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陳奕
    “小公子有話直說吧?!?/br>    云述看著地上的陳奕,緩緩開口:“當年父王母妃的佳話,想必平都人都知道,可是誰又想到,狗賊葉溫如會殘忍至此,不僅逼死了母親,更在云家安插細作,讓父王年紀輕輕就枉死!這殺父殺母之仇,今生不報,枉為人子!”    堂中人都驚了一跳,沒想到小公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眾人面面相覷。    “殿下何出此言,當年……?”    云述既然開了口,就不會停下來,幾位幕僚怕隔墻有耳,使了眼色讓人守住門口。    云述繼續說:“當年母親身懷六甲,當時還是儲君的先帝忌憚琿王與兩府交好,多次威逼利誘云家未果,就對母親下毒,導致臨產之日毒發而亡,更讓我一生殘廢,險些喪命。    ……后來…后來父親也郁郁而終!云家十幾年的茍延殘喘全是拜葉家和皇帝所賜,這話說來大逆不道,可云家一門忠烈,卻被皇帝猜忌若此!天理昭昭,忠臣泣血,還要我再說下去嗎!”    地上的陳奕咧開沾滿血跡,先是無聲的笑,又漸漸聲淚俱下,聞者為悲,“當年恩平把心都掏出來了,王妃要什么給什么,那模樣我從未見過,可是后來,云家受到的打擊越來越多,在朝堂上越來越被動,恩平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他舍不得那妖婦,云家引以為傲的死士被出賣,王府的私產暴露在皇帝眼下,就連銅礦,也被發現了……    可恩平不聽,不管我們如何勸他,他都要護著那女人,把她留在身邊,哪怕讓他喝下毒酒,只要是那女人要喝的,他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說的這些,在坐的都清楚,當年云蔚有多愛重王妃,平都誰人不知,他與云蔚自小交好,刎頸之交,所以知道的更多罷了。    “后來,恩平去了,那時候云家有多少人不服!可你們做了什么,只是眼睜睜看著王府衰敗罷了,我拋妻棄子這么多年,亡命天涯只為守著這個秘密,我為的什么?我才是真的不值!”    “好了!你當年不聽王府控制,企圖勾結琿王那逆賊,郡王留你一命已經很不錯了,現在又還在這里說什么!”    “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到底知道什么內情就說吧?!?/br>    陳奕看了一眼云述,才繼續說:“半年前,郡王無意中得知王妃與先帝有瓜葛,便召我回京,我將當年所知和盤托出,郡王多年來也一直在查訪葉家,知道真相后大怒,是以在朝堂上陸陸續續清算當年陷害云家的人,而武安侯楮氏為皇帝走狗,郡王就是在與他們的交鋒中被害?!?/br>    前些日子云舒確實對葉家動過手,這點云王府的幕僚們都清楚。    他又繼續道:“郡王離京前曾說,要去查訪一些人,沒想到會在廬江被害,想來這次郡王無故失蹤,也是被楮氏擄走,那日葉家圍攻藥莊,也不簡單,郡王曾說,當年恩平所中之毒為慢性,而那女人與恩平朝夕相處,保不齊就是她下的毒,葉家如此心急鋌而走險,怕是想殺人滅口?!?/br>    “??!”    云舒被楮銘扣住了,這不管是生是死,都很危急!    云述突然就跪下了,眾將一驚,也趕緊跪伏在地。    他緩緩說:“之桓今日如此,實乃迫不得已,我自己如何都沒關系,王兄斷不能出事!所以希望各位云家老人,能放下猜忌,讓驍騎衛前往廬江,搜救王兄,一切罪責,由我一力承擔!”    幾位老將交換了一下眼神,既然云舒將云王令留給小公子,他又是現在唯一的云家男丁,必然是能統領這驍騎衛的。    “殿下快請起,現在郡王下落不明,王將軍又在獄中,確實需要云家人主持大局,不說了,驍騎衛本來就是云家府兵,現在我等任殿下調遣!”    陳景扶起云述,見幾位將領都在,他又緩緩道:“王兄失蹤在廬江,我想先派云家暗衛前去刺探,而葉家這里也可以入手,上次葉家府兵無故圍攻藥莊,這件事本王還沒和他們算賬呢,也許葉家人知道什么,挑上一支精兵,我們上門逼問兄長下落?!?/br>    有人提出異議,“殿下不可,葉家現在還有個葉太傅,這么明目張膽的上門不僅會被陛下申斥,也會被朝野抨擊?!?/br>    云述早就想到這一點了,他不慌不忙的說:“本王不會明著出手,葉家不是還有個偏房葉溫昘嘛,此人色厲內荏,加之又受太傅府打壓多年,現在有這個機會作威作福他只怕求之不得,讓他去做,我們只需幫他搞定葉家府兵即可?!?/br>    有幕僚點頭,“不錯,前些日子郡王有讓葉溫昘合力打擊太傅府,他可熱情得緊,現在他要是敢不做,就用上次他巴結云家,構陷太傅的事威脅?!?/br>    “葉俊良被發配南康,半道上裝病又躲回了平都,這件事就夠他喝一壺的了,葉溫昘不是有個兒子在京兆嗎?就讓他以此為由搜查太傅府,到時候卸了府兵,好好審一審那老兒!”    云述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眼底露出不易察覺的陰狠,葉溫如,司馬凌,他一個一個慢慢收拾。    等王家探子找到昏迷的王綏,已經是兩天后了,簡單給他包扎后便快馬帶往瑯琊。    云舒看著臉色慘白的王綏。愧疚之情襲來,不管她做什么,王綏都在后面支持她,保護她,待她如親人,可是她呢,什么都只想著自己,讓他屢次跟著自己身處險境。    王旻之拍拍她的肩膀,“你也別太擔心了,郎中說只是外傷,用最好的藥,王將軍身體又強健,相信幾日后就無礙了?!?/br>    云舒親手擰了帕子給他搽臉,又理好被子,才跟著王旻之走出房門。    雪漸漸化了,庭院里的松柏還有些積雪,風一吹便簌簌的飄落,浮起霧氣來,云舒和王旻之在廊下走著,一時靜默無言。    還是他先嘆了口氣,“現在你弟弟承襲了爵位,還接管了驍騎衛,朝中給你的安排是討伐楮氏殞命,倒是還全了你的名聲?!?/br>    他停下來看著云舒,有些猶豫的開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現在這局面?!?/br>    怎么辦嗎?云舒也有點亂,她這次出來,私心里確實是想一走了之的,這天下那么大,會沒有她的安身之所嗎?況且那個人曾說,若有一日她累了,他的身邊永遠有她的位子。    朝堂上的驚心動魄,爾虞我詐她真的累了,這身份帶來的恐慌也越來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