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恨春掃了一眼屋外的美景,只是應了一聲,便扶他起來給他梳頭?;櫚装l起了呆,摸著自己干燥的頭發想,那傻子如果回來看到他又黑又亮的頭發,已經發黃干枯,肯定又會露出痛惜的樣子了。 ……幾個月了,她沒有回來,夢里也沒有她。 她是不是在責怪他,把她的簪子弄壞了? 想到這里,花顧白忽然精神了起來。拿出一個白玉簪,遞給恨春道:“恨春,你今日有空出去修一修這簪子吧?” 恨春怎么也沒想到鳳君怎么突然說起這事,但是看到鳳君難得露出來這種神采,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當晚,恨春披著滿身雪回來了?;櫚装寻缀нM自己的懷里,渴望的看著她。 恨春卻搖搖頭,“這簪子,外面的師傅說修不好。因為是手工做的,就算修好了,那狐貍的簪頭,也不會跟以前一樣了?!?/br> 花顧白楞楞看著她手上仍舊是斷成兩截的簪子,嘆了口氣。 是么……那個傻子,親手做的么? 他早該想到的,為什么以前他忽略了那么久呢? 屋外雨雪霏霏,花顧白像是冷極了,縮了縮脖子,只有白狐的皮毛才能給他點點溫暖。 突然,外面傳來蕭雅和九皇女的爭執聲?!巴饷嬖趺戳??”花顧白話音未落,九皇女已經沖了進來,仔細一看她臉上還有個巴掌印。 這是怎么了?她不是今天去陪毓柳踏雪了嗎? 她眸色暗沉,好像懷著驚天的憤怒,盯著花顧白,死死的看著。 “毓柳今日告訴我,是你曾下令讓十皇女登基的,是也不是?前朝鳳君,當今暴斃的太夫?” 花顧白眨了眨長長的眼睫,摸了摸白狐,不置可否,“是我?!?/br> “……”九皇女退了一步,驟然跑了過來,從背后抽出一把劍,而屋外的馮封也跑了進來,嚇了一跳。在外面遇到九皇女,她向自己要劍,自己想也沒想就給了,卻沒料到她是為了殺花顧白?! 眾人嚇得面色全無,唯有一直盯著九皇女的蕭雅立刻反應了過來,飛身一腳。 九皇女根本沒想到會有人這樣明目張膽的對待自己,一時閃避不及,被踹出了門口,雪天地滑,她的頭重重磕在石階前,血流了一地。 紅的刺眼。 花顧白面無血色的站了起來,“快把她扶起來看郎中!你們還愣著干什么!” 馮封當機立斷把九皇女從地上抱了起來。 蕭雅也傻了,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恨春打了個哆嗦,扶著花顧白。 她那一瞬間是真的要殺了自己的。 ……花顧白終于醒悟。 自己的愛,從頭到尾如笑話一般。 傻子,如若你在看,會不會也在暗地里嘲笑他,自作多情呢? 李袖春,有些想你了…… 今年冬夜格外的長,想你的時間似乎也會如冬夜一樣無限放長呢。 作者有話要說: 也算是鳳君番外,也算是正文。 上一章解釋一下,李袖春可沒有回現代哦,現代的身體早在她第一章就被她自己玩死了。她只是在九皇女體內沉睡中……然后自己瞎做夢。好了,周六福利,二更搞定了。明天會不會更文,待定哈哈哈。再說我更新慢,我真的要打你們pp了~ 第50花若再開非故樹 最近, 女郎中覺得自己遇到了她這么多年來經歷的最苦手的病人。 她從沒見過死后還能復生的人,她把這歸為奇跡??墒钱斃钚浯河忠淮伪惶е瓦M她的眼前, 就算她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有些頭疼了, 更何況其實她自認為她脾氣并不算好。 這次又是怎么回事?后腦上的傷口不是李袖春自己弄的吧? 一一掃過悶聲不吭的眾人,罷了,治療要緊。 這傷說大不大, 說小也不算小。后腦勺這個部位,若是受到重創,也很有可能腦溢血猝死。所以, 她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替李袖春診治,只可惜李袖春的呼吸還是時有時無。 能不能熬過,還得是看她的體質了。 女郎中也沒有隱瞞, 如實告訴了守著的花顧白一行人?;櫚椎乐x后, 就一言不發地坐在邊上, 看著李袖春的面龐發呆。 這么一坐,便坐到了第二日。 蕭雅和恨春已在一旁困倦的打起了盹, 馮封靠在外面與郎中說著話, 小藥童在一旁煎藥。