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好?!?/br> 掛斷電話,陸景琛在藥箱里翻找到藥,穿上外套,開門去了對面。 陸景琛一進門,就看見糖糖等在門口,見了他,搖了搖尾巴,然后咬住他的褲腿,往樓上拉。 床上的人已經縮成一團,眼睛緊閉,臉色蒼白無血,額上,臉上全是冷汗,一臉痛苦的表情。陸景琛摸了摸她的臉,不燙,應該不是發燒。 “許沐,許沐,醒醒?!彼p拍著她的臉,許沐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他,張嘴說了句什么,他沒聽清,于是彎下腰,靠近她:“你說什么?” “我想吐?!?/br> 她胃里翻滾得難受,想必是晚上吃烤rou吃壞了肚子,鬧得胃病又犯了。 陸景琛一聽,看了她幾秒,直接俯身把人從床上打橫抱了起來,幾步跨到衛生間,把她放了下來。 許沐趴在馬桶旁,終于忍不住劇烈嘔吐起來,臉痛苦得皺成一團,像是要把胃里的東西全都給吐出來。 陸景琛從外面接了杯水進來,扶起已經吐得虛脫無力的許沐,把她靠在自己懷里,動作輕柔地喂她喝水。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不知是不是衛生間里的燈光太柔和,眼前彎腰半蹲在她面前的人,不像平時那樣冷淡,反倒多了一份溫和。 “謝謝?!?/br> 陸景琛輕'嗯'了聲,低頭打量她的臉色:“感覺好點了嗎?” “嗯?!痹S沐手還按在腹部,人靠在他身上,整個人已經被折磨得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陸景琛把杯子放在一旁,低頭看著她,柔聲問:“那我抱你回床上?” 她點點頭,這會兒也管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親,要跟他保持距離了,手下意識就摟住他的脖子,腦袋歪靠在他胸膛處,不知是不是錯覺,仿佛還能聽到那兒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吐完之后果真要好很多,但胃里還是痛得難受。陸景琛幫她把藥倒出幾粒,又接來一杯溫水,看她吃下后,這才在床沿邊坐下來,目光異樣溫柔:“肚子還痛嗎?” 許沐搖了搖頭,由衷地看著他道謝:“已經好多了,謝謝你?!彼吹綁ι系膾扃?,已經凌晨三點了,心頭涌起一陣歉疚,“今天晚上真的麻煩你了,這么晚還打電話把你吵醒,真的抱歉?!?/br> 陸景琛不甚在意地笑,“舉手之勞?!彼^一條椅子坐下來,靠著椅背,挑著眼角半開玩笑地又加了句:“不過你要真覺得抱歉,不如,以身相許?” 許沐愣了下,很快又恢復正常,勾著唇角笑了起來,因著那張蒼白的小臉,在燈光下更讓人心疼:“你是在暗示我,用rou/體來償還欠你的人情?”她換了個姿勢躺著,微微瞇起眼睛,像個狡黠的小狐貍:“那你欠我的債,又打算怎么還呢?” 陸景琛目露疑惑:“我欠你什么債了?” 許沐挑著眉故弄玄虛:“怎么?自己說過的話這么快就忘了?” 陸景琛沉默地看她,許沐毫不遮掩地對上他的目光,得意而挑釁。半晌,陸景琛終于恍悟,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他驟然起身,彎腰靠近她,雙手撐在許沐的兩側,微微瞇起眼睛俯視著她,唇角微揚,故意壓低了嗓音,緩緩道:“那你想要我……怎么還?” 他的頭越來越低,兩人之間不過咫尺距離。她能感受到他guntang熾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臉上。 許沐目瞪口呆,臥槽,他不會是想趁機親她,占便宜吧? 按照以往,她鐵定一個巴掌直接招呼上去了,可被那腸胃炎折磨得現在她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只能看著這人肆無忌憚的挑釁自己,無能為力。 陸景琛的鼻尖已經抵上她的,許沐屏著呼吸,偏開頭,努力克制:“陸景琛,你可不要趁人之危?!?/br> 他低聲笑了起來,人卻沒動半分:“我就喜歡趁人之危,怎么,你怕了?” 許沐嘴上硬氣:“笑話,我像是會怕的人?” “那你為什么要把頭轉過去,不敢看我?” 明知這是他的激將法,但許沐還是上了當,只因為她骨子里真不是那種輕易認輸的人。 她像是為了證明什么般快速把頭又轉了過來,倒是陸景琛沒料到,微微低了頭,她一轉過頭,柔軟的嘴唇不經意擦過他的臉頰,帶來一陣異樣的觸感。霎那間,許沐的心也跟著顫了一顫,像是被浸泡在海水之中那般柔軟。 陸景琛也愣住了,然而不過一瞬,他便恢復自然,微微起身,伸手幫她掖了掖被子,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br>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沒什么大問題,這才又坐回椅子上,雙手環抱在胸前,挑著嘴角說:“你睡吧,我等你睡著了再走?!?