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邢運自嘲似的一笑,望著左寧的方向,自言自語道:“你總是這么耀眼,真想毀掉啊?!?/br> 楚惜此時已經跳出左寧的衣襟,不知怎么,人聲嘈雜中,竟然感到一陣寒意,背上的毛都跟著豎了起來,楚惜回過頭,正看到邢運那雙陰寒的眼睛。 經過一場血戰,三十多人只剩下十二個,損失過半,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個“試煉”會如此兇險,眾人身心俱疲,卻不敢耽擱,拿出背包里的食物,席地而坐,邊吃東西邊休息。 食物又是窩頭配咸菜,楚惜興趣缺缺地啃窩頭,他現在是貓,更需要rou,要知道,野生的貓咪主食可是各種高蛋白的嚙齒類動物。 左寧也趁著休息時間,跟幸存的同伴們攀談了幾句,原來“落日基地”與農家樂還不相同,農家樂有左寧等數個異能者合作回到城市里找食物,難度并不算大。 而“落日基地”雖然挨著一個小鎮,可那小鎮依托著古城發展起了旅游業,古城以“游湖燈船”為最熱門的旅游項目,白天時,倒是販賣手工制品的小鎮里游客更多。 因此末世爆發的時候,活人和喪尸摩肩接踵,幾乎回頭就能咬傷一兩個游客,小鎮差不多全軍覆沒,別說去小鎮取些食物,就算是靠近都有很大的危險。 “落日基地”曾經嘗試過開著裝甲車進鎮尋找食物,可耗費的代價太大,并不劃算,索性舍近求遠,憑借古城天然的屏障,為眾人提供安全的住處,由獵人出城尋找食物用品,再回來換取資源,也能勉強維持溫飽。 所以,平日的供給就是窩頭咸菜,如果完成了有懸賞的任務,才能獲得更好的食物。 楚惜作為一只小奶貓,食量并不大,半個窩頭就覺得飽了,他將剩下的半個窩頭費力塞進左寧的背包中,心里想著邢運剛剛那個有些變態的眼神,總覺得心中不安,結果一走神兒,就不自覺地做出了用后爪刨土掩埋食物的動作。 意識到這一點,楚惜連忙住‘爪’,卻發現自己剛剛刨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堅硬東西,楚惜用鼻子嗅了嗅,又用前肢的爪爪刨了刨,突然猛地后退,楚惜覺得他的爪爪針扎一樣疼,滲出了血跡,來不及舔舔傷口,因為這軍火庫地下早已不是什么水泥地面,而是堅硬的爬山虎! 楚惜“喵嗚”地高聲尖叫起來,惹得眾人都看向這只三四個月大的小奶貓,剛經歷過一場鏖戰,一隊人馬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最不需要的就是休息被打擾,然而,楚惜小小一個毛團,叫聲竟然驚天動地,且連綿不絕,大有沒人理他便誓不罷休的勁頭。 有人不滿道:“好好的,這貓怎么了?”“貓就是容易受驚嚇,總是一驚一乍的?!背вX得,若不是看在左寧的面子上,這些人大概會直接把他扔出去喂喪尸。 然而他不得不出聲提醒,這些爬山虎不知怎么竟長到了地下,并非看到的那樣沒有攻擊性,剛剛刨出一片葉子的時候,那葉子竟然“咬”了他一口! 左寧卻覺得自家的貓不是容易無緣無故亂叫的神經病,走到楚惜繞著圈、扯著嗓子叫的位置查看,地下竟猛地躥出一株藤蔓植物,直奔他的面門而來!楚惜霎時間看清,那哪里是“爬山虎”?通體的黃綠色,藤身細而彎曲,分明是“無根草”! 左寧心念一動,在他面前突然躥起一堵火墻,將試圖攻擊的藤蔓攔腰截斷,那藤蔓似是知道對手太過強大,竟然“刷”地一下縮回地下,放棄了攻擊。 眾人見左寧使出了這樣的招數,無不張大嘴巴驚嘆,再聯系到之前那個生生燒出來的洞口,怎會還不明白?這人竟是能憑空造出火來!這才是真正的異能者吧! 什么熱武器殺喪尸、什么異能者只不過是力氣大,原來他們才是坐井觀天的小丑!還有這位“高人”養的貓,也不容小覷,如果沒有及時發現,他們是不是早晚要成為這些植物的盤中餐? 