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以后永遠都不讓她哭了,只讓她笑,只要不哭就斷了經濟來源,不當女王就不高冷了,這樣挺好的! 古昭思考了一下,然后重重的點了點頭:“好,那我每天都要珍珠豆?!?/br> 靖軒干脆利落的回答:“行,別說珍珠豆了,珍珠海我也給你填!” …… 靖軒說到做到,這輩子,他幾乎沒讓古昭再哭過,唯一的兩次,也是他無可奈何。 第一次是在他與白澤開戰的第五個年頭,那一戰打的十分艱難,靖軒的軍隊遭到了白澤軍隊的伏擊,后來拼死奮戰傷亡大半后才死里逃脫。 戰后靖軒身負重傷、危在旦夕。 在靖軒重傷昏迷之前,他對心腹初瑜留下的唯一一句話是:“無論我日后是生是死,都不要告訴小昭?!?/br> 每次打仗前后,靖軒從不將古昭帶在身邊,他會將她藏起來,除了心腹初瑜,他不告訴任何人自己將古昭藏在哪里了,因為他害怕曾經被仇敵滅門的悲慘覆轍會在古昭身上重現,他害怕會因為自己而給古昭帶來傷害,就因為這樣,他甚至都不敢要孩子,因為只一個古昭已經占滿了他的心,填滿了他的牽掛,如果再多一個孩子,他該如何奮不顧身的征戰沙場? 之后,靖軒整整昏迷了一個月多才轉危為安,期間有幾次傷情急遽惡化,就連軍醫都要放棄了,靖軒硬是咬牙將自己的腿從鬼門關給拔.了出來。 心頭有牽掛與遺憾的他,怎么可能隨隨便便的死? 自己突然死了,他的小公主怎么辦? 這一個月中,古昭沒有得到任何關于靖軒受傷的消息,初瑜依舊像往常一樣,按照靖軒的吩咐,對她報喜不報憂。 但可能是愛人之間的心有靈犀,古昭的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因為這一個月里,她的眼皮總是在跳,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夢到靖軒受傷了,而且是很重的傷,她還夢見靖軒雙目緊閉面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整個人已經消瘦的不像話了。 被這種噩夢折磨了一個月的古昭忍無可忍,而且從初瑜那個一腳踹不出三個屁的死心眼口中什么也問不出,于是古昭終于在某一天擅自離開了靖軒安置她的藏身之地,孤身一人去找他。 后來古昭發現,她的噩夢果然成真了,靖軒真的受了重傷,她很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在靖軒還昏迷不醒的時候,古昭一直忍著沒哭,因為她覺得自己哭了,就意味著天真的塌了,她應該相信他能醒過來的,所以她不哭。 于是靖軒昏迷一個月后,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守在他病床前的古昭,第一個反應就是氣急敗壞的怒叱:“誰讓你來的?!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然后,古昭眼圈一紅,哭了…… 哇哇大哭! 古昭心里委屈啊,而且還生氣,哭著哭著就開始嚎,將平日里無聊時看的戲文中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人家不吃不喝不睡覺的守了你好幾天,你看到人家之后不激動也就算了,怎么還罵人家??? “怎么連你受傷要死了都不告訴人家??!你要是死了人家該怎么辦???!” “你個沒良心的負心漢??!人家心心念念想著你你是怎么對人家的??!” 這憋了一個月的眼淚徹底絕了堤了,止不住的流啊,珍珠豆嘩啦啦的往下掉,原本樸實無華的軍帳讓古昭哭的瞬間變得珠光寶氣了起來。 靖軒瞬間凌亂了,第一個反應就是:“以后絕對不再給她買一本話本子!” 第二個反應是直接被她給逗笑了,而后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快讓人拿個大盆來接著你的珍珠豆,估計能抵得上我這大營里一個月的開銷?!?/br> 這是古昭跟著靖軒的五年中,第一次流眼淚。 第二次流眼淚,是在靖軒隕落之時。 就算是九重天神,壽命也終有盡時,可鮫族,卻能長生不老,所以,靖軒不能一直陪著她,她也不能一直陪著靖軒。 他與她攜手走過了一萬多年,歷經了無數磨難與坎坷,可是他從未食言,即使再艱難困苦,靖軒都把她當小公主,捧在心間的寵溺與呵護。 在臨終前,他輕輕地握著古昭的手,帶著些許遺憾和不舍地說道:“我的小公主,以后就不能陪著你了,你要好好活著,可不能隨隨便便掉珍珠豆啊?!?