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楚惜一愣。門外卻忽然想起一陣喧鬧的打斗聲。 楚惜丟下一句:“你別亂動,我會回來找你?!北愀髮幋掖译x開了,眼前的貓耳少年令楚惜一下子想起了當年的自己,他知道自己這樣對一個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第一次見面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施與善意,是不明智的,尤其在這人心難測的末世。 可他控制不住,此時楚惜的眼中,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就讓那些異能者代替他安排那少年的后路吧,有些事情不必親力親為。楚惜這樣想著,人已經和左寧一起來到了花園,那些打斗聲沒有持續太久,唯一留下的,倒是經久不息的“滋滋”電流響聲,涂承正站在花園正中間,他的衣角沾了些紅色淤泥,只一人,便將那些跟隨者楚惜和左寧的異能者們盡數打得落花流水。 焦黑的尸體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冒著一點黑煙,其余異能者無不面露驚恐神色,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嗓子:“涂老大,不關我們的事,是無根閻羅造反!” 楚惜順著聲音望去,不正是那個最先向左寧示好的異能者嗎? 墻頭草,楚惜在心中暗罵一聲。 倒是涂承將目光看向了他們兩人,與楚惜四目相對的時候,忽然露出一個冰冷而炙熱的笑容來,楚惜當即被笑得寒毛直豎,總覺得眼前的這個涂承,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似乎……更加變態了。 涂承臉上的笑容久久沒有退卻,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便將剛剛那個開口說“無根閻羅造反”的異能者,劈成了焦黑的一團黑炭,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來。楚惜卻注意到,那人死亡的一刻,涂承的瞳孔忽然變紅了,那血紅色一閃而過,又變了回來。 涂承卻沒有感覺一樣,對楚惜道:“小花貓,竟然敢弄壞我的書房?!敝泵嫱砍?,依舊讓他本能地緊張,楚惜下意識后退一步:“你怎么知道?”左寧上前一步,將楚惜擋在身后,是個回護的姿勢,涂承柔聲道:“自然是我和我的異能有感應,害得我提前回來,不過也是早晚的事?!睆陀掷湫Γ骸靶兆蟮?,你好大的膽子?!?/br> 第80章 涂承手中緩緩升起一團“滋滋”作響的球形閃電, 那閃電并不算大, 可其中蘊含的異能,就連普通人都感受得到, 不知怎么掙脫出來的李管家,蒼老的聲音帶了點顫抖:“涂老大, 你要干什么?”涂承眼中的瘋狂,一時間退卻了不少, 可轉瞬間又升了上來:“滾?!?/br> 李老急道:“涂承, 你要冷靜!城里死了多少人了,現在……”涂承怒而打斷了他:“現在就滾, 還有你們?!蓖砍嘘帨y測地看向一眾異能者, “你們也是,帶著那老頭一起滾。如果等會兒我看到李管家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們全都跟著死?!?/br> 異能者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更不相信有這樣的運氣,下一刻便逃也似的帶著“保命符”一樣的李管家,一窩蜂地逃出了這是非之地,根本沒有顧及那位老人家大喊著的抗議。 而連同外來的異能者們一起, 原本白金宮的守衛們也抓住機會一哄而散, 白金宮內偌大的花園里,只剩下涂承和左寧與楚惜三人對峙。