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他納悶道:“這玉佩有多值錢???” 紀清澤嘴唇哆嗦了一下:“……是我娘留下的?!?/br> “呃……”高軒辰撓撓頭,“那,順著腳印找找看吧?!?/br> 兩個少年端著燭臺順著腳印走,然而越往岸邊,腳印就越淺。等追蹤到河邊的小樹林里,滿地雜草,已經完全無法分辨腳印了。 高軒辰癟了癟嘴:“這個,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沒辦法了啊?!?/br> 紀清澤失魂落魄的,站在小樹林里不肯走。他問高軒辰討過燭臺,自己在樹林里找了起來。 高軒辰看著他的背影,過了一會兒,道:“那我回去睡了啊?!?/br> 紀清澤沒理他,低著頭仔仔細細地翻檢草叢。 過了一會兒,身后沒動靜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高軒辰已經離開了,他也沒在意,繼續找自己的玉佩。 他這一找,就找到了后半夜。然而偌大的林子,不知所蹤的野貓野狗,那么小一塊玉佩,又豈是容易找到的?直到手里的蠟燭都燒光了,天色也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只能回去了。 翌日清晨,又是孟威來教課。他讓少年們站好隊列,目光一掃,道:“韓毓澄呢?怎么沒有來?!” 少年們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 孟威罵道:“媽的,兔崽子,等會兒再收拾他。你們馬步都給我扎好了,誰也不許偷懶!” 他走到沈飛琦身邊,手中長棍一甩,敲在沈飛琦腳邊,啪的一聲巨響,嚇得沈飛琦一蹦三尺高。 “你這是馬步嗎?馬步都不會扎?扎不好你就給我蹲一天別起來了!” 沈飛琦生怕挨揍,趕緊擺好架勢。 孟威氣哼哼地又罵了他幾句,這才去檢查別人。自從高軒辰帶頭鬧了一通之后,孟威還是一如既往得兇,但他倒是很久沒再打過人了。 一整個上午高軒辰都沒露面,丟了玉佩的紀清澤也跟個游魂似的。午休時,他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間里,一打開房門就被驚呆了,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他那纖塵不染的干凈屋子,亂得跟被人洗劫過一樣,桌上的書都掉在了地上,鞋子飛得東一只西一只,滿地泥腳印,有大的有小的。屋子里有兩個活物,一個是小泥貓,一個是大泥人。此時此刻,小泥貓在他的床上啃咬他的被子,大泥人蹲在床邊逗貓玩。 聽到開門聲,泥人高軒辰回過頭,亮齒一笑:“回來啦?”他頭臉臟極了,除了泥巴之外還粘了花花草草和枯葉,倒是襯得兩排牙齒白得亮眼。 紀清澤差點崩潰,但是下一刻,高軒辰向他攤開手掌,亮出一枚泥乎乎的玉佩:“呶,犯人和贓物都給你帶回來了!” 紀清澤看著那枚失而復得的玉佩,看著高軒辰得意洋洋的笑臉,心中百轉千回,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高軒辰把小泥貓從床上抱下來,走到紀清澤面前,先把玉佩塞到他手心里,又把泥貓塞到他懷里。那是一只只有幾個月大的小貓,身長還不足少年的一臂。 高軒辰后退了一步,看著這屋子里唯一干凈的家伙也被蹭了一身泥,滿意地點了點頭。其實他昨天回屋以后睡不著,后半夜又跑出來找,直到天亮才在草叢里找到了紀清澤的玉佩。至于這只小泥貓是犯人,那是他隨口說的,他找到玉佩正準備回去,恰好這只小貓搖搖晃晃地路過。 以前白青楊也養過一只貓,貓這動物十分頑劣,就喜歡把人整理好的東西都撥亂。他早就看不順眼紀清澤干凈得可怕的房間了,心念一動,就把這只貓一起帶回來了。 “送你了?!备哕幊街钢讣o清澤懷里的泥貓。 紀清澤:“……” “我冤枉你一次,你冤枉我一次,這下咱倆扯平了吧。你愛原諒不原諒,反正我原諒你了!” 紀清澤進了門以后就沒說過一句話,一直像具游魂一樣。即使被蹭了一身的泥,他也毫無反應,怔忡地盯著高軒辰看。 “那我可走了啊?!备哕幊铰掏痰赝萃庾?。 他走過紀清澤身邊的時候,聽到紀清澤用蚊子叫一般的聲音囁嚅道:“對……對不起?!?/br> “哦?” “……謝謝你?!?/br> 高軒辰一身輕快,滿是泥的爪子揉揉小貓的腦袋,又揉揉紀清澤的頭:“好好養它?!闭f罷便伸著懶腰走了。 第十四章 玉佩是找回來了,高軒辰卻因為逃課而受罰了。 這一屆弟子剛入天下論武堂沒多久,“韓毓澄”的頑劣之名就已經傳遍了。他逃課的事傳到徐桂居耳朵里,徐桂居決定好好處罰他一番,非得改一改他的性子。 別的弟子逃課偷懶,或是被罰禁閉,或是被罰停食,或是被罰訓誡。然而這幾樣都治不住高軒辰,把他關進小黑屋里,無論在外面上幾道鎖,他都有辦法把門鎖撬開溜出來;不給他吃飯,他自己上樹摘果也能吃得飽飽的;打就更打不得了,打了他他還會還手。 于是徐桂居大手一揮,讓他每日練完功以后去藏經閣抄書,把《堂規》抄三十遍,給每個弟子人手發一份。什么時候抄完什么時候才給他的飯里放rou。 幾天沒飯吃高軒辰還能摘果子,一直吃不到rou那就是天大的折磨了。高軒辰沒辦法,只好在練完功以后垂頭喪氣地去藏經閣。 他抱著一打紙在藏經閣坐定,拿出堂規翻了翻。一本《堂規》雖然不厚,但每天利用休息的時間抄寫,怎么也要抄半個月才抄的完。他一個頭兩個大,把紙墊在桌上,索性趴下來睡大覺。 他剛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對面有動靜,抬頭一看,卻是紀清澤抱著筆墨紙硯在他對面坐下了。紀清澤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把堂規拿過來,直接開始磨墨謄抄。 高軒辰看見紀清澤幫他抄書,心安理得,絲毫沒有這自己該干的活的自覺。他把下巴擱在胳膊上,默默地看著紀清澤。 紀清澤抄書的時候每一樣東西也擺放得非常整齊,硯臺硯條鎮紙全部都擺成和桌面平行的樣子,稍微有點歪了他還用手撥正了才開始干活。他抄完一張紙,就放到一旁晾著。抄完兩張三張,緊挨著并排晾干。 高軒辰拿過一張他抄好的紙看了一眼,直咋舌。他本想著紀清澤幫他抄一半,他自己再抄一半,但既然是不同人寫的,字跡總得差不多。紀清澤那一個個端端正正好像用尺子量著寫出來的字,他覺得打死他也模仿不了紀清澤的筆跡。至于讓紀清澤模仿他那手風流倜儻的狗爬字?那紀清澤可能會選擇一頭撞死。 高軒辰看著被紀清澤壘放齊整的紙張,用手推了一下,把紙推歪了。 紀清澤不解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把紙張碼整齊,再開始抄。 高軒辰又推歪了他的硯臺。 紀清澤:“……” 就這樣,高軒辰推歪一樣東西,他就理好一樣東西。高軒辰接著推,紀清澤接著理。理著理著,他額角的青筋就開始跳:“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