/br> 古昭的眼圈酸了,可是她忍著沒哭,深吸了一口氣,略帶倔強的說道:“不哭就不哭?!笨烧f完這句話之后古昭就哭了,一邊抽泣一邊說道:“公主當夠了,以后我要回去當女王,再也不當公主了?!?/br> 你都不在了,我還能給誰當公主?誰還能像你一樣把我捧在心間上當公主呵護?無論我能活多長時間,你都是我的一輩子。 靖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次開口時,話語間的遺憾與不舍又加重了幾分:“以后誰來照顧你???” 古昭的語氣依舊很倔強,哭道:“孩子都有孩子了我還不會自己照顧自己?” 靖軒虛弱的笑了笑,道:“你能照顧好自己么?” 古昭:“我怎么不能?我肯定可以!” 靖軒放心了一些,但還是問道:“你不會騙我吧?” “我騙你干什么?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靖軒微微的勾了勾唇角,聲音輕微的說道:“那就好?!敝?,靖軒疲憊卻又安詳的將雙眼輕輕闔上,微不可聞的的重復了一遍,“那就好……” 你只要能照顧好自己,我心中便了無牽掛。 這是從古昭跟著靖軒以來,第二次流眼淚,從此之后,她再也沒哭過。 一萬多年的歲月里,靖軒送了她無數顆稀奇珍貴的珍珠豆,就像當初承諾的那樣,而她,也把自己所有的珍珠豆都給了靖軒。 從此之后,沒人能再讓她流眼淚了,也沒人能再讓她心無芥蒂的開懷大笑了。 第26章 前塵(四) 那晚李道挑挑揀揀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九重秘聞告訴了兒子李鈞。 聽到靖軒神君隕落的那一段,小李鈞竟然還傷心的哭了,心中十分的悲痛與傷感。 后來李鈞囔著鼻子問他爹:“為什么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呢?” 他爹李道笑道:“靖軒神君和古昭神后怎么沒有終成眷屬?歷經坎坷與磨難時不離不棄,攜手問鼎九重后相伴一生,后來兒孫滿堂,足矣!” 李鈞又紅著眼圈問:“可是靖軒神君還是死了,古昭神后永遠也不會死,他們還是不能一直在一起?!?/br> 李道嘆了口氣,道:“無論這一生多長,他們都是彼此的一輩子?!?/br> 此言甚有禪意,小李鈞聽得迷茫。 李道還是那句話:“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br> 小李鈞也嘆了一口氣,期望自己快點長大一些,然后他仔細回顧了一下老爹剛才講的事情,發現老爹并沒有跟他講始祖為何要罰白澤九道天雷并且世代單傳,于是乎他十分好奇的問了一句。 李道怔了一下,再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還不是白澤自作自受?!?/br> 李鈞驚:“自己作死?那可是九道天雷??!再作死的人也不會把自己當雷靶子??!何況是狡猾的狐貍?” 李道搖頭嘆息:“白澤啊,死到臨頭都不甘心,你想想,白澤生性高傲自負,最終竟然會輸了女人又輸了天下,他怎么可能對靖軒俯首稱臣?” 李鈞皺眉,覺得這個白澤,內心十分的陰暗。 之后李道阻止了一下語言,隱晦又委婉的講到:“當年白澤把古昭劫走之后還欺負她,真是往死里欺負她,你想,自己的媳婦兒被欺負了,靖軒心里能不生氣么?于是在問鼎九重之后,生擒了白澤,并下令罰他九道天雷,要他魂飛魄散?!?/br> 李鈞點點頭,覺得始祖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李道接著講道:“始祖本來也沒想禍及白澤后代,可是白澤死到臨頭也不想讓靖軒好過,在他被鎖于誅仙柱下的時候,竟然當著九重天眾生的面對靖軒始祖說……” 言及至此,李道突然說不出口了,于是又開始重新組織語言。 小李鈞著急啊,怎么卡在關鍵時刻了?但是也不敢催,因為此刻他爹的表情有些糾結,生怕一催他爹就不講了。 白澤當著九重眾神的面對靖軒說什么了? 說他曾是古昭的裙下之臣,你的女人,不過是我玩剩下的,多臟啊,也就你靖軒愿意要。 他還讓靖軒在孩子出生后好好看看,到底長得像誰,是像你多,還是像我多。 白澤根本就不怕死,只不過是想在臨死之前,揭開古昭心頭的舊傷疤,再次給她致命一擊,同時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古昭曾是他的女人,是靖軒把自己的女人搶走了,順便給靖軒心頭一些不痛快,不讓他那么得意。 