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先皇后生子之時先皇臥病在床,何況生了昭和姐弟之后時隔十五年才生下幼子怎么能不讓人起疑,當時流言紛飛,有心之人對先皇帝進讒言說阿吉是孽子,將來還會奪走司徒家的江山,先皇帝信了,一道白綾賜死了先皇后,圈禁了剛出生的阿吉。 面對昭和的質問,元和帝心口劇烈的起伏,半晌嘆了一口氣說:“好,你去吧,但是,不要多停留?!彼D了頭目光灼灼的看向昭和,“皇姐,你有時候忘記了,朕是你的弟弟,但也是帝王,帝王是有逆鱗的!”說罷,他用力甩開了昭和的手,快步進了內殿,再也沒看她一眼。 “你的逆鱗……”昭和喃喃自語。你的逆鱗,并不是因為阿吉是孽子,而是因為阿吉才一出生,就被天命司斷了真龍命數,你是怕,怕他搶了你的寶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某蘇的晉江前臺抽了,只能看手機后臺。等晉江不抽的時候一定補齊紅包哦,么么噠! 第7章 阿吉 “長公主,這邊請?!瘪T立出聲,“那邊怕是殿下路生,雜家替公主帶路哩!” 昭和瞥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馮立在前頭帶路,一直出了宣華殿門,乘了宮轎,沿著一條卵石小道向外去了。 遠遠的,只見幾個人前擁后簇向著這邊走來,聽到人聲,昭和掀開轎簾子向外看去。 昭和心頭驀地一震,目光立即落到為首之人的身上。 那人正走到漢白玉的石獅子旁,淡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猶如鍍了金子的上好羊脂美玉。 他峨冠雪衣,玉帶纏腰,墨眉若染,鳳眸微挑,身姿挺拔玉樹臨風,舉止倜儻風流,立在人群中仿佛鶴立雞群。 宮轎過處,又有太保馮立護持,那轎中自是貴人,幾人立在道旁低頭揖手。 只覺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藺辰微微挑眉借著余光瞥過去,只見一只白皙纖細的手剛剛將那道紗簾落下,清晰可見那艷紅豆蔻帶著幾分誘惑。他禁不住凝目看去,清風吹起轎簾,隱隱看到轎中人烏黑光滑的青絲,發間鮮艷欲滴的牡丹,還有那魅惑人心的側顏,這般尤抱琵琶半遮面的樣子平白的撩的他心中一蕩。 宮轎過去,身邊人悄聲議論:“那怕是昭和長公主,也唯有她才能讓馮太保護轎呢?!?/br> 藺辰一愣:“昭和長公主如此年輕?” 其他人竊竊笑道:“安陽侯才回京都有所不知,昭和長公主乃先帝愛女,訂了駙馬孫饒,在宮中養到二十才許她出嫁,誰知孫饒那廝沒福,洞房都來不及就上了戰場死掉了。如今公主正值二一桃李年華,怕是要再選駙馬的。安陽侯風姿如玉,要不要去試試呢?” 藺辰恍然大悟,回笑道:“各位笑話了,公主婚事天家自有打算,何以要你我籌謀呢?!?/br> 其他人嘿嘿一笑,藺家雖才到京都卻是異姓王侯中樹大根深的,不敢真的打趣他又轉到了別的話題。 藺辰轉頭見那宮轎已經遠了,像是轉了個方向往宮宇深處去了,也不曉得去了哪里。 藺家乃異姓王,當初跟祖皇帝馬上打天下,受封在山西,藺辰同伯父泌陽王一起才到京都。藺家長女嫁入后宮,剛晉升貴妃,藺辰伯父舉家遷往京都,藺辰父親留守山西。 他記起臨走時父親語重心長的話,“京都到底是王氣所在,藺家要想再進一步,還得在京都站穩腳跟,辰兒,你此去京都,不要學那些紈绔庸庸碌碌,定然要有所作為,替藺家爭氣?!?/br> ** 宮轎落下,昭和才如夢初醒,她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藺辰,她前世的駙馬。 他的寵、他的笑、他的怒、他的狠,仿佛昨日歷歷在目,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在他那霽月清風的外表下有著怎樣陰鷙狂傲狠厲的一顆心。 “呵,藺辰……”她唇角微勾,這一次,她對他的伎倆可清楚的很,她倒要看看這只狡猾腹黑的狐貍到底斗不斗得過帶著前世記憶的她。 “殿下,到了?!瘪T立在轎邊溫聲提醒。 昭和掀了轎簾,春華和秋容立即上來將她扶下了轎子。 眼前,是一處靠著邊角的宮苑,高高的圍墻將它與世隔絕,門頭上掛著一個陳舊的木匾,書著“玉春苑”三個字。 昭和想起五年前她親手將他交給太監,親眼看著那些人將他關進這破舊院子里,這五年他不見天日,一個孩子該是怎么過來的? 前世因她的優柔寡斷,在他八歲的時候才找著機會將他帶出來,這一次她可不能等那么久。 大門用銅鎖鎖著,灌了銅汁的,門上開了一個小窗,每日的飲食就從小窗里送進去,所以門口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 昭和心痛的看著那個小窗,這時,小窗開了,里頭露出一雙渾濁的老眼:“外頭誰???現在就送飯了嗎?” 馮立挺直腰身,尖著嗓子道:“長公主來看小殿下了!” 像是沒見過這么大陣仗,里頭的人一時呆住,沒有做聲。 “開門!”昭和喝道。 馮立驚詫的看向昭和:“殿下只從這小窗中便罷了吧,這大門五年未開,怕是不好開呢?!?/br> 昭和怒道:“皇弟讓我看看阿吉,你竟讓我從小窗里看嗎?!休要廢話,給本宮砸開這銅鎖!皇弟那頭我自有交代!” 馮立一怔,看到公主滿臉盛怒,想這事若是鬧到元和帝那邊,怕也是就了公主,何必多此一遭呢。 他不悅的冷聲吩咐身后的太監:“拿了家伙來,將這銅鎖砸了!” 一刻鐘之后,銅鎖終于落地,封閉長達五年的木門“嘎吱嘎吱”的被推開了。 大門后,站著一個雙腿顫抖的老太監,跟一個滿頭華發的老嬤嬤。 那嬤嬤昭和認得,正是當初先皇后身邊的老人。想起當初她雖然年長卻精干利落,不過五年已成了華發老嫗了,看來這五年摧殘的厲害了。 “英嬤嬤,阿吉呢?”昭和上前急切的問。 老嬤嬤呆滯的望著她,不敢置信,驀地抓住了昭和的衣袖老淚縱橫:“公主,是公主……公主,你總算來了啊,奴婢真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公主殿下……” 昭和抬眼望去,這宮苑早已破敗,院子常年無人打掃,已是野草遍地,兩個老人身上的衣衫已經舊的洗到發白。 可是舉目望去,卻沒瞧見阿吉。 她心頭大驚,難不成病死了? 她驀地抓住英嬤嬤枯瘦的手指,“阿吉呢?告訴我阿吉還在不在?!” 英嬤嬤哭的滿臉淚花,這才想起阿吉,忙道:“在,在,他怕是在后頭院子里玩呢?!?/br> 昭和提起的一口氣總算落到了心底,她提起裙子快步穿過走廊向后院奔去。 后面有個小院子,除了幾棵槐樹,到處野草叢生荒蕪不堪,昭和看了一圈沒瞧見人,叫道:“阿吉?你在這里嗎?” 隱隱聽到院子角落窸窣的聲音,昭和急忙過去,看見院子角落的野草叢里蹲著一個小小的身子。 “阿吉!” 昭和抓住了那小家伙,小家伙卻一個勁兒的蹬彈著小腿,驀地張口一口咬在了昭和的手上,深深的一圈齒痕。 昭和吃痛,干脆伸手將小家伙抱了起來,一張圓鼓鼓粉雕玉琢似的小臉驚慌失措的看著她。 昭和歡喜,輕輕撫摸著他精致的眉眼,笑道:“阿吉跟母后長得好像!” 她恍惚記得當初他出生時便長得像母后,如今大了更是一般無二。 抱他在懷,軟軟的身子,無端心底升起一股暖意,這是天生的血脈相連的親切。 小家伙鼓著臉看她,雙眼直愣愣的,依舊沒有說話。手兒卻偷摸的伸到她的脖子后,驀地攥起她幾縷頭發用力一扯。 “嘶……”昭和痛的倒吸一口涼氣。 小家伙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小表情。 “阿吉殿下,好生頑皮!”英嬤嬤趕了過來,正好看到阿吉在扯昭和的頭發。 “公主殿下,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們沒教好阿吉……” 英嬤嬤忙不失迭的道歉。 