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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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太監都忍不住笑了,太子抹了把臉,道:“沒事,你要把眼光放長遠點,千萬不要從了那個惡婆娘?!?/br> 長青抿著嘴笑了,微微的點了一下頭,黑沉的眸子里仿佛帶著光亮,太子愣了一下,總覺得長青笑起來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李湛英昨天一天沒得空,也就是早朝的時候才有時間出來,瞧著東宮在忙掃雪,他就沒進去,賞了個小太監,讓人把長青叫出來。 東宮原先有個走廊通往承乾殿,后來開了路,這走廊又彎彎繞繞的,也就漸漸荒涼下來,李湛英抱著個暖爐還嫌冷,迎面瞧著自家干兒子穿著主子跟前伺候的鴉青色麒麟服,腰線都勒出來了,顯然里面連個襯的棉衣都沒有。 李湛英擰眉道:“穿這么少?” 長青對著李湛英行了一禮,起身后才道:“沒事,一早上忙,穿得多的不方便,而且也不算冷?!?/br> “霜前冷,雪后寒,現在仗著年輕硬抗,到老你就知道苦嘍?!崩钫坑雅癄t給長青,自己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長青笑了笑,接過暖爐,才道:“義父急著找我來,可是有什么事情交代?” 李湛英道:“聽說最近太子妃要把身邊的丫頭給你,太子可說了什么?” “自然是不讓的,”長青道:“太子妃想在太子身邊安插人,連迂回都不肯,太子有些不樂意,讓我留意著找個對食敷衍過去?!?/br> 李湛英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心里有人沒有?” 長青頓了頓,道:“義父,我不想找對食?!?/br> 第4章 對食是太監和宮女搭伙過日子,前朝忌諱這事,經常有因為對食被生生打死的,本朝不忌諱這個,但是大部分的宮女到了年紀就會被放歸,回了鄉男人多的是,所以大多數宮女都是瞧不上太監的。 李湛英年輕時也和長青一樣,覺得沒意思,看著手底下人一個個找了對食,甚至覺出幾分厭惡來,覺得那些宮女無非就是寂寞了想找個人,又或者是有個對食使喚起來方便,他甚至還見過私下里談了好幾個對食,借此得來許多銀錢的。等后來真遇上對的人,才覺得從前的自己可笑。 說是這么說,他倒沒有勸的意思,越是沒了根的人越是癡,那些能掏的都掏了,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的,他見多了,所以倒也不強求,只是把王容托他的事情略講了講,見長青微微有些沉思起來,他道:“不是大事,主子爺那邊我有計較,只是讓你擔個名兒,你要是不愿意,還有別的法子。我只是想著正好你這邊要人,也是兩全其美了?!?/br> “如果真如義父所說,自然是好法子?!遍L青頓了頓,眸子微微抬起來,看向李湛英,道:“只是,主子爺瞧上的人,太子未必瞧不上,若擔了我的名,她日后后悔起來,又怎么說?” 李湛英想了想,道:“畢竟是沒影的事,眼前先這么著吧?!?/br> 長青搖頭道:“還是先問清楚,我這里可以拖延,真成了,這位姑娘在宮里的時日,也不會有什么盼頭了?!?/br> 見他堅持,李湛英無法,只得依他,不過還是哭笑不得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這當義父的要推你進火坑,年紀輕輕的,心思倒重?!?/br> 長青由得他說,一邊聽,一邊眼眸略微彎了彎,李湛英就有些嘆氣了,捏了捏他單薄的衣袖,語氣里帶了幾分溫度:“一會兒你讓小松子去趟織造局,你這身衣服穿了有兩年了,也不知道換?!?/br> 鴉青色的麒麟服用上等宮緞縫制,新制的在太陽底下能發亮,摸著也柔軟,長青身上這件已經磨掉了亮光,繡圖也黯淡,看著有幾分黑沉。 長青笑了笑,眼里帶上幾分溫柔之意,李湛英看得更想嘆氣了,摸出一張泛黃的銀票來,塞到他手里,見他推拒,只道:“拿著,你是什么人我還不知道?早跟你說,別人打點你,你拿著就是。誰說拿銀子一定要辦事?這點道理都不懂,早晚手底下人要跟你離心?!?/br> “多謝義父關心?!蓖凭懿贿^李湛英,長青只得把銀票收下,“太子平日的打賞不少,我想著再收太子妃的銀子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而且要是讓太子知道了,定是要惱的?!?/br> 李湛英平日不大關心東宮的事,頗有幾分稀奇道:“那許良媛呢?太子寵了那么久,竟是個蠢的不成?” 長青就微微的笑了起來,黑沉的眸子都染上了亮光,他溫柔的說道:“很快就沒有許良媛了?!?/br> 微微清冷的聲音碰撞在落雪的沙沙聲中,一陣寒風吹拂過去,幾分涼意蔓延而上雕著龍紋的白玉方柱,又淹沒在層層深雪之間。 