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朋友脾氣很火爆嘛？”徐戈笑著問道。

    “我沒有女朋友?！敝軡山K于把車挪到了另一條車道上，他從后視鏡里看了徐戈一眼，目光暗下去。

    “沒有女朋友？”徐戈看向他手腕上明顯的抓傷。

    “嗯?！?/br>
    “你什么時候回的c市？”徐戈繼續問?！白吣菞l路？長安路么？”

    “今年三月?！敝軡擅蛄嗣蜃齑?，神情緊繃?！班?，長安路?！?/br>
    他熟悉cb兩市，年紀三十左右，長相是人畜無害的類型，太巧了，不會這么巧合吧？

    “你在b市做什么工作？”徐戈一邊問，一邊打開手機，沈倩怎么還沒把信息發過來？她干什么呢？

    視線上移，無信號。

    徐戈一怔，另一只手摸到了后腰的手銬。他已經察覺了，他車上應該有信號屏蔽器，不然在市區不可能沒有信號。

    徐戈抬起頭，裝模作樣說道，“這里信號不太好?！?/br>
    迅速搜索車廂內，在儲物盒里看到了屏蔽器，他果然有問題！

    ☆、63.第六十三章

    周澤沒有回答, 徐戈坐直，說道, “前面停車?！?/br>
    “還沒到呢?！?/br>
    “我今天不想去了?！毙旄暾f，“就在這里停車吧?！?/br>
    汽車行駛中做什么事都太過危險, 徐戈不能讓無辜老百姓蒙受這樣的災難。即使周澤不是連環殺人案兇手, 他也絕對不是什么好人。

    太巧了。

    遠處響起了警笛聲, 周澤沒有停車，反而踩下了油門, 加快了車速。城市的道路, 他已經跑到了時速八十。

    “停車！”

    徐戈吼了一聲，周澤嘴唇緊抿，雙手扶著方向盤只看著前方。徐戈是來抓他的么？一定是，警察盯上他了，她是警察。

    “我最后說一遍, 停車?！毙旄暌呀浝潇o下來, 她腦袋里計劃著接下來的步驟，前方是人行橫道。她猛一抬頭, 車子橫沖出去。

    徐戈已經來不及思考那么多, 撲上去就要抓屏蔽器，眼前亮光一閃。徐戈迅速避開，刀鋒貼著她的胳膊劃過去，徐戈身子后仰摔回去, 也拿到了屏蔽器。她關掉屏蔽器, 車子急剎, 巨大的慣性讓徐戈往前沖去，腦袋撞在座位上。

    哐的一聲巨響，徐戈還沒爬起來，只覺得后頸發寒，她側身避開臉撞在車窗上。匕首落在椅子靠背上，徐戈來不及做其他動作，車廂內空間實在太小。她反手就把手銬甩了過去，周澤萬沒想到在這個急迫的時間內她還能做出反抗，要躲已經晚了，肩膀上結結實實捱了一下。

    徐戈撲過去右手肘狠狠頂向周澤，人也摔向了前排，順勢就用手銬鎖住了周澤的一條手臂。徐戈在學校的時候散打成績一直很好，同級男生都沒幾個是她的對手。

    脖子突然一疼，徐戈抓住他的左手看到了一根針管。遠處警笛聲越來越近，徐戈把另一只手銬也鎖在了他的手上。

    “周澤——”聲音卡住，她的腦袋開始發懵，速度太快讓徐戈反應不過來，她眨巴下眼睛。下一瞬間就被周澤踹了出去，徐戈摔在副駕駛上，周澤露出了猙獰的面容來。

    “臭娘們！鑰匙呢？”

    徐戈扯起嘴角迅速轉身揮手，鑰匙就從后面沒關的車窗扔了出去，周澤倒是沒想到徐戈還有力氣。又一腳踹過來，徐戈側身避開，到底動作還是遲緩了，被踹在腰上她撲到車門上，沒拉開車門。她的電話在后面響了起來，大概是剛剛的纏斗手機摔了出來。

