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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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知道她在發泄,也覺得她能喊出來挺好的。 可是她沒想到的事,衛崢會從上面跳下來。 她張開雙臂,飛撲著往下趴,像一只鳥在俯沖。 一切來的太快,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余笙一瞬間覺得腦子里有一百只蒼蠅在嗡嗡地叫著,然后轟地一聲四散開來。 世界一片靜寂! 長久的, 長久的, 靜寂! “師姐!” 最后是余笙大聲叫了一聲,打破了這死一樣的靜寂,然后所有人才仿佛從入定中蘇醒過來,亂成一團。 “快快快,過去看看!” “報警……特么的……快報警??!” “這特么警察能過來嗎?” “臥槽,這都是什么事兒??!” “怎么樣?還有氣兒嗎?” “……” “醫療組,快叫醫療組的人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記得好像之前有人猜出來了…… ☆、第43章 遺忘痛苦是件幸福的事, 可是這遺忘一旦加個期限,就是一個會定時爆炸的炸彈。 所有的記憶翻卷著襲上來的時候, 余笙腦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大把小孩子玩的摔炮, 被大力一擠,就開始噼里啪啦炸響,一個響傳染到另一個, 然后連成一片,把神經轟炸成一片廢墟。 大腦又漲又疼,余笙抱著腦袋,忽然腿一軟, 跪在地上。 天旋地轉! 俱樂部已經開辦了八年,這八年來從未出現過一例事故, 這是他們最驕傲的地方。 可是這驕傲要在今天被打破了。 負責人一路狂奔著跑過去的時候, 雙手合十祈禱著, 不要出事??! 千萬千萬, 別出事??! 可是趕過去的時候,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然后后退了一步。 衛崢腦袋磕在石頭上, 從一百五十三米的高空墜落, 沖擊力可想而知。 腦漿混著血呈噴射狀四散開,手腕被銳利的石頭直接切割下來, 被甩到半米外,猩紅色的指甲,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場面太過慘烈, 以至于一時沒有人敢上前,盡管這里都是膽子算大的人。 林池本身就靠的近,嚇得嘴唇發白,直接跌坐在地上,話都說不來了,一個勁的顫抖,葉琛趕過去,把她腦袋按在自己懷里,擋著她的視線,不住的安慰她。 哪怕林池去過槍擊案現場,見過更慘烈的畫面,可也無法接受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變成一團血rou模糊的rou泥攤在她面前。 陸玥對攀巖沒有任何興趣,這會兒在營地,卓誠反應過來后立馬給她打電話,要她待在那兒別動,千萬千萬先別出來。 有人報了警,警察確認了好幾遍地址,最后表明會盡快趕到,可是大家也知道,除非派直升機,不然很難很快到達,到底是保護現場還是盡快收斂尸首,幾個人因為這個爭執起來。 這些聲音都很遠了,余笙抱著腦袋蹲在地上,腦子炸裂了一樣,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看不見,只剩下綿綿不絕的疼痛在腦神經里一遍一遍地游走,刺激著她,讓她整個身體都在痙攣。 姜博言撥開人群尋找著,最后在地上看見蜷縮著的她,幾乎是飛撲過去,他抱住她,試探著叫了聲,“笙笙……” 余笙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包括他的叫聲,她現在把自己封閉的黑洞洞的世界里,那里什么都沒有,沒有傷痛,沒有死亡,沒有遺憾,也沒有無法挽救的錯誤。 她已經聽不見姜博言緊張地快要昏過去的詢問了,她只是抱著自己,縮在那個黑黑的空間里,獨自品嘗著回憶帶來的痛苦。 余笙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記憶是個連貫的東西,余笙的記憶卻被人生生地剜去了一塊,那一塊的記憶并不是很美好,甚至有些讓人窒息,所以丟失了之后反而對她是好的??墒窃谶@一刻,在這個慘烈的時刻,那些記憶在強烈的刺激下又從潛意識里冒出來,變本加厲,在她大腦中肆虐。 這件事起源于她十八歲那年,那時候她剛剛過完生日沒多久,她去參加一家創意書店的文藝沙龍,那天她最喜歡的探險家來a市進行座談。 