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昭和等的不耐煩,轉眼不見了阿吉,昭和去找,卻見他已經鉆進了學堂里。 學堂許多童子正在練字,阿吉踱著小方步一雙大眼睛左右瞟,滿眼的調皮。 "春字少了一橫。"阿吉指著一個童子的宣紙說。那童子翻了個白眼,用力哼了一聲。 阿吉小大人般搖搖腦袋嘆道:"孺子不可教也。"沒等那童子瞪他他趕緊開溜。 昭和在外頭看的有趣,這時卻見顧天澤搖著扇子過來,作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 "司徒姑娘可愛吟詩?"顧天澤看她的雙眼灼灼發光。 昭和扭頭似笑非笑著瞧著這人,長得倒是眉清目秀,怎么的這般喜愛跟女子套近乎?她細細看他,倒似有幾分眼熟,想起上輩子科考時似乎榜單上有顧天澤這三個字,細細一想,便記起當初他是同沈拂一起上了京去科考,得中解元入朝為官了。 “如今文人雅士都興吟詩作對,我自己也喜歡這個?!?/br> 顧天澤一聽大喜,拿那折扇瞧著手心,笑道:“大好,大好!不若司徒姑娘過來同咱們一起探討探討?” 昭和瞧著沈拂也坐在那邊水池邊,便應了,同顧天澤一起過來。 顧天澤仿似要故意顯擺他的高才,指物詠詩,先是詠了對面的楊柳,接著詠了水面的白鵝。 昭和斜眼瞧著岸邊假山邊一株白杏晶瑩若雪,便道:“不若指著杏花作詩如何?不拘場景,只要有杏花便可?!?/br> 沈拂在池邊聽著抬起了眼睛,顧天澤叫道:“好!那我就搶先了?!?/br> 他也是有急才的人,思索片刻便得了,頌道:“半抱春寒薄雜煙,一梢斜路曲墻邊。東家小女貪妝裹,聽買新花破曉眠?!?/br> 沈拂在一邊聽到贊了一句:“好詩!” 顧天澤看了昭和一眼,笑道:“不如沈兄也來湊趣?” 未等沈拂開口,昭和已經插道:“不如,我先吧?!?/br> 只見她眼眸一轉,念道:“一陂春水繞花身,身影妖嬈各占春??v被春風吹作雪,絕勝南陌碾成塵?!?/br> 一首落下,顧天澤張了張嘴巴,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一直靜靜看著池面的沈拂驀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竟是刮目相看一般。 沈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竟覺得她念的這首詩竟是自己心中所想的卻還沒有表達出來的一般,就仿似將他的心聲念出來一般。這種奇怪的感覺的確震驚了他。 昭和淺淺一笑,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這首詩,乃是當年沈拂成名作中的其中一首。 當初江南第一才子入了京都,一時之間洛陽紙貴,他又是當時江南第一美男,京都侍女更對他的詩作趨之若鶩。 她方才所吟她熟讀的一首。 沈拂啊沈拂,你是否會覺得很熟悉?又是否會有一種無力感呢? 池邊男子拂了拂淺青長袍,走到了她的跟前,雙手一揖:“沈拂不欲做了,司徒姑娘高才!”這一揖竟是極恭敬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第59章 v59 昭和心里有點得意洋洋, 將了沈拂一軍心里很是舒爽?;仡^,瞧見聶縉已經同徐老先生出來,她急忙走了過去。 沈拂瞧著昭和看到聶縉便過去的樣子, 隱隱的,心底竟有幾分不舒服。顧天澤在一邊扇骨瞧著手心酸溜溜的嘆道:“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 這話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可是沈拂的心里卻清楚的很呢。 顧天澤那小子最是自戀, 怕是他瞧上的女子配給他一個才算不得暴殄天物罷了。 徐老先生語重心長的拍拍聶縉的肩膀, 道:“你好生的想想吧?!