然而洞外是成群結隊的喪尸,腳下是盤根錯節的‘食人草’,處境進退兩難,出發前自視甚高的三十幾個“人中翹楚”,如今只剩下十幾個人,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左寧。 見左寧凝眉不語,邢運突然開口道:“左寧,你本事大,倒是想想辦法救救我們,千萬不要獨自逃生啊?!?/br> 此言一出,眾人又都緊張起來,這位小哥的確本事大,如果讓他跑了,他們這些人不就死定了?左寧卻是真的動了氣,生死存亡的關頭,這人還要做這種挑撥離間的無聊事情。 楚惜知道左寧擔心什么,不安地圍著自家“主人”轉圈,恨不得自己立即覺醒了全部的異能,以防左寧力竭被那可怕的“無根草”吸干了血液!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地庫里地動山搖,竟是腳下的“無根草”紛紛破土而出,竟是要群起而攻之! 千鈞一發之際,左寧大吼一聲:“沖出去!” 第13章 一團火光直沖向前,熱浪席卷,無數觸手般的“無根草”,也被灼得暫時后退蟄伏起來,洞口再次被燒開,左寧一把撈起跟在自己腳邊的楚惜,向外沖去。 用不著任何人吩咐,就算外邊是喪尸群,只要跟著會“噴火”的左寧,生還的幾率也會大大提高,后邊的幸存者們都爭前恐后地往出擠,甚至有人為了先一步逃出武器庫,將身邊人狠狠踹開。 而落在后面的果真就被“無根草”纏繞起來,皮膚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 左寧一邊控制火焰,一邊向外沖,一團大火包裹著左寧和緊緊跟在他身邊的人,喪尸們無法近身,卻也沒有離開,一直跟到軍工廠門口,眾人剛剛離開大門,軍火庫方向便響起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然而這里的喪尸密集度,居然比趕往“落日基地”路上的喪尸潮還要高,爆炸過后,依舊有肢體殘缺的喪尸尾隨而來,左寧吼道:“關門!”隨即大片火光毫無征兆地在軍工廠內燃起,離大門只有半米之遙! 大火將喪尸們阻隔在大門之內,除了喪尸之外,“無根草”也張牙舞爪地鋪開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只等著那大火燒盡,再將這些新鮮人rou吞吃入腹一般。 然而火焰熊熊燃燒,卻沒人敢去關門,他們是被那“無根草”嚇怕了,以往的任務都是速戰速決,從未在武器庫內逗留太久,今次情況危急,大概是太多生人氣味,刺激了蟄伏在地下的無根草,連邢運也面如土色。 正在僵持之際,隊伍中一人突然拔腿就跑,這是擺明了拿左寧當擋箭牌,自己逃生!楚惜眼疾手快,一躍之下竟就到了那人面前,他恨得牙癢癢,危急關頭貪生怕死,這人忘了是誰救了他們!倘若讓他跑了,后面的人有樣學樣,左寧的異能堅持不了多久,不是玉石俱焚,便是左寧葬身尸口。 楚惜急怒之下,揮爪如電,一眨見的功夫,就將那人撓了個大花臉,這一幕發生得太快,從那“逃兵”剛一轉身,還沒跑出兩米,便遭受巨大的疼痛,再回頭時,臉已經血rou模糊,分辨不出五官來。 眾人都駭得一動不動,額角滲出冷汗,有人叫道:“貓、貓哪來那么大的力氣?那么快的速度?它是變異動物!”楚惜這才發覺,自己剛剛那一躍簡直有如幻影移形,抓痕竟也深可見骨,仔細看那人的臉,楚惜也打了個寒戰,太恐怖了。 然而這一撓,令那些打著趁機逃跑算盤的人們,不再敢輕舉妄動,楚惜覺得他要繃住,強迫自己直視了那“沒臉的血葫蘆”,昂首挺胸地在外圍踱起步來,甚是氣虛軒昂,左寧這個主人全力以赴地阻擋喪尸和吸血藤,寵物便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那一爪子若是再往下一寸,割斷咽喉也是輕而易舉的。 