余笙第一次逃了課,她是班長,是文藝部的部長,是播音室的室長,她從小聽話乖巧,不違紀不搗亂,是個標準的五好學生,但是她一直都不喜歡自己那么乖,因為太乖,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喜歡一個男孩子,是母親鋼琴課的一個學生,可是迫于父母老師不能早戀的重壓,就算看見他,她都不敢表現出一點兒好感,倒是經常和他唱反調,裝作很討厭他的樣子。 余笙總是這樣暗示自己,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真的討厭他了。 十八歲成人禮那天,她想請自己的好朋友和他過一個別開生面的派對,來紀念自己自己成為一個大人,但是臨近期末,余笙的提議不被爸媽允許,她甚至連一個像樣的生日都沒有,她的“生日禮物”就是一張數學卷子加上一份文綜習題。 她很委屈,也很生氣,更多的是無力。 她成年了,可是還是有極大的不自由。 這種矛盾激發了她內心叛逆的種子,她逃課了,去聽座談會。 她借著職務之便跟門衛叔叔打完招呼走出校門的時候,她覺得心跳快地都快蹦出嗓子眼了,那種隱秘的興奮和暗暗的成就感讓她更加激動。 她幾乎是一路帶風地小跑著去了書屋。 那家書屋在一個很老胡同里,余笙拿著手機,開著導航,都險些沒找到。 那天她第一次見自己偶像,一個探險家,眼神里卻都是歲月靜好的平和,那雙眼溫和而沉靜,余笙聽他講故事,覺得世界那么大,那么那么多未知的有趣的事,她很向往。 而她根本無法體會。 余笙是家里的獨生女,父母從小對她要求嚴格,也保護的密不透風。 她喜歡戶外運動,但是從來都不被允許,說是太危險,一個女孩子也不應該做這些。 對她最大的讓步就是允許她短期徒步旅行,但是地圖僅限于a市和臨市。 家里總有很多規定,她都要遵守,比如早上六點鐘鬧鐘會準時響起來,她需要在三分鐘內從床上爬起來,不然母親就會直接掀她的被子,并且告訴她賴床的人是自制力差的表現,一個優秀的人,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如果她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她就是個差勁的孩子。 余笙不希望父母失望,也不希望自己被父母看不起,所以就算再困,再不想起來,她都會在六點零三分從床上準時折起身來,無論春夏秋冬,無論是工作日還是休息日。 她有時候會覺得很累,有時候也會自暴自棄地想,自己本來就不想做一個多優秀的人,想吃東西的時候可以大口的吃,想睡懶覺的時候可以睡個地老天荒,什么都不用管對她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事。 可是盡管總是這樣想,第二天她還是會在六點零三分準時從床上爬起來,然后出門跑步,回來洗漱,七點二十準時坐在飯廳的桌子前吃早餐,八點之前準時坐在教室里,預習第一節課要學習的內容。 順從、聽話已經像是一種基因碼,深深地刻在她的骨髓里,變成一種本能,她無法反抗,只徒留一點兒不甘心,折磨著她。 規律的生活是一件很好的事,可是對于一個童年期和少年期日日如此的她來說,這就像是一個酷刑,她每天都躺在監獄里。 十幾歲的年紀,剛剛從孩子步入大人的行列,還有很多的不成熟,又覺得自己什么都懂,迫不及待去飛翔,又被束縛著翅膀,那些在大人看來都不算事的事卻是困擾自己最大的障礙。 那天陸紹安講了很多話,他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他對生命的看法和對探險的看法都讓她覺得像是遇到了知己。 “如果沒有對未知的好奇,人類還在樹上?!?/br> “死亡總會到來,不懼怕生的人,就不會懼怕死?!?/br>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每個人都是囚徒,能不能打破枷鎖,打破多少,是不好說的,因為所有人都帶著鐐銬,自由反而是另類?!?/br> “自由是什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我覺得對于一個探險者來說,自由就是每次要出發的時候,你都能從心里感受到輕松,而不是壓抑?!?/br> “我自由嗎?相反,我時常感受到不自由,每個人都不可能完全地自由,但越是不自由,其實越接近自由?!?/br> “很多事很簡單,沒有那么復雜,只要你開始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關鍵是你得開始,是好是壞總有個結果,但沒有起因是不會有結果的對吧?” “德國作家赫爾曼·黑塞說,對每個人而言,真正的職責只有一個:找到自我。