涂承手中的球形閃電并沒有變大,卻仿佛漸漸凝成了實質,其中蘊含的異能強大到令人不寒而栗,他聲音有種毛骨悚然的溫柔:“小花貓, 你去一邊等著,不要誤傷到你?!?/br> 楚惜紋絲沒動,警惕道:“涂承,你是怎么了?”涂承笑道:“我好得很,只是更清楚地認識了自己罷了?!背蝗淮舐晢枺骸澳闶遣皇侨チ司咏{山?跟那里的鱗木達成了什么協議?它們已經擁有智慧了嗎?”涂承手上的球形閃電有那么一秒鐘停止了轉動,“對了,你翻了我的書房?!?/br> 果然如此么,楚惜琥珀色的眼眸暗了暗,心中竟升起了些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們雖然體能上有所變異,可真的能斗得過遠古智慧生物嗎? 涂承卻抓住了楚惜眼中一閃而逝的情緒:“你在詐我?!闭f罷手中那團能量巨大的球形閃電,便向左寧面門撲去。 左寧的反應也不慢,一個閃身的同時,無數黃綠色藤蔓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他和楚惜兩人團團包住,那網再次張開時,已經黑了一半,散發著濃烈的焦糊氣息,而左寧和楚惜兩人卻毫發無傷。 涂承收回了球形閃電,那閃電依舊“滋滋”地漂浮在他掌心上方,涂承對左寧道:“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癡情種子,為了護著小花貓,寧愿損耗那么多異能?!?/br> 他頓了頓,“不過我并沒有下殺手,你放心?!边@話是對楚惜說的,聲音里有刻意的溫柔,楚惜卻感到毒蛇纏身似的難受,說不出的惡心。 楚惜很想立即吸干這個人的生命力,為自己報仇,可是目光所到之處,便一眼看見了涂承手里的球形閃電仍舊在“蓄力”,其中的異能密度比剛剛似乎低了一些,可楚惜看得出來,那里的異能損耗,絕對沒有十分之一。 再回頭看向左寧,額頭卻已經出了一層薄汗,楚惜飛快地做出了判斷,涂承也許已經升到了七階,如果僵持下去,左寧討不到便宜,而他的異能則需要皮膚接觸才能發揮作用,必須要速戰速決。 楚惜不動聲色地跟左寧使了個眼色,左寧眉頭微皺,卻終究沒有反對,姑且一試,總比束手就擒要好得多。 然而正在這時,一陣粗重的腳步聲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幾人都不由得分散了一部分精力過去,聽著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不像是個高階異能者,甚至于不像是有異能的人,而這個時候,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里是大佬們的生死決斗場,是誰活膩了偏偏此時往這兒湊活? 楚惜余光掃到,正是那個住在三層小樓里的少年羅鴻,或者說,那是一個真正的貓獸人。 羅鴻叫了一聲“涂老大”,聲音里竟然還有一點驚喜,涂承見到他倒是有些意外,楚惜以為涂承會問“你怎么跑出來了”,畢竟那棟小樓的大門不僅牢牢加固了,而且刻意鎖死,連鑰匙都藏在隱秘之地,可涂承卻只是不耐煩地吐出一個字:“滾?!焙孟袼z毫沒有在乎這個被自己嚴密“保護”起來的少年。 羅鴻也不灰心,臉上仍舊掛著笑容,居然就這么“滾”了,可他沒有滾遠,一個人站在花園邊界處,像是等著涂承收工之后,再來找自己,楚惜見到他卻忍不住又多了一次嘴:“你站遠一點?!币粫赫嬲蚱饋?,以涂承或者左寧的攻擊范圍,他的位置難免不做了被殃及的池魚。 可羅鴻卻只是看了楚惜一眼,楚惜與他目光相對的時候,甚至感到了一絲……敵意?涂承哈哈大笑:“小花貓,你還是那么蠢,可惜并不是所有的好心都能被人感激?!?/br> 楚惜不置可否,只道:“涂老大,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現在已經能確定,你也記得從前做了什么,咱們之間的賬,也該算一算了?!?