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不說》啊。 她晃了晃手里的吉他:“這位朋友,謝謝你的喜歡,接下來這首《不說》送給你?!?/br> 這首歌從頭到尾都是送給你的。 臺下熒光棒閃爍,形成一片五顏六色的燈海。在燈光明滅耀眼之間,她穿過人群,清楚地看到了他漆黑的瞳孔。 那樣明亮、幽深、堅定。 顧知閑沖他笑了笑,彈出第一個音符。 “我闖進一片潮濕雨淋,夜晚,我護住手掌和香氣……” 吉他的聲音干凈清脆,在夜里振蕩出永不止境的波紋。 有人慢慢加入她的演唱。 漸漸地,全場歌迷一個一個都加入了她。大家一齊合唱,結束了這首歌的演唱。 ——“……你走近了我,又遠離……” 最后一個音落下。 顧知閑的視線從季言身上往上移,看向迎面灑下的舞臺燈光。 虛幻卻又真實。 落在她的眼睛里。 好溫暖啊。也很幸福。 結束了吧? ——嗯。 * 演唱會結束,顧知閑在后臺匆匆忙忙卸了妝就偷偷摸摸走人了。 慶功宴什么的,雖然她不在,但黃辭會幫她搞定的。 顧知閑走出小巨蛋,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啊,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一個自由身了! 她要帶領浮生,更加努力地走下去! 顧知閑拿出手機,興致勃勃地給薛沛打了一個電話。 “喂?薛沛???兩年了,當時約定好的事情可以搞了吧?” 薛沛連連道:“放心吧嫂子,你盡管搞,我全都安排妥當了!” 顧知閑滿意道:“給你記一筆功,下回給你介紹女朋友啊?!?/br> “好嘞?!?/br> 薛沛笑嘻嘻地掛了電話。 顧知閑將手機拿下,暗戳戳地笑了。 嘿嘿嘿,季言憋了這么多年都沒動靜,人自不動,那便她動! 她低頭,點開微信,給季言發出一條消息。 “出來了嗎?去大稻埕音樂煙火節,我在路邊等你?!?/br> * 大稻埕音樂煙火節在淡水河畔,離海不遠。 夜色已深,晚風陣陣,混著咸咸的海水和溫淡的濕潮,空氣像酥甜蓬松的蛋糕,讓人想起八月天島嶼上的破舊火車站,軌道兩旁都是陰涼的綠色在流淌。 是個很愜意的地方。 季言下車,一眼就看到不遠處路邊的顧知閑靠在車門上,手里把玩著車鑰匙。 看到他下車,她沖他吹了個口哨:“來啦!” 季言走到顧知閑面前,發現她在嚼口香糖。 他一挑眉:“又犯煙癮了?” “嗯,”顧知閑含糊地應了一聲,“我謹遵領導教誨,沒有抽煙?!?/br> 季言的目光掃過她腳邊,那里散落著煙灰,掩藏在夜色里。 顧知閑挽上他的手:“哎,走吧走吧,來不及啦!” 季言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他回牽起顧知閑的手,和她一起往里走去。 顧知閑看了一眼手機。 已經十點半了,音樂節快關門,煙花也已經沒有了。 哎,不要緊,只要趕在關門之前去那個攤位買那只烤魚就可以了! 一路上,她對一切新奇的玩意兒都視而不見,拉著季言徑直去了小街盡頭的一家燒烤攤。 “去干嘛?” 季言有些無奈問道,但不難看出他眼里的笑意。 顧知閑轉頭:“我肚子餓了,想吃燒烤!他媽的,在哈納這么兩年,為了嗓子吃頓燒烤都要被黃辭罵很久,憋死我了?!?/br> 正說著,就走到了燒烤攤的前面。 “美女!” 老板看到她一頭抹茶綠的頭發,眼睛亮了亮,連忙招呼道。 “季言!”顧知閑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吃烤魚!” 明明她自己可以說,但這種做法擺明了要季言請她。 季言揉了揉她的頭發:“給她一條烤魚?!?/br> “好哦!” 暗號全部對上,老板興高采烈地拿起烤炭最左邊的那條烤魚,遞給顧知閑。 付好錢,顧知閑牽著季言邊走邊逛,認認真真地在啃嘴里的烤魚。 然而,她連骨頭都快啃完了,都沒看到戒指的影子。 ……草。 顧知閑在心里暗罵一句。 薛沛這小子是怎么辦事情的?! 按照他們的計劃,季言給她買來這條烤魚之后,她會吃出卡在烤魚肚子里的戒指。然后裝作很驚喜的樣子,被這個“季言為她設計的別出心裁的求婚”感動哭。 叫他干什么事都瞞著自己!而且現在還不求婚! 她和薛沛那群人商量了這么長時間,才找到這個合適時機擺季言一道。 不管他愿不愿意,反正她愿意就可以了! 誰知道…… 顧知閑低頭看了看烤魚空蕩蕩的肚子。 沒吃到戒指,今天的計劃全毀了。 一瞬間,滿滿的失落感涌上心頭。 “怎么了?”季言站定,轉頭問她,“怎么一副想哭的表情?還想吃?” “不是啊……”顧知閑哭喪著臉,抬起頭,想解釋,卻又不知道怎么解釋。 哎,算了算了,還有機會。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她還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熟悉的低音炮卻暈著笑意隨著夜風傳來。 顧知閑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枚戒指。 季言舉著那枚小小的寶石,大概憋了很久,笑意很濃,卻不得不裝作很正經的樣子。 “啊啥……?” 她還沒回過神來,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在她的面前,緩緩單膝跪下。 顧知閑雙手死死握在一起,之間還夾著一根油油的竹簽,上面掛著一條嶙峋的魚骨頭。 畫面有點詭異,有點搞笑,但卻因為男人認真的眼神,格外神圣。 突如其來的求婚迅速地吸引了一幫熱情的圍觀群眾。 大家都在笑,七嘴八舌地勸顧知閑快點答應季言。 這一瞬間,顧知閑的世界里只有季言那雙漆黑的眼睛。 她的腦子里略過了很多畫面。 那年,她第一次親他的眼睛,他第一次擁抱她,她在他的懷里哭; 兩個人坐在客廳里聊天,他聽她彈吉他,他拉著醉醺醺的自己回家; 帝都的晨曦里,她唱著“我是一朵驕傲的玫瑰”,他緊緊跟著自己; 那個晚上,月色很美,她的不說第一次出現,帶她去聽“你是我不愿醒來的夢啊柔情一場”; 小飯店里,他身上全是猩紅的鮮血,卻小心翼翼地安慰哄自己; 還有,他的手第一次在自己身上游走時縱情的樣子…… 這么多的過往。 真的已經過了這么久了。 她深呼一口氣,努力抑制住自己奪眶而出的眼淚,正想接過季言手中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