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國師對此不以為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貧富、強弱、貴賤,世間萬物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懸殊差別,否則鴻蒙天地也不必分陰陽兩極,女媧造人也不必再分男女。天生的差距,是自然規律,是天理注定;如果說個體不經過任何奮斗,整體憑什么要傾向某個個體?這世道誰強誰說話,而非誰弱誰有理。 還有一個讀過書的乞丐,在接受了老錢的救濟以后憤慨地說:“為什么你們這些達官貴人衣食無憂,而我們窮人百姓卻過著饑苦的生活?這是什么世道!”老錢一臉尷尬,國師卻冷冷地回答說: “世道無情無欲,你等不思進取,與世道何干?”拉著老錢坐轎揚長而去,從此不許老錢在乞丐街下轎施舍。 按理說,花街柳巷中的賣笑女子,也當是被他無視的那一類,雖然在國師眼中,她們比乞丐好些,起碼曉得自力更生。 但是主動選擇這個行當的人多半出于不勞而獲——她們所有的獲得,都必須通過男人的饋贈。這種心態,他不認可。 但是為什么,對于這個小姑娘,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底限,去關心這種小螻蟻的生活呢?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看作者順眼的話麻煩點一下作者的名字【收藏此作者】吧,我會努力寫出讓大家愉快的文的~ 春天,你【收藏了作者】之藍;秋天,它會給你生產一堆猴子……不是,一堆文字 第30章 12.24 035 國師有點心煩。 顧柔那邊,還在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你真是一個大好人,大善人?!?/br> 【對,就當做了件善事?!克@般想,于是豁然開朗,點頭肯定道,【不錯,本座看你生活艱難,命運凄苦,就當做日行一善了。你說罷,你人在何處,本座派人來贖你?!?/br> 【不必了?!?/br> 什么,他難得主動大發慈悲一回,對方居然還不領情,她倒底知不知道自己剛剛拒絕的是一代名臣,道派宗師?國師有點無語,胸口莫名郁結:【為甚?!?/br>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需要了?!?/br> 顧柔想,自個如今落入禽獸魔爪,禍福難測,怎好教他來我身邊跳入火坑? 【為甚么?】 他又追問了一遍,這一次,他問的口吻有些急躁,甚至,關心。 【哎,也沒什么為什么,你又不是我的那個什么……恩客,我怎好隨便要你的銀子,行有行規,】顧柔忍住傷心,強顏歡笑道,【再說了,那么多錢,你出不起的?!?/br> 原來她真是一個風塵女子。 雖然早已有所猜測,但是聽到她親口承認,不知為何,國師清冷的目光中掠過一絲蕭瑟和寂寞。 他道:【你說罷,需要多少,你說個數?!?/br> 對他而言,錢從來不是問題。這個價格,只要她開得出,他就給得起。 【你……】面對他不依不饒的追問,顧柔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酸楚陣陣涌上心頭,【好了,我不想欠你的錢!我自己會想辦法的,我要睡了?!?/br> 她說完聲音就忽然消失了,再也沒有回音。每次都是這樣,戛然而止地切斷話頭,國師當真感覺有一絲惱怒——若換作現實當中,誰敢如此地戲弄于他,把他的心吊得七上八下? 而她,卻只不過是一個只有聲音,連面孔都沒有的青樓女子! 國師有些生氣,外面的雨水打在帳篷頂上,雜亂無章的聲音更惹人心煩。他站起來在帳篷前面走了走,有點想找石錫聊一聊。對面的帳篷里面傳來石錫如雷的鼾聲,國師側耳聽了一會兒,片刻后冷靜下來,吾日三省吾身地反思自己:本座緣何要同她置氣?本座關心她,不過是因為她也是天下蒼生的一部分罷了! 他這樣想著,心下稍安,帳篷外,大雨也已經停了。 暴雨驟停,天光將明未明,囚車的角落里,顧柔一個人蜷縮著,想著爹娘,想著弟弟,想著那個遠方未曾見面的老妖怪,用衣袖擦了擦眼淚。 翌日,孟章的飛鴿傳書回來了,里面提供了他所查到的,在洛陽城中關于顧柔家族的家底。 孟章在信中還提到,關于之前師座讓他調查的事件,發生了一個很巧合又令人難以置信的變故,但是事關重大,又太過巧合,他不敢確定,就先沒有上報,讓師座做好心理準備,待他查明實證以后再報。 信件交到國師手里,國師覺得孟章這混蛋簡直有毒,有屁不放還要捂著,捂著就算了,還要告訴別人他在捂著。 就在國師等著孟章這個屁的期間,他再次傳顧柔問話。 顧柔淋了一宿的雨,早上被拖出囚車的時候頭昏昏沉沉,鼻子發堵,嗓子也疼得厲害,這會被帶到國師的營帳,跪在地上,姿勢都有些不穩了。她把頭垂著,懨懨欲睡,聽見國師那把清潤微涼的好嗓子問道: “你知道‘鐵衣’是為何物么?!?/br> 顧柔昏沉的腦袋里轟然一響,忍不住強打起精神抬頭來看他——他怎么會知曉鐵衣? “鐵衣”乃是顧柔父親顧之問生前配制鉆研的一種藥,能夠祛風鎮痛,父親說過這味藥還沒有調配穩定,一旦調配成功,將會是前無古人的一件壯舉。 可惜父親還沒有配好這服藥,就“溘然長逝”了。 時隔多年,一個陌生人,還是國師,突然跟她問起父親沒有調配成功的藥方,顧柔不能不感到震驚,不安。 她想起連秋上臨別前一晚跟自己的說的那些話,“你的爹娘尚在人間”。難道這些都是真的? 顧柔的神情變化,沒有逃過國師的眼睛,他站起身來,繼續道:“你父親顧之問,曾是毒手藥王的肖秋雨的徒弟,肖秋雨發明了一種藥物,名喚鐵衣,此藥害人匪淺、尤甚于毒,本座追查數年,始終未見肖秋雨之蹤跡?!?/br> 他一邊說,一邊離開了座位,來到顧柔身邊,俯下身,問她:“你知道他現在人在何處么?”聲音輕如蠱惑,暗暗含著威懾力。 顧柔拼命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什么肖秋雨,她聽都沒聽父親提起過! 國師緩緩直起身來,眼睛觀察著顧柔的神色。 國師繼續試探顧柔:“一年前,本座的探子在云南五毒教巢xue附近,發現肖秋雨徒弟顧文的蹤跡,也就是你父親顧之問?!?/br> 顧柔驚呆了,原來是真的,父親沒有死,連秋上沒騙她! 她的昏睡勁一下子被沖散老遠,強打起精神來,飛快地思考著。 既然,連秋上沒有騙他,那父母親一定現在都在云南連秋上的手里,如此一來,她為了保護父母的安全,更加應該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能對這位國師透一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