/br> 楚惜嘴里說著,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涂承,此時最后一點天光也暗了下來,長庚星從西方升起,夜幕徹底降臨,只留一點小樓中透出的昏暗燈光,而楚惜保留了一些貓類的本能,他的瞳孔雖然不會亮得晃眼,夜間的視力卻也并不比白天的差。 涂承卻沉默了幾秒,黯然道:“讓屠思鳳有機可乘,是我的疏忽,我已經彌補了?!彼行┘鼻械匮a充:“她死了?!背Р粍勇暽嘏擦税氩剑骸澳銡⒘怂??” 與此同時,左寧也默默調動起異能,雖然身形未動,連表情也沒有一絲變化,旁人幾乎看不出任何端倪,可卻瞞不過與他朝夕相處的楚惜,同時楚惜還注意到,黑暗中,涂承的瞳孔再次紅了起來,楚惜忽然想到了自己進階時候“看到”的那個光怪陸離的夢,高大的鱗木森林,跌跌撞撞的五階喪尸,入目便是那樣的紅色。 涂承搖搖頭:“她自殺了,那天晚上,她逃出了白金宮的地牢,用自己引以為傲的冰系異能自殺了?!蓖砍猩窠涃|地笑了一聲,“那么大的冰凌穿透了她的胸脯,可惜我沒有親眼看見……我怎么舍得讓她死?當年,她居然利用自己跟我的關系,號令了我的手下為她放行?!?/br> “我當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也嘗嘗被喪尸咬噬的痛苦,上輩子她堅持了整整兩年,這一次居然這么快就死了?!背闹畜@訝,涂承竟然上輩子就殺死了屠思鳳一次,而且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那么他至少堅持到了末世七年才重生,楚惜暗暗握緊了拳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些些感激:“涂老大,沒想到你居然這么在乎我?!?/br> 涂承語氣依舊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罷,現在的我徹底懂了怎么在這末世生存下去……”楚惜卻是驟然發難,他速度極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涂承的近前,手搭在涂承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時,左寧也同時祭出了無根草。 隨著不遠處一聲細聲細氣的尖叫,涂承頹然倒地,那團明亮的球形雷電,失了力氣一樣驟然散開,楚惜甚至清楚地看到了眼前涂承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衰朽下去,渾厚的生命力隨著手掌向他源源不斷地涌來,居然這么輕易就殺死了涂承嗎?楚惜有些不可置信,總覺得哪里不對,左寧疾步奔來,大喊:“楚惜,快跑!” 身邊的涂承明明已經眼見著成了一堆枯骨,楚惜聞言的第一反應卻還是按著左寧的吩咐跑開,那是已經融入骨髓的信任,迎面便是向著自己跑來一臉焦急的左寧,按著他的速度,幾微秒的時間都用不上便可以重逢,可在下一刻卻腳下一軟。 跌倒的同時,楚惜聽到耳邊傳來涂承的依舊陰森而中氣十足的聲音:“小花貓,沒想到你的速度居然快到這種程度,一眨眼的功夫就差點沒影兒了,可惜。羅鴻,把那個大個子扔進后院喂狗?!?/br> 楚惜感到自己的后頸一緊,像是提貓崽子似的,被涂承提了起來,楚惜全身都沒了力氣,只是微微抬眼,看到原本已經衰老干枯得幾乎成了骷髏的涂承,居然筋rou豐滿地站在自己面前,只是這一次瞳孔徹底變成了紅色,至少在楚惜垂下眼瞼之前,沒有再變回去了。 楚惜連張嘴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無聲地心里說:這不可能。 他明明感受到了那么多生命力的涌入,他的異能并沒有失效,另一邊,那個少年貓獸人,似乎拖著左寧的身體走遠了,楚惜心中焦急,艱難地抬手,可努力了半天卻發現只是動了動指尖罷了,不會真的吧做拖去喂狗吧?楚惜心中不安,眼皮卻異常沉重,不受控制地合上了。 