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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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沒想到自家新婚燕爾的哥哥能拋下嫂子從江南跑過來,還帶上了爹娘,一家子風塵仆仆,不像個鄉里來的財主,倒像是急著逃難過來的。 寶兒娘一見寶兒眼淚就下來了,一把握住她的手就不肯放,邊哭邊打王桂生,口中罵道:“我說你哥就不是個東西,你回來的事他跟誰都沒吱聲,不是你嫂子,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里!” 王桂生由得她打,清俊的臉龐上一臉苦色,看一眼自家穿金戴銀的meimei,眉毛都糾結在一塊兒了,“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嗎?你瞧瞧她那樣子!都不像個正經人家出來的姑娘了,爹你說……” 寶兒爹一巴掌把自家兒子扇了個轉,胖臉上端著嚴肅的架勢,只是話里就軟和許多,他嘆氣道:“爹把地都賣了,宅子也當了,你姑舅幾個都借了點,一共湊了八千四百兩銀子……等回鄉,咱們住你哥的宅子,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啊?!?/br> 寶兒起初都沒有反應過來,見了自家娘親強忍傷心又不好表露的神色,才知道是上次急著走,誤會沒解開,她有些無奈,只是門口不好說話,連忙把人迎進宅子里。 當初李湛英買下這宅子,里頭打理得就很不錯,后來長青得了勢,卻一直沒有換住處,也就只能在細處精益求精一些,抬腳走進去,只覺一派富麗堂皇。 寶兒爹娘沒見過這樣的架勢,就是王桂生見過世面的,都有些發憷,心頭的猜測越發有了底,臉上也帶出苦相來,這誰家送女兒進了皇宮,不說奔著去做皇妃,也沒想過竟然有能招惹上宮里的太監,還給太監做了外室的,這都叫什么事??! 王桂生心里發苦,還好聽說宮里的太監最愛銀子,八千四百兩銀子不少了,就是刮光了他們縣那片地皮,都翻不出這么多銀子來,外頭人牙子那里,相貌頂漂亮的丫頭,一百兩銀子,能買十個。 進門正好撞見還沒收起來的布料皮草,幾個丫頭滿臉興奮地收拾著,寶兒爹識貨,一眼看去心里就是咯噔一聲,旁的不說,就那件被丫頭拿在手里比劃的狐皮披風,他替人尋摸過價錢,沒有三千兩銀子拿不下來,何況還是那么好的毛色。 自家的姑娘,看上去很得那個太監的寵愛啊……寶兒爹不覺得榮幸,只覺得發愁,他捏緊了袖口幾張薄薄的銀票,大冷的天,幾乎捏出熱汗來。 寶兒把爹娘帶到廂房安置下,老兩口上京一趟竟然沒帶多少行禮,寶兒記得自家娘親一向愛打扮,這遭過來,頭上只得一根銀簪簪發,包袱里也只有幾件衣裳,卻不知道,家里已經把能賣的都給賣了。 王桂生四處看了看,問道:“那人呢,什么時候回來?” 寶兒一頓,寶兒娘還握著自家女兒的手,立刻發覺她的異樣,對上自家娘親關切的眼神,寶兒不知怎么的,叫了聲娘,眼淚就掉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寶兒爹【楊白勞眼神死.jpg】你開個價,讓我把女兒帶回家。 長青【黃世仁微笑.jpg】你開個價,讓我把你女兒帶回家。 寶兒:喵喵喵? 第88章 寶兒娘心疼得不知道怎么是好,一手拿著帕子給女兒擦眼淚,一邊輕聲細語地寬慰,怕父子兩個待在這里會讓女兒不自在,抬手就趕人。 王桂生嘴里是不肯饒人的,氣惱道:“我不走!她還有臉哭!知道丟人了?當初但凡給家里送個信……” “我才沒有……”寶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伸手去推王桂生,“娘,我之前就說了好多遍,我沒有給人做妾,他自己不信,還來蒙你們?!?/br> 王桂生還想反駁,讓自家老爹一巴掌扇在頭上,寶兒娘也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準吱聲了,他也只能把嘴閉上。 寶兒窩在自家娘親的懷里,這些年她一直沒有爹娘在身邊,原本不去想那些,只覺得自己已然長大,然而真的到了娘的懷里,她就什么都想不起來了,這些日子的茫然,難過,無助,一一浮現在心頭,她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只想躲在娘親的懷里好好地哭上一場。 到底是親生的丫頭,寶兒爹和寶兒娘來前就商量過,到了地方一定不能當著女兒的面給她難堪,最好是好生好氣地把人勸回來,不曾想剛來就把人惹得哭了一場。 寶兒哭夠了,抱著娘親不肯撒手,抽抽噎噎的,寶兒娘把父子兩個都趕出廂房了,回頭拉著女兒的手,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娘,剛才爹說把家里的地給賣了?你怎么不攔著他呢?”