左寧對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適時地再次喝令:“還不快去關門!”那些人這次明顯聽話得多,雖然懼怕血藤,但清也楚地意識到他們和左寧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不再猶豫,合力將那大鐵門堵住。 那位力量異能者更是抄起一根鐵管,再次加固了大門,眾人又跑了一陣子,確定遠離了軍火庫,遠處的火光陡然消失,左寧癱坐在一塊石頭上喘氣。 沒有劫后余生的歡呼,所有人都精疲力盡,對剛剛的變故依舊心驚膽寒,楚惜圍著左寧小聲地“喵喵”叫,左寧抬起手摸了一把楚惜的毛,示意自己沒事。楚惜見左寧還有力氣抬手,稍稍放下心來,安安靜靜地趴在他的身邊,卻有些心事重重。 剛剛那可怕的吸血藤分明就是“無根草”,乃是左寧上輩子最喜歡的殺人手段,這一次卻差點要了他們的命,他只知道左寧上輩子殺人如麻,獨來獨往,是令所有異能者聞風喪膽的“無根閻羅”,卻不知這些狠決凌厲是多少次背叛和傷害打磨出來的。 自己不也是同樣?上輩子的自己,傻乎乎地相信了鄭和歌,將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他,最終還不是被他當做“大禮”獻給了涂老大,換得在金甌城高高在上的地位,末世中依舊享受著歌舞升平的人生。 一片陰影突然將楚惜小小的身體籠罩起來,邢運不知何時站到了一人一貓面前,他微微蹲下身,對左寧道:“阿寧,你身體怎么樣?還能動嗎?” 楚惜警惕地看著他,邢運復又站起身來,居高臨下道:“今天耽擱時間太久,我們還是要趕在天黑之前回到基地?!?/br> 喪尸夜間活動比之白天還要頻繁,隊伍里還剩下七八個人,生人氣味最能吸引喪尸,到了晚上,即使繞著那小鎮走,在喪尸眼中,也無異于行動的“人rou回轉壽司”,實在危險。 左寧只當這人是怕自己拖累了他們,微微蹙眉道:“你們先走,我稍后趕上?!?/br> 邢運露出一個十分復雜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極力忍耐什么情緒,他輕聲道:“果然不能動了么,左寧,我說過,你欠我的,總有一天要還?!背О档啦缓?,哪知下一秒鐘,邢運竟然向楚惜的頭頂開了一槍! 一切發生得太快,楚惜來不及罵一句“跟左寧算舊賬,為什么要向我開槍?”就聽一聲慘叫,楚惜只覺得火辣辣得疼,貓的聽力本就比人類要靈敏得多,如此近距離的開槍,子彈內火藥爆破的聲音,在楚惜耳邊炸裂,槍聲過后,耳畔依舊嗡嗡作響,楚惜覺得自己幾乎要聾了,或者已經死了,但死了為什么還會感覺到疼? 楚惜聞到皮毛燒焦的糊味,半邊臉灼痛不已,原來他的身體先頭腦一步做出了反應,那子彈最終只擦破了左臉的皮毛,楚惜暗自驚訝:離第一次“覺醒”還不到半年,自己的速度竟差一點快過了子彈!這么說,這一世的異能莫非也要比從前強大了嗎? 而那慘叫聲的主人也并非楚惜,而是邢運!邢運拿槍的半只手臂燃著熊熊火焰,正痛苦萬分地在地上打滾,試圖將火撲滅。 是了,左寧似乎耗盡了異能暫時失去行動能力,如果對他動手,必然要先殺了忠心護主的變異寵物貓。 其他人只聽到了槍聲,再看便只看得到整條胳膊都被燒糊了的邢運,都是一頭霧水,不知發生了什么,可一邊是實力強到令人害怕的左寧,一邊是“落日基地”指派的領隊邢運,便都不肯也不敢發生,只愣愣看著。 邢運終于撲滅了火,手臂燒的漆黑一片,身上的衣服也破敗不堪,可仍然咬著牙踉踉蹌蹌站了起來,面目十分猙獰:“阿寧,從前你毀了我前途,現在又廢了我一條胳膊!你知道在末世沒了胳膊意味著什么嗎!” 