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今天這是被刺激了,要換種風格走走? 鄭薇跟喬木對了個眼色,恰到好處地帶了些惶恐,笑道:“柔嬪jiejie還有什么事嗎?” 柳琴琴突然也笑了:“沒什么,我就是奇怪,怎么這世上就有鄭美人meimei這樣的人。明明美人的相貌也不差,為什么會那么甘愿地為一個都出了五服的族姐做陪襯呢?” 第2章 跟班日常(小修) 挑撥手段太幼稚,差評。 鄭薇假裝聽不懂,愣愣問道:“陪襯?什么陪襯?jiejie在說什么呢?” 柳琴琴看著鄭薇明明秀美不輸宮中任何一個美人的相貌,卻偏偏作出這樣一副癡態,不禁一陣膩煩,她擺了擺手:“沒什么,你不是要回宮嗎?走吧,晚了,各宮就開始下鑰了?!?/br> 鄭薇扶著喬木的手,這宮里的美人們都講究個弱柳扶風,明明她身板壯得能斗牛,也不得不跟著眾人作出一副“弱不禁風”的體態,省得太過與眾不同。 “小喬,你今天不大高興呢?!敝髌蛢扇俗咴谌唛L的宮道上,夜風漸漸凜烈,鄭薇聽著“嗚嗚”的風聲,想起關于皇宮的各種滲人的傳說,心里雞皮疙瘩一層層往外涌。 為了壯膽,她只好拉著喬木說話。 喬木嘴巴撅得老高:“瞧美人說的,奴婢哪有不高興的份啊?!?/br> 才進宮沒半年,你就get到了“口是心非”技能,這樣真的大丈夫? 鄭薇假裝不明白喬木的抱怨之意,笑嘻嘻地道:“那是,想想啊,咱從這兒回去就能喝到剛剛燉好的,熱乎乎的,奶香濃滑的南瓜芋艿湯,多美啊?!?/br> “咕嘟”,喬木咽下了一口口水,隨即想起來什么,恨恨道:“奴婢就是不忿,小姐也沒觸著大小姐什么,她要用到您了,就把您招來了,不用了,再把您丟過手,太過份了!” 一生氣,喬木從小叫到大的“小姐”也急得說出了口。 鄭薇嘿嘿一笑,正準備說話,拐角處一排侍衛列隊走過。主仆兩人忙垂下頭,盯著侍衛們的皂靴從眼前經過。 鄭薇聚精繪神地盯著這排靴子,一雙,兩雙,三雙……咦,有一雙居然還繡了朵藏藍色的小梅花,想不到,古代的男人還挺悶sao嘛。 做皇帝的女人就是這點不好,入了宮墻后,別的男人是一眼都不能再看,生怕看一眼去就會懷孕似的。 但既然被鄭家坑了進來,鄭薇也只能硬著頭皮,在后宮中先站穩腳跟再說。 出了這個宮道不遠,就是鄭薇現在住的景辰宮。 因路上耽誤了一下,回宮的時辰就晚了些。鄭薇不著急,她的堂姐鄭芍現在是景辰宮的一宮主位,守門的小太監攔誰的門也不會攔她的門。 絲籮早在門房那等著,忙迎上幾步,給鄭薇披上披風,笑咪咪地道:“主子回得可真是巧了,您下晌燉上的湯剛剛起灶,現在晾得溫溫的,進屋就能喝了?!?/br> 瞧這小丫頭,才十五六歲的年紀,怎么就這么會說話? 鄭薇一聽就明白了:她堂姐的小廚房這時候肯定在給皇帝燉著補湯。這是景辰宮的老傳統,方便他們來完一發后補補精血。 那她的這點小甜品自然是不能占著灶眼,要被撤下灶的。 奶黃細膩的湯汁果然像絲籮說的一樣,濃香清甜,鄭薇滿滿的一碗下去,心滿意足:她這么賣力為了什么?不就是辛苦表演之后這一碗靚湯嗎? 好湯,好飯,好覺。 鄭薇一覺起來,神清氣爽,梳頭的時候,聽喬木小聲道:“昨兒個主院里要了三次水?!?/br> 嚯,她這堂姐,狐媚程度與日俱增??! 鄭薇就著喬木咸濕的小八卦,精神抖擻地吃完了早餐,再見到鄭芍時,她果然身嬌腰軟地斜倚在貴妃榻上。芙蓉粉面,檀口鮮妍,一副被滋潤得能發光的媚|態。 鄭芍慢條斯理地飲完最后一口燕窩粥,掃過殿中來請安的一干低等嬪妃,聲音微?。骸岸箭R了?那我們走吧?!?/br> 澄心和玉版兩個大宮女一左一右地扶住鄭芍,當先向殿外走去。 鄭薇緊隨其后,轉身的時候,她眼尖地看到,身后的劉選侍和王常在嫉妒地盯著她的背影。 她們嫉妒也沒有用,這是鄭薇作為盈夫人最得力大跟班的待遇。 