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翌日。 熬夜狂魔·貝,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很聽話地在十一點前就入睡,所以起得挺早。 擁有上午,意味著可以多出時間做許多事情。 她索性把家里收拾了一番,足足整理出三袋沒用的東西…… 真能堆…… 倉鼠過冬么…… 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仙貝把它們一一挪到門口。 慢悠悠走到窗簾后面,仙貝揭開一條縫,往外覷了眼。 天不好,仿佛罩了層蒙灰的紗窗。 啊,是陰天。 贊美陰天,歌頌雨季,為黑夜寫詩。 仙貝心情愉快地走回玄關,換好鞋,感覺到手機在震。 點開看,是圓圓的信息:公司組織春游,急事電聯。 可能是給……負責的畫手群發? 回了個好,將手機揣回兜里,仙貝把松松垮垮的家居服兜帽罩到頭頂。 先在貓眼查探一番,再把門抵開一條縫,側耳聆聽,辨別樓道此刻一定不會有人經過。 確認完畢,仙貝才把門敞大一些,走了出去。 而后轉過身,彎腰把今日目標任務——垃圾袋,一個接一個,往外轉移。 她的成名作,《喪失之城》的早期劇情當中,有幾個分鏡,和此刻的她如出一轍。 被喪尸圍城的男主人公,偶爾出趟門,采辦生活物資,就是這個樣子,全程高度戒備。 只能說,藝術來源生活。 把第三袋垃圾拖出來,仙貝長吁一口氣,拍拍手,起身掏鑰匙。 鑰匙串上,鈴鐺掛件清脆敲著。 剛要鎖門,仙貝突然聽見有人叫她。 清晰的,兩個字。 “仙貝?!?/br> 誰?! 如同一只冰手搭住后頸,仙貝瞬間身體僵硬。 能嗅到那人的氣息在接近。 他身上有點香甜熟悉,是奶茶? 長期浸yin在某個環境里,一定才能遺留這樣的氣味…… 果然,下一刻,男人再度開口,“你要出門?” 他的嗓音,仙貝自然記得,噯,怎么是他? 他今天怎、怎么來這么早? 仙貝釘在原地,在心里拍頭。 是因為圓圓要春游嗎,所以她提早就訂了……? 仙貝快速蜷下脖子,佝起上身,擺出設防的姿態。 廢了好大功夫,仙貝才硬生生逼迫自己回過身,但目光確實不敢和來人有分毫接觸。 埋著臉,仙貝點了幾下頭。 許是留意到地上的東西,男人問:“要下樓倒垃圾么?” 仙貝繼續點頭。手不知往哪里擺,最后只能藏進衣兜里。 男人笑意鮮明,在調侃:“今天訂這么早,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早點見上面,還特地出來接我?!?/br> 耳根好燙,臉一定也紅透,仙貝把頭坑得更深、更低。 陳灼斂目,觀察著女孩子恨不能把它鑿進胸口的小腦袋。 她肩膀都縮在一塊,周身鑄起無形的盾牌。 陳灼望她許久,不知為何,那份笑,就褪不掉。 他不禁問出口:“不是見面么,就讓我看一個后腦勺?” 他站得是近的,聲線低沉,挾裹著那份渾然天成的笑意。 聽得仙貝頭皮發麻,腳趾都要蜷起來。整個人也因此不知所措,攢簇得更緊。 心臟猛撞著胸腔,躲在小小兜帽之下的兩只黑眼珠,也四處亂竄,不知該去向何地。 下一秒,仙貝視線一僵。 因為,男人突然蹲低了身體! 而后抬眼望向她,眉頭鎖起,認真打量過來。 目光交匯幾秒,他才勾起嘴角,眼尾也彎出了笑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懵的仙貝這才反應過來! 被看到了?。?! 臉爆紅,滾油鍋。 可他已經起身,風輕云淡,回歸站姿。 垂眸看向頭頂只及自己胸口的小姑娘的…… 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動的后腦勺,仍是想笑。 緊接著,仙貝聽見他,居高臨下,卻分外正式的自我介紹:“初次見面,我叫陳灼,耳東陳,灼燒的灼?!?/br> 第七章 血液翻涌,仙貝大腦嗡嗡作響,幾乎沒聽清他的話。 但她隱約捕捉到了重點,他的名字,陳灼。 仙貝沒吱聲,臉上燙人的溫度卻是始終下不去。 女孩的緘默不言在意料之內,陳灼收了收唇角,話里笑意不減:“長這么可愛,為什么老藏起來?” 可、可愛?! 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形容她?是夸獎嗎? 可能只是客氣吧…… 主要是,她……一點都不可愛,圓圓都說她是怪胎。 仙貝下意識抬手,想要蒙住臉。 兩秒后,懸空一頓。好像沒必要了……他現在也看不到吧。 于是,小臂又垂回身側,耷著腦門,不知下一步該做什么。 陳灼觀察著她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動作,過后才把紙袋遞過去:“你奶茶?!?/br> 仙貝緩慢地點了下頭,探出雙手。 她上衣的袖子極長,伸來的時候,袖口蓋住了大半只手,只露出白嫩指頭的第一個關節,和圓圓小小、什么都不涂的指甲蓋。 陳灼往前送了幾厘,女孩便用雙手夾住那紙袋…… 再小心把紙袋圈回自己身前…… 像把什么小愛寵摟進了懷里…… 最后送進了屋內再踱回門口…… 全程,她都沒抬一次眼。 大帽衫下邊的視線,可能始終保持80度角傾斜,使勁兒盯鞋尖。 陳灼極輕一笑:“你進去吧,我幫你把垃圾帶下樓?!?/br> 仙貝愣了下,反應過來驚慌失措,不,不用啊。 麻煩別人她會渾身難受,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只想一個人做完。 可男人已經躬身把地上三大袋垃圾拎到手里,直起腰時,他已是道別口氣:“走了?!?/br> 他視線一直停留在從她漏在帽緣外邊的劉海發尾上。 ??! 不是啊,我真的不需要你幫忙…… 我自己可以完成的…… 實在不想欠別人什么…… 縱使心里許多話要沖破喉嚨,仙貝還是無法脫口而出。 無形的東西鯁在那里,幾番啟齒都是費力徒勞。 磕著眼皮,眼見著男人的鞋尖儼然轉成后跟,仙貝心一急,伸手拽住他衣擺! 與其說拽,倒不如說揪。 因為陳灼穿著立領白襯衫,衣擺被卡在褲腰里,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