而后,邢運又露出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來:“我做錯了什么?我不過是喜歡你?!背囊婚_始就覺得邢運此人有些變態,尤其是面對左寧的時候,他突然有了個漫無邊際的想法:左寧這樣討厭邢運,大概是個恐同的直男吧? 然而邢運突然發難,完好的右手中寒光一閃,竟整個人撲了過來,左寧剛剛已經是強弩之末,勉力調動了異能,楚惜弓起身子縱身撲向喪失理智的邢運,那一刀撲了個空,邢運還要再動,耳邊突然響起獵獵風聲。 不遠處,蜘蛛網一樣密集的無根草呼嘯而來,這要命的東西居然如此纏人,依著楚惜此時的速度,自己逃生應該沒有問題,可看到一動不動的左寧,千鈞一發之際,楚惜做出了即使許久之后,連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決定——保護左寧。 看到無根草鋪天蓋地墜落之時,僅剩的七八個人都發出了絕望的慘叫,左寧眼中最后的影像便是小奶貓擋在自己身前,揮舞著爪子,向吸血滕曼示威,左寧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字:螳臂當車。 心中卻涌上無與倫比的暖意,從末世爆發的那一刻,他親眼目睹了變成喪尸的母親,咬死自己的父親,而后行走一路,大多見到的都是為了活下去無所不用其極的人類,偶有保留著道德底線的人,最終也瀕臨餓死。 只有擁有絕對強大的力量,才有可能保留最起碼的尊嚴,活得像個人。左寧幾乎以為自己在并不遙遠的某一天,便會徹底喪失了生而為人的驕傲,如同野獸般弱rou強食——負能量排山倒海般襲來,再堅強的人,也會淪陷。 卻沒想到,這是傻乎乎的小奶貓,竟能給自己帶來一點感動,他明明可以逃跑的。 左寧以為過了許久,但睜開眼睛,才發現,原來只是一瞬間。 第14章 無邊無際的廣袤空間中,有一團微小的紅色光亮,左寧的意識在其中游離,強烈的情緒波動,伴隨著某種能量不安分地游走,原本枯竭的異能,竟如井噴一樣爆發出來。 那紅色光亮炸裂開來,擴大了一倍不止,而后又分化出一半草綠色,相互交織,成了一團彩色光亮,十分耀眼,似乎有什么實體的硬核在光亮中凝結。 左寧覺得這種變化像是經歷了幾天幾夜那么久,但再一睜開眼睛,依舊是小奶貓英勇地擋在自己身前,小小的身體與遮天蔽日的吸血藤蔓對峙,有些悲壯,也有些……反差萌。 楚惜其實已經后悔了,有誰比他更不自量力嗎?剛進化出速度和力量的雙重特質,就想跟“無根閻羅”的殺手锏對抗,是嫌自己命長嗎? 然而一時的沖動已經鑄成如今的局面,只能硬著頭皮面對,只是究竟為什么?難道自己是把他當做了……主人? 他期盼著“蝴蝶效應”沒有那么強大,不要因為自己的重生,令原本屬于左寧的“殺手锏”,真成了他們一人一貓的“催命符”。 像是回應楚惜的祈禱,那團要命的藤蔓在離他幾厘米處生生停住,如同撞上了一面無形的墻壁,無論怎么掙扎都無法碰到楚惜分毫。 狂喜在楚惜心中蔓延開來,那“無根草”扭曲了半晌之后,竟是乖乖收回了枝葉,迅速變小,直到凝結成一株嫩綠的幼苗,乖順地躺倒在左寧的掌心。 剩下的眾人都是瞠目結舌,邢運突然大笑起來:“左寧,怪不得我永遠也入不了你的眼……甚至不如一只貓……剛剛我那么對你,現在是不是要殺了我,以泄心頭之恨了?” 左寧的目光投向邢運,眼神仿若看著一攤垃圾,忽然唇角勾起一抹極淺淡的笑:“當然?!闭f罷一條黃綠色的細藤蔓從手掌中激射而出,直奔邢運面門,當著所有人的面,活生生把他吸成了人干。 那“無根草”纖細的枝蔓脹大了一圈,顏色也由黃綠成了血紅,似是不夠饜足,躍躍欲試地向其他活人的方向試探,其余人都是抖如糠篩,甚是有一個ak47不離手的男人,直接嚇得尿了褲子。 左寧卻是收回了“無根草”,留下一句:“你們走吧?!北懔嗥鸪?,頭也不回地往“落日基地”的反方向去了。 