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皇甫靖驚訝:“如沁,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轉向容七,卻發現容七聽了這話面色一變,幽幽嘆了氣: “非也,隨同我二姐被綁的,還有一人,當時他正好在我二姐屋內?!?/br> “那人是誰?” 皇甫靖問道。 容七頓了頓,答:“北鶴質子,容阿呆?!?/br> 而容阿呆,定是綁匪生怕事跡敗漏無奈之下一同綁走的。 這也是容七從未預料到的事情。 只因上輩子,容寶金被綁之事依造她的記憶,并未牽扯到第二人的…… 而這一次,容阿呆卻...她不知容寶金被綁時為何會與容阿呆在一起,也不知道那群人綁走了容阿呆之后會做什么.... “....” 此話一出,屋子里另外兩人皆沉默不語。 良久,皇甫靖補充了一句:“要財好辦,我猜不過多久,綁匪定會送來書信一封,屆時需要什么便能明白,容姑娘在他們手中做籌碼,自然不用擔心她的安危,相反,最危險的是——” 容七面如菜色:“是阿呆?!?/br> 那群綁匪清楚知道容寶金身份這一點容七并不擔心,因而她才能確保她二姐至少在目前是安然無恙的。 但若是容阿呆,她卻沒有把握了,容阿呆身份特殊,知曉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是在國公府上,也并非人人都曉得這個在府上一住便是十年的小傻子會是當年那個因著戰敗被送到大慶的北鶴質子。 現如今,那群綁匪自然是不知道的.... 容阿呆人傻,對方自然不將他放在眼里,又毫無利用價值,可想而知他目前的處境有多艱難。 若是那群人在中途對他下了狠手,怕也是情理之中,最幸運的,也可能是把容阿呆隨意扔在某處不管不顧。 而無論是這兩種方法中的哪一種,于容阿呆而言,都非善路,于容七,更是心急如焚的煉獄。 她開始有了些許的慌張,因著這一路走開,拋去那些既定的步驟不說,越來越多的變故不斷產生,外公的死,她二姐的意外,現在又是容阿呆... 她原本握在手中的東西,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溜走,容七越想越是驚恐,只怕這一世到頭來,怕也終不能如她的愿。 而魯莽如皇甫靖,眼下也曉得了勢態的嚴重。 畢竟那傻子身份特殊,若真有了什么意外,屆時遭殃的可不只有他們。 往大了說,這甚至可能成為導致大慶與北鶴兩朝在時隔十年后再次兵戎相見的導火索..... 乖乖,若是這樣那還得了? 失態緊急,他們一行人也不得不終止了這接下來的祭拜活動,只草草交接了下,便火急火燎下了山。 臨行前,喜婆倒滿是不舍,一半是為了這未完成的親事祭拜,二也是嘆他們此行匆匆,還未在這廟子里領略完,便要離開。 容七在焦急之余也略微感到了些遺憾,她對于喜婆此人可還充滿了一肚子好奇心,可眼下,饒是再多的好奇心,也比不上那另外兩條人命金貴。 但容七卻始終覺得,有朝一日,她終還會回到此處。 屆時,她可得好好研究下此人了。 他們三人分開時,容七還特地告誡了皇甫靖,此事一定要保密,即使是暗中的搜查也好,怎么樣也好,萬不可擺在臺面上以免打草驚蛇。 再而,北鶴質子被人擄走生死未卜一事也萬不能傳開來,朝廷上有人本就對這人盯得緊,若是因著此事被人抓了把柄,那國公府則難逃其咎。 容七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喚了綠荷去打水,一盆兩盆皆不夠,竟要來了一個大木桶盛滿熱水,末了,還撒上些花瓣,扎扎實實地泡了一個好澡。 她太累了。 綠荷看著容七那入了熱水滿臉愜意模樣,不說目瞪口呆,但十足十的驚訝是有的。 她是萬萬沒想到小姐在這么時候竟還有泡澡的雅興,小姐在得知那兩人被綁的時候面上所露的擔憂可不假,可為何到了此刻,卻這般閑適? 她當然不知道,容七究竟在想些什么。 事實上,容七自己也不知自己該干些什么了,她目前唯一能做的,正如皇甫靖所言,是等, 等那群人送來消息,等她們露出破綻,屆時再做打算。 但等這個字也未免太空泛了些,雖然這的確是目前的萬全之策。 容七心想啊,反正都是要等,舒服地等也是等,焦急地等也是等。 她本就因著這件事的變故有些焦頭爛額,眼下也再也懶地平添多一份憂愁。 因而就是等,她亦選擇了舒服地等。 容七說到做到 ,在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之后,她選擇了美美地睡上一覺。 綠荷替她合上被角時的臉色可以說是怪異的,猶猶豫豫地想說些什么,礙于容七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又選擇了乖乖閉嘴。 “真是怪人..." 只在心底默默地腹誹了句。 這么一睡,又是整整一日。 