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鄭賢妃邁步入屋。 嗚咽聲依舊持續著,顯然屋中人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鄭賢妃輕咳一聲低聲喚道:“惠冉?!?/br> 床上那人影就稍微動了動。 她身上不過蓋了很薄的一層被單而已,里面甚至沒有棉絮。被單下的身體是光.裸的。只因之前她一直是那樣子被除盡了衣物丟棄院中,直到剛才有貴人要來看她,守衛的嬤嬤方才急匆匆把她抬進了空置的屋子里,尋了個東西給她稍微遮掩一下。 其實這樣是違反了規矩的。畢竟陛下之前下令要她就那樣子不著寸縷的在院子里。 但山高皇帝遠的,陛下又不會來這里查看。宮里新人舊人來回更替著,誰知道這一刻被處置的下一刻會不會就得了光彩? 因此嬤嬤見風使舵,在這樣的時候給她幾分體面。若是往后她得了貴人襄助再次發達,說不得到時候還能因著這事兒討幾個賞錢。 望著床上那不斷微微抽搐蠕動的身影,鄭賢妃抬手掩著口鼻稍稍避開那刺鼻的氣味。 她萬萬沒料到自己看到的是這樣一番情形。 她這個侄女甚是愛美,平日里光是花在梳妝打扮上的時間和金錢都不知凡幾。 可就是這么個愛美愛俏的女兒家,如今卻成了這般樣子。 鄭賢妃默默地站了好一會兒,掩唇輕咳一聲。 床上之人的抽動漸漸停歇。半晌后,那個頭發蓬亂身上沾滿污漬的身影終于挪動翻身,朝這邊看了過來。 她的眼神很是空洞。眼皮紅腫得很高,眼睛都被遮住了大半,只留下微微瞇著的一條縫。臉頰早已腫脹,青青紫紫的鼓成一團。嘴唇干裂,暗紅的干涸血漬沾在唇上,和唇角出的血漬混在一起連成一片,很有些可怖。 最可怕的是她胸前。 有鞭子抽的鞭痕,有被人掐的血痕,混著傷口處的長長干涸血跡,斑駁一片,說不出的猙獰。 鄭賢妃想要問的話一時間就堵在了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鄭惠冉用眼睛那殘留的一點點縫隙朝門口看過去,好半晌才讓眼睛匯聚起光芒,定格在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上。 “姑母……”鄭惠冉喉嚨動了動,含糊不清地喊出這幾個字來。 鄭賢妃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她撿了地上干凈的地方緩步走到鄭惠冉的床前,矮下.身子輕聲問道:“你可還好?” 鄭惠冉好不容易稍微停歇的淚水嘩啦又止不住的流。 鄭賢妃問她:“你可還記得當時是怎么出事的么?” “那個簽子!”鄭惠冉提到這個,牙齒都恨得一直發顫,“俞雁音的那個簽子,一定有問題!我沒拿它的時候,根本沒事!” 鄭賢妃沒料到有這樣一出。 聽聞鄭惠冉這樣說,她眼睛驟然一亮,語氣憤然地道:“定然是她刻意害你!” 鄭惠冉全身赤.裸地躺在院子里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很久了。 所有的事情都源于那個簽子。 自打它出現后,一切都變了。 屈辱,不甘,憤怒。 種種情緒溢在她的胸中,讓她痛苦不堪。 鄭惠冉嚎啕大哭。 鄭賢妃拉住她的手哽咽道:“好了好了。姑母來了,斷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委屈?!?/br> 鄭惠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用嘶啞的嗓音說道:“我都這樣了,皇上已然嫌棄我,我還能如何?” 死,太可怕了。 她還年輕,她還沒有活夠。 但是皇上已經恨她不貞厭惡她不潔,她出了熬著等死,哪還有活路?! 鄭賢妃看看四周,確認沒有旁人,在她耳邊低語道:“我有個法子,能讓你出了這個地方,重新‘活’過來。就看你肯不肯了?!?/br> 這聲音雖小,卻仿若天籟。 鄭惠冉急急問道:“什么法子?”不待鄭賢妃開口,她自己先頹喪地搖了搖頭,“不能了?;噬峡隙ㄏ訔壩伊?。不能了?!?/br> 鄭賢妃篤定道:“你忘了一個人。董仙人?!?/br> “董仙人?” 鄭惠冉聽到這個稱呼,隱約記起那個仙風道骨的男人。 她往常并沒有去仔細看過他。所以印象并不太深,只知曉圣上十分看重他。 原本那人是鄭家尋來的??墒?,自打圣上開始倚重他之后,一切都變了。 董仙人不再和鄭家私下聯系,不再聽從鄭家的命令。他只憑著自己的心意來行事。 這事兒她還是聽了姑母鄭賢妃說的。 鄭賢妃還與她說,鄭家正在尋了法子要懲治那董仙人。卻不知這個時候說起他作甚。 聽著鄭惠冉茫然的喃喃細語,鄭賢妃低聲與她道:“我會想了法子讓那董仙人沾了你的身。只要你和他有肌膚之親,讓他迷戀上你,往后他要做什么還不是只看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