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這不叫說謊,這只是為了讓小姑娘開心,他一代宗師,這點為人的禮數總要有。 “那再多吃幾個吧?!鳖櫲岚淹肜锏钠甙藗€湯丸一股腦子倒進他碗里。旁邊孟章噗地一聲,噴出半根粉條掛在嘴角,趕緊自個捂了回去。 97||發1.8 108 乘車回府的時候,外面天悶熱得似個蒸籠。 國師和顧柔回到府上,因為吃了溫爐,熱得流汗,衣衫都黏上了身,他最煩不干凈,先去了后園的湯池沐浴更衣,顧柔則坐在房中休息一會。 管事劉青送了新鮮水靈的梅子來,說此物酸甜多汁,解暑解辣。顧柔叫住他,說是有勞他幫忙準備一杯酒。 劉青自然應允而去。顧柔松了口氣,心頭還有些緊張。聽說酒壯人膽,她今晚打定主意,要為之前的那個失誤,好好補償他回來。 這念頭一旦在她腦子里生成,就心懷鬼胎似的令她不安,她去湯池沐浴的時候,特別仔細地擦拭身子,心中隱隱緊張。那口酒被她一口悶了,可惜心中念頭太多,一點醉意都無。 她在池子里洗完,寶珠和銀珠過來服侍她更衣梳頭。 寶珠的傷勢大體好了許多,如今已能站起來自由行走,她見銀珠拿簪花在顧柔頭發上比劃,笑道:“不用戴,就把頭發梳順了送過去就成?!便y珠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竊笑著放下首飾,只給顧柔選了一對鏤空雕銀的珍珠耳墜,配上一樣花式的項圈。里面,兩個侍婢給顧柔小衣外頭套一件白紗單衣,背部薄如蟬翼,瞧著有些半透,顧柔看不見,兩個婢子又是互視而笑,給她外面再披一件薄披風,送去國師房內。 顧柔頭發還濕著,裹著披風來到他屋里,管事劉青早命人在此間放了冰,雖然外面炎熱,屋里倒是一片清涼。 國師伏在案前寫字,燈光照映他清冷優雅的面容。 顧柔心里緊張,暗地掖了掖披風,走近了過去看他。 兩個人用的都是府里專門調配的甲煎香湯沐浴,他身上散發著同她一樣淡淡的香氣。 她在他旁邊的圓凳上坐下,見他批閱的是公文,不好打擾,便安靜地坐著。坐了一會兒,她又覺得油燈似乎暗了些,去拿了個燭臺過來點上,讓光線明亮地照著他的竹簡。 他感覺到了,抬頭沖她微微一笑。 這一笑,使得她緊張的心緒稍許放松,不過,他依舊忙著,很快又低頭揮筆疾書。 她靠著他發了許久的呆,窗外夜色濃重,庭園中屋檐下的燈籠在悶熱的夏夜里發著昏黃朦朧的光,時光像是停滯,忽然變得漫長,而且靜默中似有了些許焦躁。 洗得白白香香的她好生無聊。 顧柔站起來,走到香案前撥弄撥弄爐灰,劉青也算是個機靈又可心的家伙了,他在府里做管事一段時日,已徹底上了手,瞧見國師把顧柔接回來,立刻將平日里素淡清雅的伴月香換作助興香甜的西域奇香,此刻一股甜甜膩膩的香味撲面而來,如飲烈酒,使人微醺。 她回頭瞧他,他還在忙。她只好走幾步看一看房中擺設,摸摸墻上的畫,聞聞花插里的花,又趴在窗臺跟前閑坐,發現外頭夜色低沉,空中濃云密布,好似快要下雨。 角桌上放著劉青送來的梅子,顧柔想起來,端過去拿給他用。 他還在翻閱公文,專注地看著,不時落下批注,左手慢慢地拿玉盤中的梅子。顧柔出神地望著他薄唇輕啟,咬住梅子,輕嚼慢咽,他的喉結細微地滾動著,清冷秀美的輪廓宛如仙人……她看得直發愣。 真恨不得變成他嘴里那顆梅子算了。 她百無聊賴,只好自個找點事做,走到床邊——這床鋪跟她來的時候又不一樣了,金鑲逍遙榻上換了一套霜色的床帳,絲綢錦被,她坐到床沿上撫過,那被褥冰涼柔軟,接觸肌.