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不管事情原委究竟是怎樣,謝蕙jiejie過得好,她也能放心。 薛氏也是這么想的,薛氏眼下最不放心的,是女兒阿蕓。 再有半年的光景,阿蕓就要嫁進東宮了。她看阿蕓,有時候心性還像個孩子。她這做母親的,怎么能不發愁? 偏偏阿蕓跟沒事人一般。薛氏真不知道女兒究竟是明白還是糊涂。薛氏無法,只得一方面加緊對女兒的教導,另一方面幫女兒調。教帶進宮的心腹丫鬟。 就荷香那個怯懦的樣子,要是真跟阿蕓進了宮,別說幫忙,只怕還會拖累阿蕓呢。 薛氏忙著阿蕓的事,可是謝萱這邊也沒讓她閑著。 謝萱本人倒是老老實實安安靜靜,每日養花弄草,看書寫字,但是孫叔寧常尋了借口到忠靖侯府。 薛氏不明白,既然還念著謝萱,那寫什么放妻書?都放妻自由了,還來纏歪什么? 沖謝萱而來的不止孫叔寧,綏陽城的孫九郎終于等來了補缺。他拿著父親孫萬斗的書信登門拜訪,向謝律闡明自己想求娶謝萱的決心。 孫九郎聲稱,謝五小姐剛得自由,他就想來求娶的,只是當時還未征得父母同意,不好開口。如今有了父親的親筆書信,他也可以正大光明來提親了。 謝律頗感驚訝,孫九郎現下不比從前,他有功名在身,家中也算是小有資產,怎么還一心求娶謝萱? ——倒不是說謝律覺得謝萱不好,只是在他看來,謝萱畢竟是下堂婦人,比不得云英未嫁的姑娘。這個孫九郎,倒也執著。 從綏陽城到現在,也有五年了吧。五年了,還對謝萱念念不忘,在她得了放妻書后,還心心念念想娶她過門。 謝律心里驀地一軟,竟有點想同意。他想,這也算是天意了。兜兜轉轉,又回到此地。若是謝萱愿意,就這么著吧。 反正謝萱再嫁,也不會嫁的太好了。她都十九了,難不成還要等明年陳家丁憂期滿,把她再嫁到陳家去? 但是謝律到底還是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謝萱的親事波折太多,他得好好商量商量。 孫九郎充滿期待而又忐忑不安地離開。 他赴任在即,希望能早些知道結果。他能有今天,全靠謝小姐的鼓勵。若不是當年她要他好好讀書,也許他現在還是綏陽城懵懂的孫九郎呢。 她說他們今生無緣,可現在他們是不是又有緣分了? 謝律先跟妻子商量,然而薛氏卻是半點意見都沒的,只說全聽他的主意。謝律無法,又去問自己父親。 忠靖侯對此不大上心,只說了一句:“你若愿意,那就應了吧!” 姑娘家的婚事,最大的作用是聯姻。謝萱眼下的光景,再嫁一門出挑的也不大可能。既有人愿意娶,那就遠遠打發嫁了好了。 只有一樁,那就是孫叔寧常來糾纏,也不知是何意。 謝律心里頭幾乎有了決定,可是問題出現在謝萱那里。 謝萱不同意。 誠然她不想守著,肯定是要再嫁的,但是她不想嫁給孫九郎。她心里甚至隱隱有種感覺:別人是誰都行,但是就是不能是孫九郎。她當初想盡辦法解除跟孫九郎的婚約,兜兜轉轉一大圈,難道就是為了再嫁給他么? 他們說孫九郎將來可能會有前途。她有些想笑,這分明不是前途不前途的事。是她的努力,是她跟命運的抗爭。 她不想屈服。 謝萱態度堅決,大有再逼迫就去死的架勢。謝律無法,他又不能真的再逼迫她。逼嫁這種事,一次也就夠了。再說,一個姑娘,謝家又不是養不起。 于是,謝律告訴孫九郎,此事不大妥當。他不好說是謝萱不同意,只說謝萱如今的身份不太合適。 孫九郎失魂落魄離去,不過他終是不肯就此放棄。他對自己說,很正常,很正常,她剛和離不足一年,他的確是太心急了些,是他不對。五年都等了,再等幾年又何妨? 赴任在即,孫九郎終于要離開京城了。他寫了二十三頁的書信,托人送給謝五小姐。 他不知道他能再等幾年,但是他希望她能從孫叔寧的陰影中走出來。人生還很長,不用太在乎別人的目光。他這樣的人都能考□□名,人美心善的謝五小姐肯定也能過得很好很好。 