青黑的鞭痕被泡發,周遭已經爛得通紅,還破出許多小口,傷痕累累的手浸在冰冷的水里,似乎還能摸到細碎的冰,寶兒只覺得每搓一下衣服,都能隔著搓衣板把手上的皮rou搓下來,好在她已經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做表面功夫,大部分的厚重衣服過一遍水就晾,只有實在不干凈的,才要洗上兩遍。 靠著這一點小聰明,她總算把昨天的百十來袋衣服給混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運氣,那管事婆子choucha了幾件,全是她洗過的最干凈的衣服,她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一大早起來,又是一個推車的衣裳等著洗。 寶兒已經不想著去賄賂那個管事婆子了,前天和她一起來的素凈主子被欺負得實在受不了,給了那管事婆子好幾件首飾,沒想到那管事婆子收了東西不認賬,還把讓人把素凈主子的東西全翻了一遍,值錢的都拿走了。 搓了一早上衣服,寶兒只覺得腰和背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的手一開始疼,習慣了反而沒感覺了,只是覺得累,這種累好像完全沒有盡頭似的,她剛來時覺得這里的伙食不是人吃的,只是待了一天,她只恨自己搶不到。 寶兒餓得頭發暈,手底下的動作也緩了幾分,然而一瞧見管事婆子大步走進來,她連忙打起精神,努力的搓著手底的衣服。 藍底的布鞋在眼前停下,寶兒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一臉陰沉的管事婆子,注意到她手里抓著一大把布袋子,她咽了咽口水,“李監工……” 管事婆子一把抓著寶兒的頭發把她拎起來,讓她看這些布袋子,“這些都是你經手的吧?你自己看看,這是洗過的衣服???!” 寶兒被揪著頭發,疼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她連聲告饒道:“我重洗,我重洗……” 管事婆子都要給她氣笑了,狠狠的一腳踹在她身上,寶兒一個避之不及,整個人都撲在烏木大盆里,冰冷冷的水把她的棉衣浸透,她瑟縮一下,頭皮很疼,被踹的肚子也很疼,她模糊的視線看向惡狠狠的數落著她的管事婆子,她感覺眼前的人好像不再是個人了,而是記憶里鎮子上那條兇惡的,差點把她咬死的大狼狗,正朝她滴著口水。 周遭洗衣的宮人沒人出聲,除了管事婆子的罵聲之外,只有搓衣服的聲音此起彼伏,寶兒有種難言的恐慌,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沒了聲音,也沒了人,只剩下她和這只即將要咬死她的大狼狗。 又是一腳踹在身上,寶兒瑟縮著身子想要避開,卻沒了那個力氣,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寶兒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騎在她爹的脖子上,她娘戴著好看的金簪子走在后面,她爹笑瞇瞇的指著一大片看不到盡頭的水田,跟她說,寶兒,你看,這些全是咱家的。 那水田真大,她爹說要背著她一直走到盡頭,可走到她爹累得走不動了,還是沒有走完。 寶兒記得,她娘常常跟她說,她懷著她的時候家門口一顆樹開了十個月的花,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鳥兒過來圍著,所以她是小姐的命,生下來就是要享福的。 那個時候真好啊,每天睜開眼睛沒有做不完的活,李伯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附近幾個村子的孩子都不敢欺負她,還帶著她上山抓蛇玩。 以前她不知道什么叫享福,現在想想,以前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在享福。自從來了宮里,她就沒過上一天的好日子,睡的是通鋪,吃的是冷飯,見人就要跪,一句話說不好,就要被打板子。 寶兒是硬生生哭醒的,她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兩只手被包成了粽子,整個人睡在又軟又暖和的床上,她幾乎有些不敢相信了,直到身上的疼痛一陣一陣傳來,才慢慢回過神。 王容推門進來,就見自家傻侄女愣愣的看著手發呆,又好氣又心疼,道:“別愣著了,起來把粥喝了?!?/br> 寶兒反應過來,連忙道:“二姑,二姑!” “叫什么叫,不認得了是怎么的?”王容盛了一碗粥,轉過身剛要說什么,就見寶兒眼睛亮亮的看著她。 “二姑,我真的從那個鬼地方出來了?我不是做夢吧?”寶兒驚叫起來,她的眼睛是那種很好看的形狀,瞪大了也不顯生氣。 王容摸摸她的頭發,也有幾分心疼,嘆道:“好了,都過去了,你也是笨的,我讓你打點一下管事的,怎么還讓人欺負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