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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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目送他離開,然后低著頭,指著路易斯的腦袋, “你臉皮還是沒他厚!” 路易斯仰頭認真地“汪”了聲,也不知道聽懂了什么。惹得余笙咯咯笑。 “晚上你帶我去刀刀姐那里一趟吧!鬼妹說要見我,我正好也有話問她?!庇囿先ハ戳藗€簡單的澡,出來的時候,姜博言還沒換好衣服,她只好推開衣帽間的門去問他。 結果門開的時候,他就在門口,正對著門,余笙嚇了一跳,差點兒蹦起來,“……你這挑個衣服怎么比女人還慢,這都二十分鐘了,都沒能挑出來身衣服?你今兒是去見國家總統嗎?”用不用這么糾結。 姜博言這時候只穿了一件平角內褲,看起來比不穿更色`情,余笙喉嚨有點兒癢,忍不住狠狠咽了口唾沫。 “我今兒去見合作方,這個合作很重要?!苯┭陨焓挚壑囿系难鼘⑺诉^來。 “唔…”余笙點點頭,“所以對方是個女人?” 姜博言“嗯”了聲,“和你一樣是個顏控?!?/br> “哦,你要出賣色相嗎?” “估計是這樣,畢竟全公司就我長得最好看,只好犧牲一下了?!?/br> 余笙和他貼的太近了,覺得有點兒熱,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你真自戀!不過你是不是二缺,這都要告訴我?!?/br> 姜博言卻再次把她撈進了懷里,扣在她腰上的手沿著衣服邊緣鉆進去,像條小心翼翼的蛇,緩慢而又謹慎地游走著,“為表我坦蕩的內心,我覺得我還是提前表現一下的好?!?/br> “……”余笙已經嗅到了一絲陰謀和**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你直接說你想要得了,繞這么大圈子,真是辛苦你了哦!” “那我想要,要給嗎?老婆!”姜博言從善如流地改口。 余笙被他摸得渾身發麻,腳踩在他的腳背上,“這兒?” “這兒?你挺會找刺激??!”姜博言低著頭看她,余笙望進他的眼睛里,黑漆漆的眼瞳,里面卻燃著火,隱隱發燙。 “……我是問你呢!”余笙仰著頭看他。 “那就這兒吧!”姜博言一邊解她的衣服一邊低頭去咬她的耳垂,余笙身上很敏感,耳后,鎖骨,胸口,后背,都很敏感,他慣會折騰她,摸得清清楚楚,往往沒幾下,余笙就已經氣喘吁吁。 “那你快點兒!”余笙跟他講。 姜博言卻笑了,“哪種快法?” 余笙知道他故意曲解她意思,忍不住踢了他一腳,抬腿那一瞬間,卻被他的手扣住膝蓋,然后用力,將那條腿挽在手臂間,往外分開,找了著力點讓她靠著,然后傾身過去。 余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凹了個羞恥的姿勢,“換……換一個吧!“ 姜博言悶聲笑了下,“你害羞什么,好歹你是我老婆?!?/br> ……害羞你個大頭鬼??! 路易斯被擋在了衣帽間之外,它有點兒不開心,原地追著自己的尾巴轉了兩圈后,在無聊與被忽視的失落中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它去敲門了,兩只爪子使勁扒拉著衣帽間的門,幾十公斤的體重壓上去,砸得門咣咣響。而此時,余笙正抵在門背上,差點兒被嚇得心臟病發,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我錯了,我應該把它弄走的?!?/br> “不用管它,沒人理它自己就走了,專心點兒,嗯?“ 路易斯豎著耳朵聽,不太明白為什么里面明明有人卻沒人給它開個門,它更起勁地鬧騰。大有一副不開門就不走的架勢,哪有半分要離開意思。 余笙從來沒有一刻覺得比現在更刺激的了。 前有狼后有狗,還一個比一個兇! 刀刀站在陽臺上,目光往下掃過去,一個不甚顯眼的長鏡頭藏在蔥翠的林木間,有人鬼鬼祟祟地四處探視著,是幾個記者,尾隨鬼妹而來,這會兒估計是不知道鬼妹進了哪間房子,像群無頭蒼蠅一樣亂竄著。 刀刀拿起電話打給保安室,“喂,你好,我是三號別墅的業主,麻煩你們注意一下,有一些記者混進來了,這會給我和其他業主造成困擾,拜托你們盡快處理一下?!?/br> 這里是一處高檔別墅區,住在這里的人大多非富即貴,安保系統一向好,白天入內拜客的都會直接身份證登記??偣惨矝]幾戶人家,保安也知道三號別墅里住著一個明星的女兒,還是個模特,自然是非常忌諱記者的。 而會偽裝成訪客帶相機進去的,多數不是不入流的小報記者,就是狗仔。 無論是哪個,都不太讓人覺得愉快,畢竟追到私人住宅,這事怎么都有些過分了,即使是明星,也需要私人空間的。 “您放心,我們馬上處理?!?/br> 刀刀握著手機,靠在陽臺的柱子上,今天是個好天氣,不過她的心情并不太好。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扭頭問鬼妹,“你真要回域城嗎?” “嗯!”鬼妹點點頭,“把我姐的骨灰帶回去?!?/br> “她不會想葬在那里的?!?/br> “那就由不得她了?!惫砻每吭谏嘲l上,點了一根煙,卻沒抽,只拿在手里把玩著,“她自殺的時候,就早該料到,身后事,不由她做主?!?/br> “能說說嗎,你為什么那么討厭……不,準確來說是恨她?”怎么說呢,從認識鬼妹到現在,一直覺得她和衛崢的關系很微妙,“我有些看不懂,有時候感覺你對她很縱容,有時候又覺得你對她很殘忍?!?/br> 鬼妹抬起頭,看了一眼刀刀,旋即又垂下眼,“不,我只是怕她!她就像一條毒蛇,潛伏在陰影里,你知道她就在那里,卻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撲過去咬斷你的脖子?!惫砻寐冻鲂┰S嘲諷的表情來,“我不恨她,我愛她,我怕她,我對她無可奈何?!?/br> 刀刀略意外地挑了下眉頭,“說實話,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鬼妹靠在沙發上,閉著眼搖了搖頭,“有機會再說吧!我這會兒很累?!?/br> 刀刀點點頭,并不強求。 鬼妹閉著眼,腦海里清晰地浮現衛崢的臉,那張臉瘦削,顴骨高高聳著,眼眶陷下去,是死前最后一次見她的樣子,鬼妹知道,那是衛崢長期服用精神類藥品的結果,她勸過衛崢無數次,去看看醫生,不要總是依賴藥物,但是她不相信醫生,也從來不會聽自己的話。 十年前的衛崢,二十年前的衛崢,在她腦海里已經變得很模糊了,她甚至都記不清衛崢最開始的樣子,那個她記憶中最愛的最美麗的jiejie,恍惚像是空中碎裂的泡沫,已經什么都不剩了。 只留下臨死前有些猙獰有些可怖的模樣。 “阿嶸,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會永遠保護你?!蔽ㄓ羞@句話,清晰地刻在骨髓里,在每個孤寂難眠的日子給她一絲安慰,所以她永遠不會恨衛崢。 “域城大部分人都有家族性精神病,我母親三十五歲時犯病,神志不清的時候,誰也不認識,包括我和衛崢?!惫砻猛蝗槐犻_眼,對上刀刀的眼睛,“那一年我們十二歲,我母親有好幾次差點兒掐死我。那一年年尾,我母親死了?!?/br> “發病死的嗎?” “不是,衛崢殺了她?!?/br> 上午姜博言去了公司,余笙去見了律師,衛崢的委托律師是個女人,看起來很年輕,不超過三十歲,一般長相,眉眼卻很冷歷,看起來有些兇。 律師事務所里只有十幾個人,人人都很忙碌,余笙見到委托律師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對方就直接甩給了她一沓文件,“遺囑復印件,還有贈予合同,”她指了指合同的下方,“這里簽字?!?/br> 言簡意賅,似乎一句廢話都不愿意多說。 但是余笙今天來可不是為了什么狗屁遺產,“抱歉我是個法盲,什么也不懂,但是來之前我問過,贈予合同是需要雙方都同意才能生效……抱歉,我不接受?!庇囿习涯切┘垙埗纪苹厝?,“我今天來只想知道原因,如果您知道,煩請告知,這件事困擾我很久了,如果不知道,抱歉打擾您了?!?/br> 委托律師挑了下眉,提醒,“對方遺產還算豐厚,繳納完稅你最后所得至少也有七位數,我時間有限,跟律師直接一點兒就可以,假意推脫沒有絲毫意義,請想清楚再說話?!?/br> 余笙笑了笑,“對于我這個窮人來說,這的確很誘人,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來歷不明的東西,我從來不想染指?!?/br> 委托律師最后把一個u盤推給她,“她留給你的?!?/br> 余笙回去打開看的時候,里面只有一個音頻文件。 “笙笙,我答應過你,資助你去環游世界,我想我不能言而無信,錢不多,我只能盡一份心力了?!?/br> 余笙聽見衛崢聲音的時候,莫名有點兒難受,眼淚往上涌,差點兒從眼眶溢出來,她想過無數的理由,甚至陰謀論地猜測是衛崢討厭姜博言,所以故意借輿論中傷她。 她想來想去,卻沒想過,竟然是這個原因。 ☆、第68章 余笙想起去年冬天的時候, a市第一場暴風雪來臨之前, 那天鬼妹來給雜志拍封面, 攝影棚,余笙和衛崢靠在樓梯拐角的窗臺前, 天氣很陰沉, 窗外黑云翻滾著往下壓。 衛崢問她,“你的夢想是什么?” 說這話太需要場合了, 需要長足的鋪墊,最好還要加點兒煽情bgm,讓脆弱而敏感的心臟慢慢打開, 然后促膝長談,才不顯得突兀, 而此刻, 干巴巴毫無防備地問出來,太讓人猝不及防。 