寶兒娘也被帶著掉了幾滴眼淚,寶兒紅著眼睛捏著帕子給她擦,想起剛才門口說的事情來,問道。 寶兒娘彎了彎嘴角,給寶兒攏了攏頭發,慈愛道:“娘做了半輩子地主婆,福氣享夠了,而且你爹把地賣了也好,他沒得銀子花,日子也就踏實了?!?/br> 寶兒在自家娘親懷里蹭了蹭,小聲說道:“哥他沒說清楚,我沒有給人做妾,真的,他上次帶著我回去,就是想來家里提親的,只是……” 想起這些日子朝堂更迭,風起云涌,寶兒恍惚了一瞬,怨不得自家兄長,自家爹娘都覺得自己是給人做妾的,長青已經不是那個東宮里稍微得些臉面的小太監了,他是朝堂新貴,內閣行走,成日里忙的是家國大事,入眼見的是高官勛貴,她該怎么說,說長青是為了先帝駕崩,急著回朝,所以誤了提親嗎? 寶兒的話說了一半,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塊,干干澀澀地,想掉眼淚,卻又想笑。 “你哥跟我說了一些,”寶兒娘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怕傷了她,“說那人模樣還成,可哪是過日子的人?你也不小了,不說能不能人道的事情,能在宮外置辦下這么大家業,人家就是個有本事的人,是不是?” 長青自然是個有本事的人,寶兒點了點頭,說起剛進宮那會兒,長青處處指點提攜她的事情來,寶兒娘也不打斷她,臉色很溫柔,也很平靜。 “你爹要說起來,其實沒多大本事,”寶兒娘靜靜地聽寶兒說完,卻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只是說起了寶兒爹。 “別看他在鄉里得些臉面,其實拿出去沒什么可說道的,他家里本來就有些地,退了行伍回來,是救了大官得了賞的,”寶兒娘笑道,“上頭的將軍手一松,就是好幾百兩銀子,要是旁人得了這些銀錢,敢拼的去做幾年生意,多大的家業也辦下來了。那沒志氣的,像你爹,把銀子全拿去買地,也沒有大富大貴,就是過日子?!?/br> 寶兒以前沒聽過這些,也不抽噎了,紅紅的眼睛看著自家娘親,被憐愛地攏進懷里。 “人吶,一輩子短短幾十年,說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平平淡淡是一輩子,是福氣,”寶兒娘嘆氣道,“有本事的人咱們攀不起,圖人家有權勢?可有權勢的人家是那么好進的?遠的不說,你舅家那二表姐,你剛進宮那會兒的事,好生生的秀才不肯嫁,非要跟著人家京城來的公子回去,去年傳了信,說人沒了,給你舅封了一千五百兩銀子。陪嫁丫頭跑回來說是讓大婦磋磨死的,就是大冬天跪在雪地里生生給凍死了,你舅身子骨那么硬朗的人,一下子老得……你要是回去,得認不出來了?!?/br> 寶兒搖了搖頭,說道:“他不是這樣的人,我……” 寶兒娘柔聲道:“我也沒有說他不是?娘說的是咱們這樣的人家,高低都不成,你要是回鄉找個尋常人家嫁了,爹跟娘,還有你哥哥嫂子,他們能護持你一輩子,要是你留在這里,受了委屈,最多也只能像剛才那樣,抱著娘哭了?!?/br> “他沒有給我委屈受,是我自己,”寶兒鼻子抽動幾下,小聲地說道:“他對我很好,人很好,我們以前也很好……然后,自從立了東廠,他認識的人,他說話做事,我就一件一件開始聽不懂了?!?/br> 寶兒娘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寶兒這些話一直都悶在心里,和長青都沒有說太多,她怕打攪他,更怕把自己的不足暴露在他面前,也怕讓他覺得自己是個任性的人。 “我害怕他要是見過了更多更好的姑娘,會覺得我……”寶兒話沒說完,又改口道:“他不會趕我走,可是只要想想,他會在心里覺得我比不上那些知書達理的姑娘,哪怕是個念頭,我就很難受,心里疼得厲害?!?/br> “我什么都不懂……” 寶兒說著說著又想哭了,寶兒娘給她把眼淚擦干凈,摸了摸她的頭發,嘆了一口氣,“你呀,不知道是傳了誰的代,讓人cao心?!?/br> “娘……” 寶兒娘說道:“行了,你哥說什么娘是不信的,娘跟你爹就在這兒住一陣子,讓娘看看人,要是不成啊,你哭也沒用?!?/br> 干凈的帕子濕了一半,寶兒的眼睛紅通通的,哭過了一場,心情竟然有些開闊起來,她彎了彎眼睛,帶著幾分得意地說道:“他人很好的?!?/br> 然而這個很好的人直到年關都沒有回來,過年那天,外頭車水馬龍,往來都是送禮的高官勛貴,寶兒還是從這些人的口中得知長青這么久沒回來是去了河南,同新晉指揮使孫盛一道,要從河南廂軍中挑選一批錦衣衛。 明明去時,說的是十日之內趕回,這一去就是一個半月,連封書信都不曾有。 寶兒強打起精神,和新聘的管家一起整理了各家府邸的禮單,擬定了回禮的章程,過年這幾日挑著一些官場上親近的人家見禮,說起來簡單,或者說是對那些從小培養的大家閨秀來說簡單,然而寶兒自己都覺出了自己的磕磕絆絆,接人待客半點不自然。 這世上怎么就有那么貼切的話呢,有些人,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