膚倒是十分舒適。她在枕頭底下找到一卷書稿,翻來一看,乃一故事話本,她看了起來,覺得有意思,忍不住問他:“這是哪來的,故事挺好看?!?/br> 國師抬頭一眼,道:“錢鵬月寫些荒誕故事,上回答應給你弄到?!?/br> 她終于找到事情做,捧著便讀??墒亲x著讀著,臉上卻不自覺泛起紅暈來。 大抵是因為頂著個筆名不會被人發現的緣故,錢鵬月寫的故事一改他在朝堂上奏疏行文的那種慷慨正氣,完全放飛自我起來——這是個很香艷的風流故事,書生趕考的路上遇到了狐仙,小狐仙貌美多情,書生血氣方剛,兩人一拍即合地好上了,山盟海誓你儂我儂。橋段很俗,可是顧柔卻喜歡看。 而且,那小狐仙不比尋常人家的閨女端莊賢淑,老是主動跟書生求歡,顧柔看得臉熱心跳,簡直嘆為觀止,直嘆錢大人眼界真寬。 她似乎受到故事的啟發,想了想,要不然,也學一學,主動出擊? 她吸一口氣,走到他邊上,假裝俯下身來看看:“大宗師,您寫的什么?!?/br> “尚書臺三天后有個奏疏要修改上呈?!彼嫠麄冏鲎詈蟮倪^目,修改些紕漏。 她捋了捋秀發,把烏黑油亮的青絲撥到一邊:“那還要多久才改好呀?!薄昂芸??!?/br> “很快是多久嘛?!彼氐丶又亓诉@個“嘛”字,如此一來顯得嬌嗔,順便自以為頗有心機地解開斗篷,偷偷扯了扯單衣,把修長雪白的脖頸連著肩線露出。 他終于抬起頭了,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有事?!?/br> 她急忙沖他眨眨眼:“沒事?!币еr艷剔透的櫻唇,眼波流淌地望著他,心頭突突亂跳——快發現她,快發現她,她都主動成這樣兒了呀! 他凝望她片刻,嗯了一聲道:“那本座再忙會,你若累了先歇?!?/br> 顧柔頓時變成xiele氣的皮鞠。 她耷拉下肩,把單衣領子往上提,本來是想著他一定會很想那樣,所以才努力想去配合他,哪曉得是自個想多了,人家壓根就不想。簡直丟人丟到家。唉,貞娘教的那些怎么沒用呢? 她又羞又惱,一點睡意都沒,坐到他對面,繼續走馬觀花翻錢鵬月的書稿,越看越郁悶。 瞧,人家書里的呆頭書生都比她的大宗師憐香惜玉善解風情,小狐貍一勾引,那書生就摟住她軟玉溫香,一陣溫存,兩人摟摟抱抱互相喂食起來,小狐貍喂書生吃果子,書生勾唇,邪魅壞壞一笑道:我要吃娘子嘴里那顆。 ……這都可以?當真厲害。顧柔對錢大人的狗血套路感慨萬千五體投地,突然,她受到了巨大的啟發——對呀,她可以就地取材,如法炮制嘛! 她擱下書本,趴在國師對面的桌上,開始無賴地撒嬌:“大宗師,我想吃楊梅?!薄澳愠??!薄安宦锊宦?。她趴在桌上一陣亂扭,不好意思說出口,靈機一動:【我想吃您嘴里那顆?!?/br> 【……】 國師抬起頭,看見小姑娘嬌俏地嘟著嘴,雙手撐在對面的桌案上,肩頸一段雪白的春光,桃腮緋紅地瞅著他,她眼里有慍怒,也有柔情,像個嬌氣的小無賴。 他擱筆了,拈一粒梅子在口中,含含地道:【那你過來?!?/br> 當真管用?她歡欣,然此刻不能雀躍,得維持嬌媚端莊,她含羞帶笑地朝他走去。 他坐在椅子上分開兩腿,讓她坐于自己腿上,攬美人入懷。他湊著她耳朵低聲問:“是想要這個么?!闭f著,將她的頭扳過來,含住她唇,將梅子喂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