昭和搖頭:“沒事,看來阿吉不愛說話?!?/br> 英嬤嬤嘆了一口氣:“阿吉殿下一歲多的時候就能說話的,只是這宮苑冷寂,只有這兩個人,漸漸久了殿下就不再說話了,時常一個人在這后院中玩耍,開始奴婢還逗著殿下說幾句,殿下不理會,久了也就隨他去了。算時間,怕是有兩年多沒說過話了?!?/br> 昭和吸了一口氣,淚意氤氳眼眶,看著懷中粉白的包子,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大人的衣服改小的洗到發白,想起母后臨死前的叮囑,“母后榮華一世,已無遺憾,唯有阿吉放心不下,昭和,你務必要照顧好阿吉,將來,阿吉怕是只有指望你了!母后不求他為王為侯,只要快樂的活著就好?!?/br> 阿吉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昭和的臉,仿佛在研究這張臉一般,此時倒是沒有搗亂乖乖的待在她的懷中。 昭和恨不得此時就將阿吉帶出這死寂的地方抱回公主府,只是卻不能。她伸手輕輕撫了撫阿吉柔軟的臉龐,溫柔的說:“阿吉乖,且耐心在此等幾天,阿姐既然今日開了這宮門,必定不能讓它再鎖了回去。等著,阿姐不日便將你接出宮去?!?/br> 英嬤嬤詫異的看著公主,五年不見,她已從當初那任性的小公主變成了如今氣魄奪人的長公主了,看她的神態舉止,倒是讓她想起了先皇帝當年的樣子,不由得心底浮起了一絲希望。 昭和放下了阿吉,對英嬤嬤說:“今日來的突然,沒帶東西過來,明日我會令人送食物衣物過來?!?/br> “皇上允嗎?”嬤嬤擔心的問。 “我自有辦法?!闭押偷ǖ恼f。自母后去了以后,她便認識到這宮墻內的可怕,多年籌謀,宮前殿后的暗樁人手還是有的。 她先前沒來這地方,如今來了一趟,自然熟門熟路,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天底下沒有打不了縫的墻。 “嘎吱嘎吱——”殘紅的宮門緩緩合上,昭和雙手交握,寬袖下兩手手指攥的發痛,靜靜的看著宮門良久。 “殿下,該回了?!瘪T立笑瞇瞇在一邊提醒。 “走吧?!闭押途従忁D身,抬頭,瞧見嫩綠枝頭上,一只剛長齊羽毛的黃鳥雛兒展翅飛出了巢兒。 昭和櫻紅唇角微勾,低聲自語,“好兆頭?!?/br> 作者有話要說: 唉唉唉,前臺抽到何時了?俺看個評論還得外出行走三百米,大馬路上才能正常打開手機晉江,我說大晉江,你是耍我呢耍我呢還是耍我呢? 第8章 伺飯 淡黃紗帳之后,九龍紋的錦被下覆雨翻云。 女子烏黑的發絲鋪陳枕上,滿臉殷紅,不過幾下,男子便彎了手臂趴著女子身上氣喘吁吁。 “朕不行了,”元和帝喘著氣,“乳娘你來?!?/br> 欒氏吐了一口氣,翻身將男人壓在身下…… 元和帝舒服的吐著氣,用力按著女人的腦袋…… 男子抱著她狠狠的在她殷紅飽滿的唇上親了幾口,嘆道:“親親真是朕的寶貝!” 親熱過后,元和帝推了她一把:“你先下去,讓朕好好休息一下?!?/br> 欒氏穿了衣服到了寢殿外,老太監立即迎了過來。 “如何?”馮立問。 欒氏皺眉,低聲道:“我已經盡力了,陛下還是不行?!?/br> 馮立雙手交握,急道:“哪里有不行的道理,如今皇帝還年輕的很,怎的就如此不中用?皇室還沒有血脈,這樣下去,怎么是好!” 欒氏斜眼看馮立,心里冷笑,他哪里是真為皇嗣著想,是怕這年輕皇帝身子淘沒了,后繼無人自己將來無立錐之地吧?他打著扶植幼帝的主意當人不知呢。 欒氏不耐煩的說:“不行就是不行,你用了那么多藥還沒奈何,叫我怎么辦?” 馮立將雙眉一橫,冷森森的看著欒氏:“你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為今之計,只有廣招秀女,期望有能讓陛下一展雄風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