期間皇甫靖神色難看地來訪過一次,他本就性急易沖動,眼下容寶金在他眼皮底下被綁走,無疑,這對于皇甫靖而言是堪堪稱得上恥辱二字的,在家中苦苦候了一日都沒什么動靜后,他坐不住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便找了容七,瞧見她那一副方睡醒迷迷糊糊地樣子頓時氣的不清,指著容七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這叫一個怒火攻心:“容老三你,容老三你——我,我現在可看清你了啊” 可惜說出口的話,也并沒什么殺傷力可言。 容七扒了扒頭發,突然問道:“此事你沒有告訴別人吧?” “咦?” 皇甫靖一臉尷尬,表情明顯不自然。 容七:..... “這也沒辦法嘛,既然要暗暗行動,那我手里可得有人吧? 你又說不讓我告訴別人,那我怎麼好意思同我爹說此事我不說,又需要人暗中調查,那邊只有派府上那些個家丁去,你也知道的,這些人,哪里比得上軍營中那些人可靠?我思前想去,這不是沒辦法了,才想到他了嘛....” 真是簡單果斷地證實了她心中所想,她當時真是鬼迷了心竅,竟會相信皇甫靖這張嘴能守住這么個消息,真是失策,失策。 你看,她果然是有些慌了,竟然都忘記了皇甫靖與那人向來私交甚好,就算那人什么都還沒說,只消一個眼神掃過來,皇甫靖怕早已飄過去一五一十地相告了。 皇甫靖眼下也猜到容七所想了,他一邊是有愧疚的,畢竟爽了約的是他不是? 但另一邊,他走上前去語含抱怨: “沒錯,我確將此事告訴了阿玄,阿玄這人你還不比我了解?你還愁他能告訴別人不成?但容老三啊,這事你可不能怪我,這事情讓他知道了,只百利而無一害。 你想阿玄是誰?就是你我兩個加起來,都沒他動動手指頭強。 他府上可就有一支訓練有素的護衛隨時候命,若是有了他相助,我們還怕什么?” 容七默了會,又問道:“你不會,已經同玄凌說了這借兵一事吧....” 皇甫靖拍拍胸脯:“那是當然! 而且還是以你的名義!” 容七:“....哦?為何還是以我的名義?” 皇甫靖得意道:“不以你的名義,還能以我的不成? 若是叫我娘發現了這事,非得把我活刮一層皮不成?我娘的厲害你可不是不知道,哎不對,你還沒見識過我娘親的可怕罷?那天你可得親自看看才是....” 容七越聽越是頭疼,到了后頭也懶地理皇甫靖話語中的玩笑與勝券在握的成分了。 滿腦子,都被玄凌在聽到自己問她借兵時的表情所布。 她幾乎可以想象到玄凌在聽了這話之后嘴角不屑的笑了。 不,容七又想,他怕是連笑都懶地笑的,笑容對于高嶺之花而言也未免太奢侈了,再而,她容七也確實沒有得此美人一笑的能力。 玄凌一定是毫不猶豫地答應的,這對于他而言未免太過簡單了。 簡單到,如同丟給路邊一饑寒交迫的小狗一塊饅頭般,不費他吹灰之力,但也勾不起他半點多余的情緒。 正如眾生之神,站在世間之最高端,偶爾心情不錯,施與眾生一些可悲的憐憫,得千秋萬業的贊頌。 越想,越是頭疼。 容七該是用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忍耐力,才沒有撿起院子里枝丫對著皇甫靖一陣猛抽。 抽死你丫的,抽死你丫的,讓你丫多管閑事。 她在想象,想象著自己騎在馬上,而皇甫靖就是她身下那匹馬,她用力地抽啊抽,挑著最嫩最新鮮的rou,死命□□著他。 夢與現實的交界處,皇甫靖又是一聲慘叫聲傳來:“嘿容老三你冷靜些,冷靜些!” 容七恍惚地看著手中碩大的枝條又看看屋子里四處逃竄叫苦不迭的人.... ..... 這便是入戲太深的后果。 但眼下容七也懶地管這些了,只見她喘了口粗氣坐在椅子上冷靜半響,道: “你可知道綁走我二姐他們的人是誰?” 他搖搖頭。 “即使不知,那你貿貿然叫人調查又有何用? 就算他們行動再為謹慎,也難保不露一絲蛛絲馬跡,對方在暗我們在明,極有可能我們的行動早就在他們掌控下。 你眼下如此貿貿然出手,怕只是打草驚蛇罷了。屆時惹得對方生了氣,受苦的你以為是誰?” 這一番話,讓皇甫靖一陣羞愧之外,亦同時讓她望向容七的目光帶了絲驚喜: “嘿容老三,原來我怎么沒發現你是如此心思縝密之人,竟能前前后后想到這么多?你這小腦袋,偶爾除了發發瘋之外還挺有用的嘛?!?/br> 容七臉同他貧的精力也沒有,又對皇甫靖說了聲: “你現在趕緊回去和玄凌說清楚,至多再等我一天,如果還沒有可疑信件傳來,屆時我們再想辦法,眼下還是要乖乖候著,萬不可魯莽行事?!?/br> 皇甫靖撇張嘴:“好嘛,依你所言,不過在去阿玄府上前我可得回家一趟,好生換一件衣裳,可憐我出門才換的衣服,被你抽地皺巴巴地?!?/br> 容七想了像又做了決定:“慢著,我還是和你一同回去?!?/br> 皇甫靖雖有些疑慮,但瞧見容七那不同以往認真模樣也選擇了閉嘴。 二人上了皇甫家馬車,一路相顧無言,容七自顧自地在想著事情,自然懶地打理他。 這落在皇甫靖眼里又不一樣了,心想容老三今日可真是反常啊反常,瞧著,瞧著竟然有了些許值得信賴的模樣。 馬車跑地快,一路上又沒多少人,因而不過半刻中,他們已經到了皇甫宅子。 這是一座極具威嚴氣派的宅子,綠樹環繞,莊嚴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