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他沒有再舔安澤的肌膚, 也沒有再搖著尾巴祈求對方的撫摸,只是安安靜靜的趴在他的懷里,仰著頭看著安澤柔和的面容, 目光貪戀。等到困倦的時候,再慢慢的閉上眼睛, 感受著對方舒適的懷抱, 再在安澤溫柔的輕哄中沉沉睡去。 現世安好,也不過如此了吧。 一夜沉睡,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秦楚’才迷迷糊糊的的睜開雙眼??吹筋櫚矟傻哪且豢? 心臟都微悸了一下,仿佛初戀一樣,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想到自己一整夜都趴在對方身上,他立刻想要站起,但顧安澤的手本就搭在他的額頭,見他醒了,也便輕輕的揉捏起球球的耳根。 “早上好,球球?!?/br> 青年特有的溫和嗓音在耳邊響起,再加上耳根傳來的酥麻感,秦楚’逐漸軟了身體,嗚咽著躺在了他的懷里。 「安澤,早安?!?/br> 秦楚’恨不得永遠都不從顧安澤的懷抱里起來,但很快,臥室里的秦楚也醒了。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刻,顧安澤就立刻放開了球球,格外無措的坐在了地上,生怕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存在。 球球霎時沒了支撐,一下子趴到了毯子上。雖然不疼,但還是委屈的眨了眨眼睛。顧安澤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隨即又小心的關注著從臥室里出來的人。好在秦楚剛好打了個哈欠,等到他睜開眼的時候,球球已經規規矩矩的趴在毯子上了。 他似乎也是一夜好眠,心情不錯的給球球換了狗糧,還用力揉了兩把他額頭上的軟毛。秦楚’看著過去的自己,心情格外復雜。若不是安澤還在一邊,他說不定仍要張開嘴咬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秦楚并未察覺球球對自己的敵意,他笑著站起身,嗅了嗅自己的衣領,隨即皺著眉頭去了浴室,打算沖澡。 想到今天即將發生的事情,趴在小毯子上的秦楚’沉重的嘆了一口氣。果然,秦楚剛進浴室不就,保姆就來了。他默默的咬著味道清淡的狗糧,不斷回憶著細節,心情愈發沉重。 顧安澤跟在保姆身后看了一會兒,見她工作也還算細致,就繼續蹲下身揉揉球球了。 只是沒過多久,浴室里就傳來一聲怒吼。顧安澤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快步跑了過去。秦楚’趴在毯子上,心情有些低落,但一想到之后會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更是無比抑郁。 果然不出他所料,秦楚怒吼著趕走了保姆,隨后氣惱的在沙發上吸煙。 一根又一根煙被點燃,屋內很快有了濃郁的煙味。秦楚’是絲毫不想面對這些的,然而顧安澤卻有些擔心的站在秦楚身邊,訥訥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小跑著走到顧安澤的身邊,低低的嗚咽了兩聲,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然而就在此時,門口卻傳來開鎖的聲音。 秦楚’心里咯噔一聲,埋在厚厚毛發下的狗臉都陣陣發白。 雖然早就猜到會發生這些,但當真的快要面對的時候,心里還是難以抑制的發緊。 自己……要和許子墨……上/床了…… 這只是他們第一次爭執而已,而那時的他不過剛開始懷念安澤,面對許子墨的淚水和擁抱,最終還是放縱了身體。 他有些僵硬的抬起頭看向安澤,顧安澤還有些迷茫,愣愣的看著大門被打開。他的大腦開始不受控制的幻想即將發生的場景,胸口頓時絞痛不已,連呼吸都亂了節奏。 一直努力冷靜的秦楚’霎時慌亂了,他想要拉著安澤離開客廳,然而沒有對方主動的觸碰,不管他如何揮動前爪,都沒有觸碰到任何實體,只能徒勞的看著對方朝三個月前的自己走去。 思緒一片混雜,他僵直著身體,看著許子墨走進玄關。顧安澤已經走到了過去,愣愣的站在秦楚身邊,看著許子墨冷著臉質問保姆的事情。 “你把保姆趕走了?” 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一成不變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秦楚’僵硬了四肢,呆滯的看著過去的自己沉著臉解釋保姆的事情。 只是他并沒能說服對方,許子墨氣的渾身發抖,最終死死的握住了拳,低吼起來:“你想要我像個女人一樣幫你洗衣服掃地做飯嗎?!你有做過一點點事情嗎?!秦楚,我不是顧安澤!” 不……不是的…… 他的安澤從來都不是一個保姆……許子墨怎么可以那樣說?