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定親都沒有?！币髮幇焉砩系臐褚路摰?，臨歌連忙回避地用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那你……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喜歡爹爹?！币髮幍幕卮鹄硭斎?，“我最喜歡爹爹了?！?/br>
    臨歌險些啞然失笑，“爹爹不算的，還有誰？”

    “那當然是娘親了?！币髮幤擦似沧?，“雖然兇巴巴的?！?/br>
    “娘親也不能算?！迸R歌無奈了，“要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才行?！?/br>
    “那沒有了?！币髮帗u搖頭，“我沒有什么特別喜歡的人?！?/br>
    太好了……

    臨歌松了口氣，低頭接過他遞過來的衣服，殷寧突然驚叫出聲，“小叔叔，你的尾巴！”

    尾巴怎么了……

    臨歌低頭一看，卻見他原本勉力維持人形的腿已經撐不住了，上面漸漸長出了黑色的魚鱗。

    “總有種親切的感覺?！币髮幓秀钡厣斐鍪?，“好像以前在哪里摸過這樣一條尾巴……”

    “不許看！”臨歌突然兇巴巴地瞪向他，殷寧嚇得縮回手，“小叔叔你怎么了？”

    “尾巴是我們鮫人神圣不可侵犯的部分，只有最親密的人才能看?！迸R歌用褲子遮住自己，“所以你不準看?！?/br>
    “知道了，不看就不看?！币髮幰娝绱撕葱l自己的身體，頓時無趣地垂垂眼，“其實剛才在水里的時候已經看到了?！?/br>
    臨歌的臉頰一紅，吶吶道：“會不會很丑？”

    “還好吧，很粗很壯，充滿了男人的力量?！币髮幇参克?。

    “那……我先回去了?！迸R歌把擦頭發的干布往桌邊一放，“今天……謝謝你?！?/br>
    “嗯，晚安?！币髮幉林^發給他道別。

    “喜歡的人？”

    臨歌走后，殷寧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反倒靜下心來思考這個問題了。

    不能是爹爹娘親，必須要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人。

    “師父？陸縝師兄？”

    他開始從自己平時關系比較親近的人開始回想，“師父啊，他對我好，但是他平時冷冰冰的，說個笑話都沒人會發笑的，跟他在一起好無聊……”

    “陸縝師兄，他對我更好，但是他對我好到讓人害怕……”

    “長華先生……”殷寧的腦子里閃過好幾張臉，定格在那人的臉上是不由得呆了呆，低著頭喃喃自語，“長華先生的真面目很嚇人，就像書上講的地獄惡鬼一樣，我一想到自己和這樣的人親親抱抱就覺得害怕，不過他其實是個好人吧……”

    第52章

    鮫人族公主月流珠對楚天越這個族中客卿很是信任, 當年初遇楚天越時就覺得他氣質卓絕，很有男子氣概, 險些為他心動, 不過她是一只有底線的魚，絕不染指有婦之夫，但這并不妨礙她對楚天越的好感, 如今她已經有了丈夫, 對楚天越的信任和敬意卻沒有因此淡化，她這次到島上, 卻是專門拉了一船海族的珍寶，想讓楚天越在陸地上代為販賣。

    這可是一筆大買賣，楚天越看著藏在船艙的幾十箱珍寶也不由得緘默。

    “楚客卿, 您考慮得怎么樣？”月流珠微微緊張地看著他。

    “這些寶物價值連城，公主就這么隨便交給我……”楚天越緩緩開了口，“若是出了什么差池——”

    “楚客卿，我信得過你的人品, 也信得過你的實力?！痹铝髦榈难凵駵赝?，低頭用右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不瞞你說，我的肚子里已經有了小寶寶了，接下來要安心休養，不方便在陸地上四處奔波了，我的父王母后歲數大了，不怎么管事，臨歌又還年輕，整個族內事務都壓在我肩上，我想給未來的孩子更好的環境，更多的財富，我很希望楚客卿能夠幫我……”

    楚天越聽她說到孩子，目光情不自禁柔了柔，“恭喜月公主了……只是我對這貨運一事，實在不怎么擅長，怕會誤了事?！?/br>
    “我會讓我們族內精銳的護衛隊留下來?！痹铝髦榈拿黜?，“他們都經歷過以前的貨運交易，很有經驗，大致的價格也了解，只不過人類修士中偶有貪婪之輩，經常瞧著我們富庶就肆意欺壓，我們族人大多性情溫和，不擅與人爭斗，楚客卿威風凜凜，有你帶頭，他們才能安心做事?！?/br>
    “……好吧?！背煸剿尖馄?，終于應下，月流珠欣慰一笑，“楚大哥，我就知道你會答應?！?/br>
    ……