闭f罷,拿著詭異的眼神瞟了昭和一眼。昭和一瞧,便知道他們在屋里整整一下午肯定再鼓搗什么關于她的事情,她眉頭一挑,是什么呢? 瞧著聶縉心事重重的樣子,昭和有些生氣, 叫道:“阿吉, 過來, 再玩又得吃晚飯了,咱們回去!” 碧媛送著昭和出門, 聶縉同她并肩而行竟是十分登對, 顧天澤想上前湊趣竟似插不進去一般, 在一旁暗自嗟呀。 瞧著兩人出門,沈拂看了顧天澤,冷笑一聲:“如今情勢如此明顯,佳人早已名花有主, 你何必戀戀不舍?” 顧天澤眼眸一轉,笑道:“那可不!你的耳朵卻沒有我的耳朵靈便,方才先生找了聶縉去屋里頭,我些許聽著一些,可不就是讓聶縉跟司徒姑娘分開么?我瞧著還有戲!” 沈拂冷冷看了他一眼:“司徒姑娘來路不明,她和聶縉之間的關系更是匪夷所思,你也不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心有佳人夢寐求之,我怕那聶縉也同你我一般,只是司徒姑娘的仰慕者罷了,只是比咱們走的更近些罷了!咱們只要多來往,還怕沒機會?” 沈拂的臉一紅,惱道:“哪來的你我?!” 顧天澤頑皮,戲謔笑道:“那方才是誰那么恭敬一揖?沈拂啊沈拂,別人都覺得你高高在上,可不知我還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哩!” 沈拂知道顧天澤是個賴皮臉,瞪了他一眼懶得再說。只是他心里卻隱隱期盼,這聶縉正是如同顧天澤所說的那般就好了。 青和居里,昭和斜眼瞅著聶縉,見他默然不語,咬了咬牙,問:“徐先生同你說什么?” 聶縉吸了一口氣,看了昭和一眼欲言又止,他最怕昭和提起這一茬,說出來她說不定要去找徐先生理論去。 “沒什么?!彼麚u搖頭。 “沒什么?”昭和磨磨牙,暗自著惱,見了這個所謂的長輩,竟不把她長公主放在眼里了么? 昭和令春華和秋容帶著阿吉下去睡覺,他玩了一天吃了晚飯之后便昏昏欲睡了。 入了寢房,聶縉正要跟著她進去,昭和先進去一步,卻回身按住兩邊的門,似笑非笑的問他:“真沒說什么?” 聶縉無奈:“真沒什么?!?/br> “呵呵!”昭和冷笑一聲,驀地“啪”的一聲把門關上,從里頭傳出聲音:“等你想說實話的時候再來敲我的門吧!” 聶縉吃了一個閉門羹,竟是愣住了,他沒想到昭和氣性這么大,竟把他關在了門外。 “昭和!開門!”他敲著門。 昭和緩緩開了門,雙目灼灼的盯著他,“怎么?愿意說了?” “其實也沒什么?!甭櫩N道,“先生不過勸我留在江南,隨他學習,然后……” “然后怎樣?” 聶縉嘆了一口氣:“然后同碧媛成親?!?/br> 昭和一口氣差點沒把她的肺氣炸了,她揚起下巴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自然是不能答應的?!?/br> “不能答應,你在那里聽他說了一下午?不能答應你還心事重重是在考慮是不是?不能答應你還一口一個先生,怎的不說他是個老古董、老糊涂?”她恨得咬牙切齒怒不可遏的說。 “那是我的長輩?!彼?,那是他祖父唯一的故友,是對他關心備至的爺爺輩。 昭和這次真的惱了,進了屋將床欄上他的玄色外套,又拿了一個枕頭用力的丟在他的懷里,砰的關上門:“好一個長輩,那你就同你長輩一起睡覺去吧!” 這一次,可是無論聶縉怎么敲門她都不開了。聶縉知道她上火,敲了兩次也沒敲了。 他伸出手指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痛呢。他自然不能答應徐老先生的話,徐老先生似乎異乎尋常的執著,不斷的勸說,他足足聽了一下午,也怪不得昭和生氣。但是對這一段來之不易的近乎親情的感情,他卻是很在乎很珍惜的,所以他也沒辦法斷然回絕徐老先生。 他真的有點頭疼。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一陣春風吹來,帶著一股早春的寒氣,他轉頭看著外頭,懷里還抱著一個枕頭跟外套,這樣子真是狼狽不堪。 雨里,一個粉衫女子撐著傘走過來,看到他臉上浮起花朵般的淺笑:“這是怎么了?