    警笛聲近在咫尺，周澤來不及修理徐戈，發動汽車撞開前面的車，有人尖叫。他不管不顧，踩下油門直沖——沒出去。

    徐戈撲過來用盡力氣拉上手剎，手也扯到了方向盤。不能讓車再開出去，他這么瘋狂，會死更多的人。

    “松開！”周澤的手活動范圍有限，畢竟還拷著手銬，他一拳砸向徐戈。徐戈現在渾渾噩噩，腦袋全是懵的。身體不聽使喚，她用盡全力沖過去一頭撞在周澤的下巴上。打開了車鎖，肚子上忽然一涼。徐戈還抓著周澤的衣服，她眨巴下眼睛。駕駛座車門打開，她抱著周澤摔了出去，周澤腦袋撞在水泥地面上，也松開了刀柄。他恍惚了幾秒剛要爬起來，徐戈拔出身上的刀就橫在了周澤的脖子上。

    無數特警沖上來，徐戈的意識越來越遠，她感覺不到疼。

    陸晟抱著徐戈，死死捂著她的傷口，有大量血涌了出來，順著他的指縫爭先恐后涌出來，水泥地面很快就染成了紅褐色。

    “叫救護車！”陸晟抬起頭，也不知道朝誰說，“快叫救護車?！?/br>
    “徐戈怎么回事？”林峰和陸晟是同一時間到達現場，他有些懵。

    “已經這樣了是怎么回事？”陸晟吼了一聲，眼睛通紅，“讓醫生來！”

    林峰拿出手機打電話，眼睛盯著徐戈。她軟綿綿的倒在陸晟懷里，渾身是血，白色襯衣被血染的鮮紅，十分刺眼。

    從打電話到醫生到不過幾分鐘時間，陸晟卻覺得過了幾個世紀，他的大腦不能思考，他只盯著徐戈，什么都聽不到。

    一直到徐戈送進急救室，他被推了出去，陸晟有些茫然的站在走廊上。

    “陸隊？”

    陸晟回頭看到一個人，哭的滿臉淚，他擰了眉。

    “你是誰？”

    沈倩哇的一下就哭出聲，陸隊這是瘋了么？

    刀離心臟位置非常近，而徐戈又貿貿然拔刀，簡直是雪上加霜。陸晟等在手術室外，他靜靜看著頭頂的燈。父母去世的時候，他也是在醫院。

    白色的墻，白色的燈，白色的床單。他們靜靜的躺著，再也不會說話不會笑。

    現在又輪到了徐戈，他的愛人，生死未卜。

    陸晟把臉埋在手心里，他深吸一口氣。

    他沒有信仰，可現在，他祈求上帝別帶走徐戈。

    漫長的時間，有人走了過來，“陸隊?！?/br>
    陸晟轉頭看過去，林峰站在面前，“徐戈會沒事的，她命大，每次都化險為夷?！?/br>
    陸晟沒有說話，林峰遞給陸晟一支煙，“會沒事的?！?/br>
    陸晟沒接?！罢业疥愌澎o了么？”

    “沒有，車后備箱發現陳雅靜的頭發，周澤應該把人轉移走了，可他什么都不說?！?/br>
    理智告訴陸晟，他必須馬上從痛苦中抽離，案子緊迫，他不能浪費時間?？伤F在什么都做不了，還是不夠理智。

    “再審，找找他的住處，他母親的住處?！?/br>
    林峰看了看陸晟，又看手術室門口，“陸隊，要不我在這里盯著？”

    陸晟沉默。

    林峰也覺得挺為難，他也擔心徐戈，可工作就是工作。雖然周澤抓住了，可陳雅靜還沒找到，萬一陳雅靜還活著呢？

    “我跟徐戈認識這么久，發生這樣的事，我能理解?？伤妹サ降闹軡?，再有點意外，是我們所有人的遺憾?！?/br>
    漫長的沉默，陸晟抬起頭，“一年前，我父母就這么走了?！?/br>
    林峰沒見過陸晟這樣，他不是情緒外露的人。