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 枝條都被壓得彎了腰,呼呼直吹的風似乎吵醒了床上沉睡的人。只見李袖春眼睫動了動, 竟緩緩睜開了眼。 花顧白第一個察覺到她已醒,他微微靠過去,動作有些猶豫。之前……九皇女還要殺了自己, 恐怕第一眼看到自己,她會震怒吧? 可他這微小的動作還是讓床上的人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那人直直看著花顧白,目光驚愕。 花顧白遲疑片刻,還是決定開口,可他還沒能說話,那蘇醒的女子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抓了抓她自己長長的頭發,一臉驚恐。 “臥槽?我穿了?……” …… 李袖春搞不明白,前一秒她還在如往常一樣陪爺爺散步,后一秒怎么就到了這么個古風古味的地方。眼前還有個美男子一直盯著自己看,要不是后腦勺隱隱作痛,她覺得她可能還在做夢。 等李袖春弄明白自己現在的身份,她還很迷茫。別人穿越不都是死了或者出現意外嗎?她……明明只是走在大街上啊。 郎中板著張臉又檢查了一遍她的后腦勺,對著一開始出現的美男子搖搖頭,“可能是腦內淤血壓迫了神經,出現了失憶的跡象吧?!?/br> ……好么,這郎中干脆連失憶這種借口都給她找好了。 美男子聽罷,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李袖春僵硬地扯了一絲笑意給他,她當然看得出這男子一瞬間露出來的悵惘,但是她并不認識他啊,他那些情緒也只是給原主的吧? 找不到回去的辦法,李袖春只能老老實實的跟這些所謂是自己的奴婢和夫郎的人一起回了院子養傷。說來,她覺得驚悚的不只是穿越這件事,還有這個地方居然是女尊男卑!而原主已經娶了夫郎了! 那個叫花顧白的美男子似乎就是原主的夫郎,可是她確實很不知所措……突然就要跟一個陌生人以夫妻的方式相處,她明明在現代都還沒談過戀愛! 一方面努力的接受這個世界的一切規則,一方面李袖春的傷也在一天一天的痊愈起來。 她不得不承認,當她搞明白,這個身體的主人是前朝九皇女,而所謂的夫郎是九皇女她掛名的爹時……她腦內正瘋狂的在刷屏:貴圈真亂。 不是不想回家,但在嘗試過幾次無果后,李袖春干脆不折騰了。她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好運,讓她莫名其妙穿越了,但是萬物都有緣法,或許是她與這里有緣呢? 李袖春一向如此,她不會尋死覓活,哪怕環境再糟糕,她也會挑個理由讓自己堅持下去。 而現在情況可能也沒那么糟糕,她雖然似乎穿越到了一個不得了的身份上,但是失憶了這件事讓她可以避開很多麻煩。 至少,她不用模仿原身的行為活得很壓抑。 想開后,李袖春也不再糾結,努力融入這個世界,讓自己盡量看起來沒那么怪異。 在接連吃了兩日那個叫恨春奴婢做的飯后,李袖春實在是有些食不下咽。古代人做的米飯很粗糙,她甚至覺得有些夾生。 但是看看左右蕭雅和馮封面不改色的吞咽,她只好合群的全部吃光。 “哎,娘娘又不用膳么?”蕭雅放下碗,叫住恨春。 恨春搖搖頭。鳳君一日日的沉默了下來,而且胃口也是一日日的減少,看在眼里,她急在心里,但是卻毫無辦法。 正埋頭苦吃的李袖春收到了蕭雅的一枚瞪眼,李袖春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可愛的小丫頭每次都對自己這么有敵意,可能是前身做了什么事?不知者不罪,李袖春自動自發忽略她的目光。 蕭雅咬牙,娘娘如此辛苦,這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九皇女霸占了阿姐的身子不說,失憶了,居然還吃得津津有味,頭也不抬!好不要臉! 可無論蕭雅怎么想,李袖春還是無動于衷。她吃完拍拍屁股就自己走了,畢竟對著一屋算是陌生人的情況,她也沒什么好說的。 冬日的傍晚來得格外的早,天黑的也快。李袖春不過是閉門躺了一會兒,再醒來時已是繁星點點。 李袖春捂住肚子,趕緊起來上了個茅廁。居然鬧肚子了,果然是恨春做的飯夾生吧?也不知道那蕭雅和馮封怎么吃的下去,她嘀咕著,或許那勞什子鳳君也是因為飯菜不和胃口,才不出來吃飯呢?