/br> 許沐眼神閃躲,心里亂的很,語氣生硬地拒絕:“你在這我睡不著?!?/br> 陸景琛哼了一聲:“要是我現在走了,晚上睡不著的就該是我了?!?/br> 許沐面露不解。 陸景琛一臉理所當然:“要是你等會又肚子痛,我還不是一樣得過來?你趕緊睡,睡著我就走?!?/br> 雖然是嫌棄的語氣,但這話背后真正的意思,許沐自然能聽得出來。 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適才痛得太厲害,以致視線恍惚,出現錯覺,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溫柔又寵溺。 靠著椅子坐著的陸景琛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風衣,里面是很簡單的灰色居家服,他微微瞇著眼瞧她,燈光下,整個人像是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襯得整個人愈加柔和。 她突然想起晚上蘇禾在路上問的那幾個問題,平心而論,陸景琛是真長得帥,不是現如今娛樂圈那些小鮮rou的驚艷,而是一種混合著沉穩和北京大老爺們痞氣的,有種獨特韻味,讓人欲罷不能的帥氣,他穿衣有自己的風格,打扮永遠干干凈凈,給人的精氣神也很足。 在公事上他可以嚴肅冷面無情,私底下他也可以像個紈绔公子哥一樣,對你耍流氓,跟你開玩笑,說一些話來逗弄你,但無論哪一種,都不會讓人覺得討厭。拋開他們在拉薩那一晚的事不談,陸景琛這人,真的是個有責任感,讓人安心的好男人。 只是這人再好,也跟她無關。 23.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許沐是在一陣香味中醒來的。 昨兒晚上陸景琛坐著的椅子歪歪斜斜放在旁邊,給人一種有人在這過夜的錯覺。她揉著頭發踢踏著拖鞋下樓,聽到廚房里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一走近, 竟看見圍著圍裙的陸景琛正背對著她, 手里拿著長勺在攪拌鍋里的粥。 糖糖蹲在廚房門口,聽見聲音回頭, 歡快地朝她搖了搖尾巴。 眼前的這些場景給她一種溫馨的錯覺,就像是——一家人。 許沐搖搖頭,忍不住在心里唾棄自己,怎么會胡思亂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當真是魔怔了。 也許她昨晚壞的不是肚子,而是腦子? 陸景琛很快發現站在客廳的她, 他把東西端出來,解釋道:“我家的鍋壞了, 所以過來借你的廚房用一下, 順便就給你也煮了一份?!辈坏人卦? 他又十分欠揍的加了句:“不用謝我, 就當是我用你家廚房的酬勞?!?/br> “……” 吃完早餐, 陸景琛要回對面,許沐跟在他身后送客,到了門口,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許沐根本沒料到,兩人就這么毫無預兆得撞在了一起。 許沐穿著平底拖鞋,頭只到他肩膀處,人撞上去,就相當于一頭栽進了他懷里,而陸景琛又條件反射性地伸手去撈她,鼻翼間全是他身上的氣息,耳邊似乎還能聽到他有規律的心跳聲,這姿勢,怎么看怎么曖昧不清。 情況太不妙。 “你沒事吧?” 許沐捂著被撞疼的額頭和鼻子飛快從他懷里退出來,臉上有著異樣的紅暈,惱羞成怒地瞪他:“你干嘛突然轉身?” 陸景琛眼眸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彎了下唇,表情無辜:“我外套忘拿了?!庇值皖^看她:“鼻子沒事吧?” “……沒事?!痹S沐說完,轉身飛快從沙發上拿起外套,丟進他懷里,翁著聲音沒好氣地說:“給你?!?/br> 他把外套拿在手里,想走,又不放心地回頭看她:“鼻子真沒事?手拿開讓我看看?!彼f著,手也跟著伸了過來想察看下她的傷勢。 許沐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條件反射性地狠拍掉他的手,人跟著往后退了兩步,皺起眉頭,捂著鼻子唇齒不清地說:“真沒事,你趕緊回去,別磨嘰了?!?/br> 到了公司,開完會,安晏清進來找他拿文件,明明就放在手邊,他卻死活找不到。 一直到安晏清沒忍住提醒了他一下,陸景琛才反應過來,歉意的解釋說自己可能有點累,腦子不太清醒。 安晏清想起適才在會議上,他隔幾分鐘打一個哈欠的場景,忍不住出聲關切地問:“總監,你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陸景琛簽字的手一頓,回想起昨晚鬧騰的場景,還有自己在椅子上一身酸痛的醒來,彎了彎唇角,點頭:“家里的貓昨晚半夜鬧肚子,折騰了好久才消停?!?/br> 安晏清驚訝:“總監你還養貓?是什么品種???