信輾轉到了謝萱手里。 謝萱看著信,初時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這人在胡說八道什么。到后來,她竟然有點心酸。蕙質蘭心說的是她么?她以后本來就會活得很好,難道還用他說?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居然覺得難受、窩心。她一面擦去眼角的淚漬,一面輕罵:“真是個呆子……” 將信收起,她嘆了一口氣,真傻,以為這樣她就會傻乎乎地同意了么? 拒絕孫九郎以后,謝律基本不再考慮謝萱的親事,索性任她去。他眼下更關注的是他的小女兒阿蕓。 阿蕓要及笄了呢,這可是女子的成人禮,馬虎不得。 對于十月初九的及笄禮,謝凌云自己也十分期待。她還記得謝蕙jiejie及笄時的盛況,不成想這么快就輪到她了。 她的贊者是豫章長公主。長公主笑得慈愛,禮成后對她笑道:“以后就不能再叫公主,該叫姑姑了?!?/br> 謝凌云臉色微紅,福了福身,并不答話。她還沒嫁給紀恒呢。 長公主輕輕拍拍她的手,微微一嘆。 謝凌云不知道她嘆息什么,也沒有多想。今日觀禮者甚多,幾個略微熟悉些的姑娘拉了她說話,頗為親密的模樣。 今日謝蕓的及笄禮,謝萱也在一旁觀禮。論理說,她的身份不大適合出來,但是沒有人提起這一點,她自己也就沒避諱。 看著阿蕓熱鬧的及笄禮,她心中五味雜陳。她及笄的時候,他們還在綏陽呢??撮L公主對阿蕓親近,她更是費解。 嘆了一口氣,謝萱不再思考這些,悄悄躲開了。她想,反正也沒誰在乎她。她來了又走,誰也看不見她。 謝凌云正被幾個姑娘拉著說話,忽見范大娘匆匆趕來,她愣了一愣,忙問何事。 范大娘大聲道:“奉太子殿下之命,賀謝小姐芳辰?!彼f著看向謝小姐,已經禮成了,太子殿下送的笄,算是送遲了吧? 身旁還有別人,謝凌云紅了臉,輕輕說聲:“代我謝謝他?!?/br> 范大娘又道:“還有太子殿下和五公主送給謝小姐的及笄禮?!?/br> 謝凌云教人收下禮物,招呼范大娘。 然而范大娘卻不肯久留,話帶到,禮物送到,人就告辭了。 范大娘來去匆匆,可是她走以后,別人看謝凌云的目光似乎又跟之前又略微不同。 謝凌云自覺認識的朋友不多,可是今日或是親身所至,或是托人送禮來賀她生辰的人卻一點也不少,甚至還有她從未打過交道的。 晚間薛氏笑道:“你也不用犯愁。等人家生辰,你送還回去就是了。禮尚往來,就是這般?!?/br> 謝凌云點頭:“這我知道?!?/br> 薛氏摸摸女兒的頭,輕聲道:“阿蕓及笄了,再有兩個月,就要出嫁了。娘還真是……不舍得?!?/br>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噠~(^3^)☆么么噠~(^3^)☆么么噠~(^3^)☆快要結婚了,不知道能不能趕上五一假期←_← 第115章 大婚 謝凌云隨口接道:“那就不嫁了, 我……” 一句“我陪著阿娘”還沒說完, 母親修長的手指就輕戳上了她的額頭。 “說什么胡話?”薛氏嗔道, “這也是能渾說的?” 謝凌云扁了扁嘴,沒有說話。 她這小動作給薛氏瞧在眼里,薛氏當即道:“以后不能再這樣了?!?/br> “哦?!敝x凌云點頭, 異常誠懇。 薛氏輕輕嘆一口氣,心說, 阿蕓這般樣子, 她怎么能放心?她少不得再勸導女兒一番,將來務必要謹慎,要守規矩。 按說她的女兒沒少學規矩, 問起什么時候該怎么做,阿蕓也能說的清楚明白??善趺淳筒荒芾侠蠈崒嵤匾幘啬?。 除了要守規矩, 還需要小心謹慎, 凡事莫與人爭等等。 謝凌云認真聽著, 點一點頭, 一臉受教的模樣。 薛氏原本滿肚子的話,可眼下看了女兒這樣, 她的叮囑也不好說出口了, 半晌只說了一句:“阿蕓, 娘希望你能好好的?!?