    第二天殷寧就得知了楚天越要離島貿運的消息，月公主走后還留下了幾十個鮫人，個個都是精壯的漢子，殷寧在旁邊看著他們清點貨物，在寶箱周圍來來去去的，心里莫名一陣失落，跑去找楚天越了，“爹，你要出去了嗎？”

    “嗯?！背煸近c點頭，往乾坤袋里塞東西，“幫月公主他們賣點東西，可能要出去好幾天?！?/br>
    “你才閉關出來，又要走了？”殷寧眨了眨眼，突然走過去抱住他，“我舍不得你?！?/br>
    楚天越怔了一下，摸摸他的頭，“很快就回來了?！?/br>
    殷寧抱住他不動，“其實我不是討厭和你睡，我只是不喜歡睡覺的時候一直被盯著?！?/br>
    “寧兒……”楚天越嘆了口氣，把他攬進懷里，“爹爹對你……太緊張了，不希望看到你離開我的視線?！?/br>
    “我不會離開你的?！币髮幇矒嶂嗳醯那榫w，“雖然我忘了很多從前的事情，可是你一抱我，我就知道你是我爹了?！?/br>
    “那我和你師父玉清真人哪個對你來說比較重要？”楚天越看著他，“如果他親自來找你，你會跟他回去嗎？”

    殷寧猶豫了一下，楚天越攥住了他的手腕，“你果然還念著他……”

    “我沒有?！币髮帓炅藪晔?，“但他畢竟是教我養我的師父……”

    “那都是他的陰謀，他就是想搶走我兒子?！背煸矫媛蛾幱?，“他當初見你聰明可愛，又極具修煉天賦，就心生歹念，封掉了你的記憶，致使我們父子骨rou分離?！?/br>
    殷寧“啊”了一聲，“師父他……是這樣的人嗎？”

    “他就是這樣卑鄙的人?！背煸降难劭趄嚨丶t了一下，“你現在還向著他嗎？”

    殷寧立刻搖著頭，又見他情緒壓抑委屈，便由著他抱了，楚天越跟兒子黏和了一會，心才漸漸暖了，滿足地起身，“好了，爹爹要準備出發了，你好好陪著你娘親?！?/br>
    殷寧扯住他的袖子，“你等等……我想和你一起出海?！?/br>
    “怎么了？”楚天越訝異地低下頭，殷寧悶悶道：“如果你不在的話，娘親會罵我的?！?/br>
    “這個殷雪塵，明明是她的親兒子，怎么跟個后娘似的……”楚天越不由一陣心疼，“寧兒別傷心，她不疼你，爹爹疼，來，我幫你整理行李?！?/br>
    殷寧既期待又猶豫，“那我們走了，娘親會不高興嗎？”

    “就算我們好好待著，她也會不高興的?！背煸胶孟駥τ谝笱m的性情頗為不滿，“你以后如果要成親，絕對不能找她那么冷傲孤僻的女人，一定要找像月公主那樣的?！?/br>
    殷寧想起月流珠溫柔大方的模樣，也贊同地點點頭，“我要找個比較溫柔的人?！?/br>
    “那也要一百歲以后才能找?！背煸讲环判牡溃骸澳氵€小呢?！?/br>
    “可是爹爹就是十六歲和娘親有了我……”殷寧嘟囔著，又不敢當面反駁，只得訕訕地回了自己住所拿必備的東西。

    過了半響，殷雪塵的影子飄飄忽忽地停在門邊，殷寧的動作猛地頓住，“娘親？”

    “……”殷雪塵冷冷地瞥了一眼室內，“你在做什么？”

    “我要和爹爹出海?！币髮帉⒁话押鈱殑ε湓谧约貉g，“娘親要我幫忙帶什么東西回來嗎？”

    “不用?！币笱m移開目光，“你們要出去多久？”

    “不知道?！币髮幷砹艘幌伦约旱陌l帶，殷雪塵見他鬢邊幾縷發絲散亂，便走了過去，拿起桌上的梳子，殷寧簡直受寵若驚，在梳頭的時候腦袋埋得低低的，殷雪塵的手輕飄飄的沒有實感，劃過他的臉頰，殷寧的眼睛眨了眨，突然轉過去抱住她，“娘親，我要走了，你會不會舍不得我？”

    “……放開?！币笱m瞇起冷峭的眉目，殷寧怯怯地縮回手，“那我走了?！?/br>
    “……”殷雪塵遠遠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少年的后背挺得筆直，她默默收回目光。