就算不是她的跟班,那她還有跟鄭芍青梅青梅,一起長大的情份在。于情于理,鄭芍也會在人前給足她面子。 景辰宮離皇后住的坤和宮有些遠,鄭芍品級不夠,還不能坐只有貴妃和皇后才能坐的輿轎。 因而,等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走到了坤和宮后,坤和宮主殿上已經坐滿了人,一屋子姹紫嫣紅的美女全朝她們看了過來。 鄭芍泰然自若地向皇后行了禮,脆聲笑道:“我來遲了,真不好意思,沒誤了眾位姐妹的事吧?” 皇后一身明黃的翟鳳袍,端坐在主位上,這身隆重的大衣裳套得她一張臉幾乎要縮回脖領子里去。 她一如既往地溫笑道:“沒有遲。便是遲了,盈夫人伺候皇上辛苦,也是情有可原?!?/br> 這后宮里的女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皇后一句話,讓那些沒什么寵的妃嬪們心里都不是滋味得很。 鄭薇站在鄭芍身后,極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她們的交鋒誤傷。 鄭芍像是沒聽出皇后的諷刺,拿手撫了撫飽滿紅潤的臉頰,福了福身:“多謝皇后不怪罪我,實在是昨兒個睡得太晚,才起遲了。今晚,臣妾一定會多勸勸陛下的?!?/br> 勸什么?還能勸什么? 炫耀,這絕壁是赤果果的炫耀! 還有啊,這狐媚子竟然哄得皇上許下了今晚還要去她那的諾言? 幾十個美女憤怒的眼神,燒得連作為路人甲的鄭薇都背心開始發燙。 看著皇后明明生氣,卻還要忍著不悅,笑著對鄭芍道:“還是盈夫人懂事?!睍r,鄭薇深深地覺得,自己地位雖然低,但論不好過,自己肯定不是最慘的那個。 至少,她雖然只是個跟班,可她不用像皇后似的,明明小妾搶了自己的丈夫,還得一臉賢惠地夸她“搶得好,搶得妙,搶得呱呱叫”啊。 然而,鄭薇馬上也要不痛快了,皇后對付不了鄭芍,開始轉頭找她的茬:“鄭美人,我聽說,你昨天把柔嬪的衣服刮壞了?” 柔嬪被點到名,不得不站了出來。她眼眶微紅,看著皇后的眼神,活像對著能給她申冤的青天大老爺。 鄭薇心中一凜,鄭芍已經坐在了德妃的下首,見鄭薇被責難,只是笑瞇瞇地看著她,一點搭把手的意思都沒有。 鄭薇只得孤身迎戰:“是,臣妾走路不小心,把柔嬪娘娘的紗衣踩壞了?!?/br> 皇后一雙剔得細細的柳眉微皺:“鄭美人,身為后宮女子,一言一行當柔和淑慎,何以你動作如此粗魯,連旁人的衣裳都扯破了?” 皇后這是意在沛公,鄭薇怎么辯解都沒有用。她無話可說,只能認錯,惶恐道:“臣妾知錯了?!?/br> 皇后點點頭:“既如此,那本宮就罰你——” “皇后娘娘,”鄭芍突然插嘴:“昨日鄭美人已經被皇上罰過了,她既已知錯,娘娘就饒過她這一遭吧?!?/br> 還算她有點良心。 但是,即使皇后涵養好也不禁要怒了:“盈夫人,本宮說話,你插什么嘴?” 這話可就重了,鄭芍再瞧不上這個家世不顯的皇后,也不得不站起來,拿帕子沾了沾眼睛:“是臣妾的不對,只是,臣妾關心則亂,尚望娘娘原諒則個?!?/br> 皇后神色緩了緩,笑道:“我知道你姐妹情深,但鄭美人行止有失,本宮不知便罷,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不罰?!?/br> 皇后理由如此強大,鄭芍還能說什么? 她只能說:“娘娘說得是,是臣妾孟浪了?!?/br> 于是,鄭薇得到了“禁足一月,罰俸三月”的懲罰。 禁足一個月,就意味著綠頭牌要從敬事房里拿下一個月,整整一個月見不到皇上! 一個月足夠皇帝把個本來就沒有存在感的低等嬪妃忘得差不多,這比什么罰跪罰俸罰抄來得狠多了。 看來,皇后可真恨鄭芍??! 