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節
宗綾突然啞聲問秦洬:“在我們來隱州之前,你是不是做過什么?”否則隱州的百姓見到她,為何不像是見到曾經那個十惡不赦的人? 秦洬將她拉起抱躺在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道:“只是提前對那些因為那場戰事受到過損失的百姓,進行過一番補償?!被钪娜?,終歸是有所求。實在彌補不了的,也只那少部分人罷了。 宗綾沒再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 秦洬輕撫著她的背部,想將她哄睡覺,不想她卻突然推開他縮到的床里側,道:“你別抱我,這次我自己睡?!?/br> 秦洬卻反而過去緊緊的抱住她,不顧她的躲避不斷親吻她的臉,低沉道:“你可知道你外祖母支持我們在一起,還原諒我們的理由是什么?你可知道你外祖母明知當初你是被我逼的嫁給我,卻仍舊裝傻的原因是什么?” 宗綾怔住,呆呆的看著他:“你說什么?外祖母知道我是被你逼的?” 秦洬摟著她,道:“你外祖母精明一世,又怎會真的被你這小丫頭的小伎倆給糊弄了去?她只是明白你拒絕我的理由,不是不喜歡我,而是心里負擔的太重。說不定她早知道你喜歡我,從來沒有變過?!?/br> 說到后面那句,他不由心中一動,翻身壓在她身上,急切的吻上她的臉、她的唇、她的脖頸,再一路往下。 他相信他一直在她心里,沒有消去過,只是被她藏在了角落。 她那么喜歡他,至死不渝的喜歡,又怎會真的有能力從內心撇開?愛是一種情難自禁的感覺,并不是她想忘就能真的忘。 宗綾雙手捧起他的腦袋,阻止他繼續往她身上鉆,她迎視著他布滿濁氣般的眼睛,道:“我不否認外祖母有那聰慧,可我寧愿相信她只是明白誰也沒有能力與你抗衡?!?/br> 秦洬咬了咬她的鼻尖,嗓音暗啞道:“別倔強的不肯承認,你就是一直喜歡我?!?/br> 宗綾別過頭,就是不認。 秦洬也知道如今的她沒心思承受他,他嘆了口氣,翻身回去,將她摟在懷里摸了摸她的腦袋:“事實上,無論當初她抱的是什么心思,她的選擇確實對的。明智如她,她的選擇,便是你爹娘的選擇,所以你不能抗拒我?!?/br> 宗綾在他懷里嘆了口氣,道:“睡吧!我困了?!辈豢煞裾J,他的話,確實讓她覺得好受了許多。 秦洬:“嗯!” 耀都城,俞王府。 俞親王坐在案桌后頭,闔眸沉思。 他已經下了江湖統帥號召令,如今已有了整個江湖的各門派等待著隨時支援他。要知道,武林人士個個智精武精,召集起來后的力量自然是不容小覷的。耀都里外,皇宮里外,他也花了多年的時間布局。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萬無一失坐上金鑾殿上的龍椅。 不可否認,齊云帝確實是個好皇帝,好到任何空子都鉆不進,所以只能與他強來。偏偏齊云帝身邊又有秦洬這個礙事的,所以他將拿下秦洬人頭的任務交給了自己兒子。奈何秦洬就是秦洬,不虧是他的眼中釘。 既已決定放棄殺秦洬,他便無需再等,瞅準機會,便給他們來個措不及防。這種事情是越拖隱患越大。 只是他總覺得自己或許會落入秦洬他們的局,臨行前免不得多加斟酌一番。 后來秦子藺推門進入,站在案桌前作揖稟報:“爹讓兒子做的事情,都已安排妥當?!闭驹谟嵊H王面前的秦子藺總是不茍言笑的,與外面那個瀟灑隨和的他截然不同。 俞親王睜眼,莫名意味不明的打量起自己的這個唯一的,且一直為他鞍前馬后,說不定可能馬上就要隨他一起喪命的兒子。 