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他對她說:“試試,不見效再試別的法子?!敝浪樒け?,不肯為這種事找太醫大夫,那他就現學現賣,把所知的不需熬藥的法子逐一讓她試試,總不可能都不奏效。 薇瓏欣然點頭,心里則是笑不可支:看醫書的目的是為著給彼此心疾尋找相宜的方子,他倒好,有用的沒用的都記了下來。 也是沒辦法,就是那樣記憶絕佳的腦子。 原本就是偶爾不舒坦,情形也是真不嚴重,但薇瓏很享受被他照顧、體貼的感覺。 作為回報,薇瓏開始試著給他做衣服。只是,他發現之后險些炸毛,說“你沒瘋我就先瘋了”,隨后讓荷風把她在做的針線活送去針線房,再不讓她碰。 薇瓏這才知道,自己的吹毛求疵在他眼里,已算是很恐怖的一件事,為著他能省心點兒,也就作罷。 其實,她私心里覺得自己現在寬容了許多,對很多事都不是很較真兒了??赡苓€是不夠寬和吧?不然他不會是這種反應。 自十一月中旬開始,唐修衡與別的朝臣一樣,著實繁忙起來。他不可能因為家事耽擱公務,分別知會了太夫人、薇瓏,實在沒空回內宅請安用飯的時候,就讓阿魏傳話回內宅。 但是每日不論多晚,都會回房歇息。這是他對妻子允諾過的,如今也真的成了不可更改的習慣。 這一個月,讓陸開林留意到并且好奇的只有一件事。 “那日下衙之后,程閣老進宮求見皇上,隨后,君臣二人去往御花園,遣了隨行的宮人,說了許久的話,約莫一個時辰吧?!标戦_林這樣說道,“誰都沒聽到他們到底說了些什么。之后誰都看得到,君臣兩個一切如常?!?/br> 唐修衡當然也無從判斷君臣兩個說了些什么,只能就已知的現狀猜測:“或許閣老是防患于未然?畢竟,程夫人近來四處走動,而他沒加以阻止?!?/br> “應該是吧?!标戦_林道,“關乎朝政,閣老不想說的時候,皇上都會追著他問;關乎皇室里那些金枝玉葉,閣老更不會主動說起。那么,能說的實在有限?!?/br> 他這樣說著,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不由眼睛一亮,看向唐修衡。 “商陸?!?/br> 兩個人異口同聲。 · 同樣的一個月,薇瓏除了心里分外舒坦,并無不同之處。 她與徐夫人原本就是偶爾三兩個月都能不碰面的情形,兩個人早就習以為常,太夫人卻是瞧不慣。 月底,太夫人催促著薇瓏回舅舅家,“去,替我去看看徐家老爺、夫人,禮品我已命人備好了?!庇譀]轍地戳一戳薇瓏白里透紅的小臉兒,“你也真是的,這是你該記掛的事情,反倒要我催著。換個不知情的,豈不是要笑我們兩個都是不曉事的?” 薇瓏汗顏,連忙解釋。 太夫人則道:“如今不比以前,更何況,先前徐夫人只是體諒你忙忙碌碌的不得空,不忍心打擾你。這些我最明白。別啰嗦,聽話,快去吧。我今日要出門一趟,改日再去找你舅母說話?!?/br> “噯?!鞭杯嚧嗌Q是,帶上唐府的禮品,去看舅舅、舅母。 徐蘊奇不在家,去故交家里做客了。 徐步云照常當差,今日又不是休沐的日子,自然也不在家。 徐夫人見到外甥女,歡天喜地地迎到院中,“怎么又來了?成婚沒多久,卻總往我這兒跑,別落了閑話才是?!?/br> 薇瓏笑著把太夫人的話復述一遍,又道:“我是被婆婆攆來的,您要是也不收我,那我只能回去找爹爹哭鼻子了?!?/br> 徐夫人心花怒放,“那樣好的婆婆……唉,太好了。我們薇瓏真是有福氣啊?!闭f著摟了外甥女的肩,相形到房里說話。 “您也是的,近來總不露面,以前還總讓丫鬟傳話給我呢?!痹诖罂簧习ぶ渥?,薇瓏關切地道,“總在家里悶著可不是您的性子,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 “……沒有,沒有?!