第81章 楚惜再次睜開眼睛, 入目就是熟悉的房間, 每一處家具擺放的位置都與記憶中的吻合,所有尖銳的棱角都被軟墊仔細包裹住, 而自己的手腳也如同從前,被粗重的精鐵鏈緊緊縛住。 久遠的記憶從來沒有磨滅, 只是刻在骨髓深處,由某個似曾相識的場景做引, 一旦觸發, 便會盡數喚醒,極度的驚恐令楚惜連尖叫都無法發出。 房間安靜而昏暗, 厚重的窗簾里透不過一絲光線, 楚惜無法判斷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大燈沒有開,只有橙色的洗墻燈發出幽幽的光, 楚惜突然有些分不清哪些是夢境,哪些是現實。 也許自己從來沒有什么第二次生命,一直都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小房間里,下一秒就會有肌rou虬結的力量異能者押解他去拍賣場, 無數來自世界各地身負異能的佼佼者, 用他的鮮血尋求平安晉升的保障。 自己是“靈藥”,是所有異能者的云血庫,也是涂老大的搖錢樹,他要的不僅僅是大把的腦核,更是別人死心塌地的追隨, 是萬邦來朝的優越感。 房門被人推開,來人竟是之前見到的貓獸人羅鴻。楚惜的思緒被拉回來一點,這不是夢。他稍稍恢復了冷靜,張了張嘴,嘴唇干澀無比,聲音也沙啞得嚇了他自己一跳:“你應該趁機逃跑的?!?/br> 羅鴻端著一個餐盤,輕蔑道:“我為什么要跑?” 楚惜懷疑自己聽錯了,怔怔地瞪大了一雙眼睛,極淺的琥珀色瞳孔,與白瓷一樣的皮膚極其相襯,顯得精致無比,一對毛絨絨的貓耳渾然天成,仿若山中精魅,羅鴻看著這樣一張臉,也呆愣了片刻,卻在下一刻突然發了脾氣:“妖精!” 楚惜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羅鴻道:“你不是居心叵測是什么?我這樣的人,跟著涂老大才有活路。你讓我跑就是在害我?!背Р挥傻脤⒛抗馔断蛄_鴻的脖頸,那里有一道項圈也無法掩飾的勒痕,應該是陳年的舊傷,羅鴻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隨即又松開了手,將餐盤上的飯食重重放下,轉身就要走。 “等等!” 羅鴻停下腳步,楚惜道:“寧哥怎么樣了?就是跟我一起的那個男人?!背вH眼見到左寧向他奔過來,也著了涂承的道。 “你很在乎他?”羅鴻神色變幻,笑得有些殘忍:“喂狗了?!闭f罷疾步走出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楚惜只覺有人把他全身的血液都抽干了,左寧……真的死了嗎?不,那不可能,他怎么會死,他可是“無根閻羅”,單單聽到這四個字,便令多少高階異能者聞風喪膽,無論是喪尸圍城還是異能者嘩變,他都是戰無不勝的,“失敗”兩個字和“無根閻羅”根本沒辦法聯系在一起。 然而另一方面,楚惜也認得清,這一次的涂承比之從前完全不一樣了,他全身上下都透著詭異,一開始,楚惜以為他只是性格中執拗的部分不知因什么刺激占據了主導,這次相見,顯得格外偏執。 可經過那一場對峙,他才知道,涂承并非是單單提升了異能等級,什么異能密度愈發高的球形閃電,不過是試探他們的障眼法罷了,他在誘使他們對他“速戰速決”。 涂承是異能種類發生了變化! 楚惜到現在還是記得,他身體內生命力被自己成功吸食走的感覺,并不是假的,而涂承整個人在短時間內衰朽,也是他親眼所見……不知經歷了什么,涂承變得太過詭異,那么他和左寧的不敵便合情合理了,只是左寧……楚惜眼睜睜看著左寧和自己一樣霎時間失去了異能乃至全身的力氣,如果真是趁著他昏迷的時候被“處理”掉…… 涂承進來的時候,正看到楚惜目光呆滯地盯著床頭柜,整個人蜷成一小團,身后長長的尾巴卷到身前,兩只貓耳朵無力地耷拉著,修長白皙的小腿露出半截,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楚惜才后知后覺地抬起了頭,涂承這才看清,眼前的貓耳少年滿臉淚痕,一旁的飯菜沒動分毫,徹底冷掉了。 “哭什么,不喜歡這里?”涂承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愉悅,似乎很欣賞楚惜掛著眼淚的小臉。 楚惜抬起帶著鐐銬的手,叮叮當當地抹了一把眼淚:“左寧呢?”涂承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喂狗了?!彼肓讼?,補充道:“后院養了幾只喪尸狗,屠思鳳死后,這里的喪尸就再也沒喂過抑制劑,都放了,只剩下幾條喪尸狗,它們食量比喪尸要大,這會兒也許連骨頭都沒了?!?/br> 楚惜忽然撲了上去,涂承也不躲,任由他狠狠掐著自己的手腕,楚惜捏得指節發白,可惜過了半晌也沒有一點生命力透過皮膚連接處被他吸走,涂承冷冷道:“別白費力氣了,這‘洗骨香’的作用你應該見識過?!?/br> 是了,上輩子正是因為這東西,他才一直沒有進階,屋子里的確飄著股令楚惜沒齒難忘的特殊香氣,正是“洗骨香”獨有的味道,而涂承大概服用了解藥,并不懼怕。 楚惜長長出了一口氣,滿腦子都是左寧,他始終不敢相信左寧就這么死了,可當時的場景,他又的確中了招,楚惜懷著一絲希望:“當時我并沒有聞到‘洗骨香的味道,寧哥離得又遠,即使他……” 涂承忽然捏起楚惜的下巴:“你那么在乎左寧?是和他睡過了?”涂承的手上沒有輕重,這動作又十分突兀,楚惜感到疼痛,卻沒有哼出一聲,只要緊牙關瞪著他。 涂承陰森森道:“早知道,我該親手送他去西天,喂喪尸狗也太便宜了他?!蔽葑永锏摹跋垂窍恪毕銡鈴浡?,可涂承手上力道很大,沒有被影響分毫:“普通濃度的香料怎么鎮得住你們一個七階一個六階……說起來,你還是真是有些天分?!?/br> 涂承的話里是滿滿的欣賞,眼中卻染著瘋狂,楚惜下意識去看他的瞳孔,不止是瞳孔,連眼底都成了血紅色,目光偏偏又陰沉可怖,像極了地獄中的惡鬼。 “你還是不明白嗎?我喜歡你?!蓖砍械?,“從你死后,我就開始后悔,所以我殺了屠思鳳,真是諷刺,你死了,我才意識到,我那么在乎你,可屠思鳳早就覺察到了,你以為她為什么總是針對你?提出把你送到拍賣場吸引各地高階異能者為我所用,也是屠思鳳的主意?!?/br> “你知不知道,把你關在籠子里,你明明害怕,可是一聲不抗的模樣有多勾人?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每一場都去旁觀?”涂承一邊說,一邊靠近,似笑非笑地看著楚惜,楚惜被惡心得連尾巴毛都根根炸立,可體內異能卻空空如也,手腳也使不上力氣,狠命啐了一口:“變態啊你!” 涂承抹了一把臉,非但不怒,反而更加靠近:“小花貓,我沒想到有一天還能碰到你,這是失而復得嗎?說到你的血,我倒真的懷念那味道?!闭f罷作勢要咬。 可楚惜動作更快,他雖然沒了異能,但身體本能反應還在,兩只尖尖的犬齒倏然伸出,一下子咬向了涂承的上臂,鋒利的尖牙驟然刺破皮膚,血瞬間涌了出來,楚惜感到涂承血液的味道很奇怪,那股nongnong的鐵銹味之外,還有些腐爛的臭味。 可他并沒有松開嘴巴,直到涂承皺著眉一把推開他,楚惜甚至順口咬掉了一塊rou來,涂承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血rou模糊的上臂,楚惜“呸”一聲吐掉嘴里的rou塊,眼見著涂承的肩膀又慢慢長了回去,但傷處脈絡清晰,不像是重新生長的新rou,反而像是植物的葉脈。 涂承卻沒有在意,看著楚惜嘴唇上沾著血,紅的愈紅,白的愈白,反而興奮地將那只染著自己傷處鮮血的手指送到唇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很回味似的笑道:“這樣才好,你不在,我找了個貓獸人,不過他怎么打、怎么虐待,都激發不出像你一樣的眼神,就是這種倔強又屈辱的眼神?!背П灸艿馗杏X到了危險,挪動手肘,向后退了幾步,可很快就碰到了床頭。 “即使我幾乎勒斷了他的脖子,他依舊只是順從,沒勁?!?