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獨孤老胖心頭大喜,當即封住了初雁傷口處的幾大xue位,同時對靖臨喜道:“還活著!”而后老胖便將初雁從地上抱了起來,朝著門口大聲喝道:“都給我閃開!” 堵在大門口的大臣們當即自覺主動的朝兩旁疏散給首輔讓位,獨孤求醉立即抱著初雁穿出了人群,急匆匆的朝著神醫閣趕去。 確定初雁還活著之后,靖臨當即長舒了一口氣,隨后眼淚又開始止不住的流,哭的像個淚人。 雖是劫后重生,但依舊心有余悸。 因為她的初雁差點就沒了,她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初雁了。 此時此刻靖臨早已顧不上自己的神君身份了,全然不顧那些大臣們異樣的眼光,一邊像個小孩一樣哭哭啼啼,一邊緊跟在獨孤老胖和初雁身后。 那一刻靖臨覺得,自己似乎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君父與母后還都未離開的時候,她可以隨心所欲的時候。 然后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如今在這世上,除了初雁,沒人能夠再縱容她隨心所欲了,也只有在初雁面前,才能讓她毫無顧慮的隨心所欲。 初雁早已融入了她的生命里,所以她離不開他,更不能沒有他。 靖臨的心頭瞬間如醍醐灌頂般透徹清晰,同時又因為擔心初雁兒害怕忐忑,可當她路過神狀元面前的時候,余光瞥見他的時候,心頭的驚恐瞬間變為了憤怒。 本來都已經走去兩三步了,結果又一步步退回了,到神狀元面前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怒道:“你他.媽的跟老子過來!” 神狀元一愣,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就這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火冒三丈的神君給提溜走了。 臨走之前,靖臨還不忘了給小總交代讓他立即趕去鬼醫谷找李鈞,哪怕是把鬼醫谷燒了也要把李鈞給帶過來。 靖臨十分信任李鈞,潛意識里就覺得李鈞很厲害,所以她認為,只要有李鈞在,初雁肯定死不了。 而且……小鈞鈞那里,還有一顆不死丹。 …… 在御醫們閉門搶救初雁的時候,死守在門外的神君早已鐵青著臉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對神狀元和獨孤老胖講了。 隨著靖臨的講述,獨孤求醉和神狀元的臉色越來越鐵青,眉頭越蹙越緊。 尤其是神狀元,他知道魔物逃出九重天牢意味著什么——九重天牢的封印已破,且被破壞的無聲無息。 而他這個封印之神,卻一點也未曾察覺。 若是早點察覺的話,或許初雁就不會被一刀穿心,就不會命懸一線了。 若是沒有初雁,神君或許也會慘遭不測。 所以神狀元覺得,職責與兄弟,忠心與義氣,自己一個也對不住。 莫大的恥辱與羞憤瞬間填滿了神狀元的心頭,靖臨的話語還未落,神狀元早已屈膝跪在了地上,目光堅定的看著靖臨,一字一句的說道:“魔物逃出九重天牢,是臣瀆職,臣愿承擔一切后果,接受一切處罰,但在這之前,臣希望神君能給臣一個雪恥的機會,親手將魔物繩之于法。臣這張臉可以丟,但是封印之神的臉不能丟,老神家多年的榮耀,不能毀在我手里?!?/br> 靖臨方才確實是怒了,但事后仔細想想,這件事確實不能全歸咎于神狀元。 九重天牢世代歸封印之神管理,所以魔物逃出了天牢,神狀元責無旁貸。 但魔物既然能夠悄無聲息的破壞封印逃出九重天牢,并能找準時機來刺殺她,就說明這是早有預謀的,極有可能是有人特意將魔物放了出來,也就是說,魔物在牢外是有同伙的。 換句話說就是,朝堂之中,有內jian,并且還是個極厲害的人物,不然不會有那個本事無聲無息的毀掉天牢封印,放出魔物。 而且,這個厲害的內jian,想要殺了她,竊取她的神君之位。 俗話說得好,明搶易擋,暗箭難防,所以魔物被內jian救走也是神狀元無法預料的,而且按照靖臨對神狀元的了解,他絕不可能監守自盜,所以這事也不能全怪他,而朝堂之上有想要篡權的jian佞,她這個當神君的,也有責任。 隨后靖臨輕輕地嘆了口氣,道:“起來吧,本君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br> 神狀元當即俯身磕頭,斬釘截鐵道:“定不負神君厚望!” 只見靖臨雙眸一瞇,話音突然轉了:“不過……” 神狀元抬頭,疑惑的看著靖臨。 