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初涉權位
第二天朝臣們的心情可謂驚濤駭浪,陛下授楮銘衛將軍,領兵御敵,雖說大靖多年不設衛將軍,可這都是情理之中的。 最讓人震驚的在后頭,竟然提拔云舒進御臺做尚書令,在楮銘出征這段時間代為攝政,尚書令不過正三品,重要的是能進御臺,還是理政!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年紀輕輕的云舒要一步跨過那幾大世家,跨過百官之首丞相,成為這段時間接替武安侯,總領朝綱的攝政王! 他才剛剛弱冠,才踏入權利中心不到一年,竟然從當初的腹背受敵到一步登天,走到了多少人窮極一生都夠不到的位置! 得武安侯信任如此,還讓陛下妥協了,云舒,絕不是簡單人! 昨晚楮銘憊夜進宮面圣,想必是去安排這些事去了,多少人翹首以盼,以為能接手這滔天的權柄。 萬萬沒想到,他會將攝政之權交給云舒,不僅朝臣們想不通,就連楮家的人都想不通,這大好的機會,為什么不提拔自家人,莫非他與云王暗通曲款的事是真的? 好在他沒有收攏錄尚書事,仍然讓中書、門下省分割權利,眾人再不滿,卻見皇帝都沒說什么,不好發作,最重要的,云家確實有能力,就是再不爽,也發作不得。 在這一片猜疑和眼刀子中,云舒還是大搖大擺的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 陛下親率眾臣到闔定門送楮銘,云舒就站在皇帝身邊,楮銘一身甲胄,英武非凡,平日里文士裝扮,溫潤儒雅,如今既披勁裝,儼然是叱咤沙場的大將,他接過皇帝親授的斧鉞,上授天命。 內侍端了酒過來,司馬凌敬他,到云舒這里,她擱下了酒杯,招手讓姜武過來,云舒從托盤上取下紅綢,是一枚護心鏡。 她眼神平靜,看不出波瀾:“這是父王當年抵御吐谷渾時佩戴的護心鏡,今日贈你,望璟瑜平安歸來?!?/br> 楮銘接過,他看了一眼如今紫金冠帶的云舒,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側身低聲說:“朝中事還望你費心,等我回來?!?/br> 好像外出丈夫對妻子的承諾,云舒突然不自然起來。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跨上馬背,聲音鏗鏘有力 “出發!” 眾將尾隨而出。 過御街,平都百姓都來夾道相送,秋意nongnong,鐵血將軍,沙場點兵,這一方繁華的守護,大靖的安寧,如今可都握在武安侯手中了。 千里馳援,白日里都是急行軍,好在這幾日天放了晴,沒那么陰雨難行,武安侯親率靖西軍御敵的消息傳到邊境,將士人心振奮,奮起反擊,一時間逼得秦軍寸步難行。 這邊收拾著秦國,那邊楮銘派衛越之率武陵兵馬開赴河陽郡,命興寧郡駐軍前去相助,武陵兵馬驍勇,白蘭一時被逼得連連后退,戰事膠著。 云舒掌著內政,方知楮銘果然是個人才,朝中冗員雜多,大多是世家子弟,裁員一定會被群起而攻之,他分而化之,世家本來就互相猜疑,他有時候讓陛下特意親近一些沒落氏族,引起隔閡,降低貢秩,讓重臣對那些只吃飯不干事的紈绔子弟不滿,繼而設立考核,沒有真才實干的只能位居低位,以敵化敵。 各地的大小事他都安排妥當,各部分工明確,有條不紊,以前知道他帶兵打仗有一手,卻沒想到處理起政事來也是這般,大大改觀了以前他在云舒心里的外戚形象,由衷的佩服,這孩子,還是有幾分能力的。 刮過幾場秋風,平都開始進入陰冷的冬日了,楮銘有傳信來,讓她如果有空的話,去一趟乾靈寺,給里面的一位夫人送點冬衣。 云舒想起去年秋日確實是在棲月山遇到過他,原來他當時要看的人就是這位夫人,那為何不托侯府的人送去? 云舒想著可能這位身份敏感,楮銘也不便透露太多,就趁休沐帶上一些冬衣和被子親自去棲月山。 寺里確實有一位帶發修行的夫人,只是她輕易是不見人的,每年都只是仲秋前后武安侯親自來探望,云舒以前住在寺里,知道后面禪房有幾位修行的,還有一些高官的外室,只是從沒在意過,沙彌送她到一間禪院門口,將一封信遞給她。 “這是桓施主托人打聽的,昨日剛剛送到寺里,煩請一并帶給她吧?!北阕唛_了。 云舒敲門卻沒人回應,只能越過虛掩的門走進院中。 “有人嗎?”姜武出聲詢問。 這里也是普通禪房的樣子,但干凈整潔,云舒轉到后院,見樹下設有香案蒲團等物。 她靠近香案,卻見旁邊抄經書的鎮紙下竟然按著輿圖信件等物,她移開鎮紙,發現竟然是精簡的大靖輿圖,而且下面壓的是前線的情報! 她還想再翻看,卻被一聲斷喝打斷。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私闖這里?!?/br> 只見門口一個姑子打扮的人扶著一位四五十歲的夫人,剛剛出聲的就是這個姑子。 云舒上前見禮:“在下是璟瑜的朋友,受他所托為夫人送點東西?!?/br> “嗯,云王殿下不必拘禮?!睖睾偷穆曇魝鱽?。 云舒錯愕抬頭,沒想到這乾靈寺中還有此等人物,不僅打聽前線消息,還能對京城的事了解,竟連她都認識,一點也不像避世而居的普通婦人。 她確實眉目不凡,看得出年輕時是位難得的美人,著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頭上也只是一只光亮的木質荊釵,再普通不過的裝扮,不知是不是在這禪院中待的久了,渾身散發平和的氣質。 她的眉眼和楮銘很像,云舒大膽猜測:“云舒失禮,敢問可是楮夫人?” 她緩緩走過來坐下,示意云舒也坐。 “我已經不是什么楮夫人,不過,我確實是璟瑜的娘親?!?/br> 云舒心里轉過幾圈,眼前這位,竟然是當朝太后和武安侯的生身母親,她沒有自稱妾身,想必是出婦。 也是了,按楮銘和太后的權勢地位,要提拔楮敬斟易如反掌,卻關系淡淡,甚至對整個弘農楮氏都不太親近,想來是關系不太好的緣故,可能是為了這位呢,那她為何會住在這深山禪院里? 云舒也沒有打算打聽別人的家族密辛,便將話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