秦子藺不知道素來不會關注自己的父親為何會突然這樣看著自己,他也不問,只微垂著頭,等待著父親的下一個命令。 后來略莫天色也差不多了,俞親王突然啟唇道:“你不必入宮,在外與那些安插在各處的江湖盟友和軍隊接洽便好?!?/br> 秦子藺聞言詫異,不解外頭這已經安排好的一切,何來還需要他親自再去浪費人力??伤麖牟烩枘娓赣H,便壓抑著疑惑應下:“是!”隨之馬上便轉身離去。 端著茶站在墻根處的俞王妃緊捂住嘴唇,眸中馬上溢出了慌亂的眼淚。 果然,她的丈夫與兒子要造反。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就在她沉浸于即將失去丈夫與兒子的恐懼中瑟瑟發抖時,俞親王挺拔的身影負手邁出了書房。欲再前行的他,感應到什么,便側頭朝慘白著一張小臉的俞王妃看去。 看到這個近些日子時常讓他不痛快,被他冷落了許久的妻子,他的眉頭微擰,臉色微沉。 他不置一言,邁步就走。 “爺……”俞王妃突然扔下手里的托盤,以從來沒有過的速度過去拖住俞親王的胳膊,她哭著祈求著,“別去好不好?我求你別去,我不想失去丈夫和兒子,我求你別去?!?/br> 俞親王聞言更是陰沉下了臉,他一把甩開弱不禁風的妻子,沉聲道:“對你來說,本王一定會失???”繞是素來不信神佛的他,也不喜歡出門之前,從自己妻子嘴里聽到這種不吉利的話。 俞王妃只知道謀反這種事,若是不成功,便一定喪命。丈夫與兒子是她的全部,她只想與他們過安逸的日子。她現在滿身心都是恐懼與絕望,摔倒在地的她,爬起身就要去再拉他,可他扔下這么一句邁步就走了。 她追他沒幾步又摔倒在地,她淚眼朦朧的看著俞親王越來越遠的背影,哭喊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她從來沒有用這么大的聲音說過話,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希望他能憐惜的停下腳步,可是他沒有,他只是回眸諷刺的看了她一眼,吩咐院口的侍衛:“看好王妃,不得有誤?!?/br> 楊嬤嬤過來時,俞王妃趴在地上已經一動不動的。她見了心下一驚,連忙跑過去:“王妃?!?/br> 她翻過俞王妃的身子,就看到俞王妃面無血色的臉上爬滿了眼淚,嘴角還溢著血。這模樣嚇得楊嬤嬤立刻也跟著哭了起來:“王妃這是怎么了?王妃?” 俞王妃已經沒力氣哭出聲,她只能無聲的流淚。她眼皮子睜了睜,聲音細弱的求著楊嬤嬤:“把……子藺……找回來……”說完這句話,她便暈了過去。 她這模樣真是就像是已經去了的人,楊嬤嬤慌亂的喊道:“來人,快來人……” 今日入夜時,下了一些蒙蒙細雨。本是透著絲絲暖意的春夜,突然吹起了冷風。四周寂靜一片,卻又似乎壓抑著什么難以言喻的東西。不僅皇宮里,耀都里外都是如此。 皇宮祈赫殿御案后頭的齊云帝眉眼跳了跳,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心道,還真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漆黑的讓人覺得不踏實。 夜黑風高,適合犯罪。 友公公一直杵在御案的右側,眼見著一陣陣令人打哆嗦的涼風吹進來,他等著圣上吩咐關窗,但圣上卻只是看著窗外面露深思之色。 后來守殿衛兵來報:“啟稟皇上,俞親王覲見?!?/br> 齊云帝暗暗嘆了口氣:“宣?!?/br> 俞親王嘴角勾著笑,踏入后便只是隨便作揖,喊了聲:“皇兄?!北硎粳F在他們只是親昵的兄弟,并非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