要是真的病了,最好還是帶著去給獸醫看看?!?/br> 陸景琛把文件遞給她,笑得意味深長:“是個很特殊的品種,謝謝關心?!?/br> —— 時間一晃到了四月,清明節公司放假,許沐提前買好祭拜要用的東西,算著時間,清明當天一大早就打了車,去了郊外的墓園。 有句詩說的好,“清明時節雨紛紛”,今年也一樣,許沐坐在車里,頭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雨霧朦朧,漸漸出了神。 這些年她在國外,每逢許志明,奶奶的忌日,還有清明節,都只能一個人尋個空地,沉默地燒著紙,在心里懷念他們。 許志明原本是葬在老家的山丘上,一直到后來奶奶離開,她便一并把許志明的骨灰遷至郊外的墓園,和奶奶靠著。 她撐著黑色的雨傘,手里提著東西,懷里還抱著花,一步步踏著階梯往上走,每走一步,心里都會默念一句:爸,奶奶,對不起。 她欠他們的太多,這輩子沒法還清,只希望來世還有緣做親人,讓她有機會報答。 墓碑上,許志明依舊年輕,黑白的老舊照片,他正望著鏡頭笑,一如當年,每次許沐完成了一副畫作后,他滿足而驕傲的樣子。 許沐把花放在墓前,不顧地上的積水,筆直地跪了下來,對著兩人的墓碑重重磕了幾個頭。 她望著照片,像宣誓般一字一頓地說:“爸,你放心,我一定會把當年的事查清楚,不讓你一輩子都蒙受這不白之冤?!?/br>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片刻,另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站定在她旁邊,彎腰把手里的花放在墓前,也肅穆地鞠了幾個躬。 許沐低聲開口:“這幾年,你是不是都會來?” “嗯?!?/br> 她終于起身,轉頭看他,臉上表情嚴肅而鄭重:“不管以前你是出于好心還是其他,我都很感謝,但是以后,我希望你別再來了。也許你是好意,但我真的不想再因此,發生任何意外,鬧得他們不安寧?!?/br> “沐沐,你這又是何苦?”周恪靜靜地看著她,慢慢開口:“我相信奶奶和許叔叔在天有靈,最大的希望,就是看著你好好生活,快樂的過完這一生?!?/br> 許沐低垂下眼睛,輕輕地說:“可是周恪,我也有自己的執念?!?/br> 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毫無依托,正因為心里頭那點自己堅信的東西,才能支撐著自己,勇敢而堅定的走下去。 她一直以為,只要自己不再與周家其他人有任何聯絡,就會徹底的避開,猶如從來沒有認識過??伤?,這世上許多事情的發生往往都是出乎意料,而這一次,更讓她覺得,原來有時候,人生會比電視劇還狗血。 —— 程嘉陽最近的心情一直都很差,原因不難猜,又是因為林嫻那個一身公主病的女人。 前段時間他被大學同學叫著去聚會,快散場的時候在門口遇到跟朋友出來玩的林嫻。林嫻在高中畢業后就去了國外留學,所以程嘉陽的大學同學并不知道他有個從小一起長大,并且兩人氣場從來不對盤的小青梅。 兩人打了招呼,旁邊有人開著玩笑問:“嘉陽啊,這位美女該不會是你女朋友吧?” 程嘉陽不耐煩地揮手推開那人:“瞎說什么,這我妹?!?/br> 林嫻小他幾個月,從小到大,在外人面前他都是這么介紹兩人關系的。 林嫻當下冷了臉,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有事先走,再沒回頭。 后來在pub有人悄悄湊過來問他,跟林嫻是不是真沒那方面意思,得到肯定回答后,便嬉笑著說覺得人家蠻不錯,想讓他幫忙介紹。 程嘉陽驚訝,嗤笑著說,你可別被她表面的樣子給迷惑了,她那人其實缺點一大堆。 對方無所謂擺手,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笑著說:“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給哥們介紹下,剩下的事情哥們自個來搞定?!?/br> 程嘉陽還想說什么,可張張嘴,最后還是沉默著點頭應下了。 之后他主動去找林嫻,那人倚著門框看著他笑,挑著眼角問他有什么事。然而等他剛把話說完,她又像小時候那樣,翻臉比翻書還快,寒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對他說了句話:“程嘉陽,我林嫻還沒有淪落到需要你來給我介紹對象的地步,我勸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說完,一甩門,就徹底跟他陷入了冷戰。 最初程嘉陽也是有脾氣的,覺得她這通火發得著實有些莫名其妙,過了幾天后,心里平白生出些許后悔,以及慶幸出來,他心里琢磨著要不要主動服個軟,請她吃頓飯,這事就算這么翻篇了,反正他也不是真心想要給她介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