她,還真沒看他用過幾次飯。 本來還擔心,原主的夫郎,又或者說原主的爹,那個美男子,自己會相處起來很不自在……但是,其實到目前為止,她并沒有遇見過他幾次。他在這個院子里,安靜的就像不存在一樣。 要不是恨春時不時提起,她都要忘了這個人了。 只知道他好像最近身體并不好。而李袖春對他的印象,只停格在長得美,人可能很金貴這兩點上。 李袖春萬萬沒想到,她心里念叨的人,在她轉過一個彎就正好撞見了。 那個美男子恰好站在冰封的池塘邊,一頭青絲未束,仰頭一動不動似乎在觀賞紅梅。聽到她的腳步聲,他微微側過頭,好像是瞥了她一眼。 ……原來人真經不起念叨,古人誠不欺我也!誰會想到心里腹誹的人,下一秒就會正好碰上呢? 要不要打招呼?李袖春苦惱了,看到別人卻不打招呼似乎不太好,但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和他相處。 好在,那人沒讓她糾結太久。 他看了她一眼后,就把頭扭了回去,繼續仰著頭看那開得茂盛的紅梅,一身白衣像要融進了雪地里一樣。飄飄蕩蕩的衣擺,越發顯得他纖細瘦削。 恩……看起來別人并不想搭理自己???李袖春撓撓頭,轉身欲走。 那人卻開口了:“九皇女,忘掉一切的感覺……是什么樣的?” 聲音順著風飄入李袖春的耳畔。 李袖春猛的回頭,那人也轉過身來看她,被這樣一雙沉靜的眸子注視著,李袖春啞口無言。他在問的話,她無法給他回答,因為她并不是他口中的人。所以李袖春沉默。 他看起來并不介意李袖春沉默,反而輕輕笑了起來,“你應該是解脫了吧,我……何時才能如你一樣解脫?” 李袖春皺眉,默默在心里給這美男子加了第三個印象,長得美,又很貴氣,可惜好像是個中二。 什么解脫不解脫,她并不懂。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起來眼神如此空洞,空洞的讓她覺得心里有一絲不舒服。 男子說完,又背過了身去,代表他單方面已經終止了這段對話。 花顧白其實也說不明白,他現在的想法。他在聽到九皇女失憶后,更多的是松了口氣。他不用再背負九皇女的一切,因為對方已經忘了??墒撬麘涯畹娜擞只夭粊?,看著她的容貌只會讓他一遍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么。 不知不覺就躲了她兩天,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遇到。 呆呆望著紅梅走神,他內心的悵惘怎么也止不住,那人就站在自己身后不遠處,可她不是李袖春,只是失憶的九皇女而已。似乎那兩個與自己有關的女子都已經解脫,唯獨剩下他在這里掙扎。 身后傳來腳步聲,花顧白下意識以為是那人已經走開了??上乱幻?,眼前被自己注視了半天的紅梅,突地被一只手摘下。而自己身上也忽然多了一些重量,等他反應過來,李袖春已經把自己的外衣給他披好,伸手遞給他那朵梅花了。 花顧白愣住了,身上暖暖的溫度讓他有些恍惚。 “你看起來很喜歡這朵紅梅的樣子?”李袖春微微一笑,“喜歡的話光看著多難受,摘下來拿走多好?” “在這里穿這么少站著多冷啊,把它帶回去慢慢觀賞吧?!崩钚浯嚎此嫡局唤?,干脆強硬放入他手心。 “至于你說的問題,很抱歉我聽不懂?!崩钚浯簩擂蔚刈チ俗プ约旱哪?,“你知道的我失憶了,所以沒法回答你。不過……” 李袖春堅定道:“讓自己解脫這種事,只能靠自己走出來。俗話說,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不愿過去的人嘛?!彼峦律囝^,跺了跺腳,“好冷,果然脫了外衣好冷……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趕緊帶著花回去吧?!?/br> 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在冰天雪地里對梅花發呆了,還嘀咕什么解脫不解脫的,有這個閑工夫回去多睡會兒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