然后在心中堅守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所有其他的路都是不完整的,是人的逃避方式,是對大眾理想的懦弱回歸,是隨波逐流,是對內心的恐懼?!獜氖臍q的時候我就告訴我mama,我這輩子只能去探險,別的什么都做不了,她很傷心,怕我死在路上,連尸首都找不回來,每個人都不能完全理解對方,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每個人都是對的,但是我們總得抉擇?!?/br> “還是那句話,無論是好是壞,你得開始。中國有句老話,叫做有舍才有得?!?/br> “開始之前,你得認識自己。你認識自己嗎?不見得,這得好好想一想。有些人一輩子也不見得認識自己?!?/br> 余笙記得他說的很多話,很多很多,都說到她的心坎去,她有一種強烈的想要擺脫現狀的沖動,她想把自己以前沒做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了,每個人都會在一個合適的契機做出改變,余笙的契機就是陸紹安,她渴望自己能夠掙脫枷鎖,讓窒息的胸口喘口氣。 人在沖動的時候最容易做決定。 陸紹安說他要去尋找術族人,那是一個傳說,古代的時候有一群祝由師逃到鄔西山脈,然后在那里扎根,那里原本是一個喪葬地,陰氣很重,號稱鬼門,術族人能夠穿梭在陰陽兩界,他們與鬼域達成協議,世世代代互相守護,永不叛變。 當然,這是一個傳說,新世紀到來,那些鬼神啊陰陽界啊,都是偽科學,是不對的,至于為什么會有域城這樣的存在,沒人能解釋明白,陸紹安想親自去看一看。 他想組一個小隊,他的小隊里有一個一對中年夫妻,但是三個人跨越鄔西山脈是危險的。 那天的座談會有好多人,還有其他渠道的人自然會得到消息,篩選是那對兒中年夫妻篩選的,余笙報名的時候,先被中年夫妻面試了十分鐘。 那十分鐘里,余笙唯二展示的特長是體力和拍攝,然后她得到了這個機會。 余笙回學校的時候,還是被發現了,母親很生氣,覺得她簡直是瘋了,竟然在上課的時間跑出去參加一個無聊的座談會。 怎么會無聊呢?一點兒都不,可是余笙知道,自己解釋了母親也是不會聽的,她索性就不開口了。余笙知道父母望女成鳳的期望,可是還是覺得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委屈。 她沒有告訴父母自己要去參加一場探險之旅,去深山,去一片未被開發的地方,一個神秘的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地方。 隱隱的興奮占據她的大腦,讓她暫時忘記了違背父母意愿帶來的后果。 她想,總要邁出第一步的。 臨走的那天,是端午節,那年學校整修教學樓,多放了兩天假,對她來說簡直是天定福音,這種命中注定的好運氣,讓她雄赳赳氣昂昂挺直了腰背出發了,她沒有問父母要一分錢,她有自己的小金庫,也有自己的驕傲。 她跟老余同志說自己出去走走,跟朋友一起,就在a市和臨市交界的地方,這在被允許的范圍內,而且有朋友一起,余笙不是第一次出去,所以老余同志沒有多問,并且表示在楊慧女士面前給她打掩護。 他們租了車,過去的時候是晚上,山腳只有一個叫做順風旅館的店,開在這樣的地方,多少有點兒不倫不類,他們差點不敢進去。 隊伍里有對年輕情侶,一個叫做衛崢,一個叫做衛臣,因為同姓,余笙起初還以為是兄妹或者姐弟,男生解釋說他們家在一個地方,同在域城,他曾經是女朋友外婆的養子,所以同姓。 余笙聽見域城的時候,驚訝了一瞬,“是陸隊說的那個域城嗎?” 男生點點頭,“沒錯,就是那里,不過我們已經離開了好多年了?!彼麄兙褪且驗檫@個原因通過面試的。 余笙好奇心很盛,追問了好久域城到底是不是傳說中那么神奇。 衛臣說:“其實我也不大清楚,不過那里的確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域城是個鐵鑄的城市,那樣封閉的地方,沒人能說清楚那里的鐵都是從哪里來的,衛臣說從有記憶起域城的空中都飄著nongnong的鐵銹味。 余笙沒有聽多少,因為衛臣的女朋友似乎很不開心,一直在隱隱的發脾氣,看起來十分抗拒來這個地方。 衛臣一直在哄她,他性格很好,就算女朋友再鬧也不生氣,一直溫和地哄著。 余笙很羨慕,她也想談戀愛了,十八歲成年的她,已經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但是高考沒有結束,她就不能越雷池半步。 余笙有喜歡的人了,那個男孩子叫做姜博言,比余笙大三歲,是母親鋼琴課的學生,他很優秀,家境很好,很聰明,相貌也很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