灰溜溜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王常在興災樂禍地安慰鄭薇:“鄭jiejie,你可別太傷心,皇后娘娘這是為了你好呢?!?/br> “是啊,也省得她出去今兒個踩壞了別人的裙子,明兒個弄斷了旁人的釵子?!闭返那刭F人品級比鄭薇高出半級,皇上一個月前召幸過她一次。憑借這個,她在鄭薇面前也有底氣有什么說什么。 畢竟,鄭薇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從六品美人罷了。 鄭薇覺得維持著“晴天霹靂”這個表情來掩飾自己“雀躍興奮”的心情,這難度有點大,遂甜甜地對秦貴人笑道:“秦jiejie說得是,想來,一月前秦jiejie一定深有體悟吧?!?/br> 一個月前,這位秦貴人撞了天運地被皇帝寵幸了一次。結果,她也學著鄭芍,第二日故意來遲了一會兒,向眾女昭示其“有寵”的信息,被皇后拿住機會,也罰她禁足一個月,還抄了一個月的《女戒》。 現在皇上估計連她是哪個山溝里的哪頭蒜都忘了。 “你——”秦貴人大怒,正要說話,瞥見鄭芍正向這邊看過來,只得憤憤地閉了嘴。 回到景辰宮,鄭薇十分自覺地開始了自我禁閉的小日子。 拿著繡繃沒繡兩針,鄭芍身邊另一個大宮女玉版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位嬤嬤,我只是奉盈夫人的命給鄭美人送些東西,不會停很長時間的,您就行個方便吧?!?/br> 鄭薇放下繡繃,向喬木努了努嘴。 喬木會意地起身,未幾,拎著一個食盒進來了:“美人,這是盈夫人吩咐人給您的蹄花湯?!?/br> 鄭薇眼睛一亮,想到里面有可能裝的東西,她兩眼死死盯著食盒,直冒綠光,把留在屋里的人朝外開趕:“都出去吧,我乏了?!?/br> 第3章 跟班的第一次挑戰〔捉蟲) 食盒分兩層,第一層是一個粉彩小蓋盅。 鄭薇把小蓋盅放到一邊,拉開了第二層。果然不出她所料,里面整整齊齊地碼了一層的小金錠子。 鄭薇幾乎要開心地笑出來:這些小金錠一個足有一兩重,這一層鋪滿的話,起碼有二十兩之多! 要不是沖著鄭芍出手還算大方這點,就算她那寡母娘住在侯府里,鄭薇也不可能這樣盡心盡力地為她排憂解難。 在這深宮里過日子,手頭沒有錢,寸步難行哪。 鄭薇雖穿成了威遠侯旁枝,可她爹去得早,她娘又不事生產,還生了一副禍水般的容貌,以致家里屢屢被登徒子侵擾,別說教養女兒成人,連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 也幸虧鄭薇多了一世的記憶,看著情況不對,在給侯府老太君拜年的時候得了她的青眼,她一番哭訴,引起老太君的同情,便要接她到府里養著。 她借機把她那個落魄閨秀的娘也弄進了侯府住下,娘兒倆的日子才正經安生下來。 只可惜,好景不長,去年鄭薇快十五及笈的時候,宮里的老皇帝崩了,新皇即位,大赦天下,同時遴選各家好女為妃。 威遠侯府作為本次皇帝登基最有力的支持者,趁機將自家的嫡長女送進了宮,就是這位封正二品的盈夫人鄭芍。 威遠侯夫人生怕自己閨女應付不來,看鄭薇平日行事伶俐,便把她一道送進來,也算當個幫手用。 老皇帝死的時候都快八十了,他挺替朝臣們著想,從二十年前起,三年一次的采選中就從來不選高官大族之后。 穿越而來的鄭薇便以為小戶女入宮是大雍朝慣例,怎么會想到還能有這樣一出神轉折?她總不能怪自己平時太會來事,以至于被侯夫人惦記上了吧? 可侯府跟鄭薇的親緣關系淡泊到拿水一沖就干干凈凈,再為人不機伶些,就是住在那里,得人家的下人叫聲“小姐夫人”,但是沒人惦記你,你想要碗熱飯熱菜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