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當年疑云
早上她帶著那幅先帝的畫像去了長干里,那個房主說,當年常常來找母親的人,就是畫像上的人! 而且,還在母親很小的時候,就常常來救濟,后來還重新給她們買了宅子,那時哪有什么平都才女。 這么說,先帝早就認識的母親,恐怕早在父親之前,那他們之間的關系? 呼之欲出的真相,那么殘忍,不,不會是這樣的!她今天一定要知道,當年父親母親和先帝的糾葛。 “先生,真的要讓云王殿下就這么跪著???” 玄清和書院山長站在書房外,已經月上中天,云舒還在跪著。 “這孩子從小就執念得很,如何會輕易放棄,先生還是服一回軟,讓他回去吧?!?/br> 玄清挑眉,“哼!執迷不悟,他要跪,就讓他跪著吧?!闭f罷轉身走了。 “誒!這……”書院長嘆了一口氣,這位,也是個倔脾氣,他不發話,誰敢上前,也無奈的走了。 姜武過來勸過她,云舒也不為所動,膝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疼痛密密的蔓延上來,像針扎一樣,她還是一動不動,月光灑在她筆直的身體上,熒白如玉。 快要天亮的時候,云舒已經微微打著顫,額上已經被汗打濕了,她輕輕動了動胳膊。 “怎么樣,還沒想通嗎?”玄清的聲音自后面傳來。 云舒硬撐著跪得更加筆直。 “先生是父親最敬重的人,他正當壯年就被人構陷至死,先生就沒有痛心過嗎?” 玄清走到窗邊來,負手看著泛起魚肚白的天邊,聲音傷感。 “恩平,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的死,與其他人沒有關系,是他太放不下你母妃了,這樣的感情,不應該出現在你們這樣的勛貴里,所以他是被自己的多情害死的,情深不壽,慧極必傷?!?/br> “那先帝呢?母親與先帝,是否…是否有不應該的感情?”云舒跪行了兩步,她還是將心中的猜測問了出來。 玄清轉了過來,臉色晦暗不明:“放肆!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云舒搖搖頭,厲聲道:“母親是葉家的人,東宮式微,而正德侯府,云家,都是琿王的擁躉,自從母親嫁入云家,云家在朝堂上屢屢被打壓,從來滴水不漏的云家甚至喪失了云家軍的統領權,母親在這其間是什么角色,一個棋子,一個細作,還是一個刺!”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云舒蒼白的臉上,云舒被打得偏到了一邊,臉登時便腫了起來,嘴角滲出血絲來。 先生竟然打了她!為什么?先生從來沒有打過任何人! “你知不知道,這樣的猜測會害死你,害死云氏全族!” 玄清的神色從來沒有這么嚴厲過,打過云舒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云舒的發髻散了,額頭冒著冷汗,腦海里翁翁作響,仿佛過了很久。 她緩緩的爬了起來,倔強的穩住身體,她明白了,先生的所作所為,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向玄清拱手行禮,又恢復了那個淡漠疏離的云王,只是聲音里壓抑太多:“云舒多謝先生教誨,說到底這些是云家的家務事,云舒不會再連累先生了,告辭?!?/br> 一步步決絕而冷酷,頭也不會的離開了書房,剩下玄清注視著她的背影,仿佛看到當年氣若游絲的云蔚,一步一扣頭,求他收留云舒的場景。 為什么,恩平如此,云舒也是如此,倔強自縛。 “恩平,為師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姜武見云舒終于出來了,連忙過去扶她,剛剛他在外面,或多或少的聽了點,沒想到,當年的事如此殘忍,只是心疼郡王,最深的傷害,卻來自最親的人。 云舒拂開他,自己挽了發髻,擦干血跡,一瘸一拐的下了山,騎上馬飛奔而去。 云王已經有兩日沒有來上朝了,眾臣議論紛紛,楮銘看了看云舒空著的位子,云家派人來說是生病了,前兩日不是還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病了。 “侯爺請回吧,郡王不見任何人?!?/br> 程伯親自到門口來擋楮銘。 楮銘皺眉,這是怎么了。 “你就說本侯有政事與她商議?!?/br> “郡王說了,這幾日無論任何人拜訪都不見,侯爺還是請回吧,等郡王病好了,自然就會去上朝了,侯爺不必擔心?!?/br> 楮銘更加疑惑,他和云舒認識這么久以來,從來沒見她如此反常過,他有預感,云舒一定發生了什么事,只是,她一貫的性子就是自己硬扛。 “那好吧,本侯先回去了,你轉告她,好好養病?!?/br> “是,多謝侯爺關心?!?/br> 楮銘看了一眼云王府,轉身上了車駕。 云王府西園,云舒正坐在庭華閣中,滿室都是父親為母親畫的丹青,她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有,可是她從來沒有對父親笑過,父親對她用情如此之深,可是她呢? 云舒以前查過父親身邊的人,云蔚是中劇毒而死,而且還是慢性的,他那么聰明,想必是有察覺的吧,最愛的人親手端給自己的毒,還是一口一口的喝掉,該是怎樣的悲哀。 母親也是有愧疚之心的吧,所以想和父親同歸于盡,自己也中了毒,才會在生弟弟的時候毒發身亡,造成了桓弟一生的殘廢,讓自己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是先帝,是葉家,造就了云家的悲劇,畢竟,除掉云王,才能除掉琿王的左膀右臂。 為什么?父親的愛戀要給最不應該的人,云舒的心很亂,她應該恨葉河清嗎?可是她生下了自己和弟弟,還因此而喪命。 是葉家,是司馬家,讓她家破人亡了,讓她背負這些,毀了她本該安穩錦繡的一生! 云舒狠狠的扔了畫卷,站了起來。 都是為了權力,云家出生入死,到頭來卻落得這么一個下場,既能助你高樓起,也能讓你大廈傾! 心里升起一股暴戾,云舒轉身離開庭華閣。 “你昨日說,司馬昂逃走了?” “是,朝廷的人還沒到,就逃到秦國去了,據說受到秦帝的禮待?!?/br> “好,你現在把這封信想辦法送到他的手上,記住,不能讓任何人知曉?!?/br> 云舒擱下筆,將信裝起來,遞給姜武。 “郡王,你是…”姜武猶豫了一下,他擔心郡王會做什么糊涂事。 “不該問的別問,下去辦吧?!?/br> 她又開始翻看起信件來,頭也不抬,姜武覺得郡王變了,變得他都不認識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