他真的,從來沒有那樣想過…… 秦楚’遲緩的抬起頭,看向面前半透明的人影。顧安澤似乎也愣住了,但他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感到難過或者委屈,或許在他看來,自己的意義也不過是為秦楚洗衣服掃地做飯而已。 顧安澤迷茫的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微微眨了眨眼。 許子墨嗓音已經啞了,淚水也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秦楚,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生活……”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他捂住了眼眸,隨即慢慢的走到了秦楚的面前,依偎在了他的懷里。秦楚的神色十分復雜,情緒不斷的在心中發酵,然而看著面前啜泣的許子墨,他還是嘆息了一聲,輕輕吻上了他的臉頰。 “怎么會呢……” 秦楚’已經連心跳都停滯了,他看著自己和許子墨一起倒在了沙發上,衣衫也很快凌亂。連呼吸都顫抖起來,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安澤,雙眸死死的瞪著。 安澤……安澤…… 顧安澤苦笑了一下,慢慢低下了頭。 他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但眸中還是流露出脆弱的神色,目光毫無焦距的看向地面,輕聲喃喃道:“他們不吵架了,真是……太好了啊?!?/br> 秦楚’呼吸猛的一滯,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安澤……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他又笑著重復了一句“太好了”,仿佛在說服自己一樣,隨后佯裝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轉過身來走到了球球的面前,輕輕撫摸起他的額頭。只是很快,他的臉上就滑下淚來,然而顧安澤卻絲毫沒有感覺,仍舊木然的撫摸著球球的耳朵。 秦楚’心中絞痛,視線也一片模糊。 不同于身后的旖旎,他仿佛陷入了什么悲傷的回憶之中,慢慢的連撫摸的動作都停頓了下來。秦楚’仰起頭看向他,輕輕的嗚咽了一聲,但顧安澤沒有反應,仍舊愣愣的低著頭。 忽然,他的唇微微張開,仿佛在輕喃一樣,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就算只是口型,秦楚’都知道,他是在輕喊自己的名字。 “秦楚……秦楚……” 他的眸中有淚在滾,但卻沒有從眼眶中溢出。愈發濕潤的眸增添了一抹哀傷,顧安澤又沉默下來,慢慢的扯出了一個微笑。 只是那個微笑太過勉強,很快臉頰就濕潤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死死的咬住了下唇,眸中淚光更甚。 還有什么,比看著自己的愛人和別人做/愛更痛苦呢? 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可是,為什么心口還是疼的像是被扔進了油鍋一樣呢? 顧安澤的每一滴淚都砸在了秦楚’的心上,伴隨著沙發上兩人發出的低/吟,他幾乎渾身都顫抖起來。 為什么……為什么他沒有早一點和許子墨分手…… 為什么他要趕走安澤…… 他想要撲上去撕咬那個害的安澤如此痛苦的家伙,但那又有什么用?他的安澤再也不能活過來了。 他想要找到一個人,把所有的罪過都怪在對方的身上,沖他嘶吼,沖他發狂。但犯下這些錯的從來不是別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大腦里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崩裂,秦楚’痛苦的低吼了一聲,隨后死死的咬住了牙關。 「安澤?。?!」 “汪!汪??!” 他那一聲實在是很響亮,但又充滿痛苦,連地面都輕輕顫抖了一下。顧安澤猛的回過神來,但他還有些迷茫,先是呆呆的眨了眨眼,隨后才察覺到球球的異常。 “球球?” 他輕輕的喊了一聲,在看到球球臉上的淚光時,心疼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在沙發上纏綿的兩人也被這一聲低吼嚇了一跳,許子墨本沉浸在情/欲之中,但聽到球球的一聲吼后,愣愣的扭過了頭。秦楚方才剛好在興頭,結果被球球這一聲弄的直接結束了。他本就內心掙扎,現在更是沒有心情繼續做下去,沉默著退了出來。 “……秦楚?”許子墨的唇還沾著一點鮮紅,他不明白為什么秦楚就這樣離開了,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沒事,你休息一下吧?!