    她不能心軟，這是個不該出生的孩子，是罪惡的牽絆，現在他們離開島上正好，她擁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破開這里的結界。

    她應該想的是報仇，追尋自己想要的，而不是被困在這里當一個賢良淑德的母親。

    ……

    那些鮫人族的護衛們都恭恭敬敬地稱呼楚天越為楚先生，殷寧坐在華美的船艙里，這次的海程到陸地足足需要三天的時間，他每天都無聊地在船里打哈欠，楚天越見兒子懶懶的，這樣下去要如何才能突破筑基期，可他又不舍得兒子太過辛苦，就把小倉鼠叫了過來，“你變成人形，每天來和寧兒對戰幾回?！?/br>
    “不要！”小倉鼠嚴重抗議，“我不想讓主人看到我人形rou滾滾的樣子?！?/br>
    “哎，寧兒剛到島上的時候還是很勤勉的，安逸日子過久了就變懶了?！背煸接X得自己的教育出了問題，“他沒有動力，以前在門派里還有一群同齡人競爭，這點是我疏漏了……”

    “不過，我是不會因為這點讓寧兒繼續回到那里的，寧兒只能待在我身邊?！背煸綕M臉不屑，“正道第一大宗又怎么樣，那種只會拐騙孩子的地方，我不稀罕，不就是同門的競爭氛圍嗎？我也能做到，我自創一個門派，讓寧寧來當大師兄，所有人都要捧著他?！?/br>
    “啪啪啪……”小倉鼠被他的王霸之氣所攝，不自覺地開始拍爪子，“楚老大，您好厲害！”

    “我的兒子值得最好的，沒有環境也要創造環境?！背煸街噶酥感}鼠，“招財，你來當我門中的圣獸?！?/br>
    “我？”小倉鼠吶吶地指了指自己，“一只招財鼠也能做圣獸嗎？”

    要知道，并非所有門派都有圣獸圖騰，大部分圣獸都是威風凜凜，比如鳳凰，麒麟，青龍什么的……

    “我說可以就可以?！背煸阶ミ^手邊的一箱寶石，這是月流珠送給他的報酬，可以隨意取用。

    一塊幽黑的原石散發著淡淡光芒，楚天越把它拿在手心里，手中灌注靈力，從容地雕刻。

    那塊古樸的石頭逐漸被磨成了圓形，里面恰好籠罩著一只招財鼠的形狀，栩栩如生。

    “這就是門派令牌了?！背煸轿⑽⒁恍?，“只有門中弟子才配持有?！?/br>
    小倉鼠看得目瞪口呆的，“楚先生，您好快，那……我們這門派要叫什么名？”

    楚天越想了想，“天絕門?！?/br>
    小倉鼠好奇地問，“有什么寓意嗎？”

    “天無絕人之路?！背煸筋D了頓，“但是得罪了我，這條路就沒了?！?/br>
    正說著，外面掌舵的鮫人突然喊了一聲，“楚先生，您能出來一下嗎？”

    “怎么了？”楚天越把那塊令牌抓在手心里，鮫人指著上空道：“有一艘飛舟一直在跟著我們?！?/br>
    飛舟造價昂貴，工序復雜，輕易不能毀壞，楚天越瞇了瞇眼，鮫人擔憂道：“聽說最近的強盜很是猖獗?！?/br>
    “我上去看看?！背煸桨蛋颠\氣，自如地飛上半空，微微揚高聲音，“閣下是誰？為什么一直跟著我們？”

    沒有回應。

    楚天越提高警惕，拔劍出鞘，一躍登上了飛舟的船板。

    船板突然亮起耀眼的光，楚天越瞳孔微縮，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符陣。

    “楚先生不要再掙扎了，這是我師父親自灌注靈力的符石?！?/br>
    一個男人從船艙里施施然走了出來，楚天越起先注意到的是他的裝束，接著是他的面孔，不確定道：“陸縝？”

    “沒想到時隔多年，楚先生還記得我?！标懣b有些驚訝，楚天越的表情冷了冷，“是玉清真人派你來的？”

    “楚先生拐走我的小師弟，師父很是擔憂?！标懣b對著他的態度倒是溫和，“我知道楚先生愛子心切，可小師弟是羅浮山的弟子?！?/br>
    “你們又想搶走我兒子！”楚天越怒了，“我是他親爹，他就應該待在我身邊！”

    “楚先生太過偏激了，修仙者寡親緣情緣，與親人分開是很常見的事情?！标懣b幽幽道：“小師弟之前在門派里就和大家相處和睦，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師父是當世強者，能給弟子更好的教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