毙旆蛉搜杆俎D移視線,說起別的,“太夫人近來如何?還有侯爺,都挺好的吧?” “都很好?!鞭杯囆χ暹^舅母的身形,“您啊,誰都騙得了,就是騙不了我。您心里有事,瞞著我,我一看就知道??煺f說吧?!?/br> “我就是有事,也不能跟你說啊?!毙旆蛉丝嘈?,“你終歸是小一輩的人?!?/br> “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這意思是事情關乎舅舅或是您么?”若是徐步云的事情,就算是婚事,舅母都不會瞞著她。 徐夫人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你啊,什么都別管,我們也都挺好的,你只管安心過好你的日子?!?/br> “您要是這么說,也行啊,”薇瓏轉身斜倚著大迎枕,“那我就不走了,等舅舅回來,問問他。他也不跟我說,我就去問吳槐。吳槐也不跟我說,那我就把您府里的下人一個一個喚到面前來問?!?/br> “……”徐夫人沒轍地嘆了口氣,“是跟你爹爹有關的事,你讓我怎么好跟你說???” 薇瓏不由挑眉,端端正正地坐好,“怎么說?” 徐夫人生怕她著急,先說結果:“放心,都是外人生事,你爹爹沒那個心思?!?/br> 這種話,就讓薇瓏沒辦法不往犄角旮旯的方面想了,“您是說——” 徐夫人委婉地道:“有半個月了吧,石楠曾經設宴請王爺去了他家中,后來……石大小姐曾兩次主動去平南王府求見,說有些造園相關的事有不懂之處,要請教王爺。王爺一概沒見?!?/br> 石婉婷,在靜慧園見過的石婉婷,去求見自己的父親。薇瓏自己都說不清楚現在是什么心情,“后來呢?” “后來,厲夫人又是主動來找我,又是幾次下帖子請我去她家里做客?!毙旆蛉丝嘈Φ?,“她過來,我當然不好把她拒之門外,卻沒閑情去她家里。她話里話外的意思,是石大小姐不知怎么的……就對王爺一見鐘情了,甘愿以側妃甚至妾室的身份進到平南王府,服侍王爺?!?/br> 厲夫人,出面的又是厲夫人。薇瓏看著舅母,纖長濃密的睫毛小扇子一般忽閃著,說不出話來。 徐夫人緊緊地握了握薇瓏的手,“這種事,我真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可打心底又覺得不該瞞著你。只是,實在是難以啟齒?!?/br> 作為多年被父親寵愛的女兒,每一次聽到誰家閨秀惦記著父親,薇瓏都會出于本能的反感、抵觸,可另一面又很清楚這是怎樣的世道,亦明白續弦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歸根結底,她是做女兒的,沒權利干涉父親的事。 “舅母,”薇瓏認真又小心翼翼地問徐夫人,“在您看來,爹爹應該續弦吧?不要管我怎么想,您就跟我說句實話?!?/br> 徐夫人笑了笑,“你讓我說實話,我和你舅舅是打心底盼著王爺續弦——兩個人在一起守著過,就總覺得王爺過于孤單,想有個人好生照顧他。到底,就像你舅舅說的,王爺已經為你娘獨守了這么多年,足夠了。但是,我讓你舅舅開誠布公地問過王爺了,王爺根本沒那個心思?!?/br> 薇瓏慢慢點頭,又問:“那厲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能有什么意思,不外乎是想從中牽線搭橋,促成王爺和石大小姐的婚事?!?/br> “怎么可能呢?”薇瓏終于忍不住蹙眉了,“石婉婷是石楠的胞妹,石楠以前是侯爺麾下的將領,如今是故交——厲夫人到底想做什么?我怎么覺得,這件事根本就是她捕風捉影胡說八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