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陸開林吃完蘋果,擦了擦手,歪在大迎枕上,琢磨了一陣子,喚來阿魏:“去告訴太夫人,我要吃她拿手的那幾道菜,還要討一壺陳年梨花白。今兒餓的厲害,心情也是出奇的好?!?/br> 阿魏笑著稱是,轉身去傳話。 “查德妃、梁湛的財路,是為什么緣故?”陸開林道,“要找轍,還是要斷他們的財路?”唐修衡慣于一心二用,所以并不用擔心會影響他。 “錯處不用找,你放心,不會有?!碧菩藓獾?,“能做的,只能是斷了他們的財路?!?/br> “這事兒能成么?”陸開林有些擔心,“你是沈笑山的恩人,但我瞧著,你們這幾年都沒生意上的來往。至于別人,你用著能順手?” 沈笑山是在西南發家。西南邊關戰事平息之后,唐修衡留在邊境一年,協理當地官員安民、恢復民生。 沈笑山是當地人,很是精明。唐修衡看中了他的能力,與當地官府打過招呼,又與幾名將領自掏腰包,給沈笑山做大展拳腳的本錢。 有了精明的商人開礦、拓展各路生意,許多百姓便可以到這商人名下做事,有了進項,便可以維持生計。 這幾年下來,證明唐修衡沒看錯更沒幫錯人,如今沈笑山已成為大夏屈指可數的巨賈之一。 如今沈笑山因著絲綢生意越做越好,已在山柔水媚的江南定居。 陸開林從沒聽說沈笑山與唐修衡來往過,更沒聽說過沈笑山有心報恩的傳聞。 為此,他嘆息道:“商人重利,雖然也有例外,但終究太少?!?/br> “總把報恩掛在嘴邊的,反倒要不得?!碧菩藓獾?,“沈笑山恰好就是少數人?!痹俣嗟?,他不方便說。 “那就行?!标戦_林道,“他真能幫你的話,別說德妃、端王,斷了半個朝廷官員的財路都不在話下?!?/br> “等他何時進京,你記著當面告訴他這句話?!?/br> “等他何時進京,我是得見見他,讓他把我當要飯的,接濟一二?!标戦_林笑笑地望著承塵,“其實我也不算窮,可有你們唐家比著,就總覺得自己窮得厲害?!?/br> “那是不知足?!?/br> “府里賬上能用的銀子是真不多,又不能收受賄賂……”陸開林搖頭嘆息一聲,“我手里都沒點兒自己的私房錢,雖然并不是想揮霍,可人不都這樣兒么,手里銀錢多一些,心里才有底……” “等會兒給你點兒零花錢,”唐修衡睨了他一眼,“別哭窮。煩?!?/br> 陸開林哈哈地笑起來,“早說不就得了?給幾張一千兩的銀票就行?!?/br> 唐修衡笑了笑,“我是真欠你的?!?/br> 阿魏轉回來,對陸開林道:“太夫人讓您去內宅一趟,她老人家拿手的菜,有些性子相克,是不能一起吃的?!?/br> “嗯,把這茬兒給忘了,我得跟她老人家商量商量去?!标戦_林起身跳下地,知會唐修衡一聲,去了內宅。 唐修衡看完林林總總的消息,斂目思忖日后如何妥當安排。 想著想著,思緒蔓延到了別處。 他在府里最喜獨處,如今也最怕獨處。 獨自一人的時候,會不自主地想起一些最讓他疼、恨的事。 前世,薇瓏頸部動脈處,有淺淺的疤痕。 在他與她成親之后,他留意到,問過她是怎么回事。 她只說是不小心誤傷了自己。 他不相信,便去問劉允。 劉允那時候仍是宮里的大總管,在他攝政之后,說起來是貼身服侍小皇帝,其實是對他言聽計從。 被問起的時候,劉允立時臉色發白。 他命劉允照實說,這才知道原由—— 梁湛一直不曾碰過薇瓏,但不代表沒這心思。 登基之后,每日去見薇瓏的歲月里,出過一檔子事。 劉允說當日一如往常,梁湛只留了他一個人在一旁服侍。 那日梁湛去見薇瓏之前,喝了酒,與德妃起過爭執,酒意便上了頭。 梁湛與薇瓏說了一陣子話,便示意劉允退下。 劉允那時候已經是薇瓏的人,面上遵命,實際是退到了門外,屏息聽著里面的動靜。 劉允并沒聽到梁湛與薇瓏說話,只聽到了倉促移動的腳步聲、男子越來越急的呼吸聲、玻璃器皿被擊碎的聲響。 劉允當時就想到了擺在窗臺上的玻璃魚缸——室內只有那一件玻璃物件兒。是柔嘉公主專門命內務府打造、送給薇瓏的。 薇瓏看到小金魚、小貓、小狗會開心地笑一笑,看一陣子,但并不養,因為有潔癖,更怕不能善待那些無辜的小生命。 所以,那個金魚缸里并不養魚,只是用卵石、海藻做成了十分悅目的盆景。 薇瓏與柔嘉親如姐妹,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忍心打碎好友送的東西。 思及此,劉允慌忙高呼著“皇上有何吩咐”奔了進去。 進門后,他看到梁湛面上多了一道刺目的正在淌血的傷痕,薇瓏則握著一塊頂端尖利的碎玻璃片,抵著自己頸部的動脈。 素白的纖纖玉手,有鮮血淌下。 梁湛用手拭了拭血,似是并沒留意到劉允進門,定定地望著薇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