余笙沒回答, 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夢想這東西, 有沒有是一回事, 說出來又是一回事,于是岔了話題。 可是后來衛崢又問了句。 “我的夢想是環游世界?!庇囿现缓没貞? 然后歪著頭看著她笑,“是不是很俗?”她熱愛這世界,山川湖海,草木蟲魚, 想用足跡去丈量世界是從很小就萌生的想法,也談不上夢想,就是個心心念念多年卻從未付諸實踐的不切實際的幻想,不過幻想了多年倒是真的。只是很多話是不適合說出口的,一說出口就難免流于矯情。她覺得有點兒尷尬,只好用笑來緩解。 衛崢卻搖搖頭,挺認真地回說,“不俗,有夢想誰都了不起,就像鬼妹?!?/br> 那天她談起鬼妹,言語間都是贊賞,卻沒說鬼妹是自己的親meimei。 …… 并沒有過去多久的事,余笙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記憶變得很淡,需要刻意去回想才能記起每一個細節。 有窗外鉛灰色低垂的云,細細長長的煙卷夾在衛崢的手指間,余笙勸她說,少抽些煙吧,對身體不好,她垂著眼,臉上是一種無奈的神色,她說她知道,就是戒不了。衛崢的眼睛看著窗外,窗外是大片大片的鉛灰色的云朵,有些壓抑,冷風胡亂吹過來的時候,帶著刀割一樣的鋒利感。她迎著風,沒有躲。 很多事情要穿過重重的迷障才能在很遠的后來露出些許端倪,那個場景如今再回憶的時候才覺出點兒別樣的悲戚的意味,衛崢的臉很瘦削,自殺前的幾個月,她一日比一日瘦,兩頰凹進去,顴骨高高地聳著,兩顆眼珠似乎要從凹陷的眼眶里掉出來了。那副軀體,似乎要變成一尊骨架,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裹著,她經歷了什么,她在想什么,都似乎是個謎。 余笙一直覺得她死的突兀,但其實早已經有了端倪,只是她沒發現罷了。 “她后來說,如果這次雜志社能翻身,就幫我完成夢想——環游世界。我一直覺得這是句說笑的話?!庇囿习製盤拔了,扭過頭去看姜博言,“你說,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余笙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樣一個人,太矛盾了,“她還沒看到雜志翻身,就自殺死了?!?/br> 她有時候會覺得衛崢是個很厲害的人,有時候又覺得這個人有些可怕,更多的時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余笙看不懂她,從哪個角度都很難解讀。 她身上有著太多的矛盾點。 余笙有些后悔,她當時應該問一句,“你的夢想是什么?” 一個把夢想看得很重的人,她內心最渴望的會是什么東西? “如果要我說,我會覺得她是個很極端的人?!苯┭钥吭谏嘲l上,把玩著手里的茶杯,低頭思考了片刻,“我一直懷疑她有心理障礙,但是她拒絕去看心理醫生?!闭f實話他也很意外,沒想到衛崢留給余笙財產會是這個原因。 余笙坐下來,問他,“極端?” 姜博言沉吟片刻,“她自己似乎也知道自己有心理障礙,但是極度排斥心理醫生,自殺后醫院安排了心理醫生給她做心理評估,但是她發瘋似的抗拒?!?/br> “或許她看過心理醫生,但是失望了?!?/br> “或許吧!每個人都是依靠自己的邏輯活著,你要站在她的角度上去思考才能看出些輪廓,想不通的就別想了,畢竟你不是她,而且很多事根本就沒有邏輯?!?/br> 余笙“哦”了一聲,“學哲學的人,是不是都像你這么繞?” “你對哲學有什么誤解?” “……” 余笙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越是想不通的事就越是去想,晚上動身去刀刀那里的時候,她一路上腦子還在高速運轉著,思考衛崢生平的點點滴滴,雖然她什么也想不明白,但不耽誤她天馬行空。 從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到后來相處的每個細節,余笙都忍不住放在大腦里去咀嚼。 下車的時候,姜博言一巴掌拍她腦門上,“瞎想什么!” 余笙吃痛,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感覺我體內涌動著難以抑制的洪荒之力,一種強烈使命感在召喚著我?!?/br> 姜博言沒搭理她這瞎扯淡,又拍了她腦袋一巴掌,“下車了!” 敲門,刀刀來開門,看了一眼一前一后站在一起的兩個人,露出一點笑意,側身說了句,“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