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br> 所以她阮之之,到底如她所想是得不到的那個人,還是……被偏愛的那一個? ☆、22.c10·紙玫瑰 距離李司晨回國已經有一個星期了, 這一周的時間里,每天清晨阮之之一睜開眼睛就是他的短信。早飯、午飯,晚飯, 甚至包括宵夜甜點,全部都是李司晨一手安排,就算阮之之公司要加班或者是不想出去吃,他也會想方設法買好吃的送到她公司或者小區樓下。 三年前的阮之之,如果能夠得到李司晨這樣的對待, 恐怕每天晚上就算是做夢也能笑醒??墒侨旰? 在經過了整整一周的時間之后, 總算可以認真消化掉李司晨回來倒追她這件事情的不真實感,也終于可以冷靜地思考一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李司晨現在對她的好不像是假的,阮之之最是了解李司晨的性格,他這個人粗心大意又怕麻煩, 如果不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根本就不可能每天準時準點照顧她的一日三餐。她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要答應他, 可是每當話到嘴邊的時候, 卻又總是說不出口, 心里面隱隱的總是覺得不安, 好像虧欠了誰一般。 三月已至,天氣回暖,路面上再也看不見結冰的霜花, 道路中央的梧桐樹光禿禿的枝頭也開始抽出嫩芽, 春回大地, 城市中到處都散發著生的氣息,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 阮之之今天起得早,打算在上班之前整理一下家里的衣柜。她把一疊厚厚的冬裝從衣柜里拿出來,一件件仔細疊好,然后塞到閑置的箱子里。 疊到最后一件羽絨服的時候,她把衣服攤平,例行公事地檢查一下,卻發現這件羽絨服的口袋里有點鼓,好像裝著什么東西。 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阮之之把手伸進羽絨服口袋里,下一秒,卻無法克制地怔住了。 這里面,是那朵時硯很久之前在麗江酒吧送給她的紙玫瑰。 她已經一周沒有見過時硯了。 之前,明明無論在哪里都可以遇到他的,可是這一周里,無論她去到哪里都沒有再見過時硯,包括之前他經常去買馬卡龍的那家咖啡廳。他就好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從她的生活里消失地干干凈凈。 偶爾,阮之之甚至會有種錯覺,她是不是其實從來都不曾遇見過時硯。 因為,怎么可能會有一個人,明明與你素昧平生,卻心甘情愿地為你付出,一次又一次在你有困難的時候恰好出現,就像是童話里的黑騎士,永遠默默付出,不求回報。 要不是阮之之早已經過了相信童話故事的年紀,大概真的會以為時硯是上帝派來拯救她的天使,雖然這個天使長了一張冷淡至極的臉。 阮之之站在衣柜邊上出神,直到手機里提醒她出門上班的鬧鈴響起,才堪堪回過神來。 她扭頭看了一眼攤在床上的羽絨服,突然就有些意興闌珊。 接下來的一整天阮之之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工作的時候也打不起精神來,一個人趴在辦公桌上發呆。幸好今天李司晨公司出差,不然一會兒恐怕又要來公司給她送飯。 她現在其實不太想看到李司晨,因為他總會讓她動搖。 午休的時候,阮之之沒什么胃口,于是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玩手機,旁邊的陸婉儀悄悄觀察了她半天,確認她午休沒有計劃才走過來搭話:“之之,怎么今天你男朋友沒有過來接你吃飯???” 阮之之一愣,思考了半晌才意識到她口中說的“男朋友”應該是指李司晨,她抿了抿唇解釋道:“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一個朋友,我們……曾經是大學同學?!?/br> 陸婉儀聽她這么說也愣住了,然而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打趣道:“你就別騙我啦,哪有普通朋友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時那么準時的來送飯???而且他看你的那個眼神,瞎子都能看出來,滿滿的全是愛好嗎?!?/br> “真的不是,我們——”阮之之話說到這里頓了頓,想到陸婉儀是自己在公司里唯一交心的朋友,還是決定對她實話實說:“我們之間的關系比較復雜。之前在讀大學的時候,我一直很喜歡他,可是那個時候他對我好像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后來我畢業回國,他留美工作,我們之間斷了聯系,我也覺得自己已經從那段無疾而終的暗戀里走出來了??墒瞧驮谶@個時候,他又回國了,還跟我說他喜歡我?!?/br> “我現在腦袋一團糟,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辦?!?/br> 阮之之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頓時覺得心里輕松了不少。 