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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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會在這邊碰上。 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相當出色的男人。即使他對娛樂圈毫無好感,也覺得蕭家小公子放棄爭奪家里的產業、一心做個節目策劃人十分不智,但也不得不承認蕭穆陽是個有能力也有魅力的人。 這幾年來,她就是躲在這個人身后嗎? 愿意依附到別人身上,卻不愿意留在傅家?傅寒駒心底滿是冷意,再一次抓住紀安寧的手腕:“明天中午十二點,飛機準時起飛?!彼D了頓,“如果你想回來,明天就到機場來。如果你不來——” 傅寒駒的“以后也不用回來了”還沒說出口,紀安寧已經咬了咬下唇,拿出最大的勇氣掙脫傅寒駒的鉗制。她站了起來,稍稍往旁邊退了一些,抬起頭看向臉色變得鐵青的傅寒駒。 紀安寧很害怕,但為了保住目前平靜又美好的生活,她必須和傅寒駒說清楚——她必須讓傅寒駒看見她獨立生活的決心。紀安寧堅定地說:“我不回去了?!?/br> 傅寒駒語氣森寒:“你再說一次?!?/br> 紀安寧微微握緊拳。她心里有些難過。若是沒有那一晚的記憶,若是沒有繼父和母親事發后的種種,她一直都敬傅寒駒如兄長,笨拙地、小心地想和傅寒駒靠得更近。為什么她車禍之后失去了好幾年的記憶,偏偏把那一夜記得清清楚楚? 她不會再回去了。 紀安寧說:“我現在過得很好。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我不想再回去了。你、你……你說過的,我不是你的meimei,血緣上不是,法律上更不是?!?/br> 若不是希望和傅寒駒徹底說清,紀安寧實在不愿回憶傅寒駒那些傷人的話。為什么傅寒駒覺得在那之后,她還愿意回到傅家——回到要仰仗傅家活著的日子。 在傅寒駒心里,她很像一只需要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嗎? 事實上在那之前,她就一直在數著日子——她一直在等著可以開始獨立生活的那一天! 傅寒駒從來不是會死纏爛打的人。他見紀安寧紅著眼、發著抖,卻還是咬牙說出決絕的話來,驀然想起他翻看過那本日記。那本日記上確實寫著紀安寧逃離的決心,寫著紀安寧關于未來的計劃和期望,當時他只是掃了一眼,就嗤笑著扔掉一邊,覺得那只是小女孩兒荒唐的叛逆思想。 紀安寧很小就被接到傅家過著優渥生活,出門沒坐過公交、吃的喝的沒差過、穿的用的都是名牌,她要是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怎么會從小就用盡心思來討好他? 這幾年紀安寧的消失讓傅寒駒有些動搖,但回想起紀安寧與蕭穆陽站在一起的畫面,傅寒駒很快又否定了那一絲動搖。 傅寒駒輕輕捏起紀安寧的下巴:“這最好不是你欲擒故縱的把戲?!?/br> 紀安寧安靜下來。一種近乎熟悉的痛苦涌入她的心臟。在傅寒駒眼里她確實是只金絲雀,永遠需要依靠別人才能生活——她甚至會因為虛榮而像她的母親一樣試圖不擇手段地獲取金錢和地位。 紀安寧咬了咬唇,才說:“我沒有?!?/br> 傅寒駒松開了捏在紀安寧頜下的手,淡淡地掃了紀安寧一眼,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br> 紀安寧再退開一些,退到了燈光昏暗的地方,讓黑暗遮擋住自己不自覺泛紅的眼眶:“我不會后悔的。再見,”也許在以前她會因為害怕惹惱傅寒駒而服軟,但現在她已經有了想保護的人,也有了想過的生活。紀安寧站在遠離傅寒駒的地方,抬起頭看向立在璀璨燈光之下的傅寒駒,“傅先生?!?/br> 傅寒駒沒再說話,轉身大步離開休息區。 紀安寧虛脫地后退了幾步,靠著椅背緩緩坐下,感覺背脊滿是冷汗,連披下的長發都因它們而微微濡濕。 “你沒事吧?” 傅寒駒走遠之后,一把熟悉又關切的聲音傳入了紀安寧耳中。 第 10 章 第十章 紀安寧嚇了一跳。從傅寒駒出現起,她就害怕被人發現,尤其是被蕭穆陽發現。她不確定到別的地方還可以找到這樣的高薪工作,更不確定會不會有別的上司不介意她獨自帶著兩個孩子。 見蕭穆陽臉上只有關切,沒有別的情緒,紀安寧松了一口氣。