當時白澤此言一出,九重天在剎那間噤若寒蟬,眾神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氣氛瞬間凝重了起來,好似空氣都變得粘稠了。 好在那時古昭養胎于深閨,并沒有在場,不然,定會被白澤再次摧毀一次。 直至問鼎九重,靖軒和古昭才敢有孩子,兒子還未出生,就被白澤侮辱了血統,靖軒心頭的怒火如火山爆發一般摧古拉朽鋪天蓋地而來,同時,他特別心疼自己的妻子。 妻兒被當眾侮辱了,靖軒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讓單白澤死,這種懲罰似乎太簡單了一些。 隨后始祖靖軒怒極反笑,沉默片刻后輕啟薄唇,一字一句言簡意賅的吐出了八個字:“九道天罰,世代單傳?!?/br> 白澤在剎那間面無血色,心頭瞬間充滿驚恐與錯愕,猛地抬起頭用滿含仇視與恨意的目光盯著靖軒,恨不得將其碎尸萬段。 他怎么也想不到,靖軒的懲罰竟然會殃及后代。 九道天罰,世代單傳…… 那一瞬間,白澤甚至能預想到白氏的未來該是多么的搖搖欲墜,隨時會血脈斷絕。 這時靖軒看著他冷笑:“本君就是要讓你看看,這九道天雷,最終會劈在誰的頭上?!?/br> 這九道天雷,最終會劈在你的兒子頭上,你子子孫孫的頭上。 而我的兒子,終會坐在神君之位上,千秋萬代。 靖軒就是要讓在場的所有眾神都看看,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兒子的血統絕對不容置疑。 白澤心頭的惶恐與恨意還未徹底凝成,天際中突然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忽明忽暗的電光將在場所有眾神的目光都照映的陰晴不定。 瞬息之間,第一道天雷頃刻間裂空而下,巨大的雷柱包含著開天辟地般的威力毫無保留的徑直劈向了白澤頭頂。 在電光刺目的那一瞬間,無人看得見白澤雙目之中的陰欒與嘴角掛著的一絲冷笑。 即使我灰飛煙滅,也能夠覆滅靖氏,顛覆九重。 ……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可是李道不能對自己兒子毫無保留的一股腦全講出來??!畢竟,有些事情,少兒不宜??! 于是乎李道重新組織好了語言,對李鈞說道:“白澤就氣靖軒唄,不想讓靖軒心里好過,就詆毀古昭對靖軒不忠,懷的孩子也不是靖軒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你想啊,當著九重天所有的神那樣說,古昭和還未出生的孩子以后還不被口水給淹死?流言蜚語猛于虎??!” 李鈞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白澤真的是陰險至極,竟然連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 李道又說:“靖軒始祖就是要證明自己兒子的血統,只要孩子不是白澤的,那九道天雷就不可能劈下來?!?/br> 李鈞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頓覺靖軒始祖他們那代人,生存的環境實在是太血腥太動蕩了太不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真是殘忍的年代。 李道看著自己兒子的表情,搖頭笑了笑,他還是太小,還是不懂那個動蕩不安的年代。 戰爭由血rou筑成,戰馬踩踏的戰場上寸寸浸染鮮血,生于戰亂時期的人們,怎么可能不染血腥? 手中無刀,便為魚rou;刀不沾血,依舊是魚rou;若想成為刀俎,必定背負尸山血海而來,才能乘風破浪而歸。 并且這歸途,窄的很,僅容一人度過而已。 就像是靖軒,就算他對古昭再好,手中依然沾滿了血腥與殺債,不然,他無法乘風破浪,更無法踏上歸途。 只有踏上了歸途,才有資格拼盡全力的去創造一場浩浩蕩蕩的潔白大雪,將曾經血染的江山覆蓋,還后世一方凈土。 不知為何,李道的心頭有些沉重,小李鈞的心頭也跟著沉重了起來,于是乎小李鈞不再執著與關于靖軒始祖的疑問了,當即換了一個話題:“爹,既然神衛初瑜原來跟的是白澤,后來又怎么跟始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