陸婉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有些不解地問:“之之,你還喜歡他嗎?喜歡的話就答應,不喜歡就拒絕,明明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有什么好煩心的呢?!?/br> “我不知道?!比钪畤@了口氣,“我覺得自己應該是對他還有感情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又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不應該答應他?!?/br> “我懂了?!标懲駜x揚揚眉,“一定是你心里還有其他人,對不對?” “其他人?”阮之之微微皺眉。 “對啊,比如上次我們吃飯時遇到的那個帥哥,你看他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不說,還懂得跟女生保持距離。那天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他的眼睛沒有在我身上停留過一秒,這種男人是個女孩子都會喜歡的。我猜啊,你一定是因為心里面已經有他了,所以在面對另外一個人的追求時才會猶豫不決?!?/br> 陸婉儀手里抱著一杯熱咖啡,語氣十分肯定,說完之后低頭吹吹熱氣喝了一口,余下阮之之一個人發呆。 所有人都說時硯喜歡她,可是即便這樣,她也不能真的就想當然地認為時硯喜歡她吧。萬一不是的話,自己該有多丟臉。 而且,如果他真的喜歡她,為什么這么久都不跟她聯絡呢。 亦或是說……因為李司晨的出現,他決定放棄她了。 * 最后阮之之還是拗不過陸婉儀,穿了件外套跟她一起出去吃飯。 由于午休時間只有一個半小時,所以兩人就在公司附近隨便找了一家麥當勞,準備速戰速決。 麥當勞里不管什么時間段永遠都是人滿為患,阮之之和陸婉儀百無聊賴地站在人群里排隊,周圍人來人往,空氣擁擠,聲音嘈雜。 陸婉儀盯著人群出神:“記得我剛來公司實習的那會兒,幾乎每天都來這家麥當勞吃飯,那時候覺得時間就是金錢,為了能順利轉正一分一秒的時間都不想浪費?!彼f到這里笑了笑,繼續道,“我還記得我當時接手的第一個采訪稿是關于一個貪污案的,那段時間為了整理資料,我幾乎每天都是日夜顛倒?!?/br> 被陸婉儀的情緒所感染,阮之之也跟著她一起回憶起來,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我當時拿到的新聞稿是一樁情殺案,案件內容我記得特別清楚,一個男人在經過精心設計之后殺害了出軌的妻子,沒想到卻被自己八歲的兒子看見整個作案過程。然后兒子報警,親口向警察指認了自己的父親,隨后男人被判處無期徒刑?!?/br> “那個小男孩好可憐啊……才八歲就要經歷這樣慘痛的事情。我光是聽你講就已經覺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了,真不敢想象他當時的心情?!?/br> “是啊,那是一樁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了,現在那個男孩應該有二十六七歲了,不知道過得怎么樣?!?/br> “肯定不會過得好吧,父親是殺人犯,母親婚內出軌,死在自己丈夫手上,而且他還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那個孩子頂著世人的流言蜚語,就算能平安活到現在,估計也早得精神病了?!?/br> 兩個人嘰嘰喳喳地討論了一會兒,隊伍排到她們,兩個人趕緊收心過去點餐,很快就忘記了這個話題。 在這個世界上,除非刀子也插到你身上,否則永遠也不可能對另外一個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點好餐找到座位坐下之后,陸婉儀去前臺拿番茄醬和紙巾,阮之之剛把餐盤放下,就聽到身后響起一個熟悉清朗的聲音:“不好意思,請問能拼個桌嗎?” 阮之之回過頭來,果然看到了許久未見的陳嘉言。 “之之?!竟然真的是你,剛剛我就看你的背影特別眼熟來著?!标惣窝钥吹剿埠荏@訝,下一秒臉上立刻掛起了熟悉的笑容,看上去一派陽光燦爛。 被他的笑容所感染,阮之之的心情也開朗起來,指著對面的空座位道:“坐吧,這里只有我和婉儀?!?/br> 陳嘉言剛把東西放在座位上,陸婉儀就回來了,她看到陳嘉言顯然也很驚訝:“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吃個麥當勞都能碰見你?!?/br> 陳嘉言眨眨眼,一副你能拿我怎么辦的樣子:“a市就這么大,而且a大離這里也不遠,碰見我有什么好稀奇的?!?/br> a市就這么大,可是,她卻再也沒有碰見過時硯了。 阮之之忍不住動了動嘴,最終還是強自壓制住想要開口問時硯消息的話。 她有什么立場去詢問他的近況呢。 陸婉儀挨著阮之之坐下,扭頭看她眼神,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似的:“哎,我說,之前跟你一起吃飯的那個帥哥怎么今天沒來???” 