱頭痛哭。 幾個大漢架著珠兒來到一座小院兒,推推搡搡關進一間耳房,房門插了插銷,任由珠兒拍打哭喊紋絲不動。 這個小院子,處在鎮子邊上,四周沒有什么人家,是賴頭沒錢時候的住所,后來發現了生財的歪門邪道,有了些錢之后,買了現在的大宅院。 不過每次收了新的女子,都帶到這個小院,調教溫順才帶回大宅,以免在主宅哭天喊地尋死覓活的,晦氣。 “去通知老大,成了?!?/br> 二把手橫疤拍拍手,招呼一個人去通知賴頭,一個守著院子等賴頭過來。 他要去辦點自己的事,準備先走。 在小地方混就是這么慘吶!雖然不存在什么幫派地盤之爭,但賴頭這個名義上的老大還得自己親自上手接活,他這個二把手,說白了就是個跑腿兒打雜的。 “唉……” 橫疤嘆口氣,一邊走一邊搖頭,他被叫橫疤,還是因為額頭有一條疤痕,聽上去倒是很霸氣,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他做什么大事被砍出來的疤。 天知道那是他小時候調皮摔倒,磕在墻邊鋤頭上磕出來的。 不過,好歹也能讓人望而生畏,名頭響亮好辦事,也算當二把手的好處。 橫疤一搖一擺走了,留下一人站在院子里,等著賴頭過來。 那人百無聊賴站了半晌,聽得院子的木門哐啷一聲被推開,忙渾身戒備望過去。 來人是賴頭,往關著珠兒的屋子看了一眼,給男子丟了一把銅板,“你走吧,這里用不著你了?!?/br> 男子沒有多想,點頭哈腰往后退,“多謝老大打賞,老大慢用?!?/br> 他們老大身強力壯,制服一個瘦弱少女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直到男子退出去關上了門,賴頭整整衣衫,打開插銷推門進去。 屋內珠兒站在門后,手里拿了一把凳子,在賴頭開門那一刻,揚起打了過去。 賴頭一開門感覺一道勁風迎面而來,下意識伸手一擋,珠兒那一下只打在了賴頭的手臂上。 見一擊不中,珠兒復又揚起手里的凳子,卻被賴頭一把抓住,將凳子奪下扔到一邊。 “敬酒不吃吃罰酒!” 賴頭手上被砸到的地方隱隱作痛,怒火中燒,一把將珠兒推到床上。 失去先機,珠兒不占任何優勢,就被欺身過來的賴頭壓住,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推他不動,只能做無謂的掙扎。 珠兒心里絕望,怪只怪她命不好,許了一家人渣。這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怕是難逃一劫。 正準備咬舌自盡,只聽上方傳來一聲沉悶的響動,身上的賴頭動作一頓,隨后軟倒下來。 賴頭至少一百八十斤,軟癱癱壓在珠兒身上,更加巍然不動,讓她抽身不得。 卻感覺身上一松,賴頭被人提了丟到地上,珠兒抬眼望去,只看到背光站了一個高大的男子。 直起身子,看到男子身后跟著一頭威風凜凜的狼狗,也終于看清男子的面目。 輪廓深邃身板筆挺,眉頭深鎖的模樣很是俊郎,只是太過不修邊幅,身上的衣裳略顯臟亂,胡子拉碴,一股若隱若現的汗味兒。 瑾瑜粗獷的形象平添幾分男人味,讓珠兒面頰有些羞紅,趕緊下床福了福身。 “敢問這位恩人姓甚名誰?” 瑾瑜轉頭四處打量,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你走吧,去遠房親戚家躲躲或者隨便怎么樣,別再讓他們抓到你?!?/br> 珠兒欲言又止,躊躇了片刻才道:“恩人大恩大德,如同再造,珠兒無以為報,還請恩人告知姓名……” 珠兒話音沒落,瑾瑜趕緊擺手,“別,我家有嬌妻,用不上你以身相許,也不缺什么,你趕緊躲好保全自身就行?!?/br> “唉?” 瑾瑜的話倒把珠兒弄得呆愣當場,“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br> “???不是嗎?”瑾瑜摸摸鼻子,他下意識的以為,無以為報下一句就要接以身相許…… 珠兒愣了幾個呼吸,接著道:“還請恩人告知姓名住址,日后有機會珠兒一定登門道謝?!?/br> “硬要個姓名???那就叫我雷鋒吧?!辫つ抗馔T谥閮荷⒘艘话氲难鼛?。 珠兒感受到瑾瑜的目光,臉上一熱,立刻整理衣裝。 瑾瑜笑道:“你不是要感謝我嗎?把腰帶解下來?!?/br> “什,什么?!” 珠兒一驚,前一刻不是還說家有嬌妻用不上她以身相許?這后一刻讓她解下腰帶? “這破屋子連根繩子都沒有,腰帶權當你給我的謝禮,我把這家伙捆在椅子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