/br> 她這話說的很輕,但是謝凌云聽了心里酸酸的,回道:“阿娘,我會好好的?!?/br> 有那么一瞬間, 她覺得自己挺不孝的。她明知道阿娘教導的規矩道理,知道這輩子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可她還是沒少教阿娘擔心。 謝凌云輕聲道:“阿娘,我知道該怎么做,我都知道的?!闭f著她又笑了一笑,有意放軟了聲音撒嬌:“阿娘,我今日生辰呢,咱們不說這些了。阿娘腿麻不?我給阿娘捶捶腿?” 她說著拿了玉杵,作勢要給薛氏捶腿。 這動作她熟練無比,姿勢動作也都拿捏得身好??此劬α辆ЬУ?,臉上滿是笑意,薛氏也禁不住笑了,開始與女兒說些旁的。 不過薛氏到底是心疼女兒,約莫過了一刻鐘,就教她回去了?!袢帐前⑹|及笄的日子,阿蕓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 夜里謝凌云躺在床上,想著母親說的話,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阿娘說皇宮是最終規矩的地方,雖然有紀恒的承諾在前,可是經阿娘這么一說,她不免浮起一絲擔憂。 罷了罷了,不想了不想了。她一身本事,還怕皇宮不成? 再者,紀恒說了教她信他,那她就先信他。 反正不過是兩個月的事情,是好是壞兩個月后就知道了。謝凌云皺眉,又想到十二日是紀恒的生辰。罷罷罷,他沒向她討要禮物,那就等到成親后,一并還給他好了。 如此這般想了好一會兒,她才沉沉睡去。 眼看著臘月初九,婚期越來越近,謝凌云也越發忙碌起來。雖說她將以太子妃的身份嫁入東宮,無需她自己做嫁衣,但是禮部準備的喜服,少不得還要她添上一兩針,算全了新嫁娘的禮數。 母親薛氏、祖母衛氏常常近來常常教導她,種種規矩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項,頗為詳細。就連祖父忠靖侯謝均也曾喚了她去書房談話。 原本忠靖侯更重視孫子,對這個不在京城長大的小孫女印象不深。但是阿蕓那一日的那兩個足印深深震撼了他。從那以后,他想到阿蕓,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大力”、“功夫好”…… 謝家的孫女將入主東宮,作為一家之主,他自是有許多叮囑教導,諸如要她以大局為重,以謝家為重等等。 但是當孫女真正按照他的吩咐到了書房時,忠靖侯卻將那些話都暫且先咽下了。他定了定神,說道:“坐吧?!?/br> 謝凌云聽話坐下,仰頭看著祖父:“祖父有什么吩咐?” “阿蕓,你不日即將進宮。祖父有幾句話,你且記著?!?/br> 謝凌云忙站起身,異常恭敬:“祖父請講?!?/br> “你是謝家女兒,你的一切都是謝家給你的。你進宮以后,祖父不求你為家里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平安,也別丟了謝家的臉……” 謝凌云心想,估計重點就是這后半句,教她別丟了家里的臉。她心說,祖父這可是想多了,她又怎么會丟謝家的臉,更不會連累家族。 于是,她極認真地應下了:“祖父放心,阿蕓省得的?!彼⑽⒁恍?,續道:“其實這些話,祖母和母親也都教過。阿蕓不會讓祖父失望的……” 忠靖侯咳了一聲,說道:“還有一點,你有功夫是不假,用以防身可以,但是不要輕易跟人動武。宮里貴人嬌貴,興許你只是碰了一下,而貴人就……” 想到那兩個足印,他仍心有余悸。 謝凌云點頭:“嗯嗯,我記下了?!?/br> 她進宮又不是跟人打架的,怎么會輕易與人動武?肯定是來防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