一路上左寧都沉默不語,只是天色將晚時,找到一個廢棄的農舍,躲避連日來從不缺席的紅雨。左寧兩只手掐住楚惜的腋下,將他抱成一個面對面的姿勢。 右手大拇指輕輕摩挲著楚惜的左臉——那里被子彈灼掉了一撮毛,露出一小塊粉嫩的皮rou,左寧的五官線條冷硬,大眼睛單眼皮,面無表情時,也有一種天然的威嚴。 況且上輩子便名聲在外,殺人如麻的形象在楚惜心中根深蒂固,突然被左寧審視,楚惜立時心驚膽戰起來,有些無措地“咪”了一聲,左寧摸著他禿了一塊的毛,還是有點心疼:“這里還疼嗎?” 楚惜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如果還能口吐人言,大概會大聲尖叫:‘無根閻羅’居然問我疼不疼!而不是問‘你想怎么死’! 如果末世能出個“新尸報”什么的,左寧這句話就能上頭條!楚惜想說皮rou傷,已經不疼了,但開口仍是一句毫無意義的“喵!” 左寧不知道自家貓明明受了傷為什么還這么興奮,搖晃著黑白相間的長尾巴,傻乎乎地沖自己“喵喵”叫,也許是身邊只有這么一個喘氣的,左寧一邊擼著楚惜脊背上的毛,一邊道:“武營長一定對我很失望,他立下了‘不能互相殘殺’的規矩,可我第一天就給破了?!?/br> 又是良久的沉默,楚惜甚至以為自家主人已經睡著了,左寧才道:“可他弄傷了我的貓,就不行?!?/br> 楚惜:…… 楚惜:你到底是有多喜歡貓? 楚惜不知道自己隔在吸血藤蔓和左寧之間,試圖保護他的一時沖動,對左寧有著怎樣的意義,只是被摸得太舒服,干脆翻出肚皮,兩只前爪無意識地向空中抓撓——被擼毛簡直不要太愜意。 對于落日基地,楚惜沒有絲毫不舍,那里沒有他最愛的紅燒rou,只有又干又硬的窩窩頭,和限時供應的淋浴。 然而跟著左寧“流浪”一天之后,楚惜就開始想念起“落日基地”中那棟起碼帶著床鋪的小公寓來。 現在的情形跟楚惜的設想完全貨不對板,畢竟左寧在他心中乃是能懟天懟地的大魔王,楚惜想過各種跟著自家“主人”或刀口舔血,或路見不平,或笑傲各大基地的場景統統沒有出現。 面臨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餓肚子。 這里地處偏遠,可謂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除了古城和小鎮之外,便是一望無際的、荒廢的茶田,偶爾還能碰到幾顆存活下來,且富有攻擊性的“毛尖兒”。 徹底進山打些野味,還是繞回“落日”附近的小鎮碰碰運氣?左寧看著自家品相上乘,大概從出生起就被原主人嬌養長大的小奶貓,很快做出決定——折回小鎮,運氣好的話,沒準能找到些營養更加均衡的貓糧呢。 背包里存的半只窩頭早就進了肚子,一人一貓回到小鎮的時候,剛好是黃昏時分,落日的余暉將小鎮籠罩起來,只看得到人頭攢動,熙來攘往得煞是熱鬧。 如果不是那些“人”發出低啞的嘶吼聲,倒真有幾分回到繁華和平年代的錯覺。 等太陽完全落山,喪尸們的行動會較之白天更加靈活,這個時候主動撲進喪尸群,堪稱末世最快捷的自殺方式之一。 然而左寧絲毫不畏懼,他知道自己收服“無根草”時身體的異變,大概就是所謂的“進階”,就好像修煉武功,或者小說里的“修仙”一樣,那種變化,是“質”的改變,自己的實力與之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這一次,左寧放出了更多的“無根草”,細細的藤蔓交織,鋪天蓋地地落下來,幾分鐘內,這些沒有“進階”過的喪尸們就成了干尸。 楚惜的眸子在夜晚尤為明亮,他清楚地看到,左寧再次收回的“無根草”沒有變紅,而是成了黑色,大概是因為喪尸們的血液早已發黑變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