她努力鎮定下來:“我沒事,謝謝?!奔o安寧為了不讓蕭穆陽起疑心,臉上擠出了一絲笑意。 蕭穆陽說:“沒事就好。拍賣馬上要開始了,你休息好了就和我一起過去吧?!彼D了頓,“等一下我們需要代表節目組拍下一兩樣東西,你聽我的指示報價?!?/br> 紀安寧飛快點頭,踩著高跟鞋乖乖跟在蕭穆陽身后,認真回憶著來時看過的資料。蕭穆陽屬意的是一套首飾,包括耳飾、手鏈和項鏈,價錢不會特別高,樣式典雅漂亮,非常好搭配,上鏡也好看。蕭穆陽是個實用主義者,他準備拍回去給《夢之家》的主持人錄節目時帶著,算是一種隱形的宣傳。 去年主持人方妍妍穿的一套禮服也是這樣來的,年輕貌美模樣兒甜的主持人因此而引起了不小的關注,小小地火了一把。紀安寧當時還在道具組,高大壯他們都在八卦蕭穆陽與主持人方妍妍有點什么,說是“男人送女人衣服哪有目的單純的”,說完還嘿嘿嘿地笑。 紀安寧愣了一下,驀然發現這屬于她丟失的一部分記憶——這日常的談笑內容居然緩慢而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里??磥磲t生說的是對的,她應該回到熟悉的環境里,多接受一些熟悉的東西,記憶慢慢就能回來了。 紀安寧快步跟上蕭穆陽,在預定的位置坐定。蕭穆陽的位置不前也不后,卻恰巧在正中間,說明他在這次慈善拍賣會的與會者中也算是中流中的佼佼者。紀安寧挨著蕭穆陽坐下,感覺記者們的鏡頭偶爾會對準他們這邊。 這也屬于蕭穆陽提前打過招呼的“工作內容”,紀安寧確定自己臉上的妝沒有出問題后就安靜地坐在蕭穆陽身邊。 傅寒駒的位置非??壳?,完全是眾人最為矚目的正中區域。他一入場,所有的目光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傅寒駒不為所動,冷漠地落座,抬眼看向展示臺,像是朝舉辦方發出“開始”訊號,只留給各方鏡頭冷峻的側臉。 拍賣開始。 傅寒駒沒怎么喊價,只偶爾拍下一兩樣古董,出手非常大方,出價一下子就比別人高一大截。而每次只要傅寒駒的秘書一出價,別人大多都默契地不再開口。 紀安寧這邊也很順利,她按照蕭穆陽的提示拿下了一盒天價茶葉和一套首飾。茶葉還沒什么,輪到首飾時會場的燈光莫名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記者的鏡頭也對著她和蕭穆陽拍了起來,大約是覺得抓到了什么不錯的新聞。 紀安寧有些不安地看向蕭穆陽。 蕭穆陽說:“不要緊,如果他們亂寫的話我給你漲獎金當是補償?!?/br> 提到獎金,紀安寧兩眼一亮。比起遙遠到影響不了日常生活的緋聞,還是獎金更實際!有了獎金她就可以帶紀念和紀禹去玩,而不用被紀念念叨說她花錢大手大腳毫無金錢觀念了! 紀安寧背脊挺了挺,安分地坐在蕭穆陽身邊等待拍賣結束。她對擺上展示臺的一件件奢侈品毫無興趣,頂多只是欣賞一下一些可以作為家居裝飾的古玩和藝術品。等主辦方宣布壓軸的神秘拍賣品即將開始拍賣之后,紀安寧精神一振,和其他人一樣專注地看向展示臺。 居然是一幅畫! 紀安寧愣了一下,直直地看著那幅被燈光照亮的油畫。 畫里是個可愛的小女孩,還是牙牙學語的年紀,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與那笑容形成對比的,是背后貧瘠的、荒涼的小鎮風光。這幅畫的名字叫《天使》,每個人看了都覺得畫如其名。 即使是那種絕望而又悲傷的環境,小女孩的笑臉依然令人感到溫暖和歡喜,好像世上總會有希望和光明。 主持人說:“這次慈善拍賣會是為了給地震災區捐款而組織的,正巧這幅畫也是畫于一次地震之后。畫家紀遲歸先生一生顛沛流離,曾帶著女兒到處奔走。畫這一幅畫時他正好帶著女兒在小鎮上落腳,當時他也差點被永遠掩埋在廢墟下,還因此而落下了腿疾,但他沒有因此而放棄畫畫,而是執著地一直畫到生命最后一刻?!敝鞒秩送nD了一下,“紀遲歸先生生前把所有遺產捐獻給母校南美院,這一次華國再遇大災,南美院決定把這一幅《天使》拿出來拍賣。根據專家估價,紀遲歸先生這一幅畫作的起拍價為100萬?!?/br> 主持人宣布競價開始,陸陸續續有人開始喊價。這幅畫畫得很有感染力,背景又有那么多可以放大cao作的地方,很多人都愿意出大價錢把它給買回去。反正能來這次慈善拍賣會的都不差錢,花幾百萬買個好名聲哪里算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