彼仁浅聊似?,隨即才低聲開了口?;蛟S是為方才的事情感到抱歉,秦楚抱起許子墨,吻了吻他的鼻尖,隨即去了臥室。許子墨也沒有掙扎,乖乖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顧安澤愣愣的看著那二人離去的背影,又微微的垂下了眸。 片刻后,臥室的門又被打開,秦楚獨自從臥室走了出來。顧安澤已經平靜了下來,輕輕揉著球球的脖子,但看到秦楚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望了過去。 秦楚點了一根煙。 球球輕輕的嗚咽了一聲,似乎在不滿他停下的動作。顧安澤又看了一眼,最終轉過頭不再看陽臺上寂寥的背影,認真的撫摸起球球來。 窗外的陽光依舊有些毒辣,只是卻帶了一點秋意蕭條。仿佛用色濃烈的油畫一般,金燦燦的陽光直直的照射在深綠的樹葉上,再反射出令人刺眼的光。 這一切……真是一模一樣啊。 心中忽然涌上萬般無奈,秦楚’苦笑了一下,慢慢舔去了安澤臉上的淚痕。 第四十章 似乎從適應了薩摩耶的身體后, 時間就過得飛快起來, 不過仔細算算,也只有兩個月罷了。 仿佛得知安澤死訊還是昨天——他依舊清晰的記得拇指撫過墓碑的觸感,但又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算把所有的情形在腦海中通通回放一遍, 也不會再有那種悲慟欲絕。 秦楚’抬頭看向黑暗之中透明的人影,低低的嗚咽了幾聲。 起初顧安澤出于內疚, 在家里陪了球球幾天, 但當他逐漸察覺秦楚和許子墨之間變淡的關系后,又開始憂心忡忡的跟著秦楚上班去了。球球心中百般不愿,但最終也只能呆在家里,等著自己和安澤回來。 顧安澤輕撫著球球, 時不時的看向窗外。方才還無比黑暗的天空逐漸泛起藍色,云朵連綿,好像深海一樣無邊無際。畢竟已經是十一月份,陽光也不像夏日時早早越出地面,但天色卻越來越白,透著一股瑟瑟冷意。 臥室的門被推開,許子墨已經穿戴整齊。他并沒有理會從身后走出的秦楚,而是直接去了浴室洗漱。明明兩個人還睡在一起,卻仿佛陌生人一樣,一句交流都不曾有。 秦楚有些困倦的深吸了一口氣,坐到沙發上點了一根煙。 他大抵也是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連看到手機上的日期時也沒有什么反應。等到許子墨從浴室里出來,他才把煙尾按進煙缸,走去浴室洗漱。 這顯然不是一對同居情侶應該有的樣子。 顧安澤早就察覺到了氣氛的僵硬,茫然的跟在秦楚身后,干巴巴的說了一句“早安”后也就沉默了下來。 許子墨原本是不在家里用早餐的,但這幾天態度似乎軟化了一些。廚房里的電飯鍋里有昨天就準備好的粥,設定了時間開始煮,現在用剛剛好。等到秦楚從浴室里出來時,桌上已經放了兩碗粥和一些配菜。 只是,他們仍舊沒有一句話。 吃飯只剩下沉默,連夾菜都似乎在躲避著彼此。許子墨的面色愈發冰冷,深吸了一口氣后,直接把碗里的粥倒進了下水道。秦楚微微頓了一下,神色也愈發復雜。 顧安澤無措的站在一旁,不斷在那兩人之間來回看著。許子墨已經打算出門了,在玄關穿著鞋子。秦楚此時也洗完了自己的碗筷,打開鞋柜從中拿出了一雙加絨皮鞋。兩個人各自穿戴,仿佛看不見彼此一般,先后離開了家。 顧安澤自然也跟著走了,雖然離開前還捏了捏球球的耳朵,但秦楚’心里仍舊有些不舍。不過他記得今天即將發生的事情,很快那份不舍就被沉重的心情所替代。 他終于……要和許子墨分手了。 回顧過去,他和許子墨的戀愛不過是年少時輕率的荷爾蒙沖動罷了,雖然美好,但也終究沒有辦法維系。只是中間有了顧安澤的介入,這段早該結束的感情才被拖延了下來,乃至糾纏不清。 是他對不起許子墨。 但他更對不起顧安澤。 秦楚’慢慢的走到了自己的窩邊,低頭咬了兩口狗糧。和許子墨分手后,不用多久,自己就會知道安澤的死訊了…… 到那個時候,他還會留存在球球的身體里嗎? 心中隱約有些不安,但他實在無法推理出什么,只能鉆進了窩里,補起眠來。只是下午兩點,門口就傳來開鎖的聲音,許子墨拎著兩個沉甸甸的購物袋進了家門。他先是仔細看了看,確定秦楚不在家后,才露出了一抹微笑。 秦楚’從窩里鉆了出來。 “球球,”他笑著揉了揉球球的腦袋,好像之前的冷漠一掃而空。許子墨先是脫了外衣,隨即拿了圍裙圍在腰上,又拎著購物袋進了廚房。 秦楚’有些怔怔,不自覺的也跟了過去。他記得許子墨曾說,準備的飯菜都是從飯店里訂的,但看現在的樣子,并非如此。 許子墨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眉眼都帶著溫和的笑意,一如十三年前初見的模樣。他先是從購物袋里抽出幾張打印的菜譜,隨即開始清洗蔬菜和rou類。他的袖子被高高的擼起,一雙白皙的手不斷在水池中掰著菜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