    “現在?！标戧陕曇舻统辽硢?，是很疲倦的神情，“我不想讓她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沒了?！鳖D了很長時間，陸晟說，“我只有她了?！?/br>
    林峰張了張嘴，現在說什么都殘忍。

    “防著別讓周澤自殺，我緩一緩?！?/br>
    他沒有徐戈想象的那么好，他就是凡夫俗子。他也會怕，也會不知所措。他做不到現在放下徐戈去工作，他做不到。

    他太累了，他想停下來歇一歇，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想背后的兇手，不去想那個躲在陰影里的惡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黑了。

    手術室門終于打開，陸晟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

    “人暫時搶救回來，萬幸沒有傷到心臟，再觀察兩天，如果醒來就沒有什么問題了……”

    陸晟是第二天早上見到徐戈，她短暫的清醒看到陸晟還扯起嘴角笑了下，并沒有說話，很快就昏睡過去。

    陸晟一顆心落回去，這才想起來通知徐戈的父親，徐富春是十點半到達醫院，看到徐戈這樣劈頭蓋臉就罵。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指著陸晟，“你是誰？”

    “陸晟，徐戈的男朋友?！?/br>
    徐富春張了張嘴沒說出話，盯著陸晟上下打量，目光復雜，“警察？”

    “嗯?！?/br>
    徐富春臉色難看，哼了一聲。

    十一點，林峰打電話過來，陸晟下樓接通電話，“我是陸晟?！?/br>
    “還沒找到?！?/br>
    “我馬上回去?！?/br>
    還沒找到陳雅靜，周澤什么都不說，他從今來就保持著沉默。

    陸晟坐上車的時候掃了眼后視鏡，算是知道徐富春為什么目光復雜了，陸晟現在糟糕的沒法看，胡子拉碴一身血，眼窩發黑，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徐戈男朋友。

    陸晟到單位是十一點半，他去換了件干凈的衣服，洗了把臉，不那么狼狽才走向辦公室。林峰剛從審訊室出來，看到陸晟搖搖頭，“還是什么都不說?！?/br>
    “他的通訊錄查了么？”

    “最后一個通話是個臨時卡?！?/br>
    “查查對方的大概位置?！?/br>
    “好?！?/br>
    陸晟接過資料進入了審訊室，周澤抬起頭看了過來，一臉的麻木。

    陸晟拉開椅子坐下，他看著周澤，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徐戈審人的時候，那小孩裝模作樣囂張跋扈的樣子可愛極了。陸晟的審美有些奇異，不管男性女性在他眼里都是人的分類，他看不出區別來，那天就鬼使神差的覺得徐戈可愛。

    周澤垂著頭，脖子上白色繃帶十分刺眼，徐戈劃的。

    陸晟沒有立刻問話，他翻出周海承的資料走過去放在周澤面前，“認識么？”

    周澤看了一眼，臉色驟然就變了，抬起頭狠狠瞪向陸晟。陸晟繼續往下翻，語氣平淡，“覺得羞恥？不想看？為人師表，卻做出這樣禽獸的事——”

    “他沒有！”周澤進來警局說的第一句話，他情緒很激動，想撲上來抓陸晟可受椅子限制，只能跌坐回去。陸晟目光冷淡，繼續翻下面的材料，“你知道她們現在在什么地方么？”

    周澤的目光冰冷似蛇，盯著陸晟。

    “一個女孩去世了?！标戧衫^續翻著，“不是被你殺死，是自殺。她叫焦海潤，在被侵害一年后割腕自殺。才十五歲，人生還沒有開始?！?/br>
    周澤臉上有一瞬間的迷茫。

    “當時，你也是受害人?！睘槭裁茨切┦芎θ松眢w里都沒有液體？因為周澤本身是性無能，事發之后，所有人都唾棄他。地方不大，信息傳播的很快，他經常被人毆打，因為他那個禽獸父親。

    校園暴力就是這樣，越不反抗，越變本加厲。最嚴重的一次，他們把周澤騙到了一間廢棄屋里，他們認為父債子還，便閹割了他。少年惡起來更沒有底線，沒體會到犯罪的成本，便沒有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