陳嘉言一邊用手撕開漢堡的包裝紙,一邊隨意回答:“你說阿硯啊,他今天請假沒來上班,而且我看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不敢去招惹這個祖宗?!?/br>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他前段時間心情是真的很好,整個人看起來冰消雪融的,我都要懷疑他被外星人附體了?!?/br> 時硯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不會是因為她吧? 阮之之默默聽著陳嘉言和陸婉儀聊天,偶爾低頭食不知味地咬口漢堡,思緒早已神游天外。 ☆、23.c11·紅糖水(修bug) 也許是這幾天工作太過疲憊, 再加上每天因為私事心神不定,阮之之這天一大早起床就覺得頭暈目眩,連站都站不穩。 知道自己貧血嚴重, 阮之之一只手摁著太陽xue,慢慢從床上下來走到客廳里,想要從茶幾上拿幾顆紅棗先將就吃一下。 沒想到由于頭暈,她剛走幾步就不小心撞到了茶幾的菱形桌角,想都沒想地就伸手去擋, 結果下一秒就傳來鉆心的痛。 阮之之這下子徹底清醒過來, 她晃晃腦袋, 低頭一看,果然,自己的手掌心已經被尖銳的玻璃桌角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一點一點從里面浸出來,阮之之皺眉, 努力忍住想要開口喊痛的沖動,深吸一口氣, 開始嘗試著自己處理傷口。 一個人獨居慣了, 平時一些小的磕磕絆絆她自己完全應付得來, 只是……阮之之一邊用碘酒往傷口上消毒, 一邊用繃帶把手掌綁起來止血,嘗試了半天還是宣告放棄。 這次的傷口有些深,看來還是得去一趟醫院。 胡亂套了件外套, 阮之之連唇膏都沒有來得及涂, 就這樣素面朝天的走出了家門。 等到阮之之到達a市最為出名的軍區醫院時, 痛感已經快要忍耐不住。她咬咬牙,每走一步都用盡全力,就這樣一個人強撐著掛號,排隊,最后當她見到醫生的時候,連嘴唇都已經全無血色。 診室里穿著白大褂正在低頭寫字的醫生看到她明顯一愣,立刻就直起身來讓她坐下:“怎么回事,臉色這么差?” “醫生,沒什么事,我就是今天早上不小心手上割了一道口子,流了點血。然后因為平時有點貧血,所以現在才顯得氣色差?!比钪⌒囊硪碜卺t生對面,有氣無力地闡述病情。 醫生很快就安排人手給她包扎止血,處理好傷口之后,阮之之走出診室,仍然覺得眼前視線一片模糊,無奈之下只能先走到診室門外的休息區稍做休息。 真是流年不利。 阮之之把腦袋縮進高領毛衣里,掌心先前鉆心的刺痛已經逐漸緩解,可是由于沒有補充足夠的糖分,她的大腦仍然昏昏沉沉。 靠著醫院冰涼的座椅坐下,阮之之咬著下唇,開始思考要不要給顧念打個電話尋求支援。手機都已經拿在手上了,轉念又一想現在是顧念的蜜月期,還是決定先不去打擾她。 “沒事,睡一會兒就好了?!?/br> 自顧自地低頭安慰著自己,思緒越來越沉,終于,阮之之把頭埋進衣領里,控制不住昏昏噩噩地睡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之之,醒醒?!?/br> 好像有人在叫她,一遍又一遍,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啞。語氣原本是平靜的,然而在她的無回應中變得越來越焦灼。 阮之之皺了皺眉,在那個人的聲音中有些不情愿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然后,漸漸睜開眼睛。 眼前視線仍然恍惚一片,她還沒來得及抬頭,就看到面前有人放著一杯紅糖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阮之之伸手握住玻璃杯,想也沒想就將面前溫熱的紅糖水一飲而盡。 “好點了嗎?” 還是那個聲音,只是這一次更加清晰。 阮之之放下玻璃杯,視線一點點向上蔓延,從男人的深藍牛仔褲一路蜿蜒,最后終于定格在那熟悉的一雙漆黑眼瞳。 那雙眼睛向來是漫不經心貫了的,可是此刻望著她,卻帶著隱隱的擔憂。 阮之之看著這個眉眼熟悉的男人,恍惚之間竟分不清現在自己究竟是身處夢境抑或現實。 半晌,她張張嘴,聲音仍舊虛弱至極:“時硯,你怎么會在這里?” 眼前的男人發色漆黑,白毛衣牛仔褲,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個二十八歲的大學教授,任誰看都會覺得是一個眉眼精致的大學生。 時硯盯著她的臉色看了一會兒,然后彎下腰,半蹲在她面前,從口袋里拿出來一顆橘子味的水果糖,剝開包裝紙放到她嘴邊:“吃糖?!?/br> 他撕糖紙的動作很溫柔,面對著她時的聲音更溫柔,溫柔得讓她眼眶幾乎酸澀。 “謝謝?!笨諢o一人的休息區,阮之之低著頭道謝,極力控制住自己語氣中的哽咽。 時硯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極其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半晌才低聲道:“吃完我送你回家?!?/br> 他的手指仍舊帶著淡淡揮之不去的煙草味道,掌心落到她頭頂,是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