今兒怎的出去了便鬧別扭了?公子這邊來,這邊的院子還有空房間,秋容我替你好生的鋪一個床?!?/br> 今晚,女子的容顏似是精心裝扮,尤其的明媚動人。 聶縉未作他想,點了點頭,隨著秋容到了隔壁的院子。秋容笑著接過他手里的東西,“公子還是快進屋去坐一下吧,我這就去取了被子過來,很快就可以弄好了?!?/br> 聶縉倒是不好叫她一個人忙碌,忙道:“無妨,這樣我隨你去吧,搬東西這些事情總該是男子做的好?!?/br> 秋容望著他,腆然一笑,覺得心窩里都是甜的,柔柔的點了點頭。 帶來的被褥之類的行禮都放在儲藏室里,聶縉進去拎了裝著被褥的藤箱子出來,秋容怕他衣服被淋濕,便撐著傘替他遮雨。 看他肩頭幾絲雨滴滑落,秋容急忙伸手去輕拍了拍,笑道:“我都說我來吧,瞧,雨都把衣服打濕了?!?/br> 聶縉搖搖頭,沒有做聲。 秋容瞧著他的側臉,臉上浮起甜甜的笑容。 這時,從石子小道上走過來一個女子,她瞧著這場景,震驚的立在原處一動不動,她撫著心口,臉上浮現出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正是春華。 她緊緊握著手心,用力咬著牙,她一直都擔心的事情,似乎正在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注明:本文甜虐交替,會有小虐,結局肯定是he。如果實在不能接受小虐,那俺也沒辦法。某蘇的風格是這樣,不可能一直甜甜甜,俺壓根不會寫所謂的高甜文。 第60章 v60 秋容鋪好了被子, 卻站在房里沒走。 聶縉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可以回了?!?/br> 秋容猶疑了片刻,終于鼓起了勇氣快步走到門邊將兩扇門關上, 屋里就剩下兩個人,孤男寡女的, 她雙目盈盈的望著聶縉,攥著手心的帕子問:“我想問你一句話?” 聶縉一愣, 以為她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便道:“你問?!?/br> 秋容咬了咬唇:“我想問……想問……” “有何事你直說便可?!?/br> “我想問,你覺得我如何?倘若沒有長公主殿下,你是否會喜歡我?”她一口氣說了出來。 聶縉眼睛微瞇,蹙眉看著她,覺得有些驚詫,又有些為難。 他頓了頓道:“你不要多做他想, 公主待你不薄, 倘若你這樣說叫她知道了豈不是寒了她的心?何況這世間本就沒有如果, 我聶縉得長公主相知,已經生無遺憾?!?/br> 秋容怔怔的望著他, 雙手顫抖著, 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 她不是個輕易動情的人,這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沒想到他的話語竟說的如此決絕,連哄她一下都不肯。 她咬著牙, 眼底閃過一絲怨毒,道:“可是……她比你大,她還是個寡……” 話沒說完,“砰”的一下門被推開,立在門外的是一個粉衫女子,女子的身后站著帶著慍怒的鵝黃華服女子。 “住嘴,秋容!”春華怒道,她快步過來一把攥住了秋容的手,呵斥道:“還不快跪下,給殿下認錯!” 然而秋容只是倔強的站著。 昭和冷笑看著那女子,她早已察覺,只是想不到她的心思這么癡、膽子這么大。 昭和雙手交握,寬袖輕拂,款款走到秋容的跟前,唇角微微彎起,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的話還沒說完吧?寡什么?本宮倒是想聽一聽,本宮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樣的人?!?/br> 秋容攥著袖子,緊緊的咬著牙,卻沒有做聲,臉色一如白紙般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