靖臨雙目含恨,勾唇冷笑,咬牙切齒的擠出了幾個字:“本君要親手宰了他!” 第75章 封神 神君走后,神君閣門口那一幫大臣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有的震驚,有的迷茫,有的擔心,有的興奮,有的鄙夷。 不同的黨羽,對這件事有著不同的態度,但無論如何,今天的所見所聞,都夠這些個大臣們消化消化的。 人群逐漸散開,最終只剩下了武曲星君堯歌、新科狀元郎玄念阮,還有帝姬靖嫣。 堯歌沒有留在神君閣的理由,更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與玄念阮顯熟,于是故意減慢了步伐,慢悠悠的走在人群最后,不斷回頭,疑惑又擔憂的看向他的少主。 因為此時他的少主,神色極為反常。 今晚發生的事對他們反衛黨來說應該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初雁生死未卜,要是就這么死了,相當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心頭大敵鏟除了,況且就算他不死,與神君之間的茍且□□也夠他喝一壺的。 堯歌不明白的是,明明是大快人心的喜事,為何少主的神色會如此陰沉憤怒。 此時玄念阮薄唇緊抿、面色鐵青的僵立在原地,雙眸陰沉的近乎能結霜,令人不寒而栗,垂于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攥雙拳,心頭不斷翻涌的怒恨與醋意導致他近乎控制不住自己,渾身都在微微發顫。 是他通過言語故意引導魔物來殺初雁的,因為他從小就篤定了靖臨是自己的,是初雁從他身邊把他的夢中人搶走了,所以他必須除掉初雁。 他本以為只要殺了初雁,靖臨就能夠像小時候一般對他,可是在看到她為了初雁哭的肝腸寸斷的時候,玄念阮突然發覺,自己與靖臨之間,可能永遠也回不到小時候了,她永遠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溫柔關切的對待自己了,因為她將所有的關注與溫柔,都給了初雁。 而那場夢,不過是自己的獨角戲,是他的執念與依賴,靖臨卻從未參與過,她的心里,就只有一個初雁,所以他嫉恨、憤怒、不甘。 從那一刻起,他就做出了一個決定:他一定要讓靖臨留在自己身邊,哪怕她不情不愿、痛苦不堪,他也要強制性的將她留下來。 他從出生起,就什么都沒有了,所以但凡是他想要的,必定要得到,哪怕是不擇手段。 堯歌頻頻回頭,數次下來也不見少主動身,眼看自己已經走出了神君閣大門,也沒有理由再回去,內心雖然充滿了擔心與疑惑,但也只得無奈的長嘆一口氣,轉身離去。 堯歌離開后,神君閣的大院內,就只剩下了兩人,玄念阮與靖嫣。 靖嫣心頭的怒與恨并不比玄念阮少,當神君閣門口所有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后,靖嫣怒不可遏的沖到了玄念阮面前,抬手就是一掌,狠狠地扇到了玄念阮的臉上,咬牙切齒的怒喝:“這就是你的計劃?殺了初雁?我幫你盜取神君令就是讓你殺了初雁?!” 此言一出,玄念阮神色猛然一凜,隨即目光凌厲的盯著靖嫣,低聲怒道:“若不想死,就管好自己的嘴!” 靖嫣一怔,瞬間面無血色,同時開始慌張的左顧右盼,謹慎緊張的觀察是否有人偷聽,確定四周絕對無人后,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玄念阮淡淡的瞥了靖嫣一眼,隨后抬步就走,對這個慣是會囂張跋扈的帝姬著實無奈,甚至是厭惡,同時內心對九重始祖靖軒的恨意又添了一重。 玄念阮能夠想出的唯一一個可以解除白氏世代天雷之罰的辦法,就是娶靖氏女子為妻,并誕下子嗣。 只要白氏孩子的身上流著靖氏的血脈,那九道天雷,無論如何也劈不下來。 但如今九重天還未出閣的帝姬就只剩下靖嫣一人,也就是說,玄念阮若想解除后代的天雷之罰,就只能娶靖嫣為妻,并讓她生下自己的孩子。 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靖嫣這個蠢女人當他孩子的母親,但是未來又不得不去這么做,所以他真是往死里恨靖軒。 隨后他又想,為什么靖臨不是個女人? 若靖臨是個女人的話,自己就不會這么被逼無奈了,或許還會感謝九重始祖給了他這么一個冠冕堂皇的、將她強制性留在自己身邊的理由。 在玄念阮眼中,靖嫣各方各面都比不上靖臨,甚至連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所以在不得不娶靖嫣之前,他實在是不想和她多待一刻鐘。 