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問道：“這其實就是在園子里建造真正的山巒吧？”

    薇瓏解釋道：“是。所謂疊山，就是用石料堆疊成真正的山巒，而且要比真正的山還要堅固。畢竟，用的都是上好的石料。而天然生就的山，石頭質料參差不齊。等建成之后，盡可以在山上做出峭壁、飛流，涼亭是少不了的，此外還可以建造屋宇?！?/br>
    “若是這樣，這里會成為園子里最亮眼的景致，山景大氣又不失趣味，還可俯瞰全景?！敝芊蛉擞芍缘氐?，“我瞧著很好，比你和沈先生先前的想法要好?！?/br>
    “是嗎？”薇瓏開心地笑了，“那我心里就踏實了?！?/br>
    “你這樣信任我，是我的榮幸?！敝芊蛉硕嗽斨杯?，“瞧著你這樣，偶爾真是很羨慕?！?/br>
    “我也就這點兒本事，還是讓人詬病的本事?！鞭杯囆Φ?，“親友里的女子都不似您，對這些毫無興趣，我就只好辛苦您過來幫幫眼。您沒怪我總煩您就好?！?/br>
    “怎么會?！敝芊蛉宋⑿?，“我如今在家里清閑得緊。錦繡那邊，找好了穩妥的人照應著；內宅外院的事情，小夫妻兩個都安排了可靠的管事打理。你有事沒事的找我，命人傳句話就行?！?/br>
    “那就好?！鞭杯噯柶鸪体\繡，“世子夫人害喜的情形嚴重么？我二弟妹是胎兒三個多月的時候，鬧了一陣，我瞧著她特別辛苦?！?/br>
    周夫人的笑容變得很是柔軟，“錦繡還好，只是有一陣子很是嗜睡，近來偶爾會忽然很想吃一些零嘴兒、瓜果什么的，有好些她以前看了就要皺眉?！?/br>
    薇瓏笑著點頭，“我二弟妹也是那樣?！?/br>
    荷風送來一盤櫻桃和四色糕點，安亭奉上周夫人喜喝的龍井。

    “我把家當搬來了不少，嬌氣慣了?！鞭杯嚧蚴謩菡堉芊蛉擞貌椟c。

    周夫人失笑，“誰要說你嬌氣，我第一個就不答應?！?/br>
    下午，周夫人道辭回府的時候，薇瓏讓轎夫稍等，誠摯地對周夫人道：“近日，您和親人出門的時候，千萬當心?！?/br>
    周夫人略一思忖，只說了兩個字：“商陸？”

    薇瓏頷首。

    “知道了?！敝芊蛉擞迫灰恍?，“益安和錦繡，近期都不會出門走動。至于我，照常度日，該來還是要來找你說說話。如果你不介意的話?！?/br>
    “我怎么會介意?！鞭杯囆Φ?，“怕您懶得見我才是真的?！?/br>
    周夫人輕笑出聲，“那就說定了。你似乎是逢雙日便來此處？”她留心到了。

    “是?！?/br>
    “過幾日再來找你?！敝芊蛉说?，“找到了一些你用得到的文章、繪圖，下次給你帶來?！?/br>
    “先謝過您了?！鞭杯嚀u著周夫人的手，神色認真地問道，“您怎么這么好呢？”

    周夫人由衷地笑起來，忍不住抬手點了點薇瓏的眉心，“你這個孩子，恁的招人喜歡?！?/br>
    ·

    唐修衡與程閣老步履悠然地走向宮門。

    下午，皇帝召見二人商議事情，敘談了足足一個時辰。

    “怎么回事？”程閣老眼神關切地看著唐修衡，“這幾日你在朝堂、養心殿反應比平時要慢，皇上有些擔心，讓我私底下問問你?！?/br>
    唐修衡揉了揉面頰，只得籠統地道：“有些不舒坦，近期在服藥?！?/br>
    “怎么個不舒坦？”

    “……”

    程閣老想了想，“睡不著，頭疼？”

    “……”唐修衡下巴抽緊，“誰說的？”

    程閣老微笑，“舒明達。與我提過一次，或許也跟皇上說過。不會跟別人提?！?/br>
    “閑的他?！碧菩藓怩久?。

    程閣老莞爾，“這情形其實不容小覷，你肯服藥調理，是好事?！?/br>
    “不會耽擱正事，只是總走神，就顯得反應慢一些?！?/br>
    “我知道?！迸c其說了解，不如說相信。

    “近日，有人盯上了您?！碧菩藓庹f起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覺著情形不對的時候，不論去何處，若是信得過我，派人知會一聲?！?/br>
    程閣老斟酌片刻，“是商陸吧？這事兒我信你，近期安危交給你?！?/br>
    “若交給我，我會殺了他們?！?/br>
    程閣老頷首，“那就將他們斬盡殺絕?！?/br>
    “好?！?/br>
    ·

    四月十六，大同總兵送來加急奏疏，稱在轄區山中發現一塊上古時期的巖石，細觀之后，難辨兇吉，請皇帝允他護送那塊巖石進京。

    皇帝準奏。

    這一年的農歷四月二十二，看起來是至為尋常的一天。

    唐修衡、程閣老照常出門，處理公務。

    薇瓏照常去了沈園，周夫人前去觀望進度。

    黎兆先照常去了棠梨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