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梁澈想了想,說那我就見見她們吧,不,你跟我一道見見她們。 薇瓏不想摻和,但他堅持,便同意了。 第二日見到一名閨秀的時候,梁澈和顏悅色地給兩女子引薦,后來對那可憐的女孩子說:“這就是我的王妃,你看到了吧?我要娶的,是她這樣貌美絕倫的人。我對不住你,王妃也不會計較我們以前做過的糊涂事?!?/br> 薇瓏當場傻眼,心里直罵他真不是個東西——都快死了,還擺了她一道,用她做擋箭牌,讓別人死心。 那名閨秀當場落淚,只說他能早日痊愈就好,別的都不打緊,又賠罪說以前都是自己不懂事,讓薇瓏千萬不要放在心里。 薇瓏聽著實在是不好受,避了出去。 等人走后,梁澈語氣苦澀地跟她說:“我能怎么辦?不管她們是不是死心,也得想法子讓她們真死心吧?瞧見你,不會自慚形穢的人不多,雖然在我眼里,她們也不差——你這種人,不是能過日子的,只能供在家里每日瞧幾眼;她們不一樣,她們是實實在在、有心有情意的人?!?/br> 一番話,把她說成了沒心沒肺沒感情的人。薇瓏失笑,自是不會跟他計較。 就這樣如法炮制,梁澈解決了那些風流債,能幫的都讓她吩咐人去幫襯一把。 偶爾他難受的厲害,什么事也不理會,只讓薇瓏和王府里幾個貌美的丫鬟坐在近前。 “看一看,心情就好了,身上也就不疼了?!彼f。 最讓薇瓏啼笑皆非的是,后來他叮囑她:“那幾個丫鬟你也要善待。你懶得搭理我的時候,都是她們盡心服侍?!?/br> 讓他飽一飽眼福,他就愿意善待。 薇瓏只惋惜他生在了帝王家,又惋惜他不是生來就能被立為儲君的出身。 他這樣的性情,做帝王就挺好,后宮里鶯鶯燕燕環繞身邊的日子,他一定如魚得水。 梁澈也有遺憾:他從不曾為哪個女子神魂顛倒,不知道長情、癡情為何物。 他知道她心里有人,后期也知道梁湛因為得不到她而脅迫,總是疑惑:“你說你們至于么?” 未盡之言是梁湛固然像瘋子,她也實在是一根兒筋——嫁了梁湛,不就什么事都沒了? 也只是不理解,倒是沒遷怒她。不管是因為認命還是斟酌利弊之后不遷怒,做到都不容易。 這個人總的來說,優點不少,開朗、聰明、有自知之明,處于絕境都不會消極。 他的弱點是女子,誰要是對他用美人計,百試百靈。 這一點太要命。不管他處于怎樣的優勢,都隨時可能因為美色前功盡棄,就像前世。 但這是她有心無力的事情,只盼著唐修衡能潛移默化地讓梁澈警惕一些。 梁澈沒久留,坐了半盞茶的工夫就起身道辭。 薇瓏送到暖閣門外,轉身喚荷風代自己送客,回到房里,取出自己的錢匣子。 她與唐修衡說過數錢的話,并不是隨口一說。閑來真是得空就算算放在自己手邊的錢財。 那過程可以帶給她很多憧憬,要么是想自己建個像模像樣的園子,要么就是計劃著再開個鋪子。 每次想的都不一樣,每次都不會去辦。 越是在當時計劃得很周密詳盡的事情,她越提不起興趣去辦。 就像有些書籍,尋到手之前特別想看,等到書安置在了書架上,興許一眼都不看——仿佛書到手之后,書里的學問也就到手了。 能有個正正經經并且打心底喜歡的一技之長,她自己偶爾都覺得不可思議。 說到底,是小時候的性情才是真的單純,對什么事都是一頭扎進去,不問結果。性子定了型之后,動輒與自己較勁不說,其實也懶得厲害,喜好之外的事,沒有像樣的理由,一概不肯沾邊。 轉過天來,宮中設宴,四品以上的官員都可以攜帶女眷、子嗣前去。 薇瓏以前不出席這種場合,都以年紀小為由;而現在已經定親了,不便赴宴,理所當然地留在家中。 黎兆先雖然不喜這種場合,卻不能不出面。 唐家那邊,赴宴的是唐太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 德妃和安平公主都在場,得知薇瓏不來,神色才緩和幾分,想到被禁足的梁湛,便又有些頹然。 柔嘉先與梁澈湊在一起說話,詢問淑妃給薇瓏的是怎么樣心思奇巧的物件兒,又替薇瓏邀功: “那個雙面繡的屏風,你看不出門道,可在喜歡繡品的人眼里,當真是極為名貴的。你是不知道,那料子說薄如蟬翼有些夸大其詞了,但真是很薄很薄的。你自己就想吧,用那樣的料子做出雙面繡的屏風,不知道花費了繡娘多久的時間呢?!?/br> 梁澈笑道:“我知道。送到母妃跟前的時候,湊趣看了看。母妃懂行,贊不絕口,她那個高興勁兒可是做不得假的?!?/br> 柔嘉喜笑顏開,“知道就好。我怕你誤會薇瓏小氣?!?/br> “我怎么敢?!绷撼菏?,順道夸獎meimei,“那可是你的好姐妹,料理什么事,絕不會出岔子?!?/br> 柔嘉很受用,拉著梁澈去見過黎兆先,寒暄一陣子,又去見唐家婆媳三個,坐在一起敘談多時。 安平公主遠遠地望著柔嘉,眼神有點兒冷。這個丫頭,還有黎薇瓏,只要能尋到機會,她就會給她們點兒顏色看看。 被害得掌摑的羞辱,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當日,她稱有些頭疼,早早回宮,隨后裝扮成小宮女的樣子,溜出宮去見梁湛。 在宮里被皇帝、皇后發落,沒三兩個月的時間,人們都不敢與受罰的人走動。她也不例外。在今日倒成了好處,人們都當她不存在,又都顧著在宴席上應承,更不會有人留意她的動向。 梁湛在書房閉目養神,聽得安平來了,眉峰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繼而卻是掛上了和煦的笑容,喚人快請。 安平走進門來,除下斗篷,坐到他對面,先賠禮道歉:“都怪我,自己被人羞辱了一通,還連累了你和母妃?!?/br> 皇帝這些年本就不怎么理會嬪妃,去后宮只圍著皇后、柔嘉轉,現在連見都不愿意見到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