眼見玄念阮要走,靖嫣立即跟了上去,同時低聲怒喝:“你給我站??!” 玄念阮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得不暫時停下腳步去應付這個帝姬:“初雁他不會死,帝姬請放心?!?/br> 靖嫣怒:“可你想殺了他!” 玄念阮面不改色:“臣沒有,明知那是帝姬的心上人,臣怎會指使魔物對他痛下殺手?” 靖嫣根本就不相信玄念阮的鬼話,冷笑威脅道:“我若想讓你死,你早就死了?!?/br> 玄念阮本是覺得靖嫣這話十分好笑,可下一瞬便明白了她話中的深刻含義,隨后他像是得到了什么啟示一般,急切的問道:“可有一種毒物,毒性不致人死,但卻能夠封了那人的奇經八脈,令他如修為盡失,與凡人一般?” 靖嫣一怔,警惕道:“你想要干什么?” 玄念阮面色瞬間恢復正常,隨后略帶蠱惑的對靖嫣說道:“你不是想,將初雁留在你身邊么?” 靖嫣像是被嚇到了,神色當即大變,不假思索的便否定了這個辦法:“你休想!” 果然是有,玄念阮再次引導道:“什么毒?很厲害么?” 靖臨凝眉糾結了少頃,覺得和玄念阮說了也無妨,反正他也得不到手,隨后便說道:“封神,鬼醫谷奇毒,無色無味,但毒性極其詭譎,居六界劇毒之首,并且,近乎無解?!?/br> 玄念阮眉頭一挑:“既然是劇毒,又無解,怎會不致人死?” “既命名為封神,自是連神仙也解不了的毒,因為它的毒性極寒,入體之后,不消片刻便會溶于血管,頃刻間毒發。毒發后會如寒冰般封住體內的所有筋脈,而后將體內筋脈盡數凍裂,以致人亡?!本告探忉尩?,“但若有修為極高的人在封神毒性并未完全發作之前將自己的內力傳給中毒之人,以極其深厚的內力壓制封神的毒性,便可保那人的命,但那人體內的修為也會被兩股相互制衡的力量封于筋脈之內,從此之后與凡人無異?!?/br> 正因如此,靖嫣才拒絕將此毒用于初雁身上,因為她自身修為不夠,更不能指望玄念阮犧牲自身修為救初雁,況且此計太過陰毒,就算是當真將初雁在她身邊,他也會恨自己一輩子,所以她才不愿。 但聽完靖嫣的話后,玄念阮的神色中,卻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 …… 神醫閣大門緊閉,前方的庭院中,氣氛一片死寂。 靖臨與神狀元,還有獨孤求醉,三人一同焦急如焚的在門外等待著。 尤其是靖臨,已經擔心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背后一股接一股的冒冷汗。 終于,神醫閣的大門打開了,但御醫帶來的并不是好消息,而是噩耗。 只見這位御醫渾身是血,神色驚恐的朝著靖臨喊道:“神、神君,神衛大人他,他的心口……” 等不及那位御醫把話說完,靖臨就瘋了一般的傳入了屋內,看到□□著上身躺于病榻上的初雁之后,靖臨瞬間就明白了那位御醫為何會如此驚慌。 溫熱的血液不停地從初雁心頭的傷口中冒出,不消片刻,便順著床沿流下,在地上匯聚成了一灘血泊。 靖臨想不到,她的初雁怎么會流出這么多的血? 更令她驚恐的是血的顏色——從初雁心口流出的血,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紫色。 而他心頭的傷口就像是一個墨色源泉,齊刷刷的染黑了他渾身上下所有的血脈,從心臟部位為起始點,無數條漆黑的血管從此蔓延,如蛛網一般遍布了他的全身,甚至就連面部,也布滿了黑色的血管。 因痛苦,昏迷中的初雁眉頭緊蹙,五官猙獰,渾身都在抽搐,看到這一幕后,靖臨本就無血的面色在瞬間更加蒼白,腦中早已是一片混沌,而后她抖著手從桌上拿起了一團止血布,手忙腳亂的擦拭著初雁心頭的血跡。 那時她的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再流血了……不能再流血了,再流初雁的血就流干了。 可事與愿違,她越是怕什么,就偏要來什么。 初雁心頭的血越流越多,且顏色越來越黑,嚇得靖臨手足無措,放聲大哭,同時滿含哀求的對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初雁哭喊:“初雁你別嚇我了,我害怕……” 這時獨孤求醉也趕了過來,看到情況后二話不說出手就封了初雁傷口四周的主要xue位與筋脈,血雖然沒有立即止住,但比之剛才確實好了很多。 靖臨早已六神無主了,癱坐在初雁的床頭,緊攥著他的手不停地哭。 就在這時,獨孤求醉頓時渾身一僵,神色大變,因為他從初雁心頭的傷口中,看到了一塊若隱若現于血泊中的黑色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