/br> 正在這時,什么東西掉落的聲音響起,那是金屬與地面碰撞的脆響,房門再次被推開,正是羅鴻,他身后落著一個金屬托盤,里邊的玻璃碗已經粉碎,湯湯水水撒了一地。 涂承大發雷霆:“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羅鴻扭頭就跑,似乎眼中帶了淚水。 楚惜抓住機會向下一躍,便躥到了門口,他失去了速度異能,可勝在身量輕盈,腿部肌rou修長勁瘦,看起來單薄,爆發力卻強,一下子便到了門口,可惜他手腳都被精鐵鑄城的鏈條鎖住,那鏈條與他上輩子用的似乎是同款,足夠長,能容許他自由地在屋內活動,卻也足夠結實,對于一個異能全失的人來說,完全無法掙脫,涂承根本沒有用心阻止,看著籠中獵物似的,緩步向楚惜走去。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其實你不配合,反而更有趣?!?/br> 楚惜背在身后的手中,已經捏了一片寒光閃閃的玻璃碎片,如今他手腳都被緊緊縛住,異能又全部喪失,按著他一貫的性格,掩藏鋒芒,伺機而動,才有機會一舉成功,可左寧生死未卜,楚惜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突然就不想茍活,不過魚死網破,拼一次罷了。 然而就在一觸即發之時,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別動!” 第82章 聽到這聲音, 楚惜先是不可置信, 頓了幾秒才回過頭,而后就是無法抑制的狂喜, 門外站著的正是左寧! “寧哥,你沒事!我還以為……” 左寧衣服上還沾著泥土, 顯然經過了一番掙扎,可此時卻身姿筆挺地站在這里, 目光冷靜而銳利, 只一句“別動”便將現在這個神經質版涂承的動作終止,楚惜欣喜的同時, 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畢竟以他目前的體力,所謂的“魚死網破”大抵是傷敵五百,自損一萬, 小命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他甚至能感覺到左寧體內雄渾的力量鼓動著,顯然已經恢復了異能。 楚惜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可是根據自己身體的饑餓程度來算,也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 這么短的時間內, 原本已經昏迷不醒的左寧卻好端端地站在了這里,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左寧身后還有個清瘦的少年身影,只是那影子一閃而逝,一條長長的貓尾倒是剛好落入了楚惜的視線,涂承罵了一句臟話, 那條貓尾便也徹底消失,楚惜卻直覺他不會走遠。 此時楚惜仍舊蹲坐在地上,保持著一個即將攻擊的姿勢,微微仰起頭才看得見左寧的臉,如今見到了活生生的左寧,那一點類似“殉情”的極端想法,更加不復存在,楚惜眼巴巴地望著左寧,心中五味陳雜,暗想:你再晚一點到,我就要不自量力地撲上去“同歸于盡”了。 左寧見到楚惜,眼中的怒火卻是比疼惜更甚,眼前的貓耳少年手腳都被粗重的精鐵鏈條牢牢鎖死,那套新挑選的白色棉質衣褲,早已被撕扯得破爛不堪。 雖不至于衣不蔽體,可見到自家從毛團時期就嬌養到現在的楚小貓,被逼得退到了臥房門口,手中拿著一片寒光閃閃的玻璃碎片,就用來當武器,去跟人拼命,左寧就愈發怒火攻心,恨不得將涂承碎尸萬段。 毫無預兆地,左寧身后驟然升起千萬條黃綠色藤蔓,那一刻楚惜甚至感覺,這小樓的墻體恐怕都要承受不住而統統碎裂,面對著這樣聲勢浩大的“無根草群”,涂承卻沒有表現出如同絕大多數人的惶恐,他甚至反而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