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節
許是心中裝著事兒,對于明天的到來皆有些忐忑不安,雖然閉著眼,但是卻皆是久久未曾入睡,一直到了后半夜,春生這才含含糊糊的睡去了。 這時,沈毅堂的雙眼緩緩地睜開了。 燭臺上的蠟燭早已經熄滅了,整個屋子里陷入了一陣黑暗里。 沈毅堂睜著眼盯著漆黑床頂瞧著,心里這會子早已經恢復平靜了,只是,腦海中仍是不自覺地在回憶著這么些年自己的所作所為,這才意識到,自己對她的傷害原來有那么大。 只是,沈毅堂忽而閉上了眼,如果重新選擇,唯有這樣才能將人留在身邊,他依然會是這樣選擇,盡管有些自私,可是,只要有她在身邊,就足夠了··· 第二日一早,二人同時醒來。 春生精神有些不好,腦子有些昏沉,一抬眼,瞧見沈毅堂的氣色也不大好,眼下一片烏青,眼里還泛著血絲。 二人對視了一眼。 春生雙目微閃,率先從他懷中起來,作勢越過了他下床穿戴,然而沈毅堂卻忽而摁著她的身子,嘴里柔聲道著:“爺來···” 春生微愣。 卻見那沈毅堂率先起來,只將春生摁在床榻上重新躺下了,又替她蓋好了被子,自個倒是掀開被子下床了。 沈毅堂將前一日備好的衣裳拿著穿戴好了,又將疊得整整齊齊的春生的衣裳雙手捧著拿來了。 春生忙掙著坐了起來,看著沈毅堂,沈毅堂卻淺笑著道著:“往日里都是丫頭你伺候爺,今日換爺來伺候你···” 說著只將衣裳擺放在床沿邊上,朝著春生伸出了手。 春生抬眼看著他,見他面色始終帶著淺笑,半晌,只將手緩緩的放入沈毅堂的掌心里。 隨即,只由著他牽著起來。 女孩兒的衣裳本就繁瑣,又是外衫,又是繁雜的比肩,然而沈毅堂卻是無比的耐心,時而問著“這樣?”又或者吩咐著“抬手”。 末了,只替她將衣襟上的繡扣一顆一顆的仔細扣上了,伺候她穿戴后,又讓她轉了一圈,這才滿意的道著:“好了···” 頓了頓,又笑著道著:“爺這會子才曉得,原來光是伺候人穿戴竟也是個費力的活計···”說著,只湊近春生小聲的道著:“丫頭,你鎮日伺候爺,辛苦了···” 春生抬著眼,看著沈毅堂,只微微勾了勾唇,二人相視淺笑。 正在此時,只忽而聽到外頭有人稟告著:“爺,何太醫來了···” 沈毅堂立即看了春生一眼,隨即,只吩咐著:“將何太醫請進來吧···” 卻見春生只忽而拉著他的袖子,眼中似乎有些緊張。 沈毅堂見狀,忙改口吩咐著:“且先將何太醫請到書房,派人好生招待著,爺待會兒便過去···” 外頭稟告的乃是蝶依,忙應下去了。 沈毅堂只伸手將春生額間的碎發佛到了耳后,又撫著她的臉柔聲安撫道著:“莫怕,丫頭,現如今你的身子較以前已經好多了,以往爺一弄,你便暈過去了,現在呢,你看,便是爺如何使力,你都能夠承受,身子分明已經結實許多了,外頭那些個大夫時常危言聳聽,夸大其詞,做不了準的,便是果真有什么隱疾,何太醫也定會醫治好的,別怕,橫豎爺會一直陪著你,嗯?” 許是沈毅堂以往霸道張狂慣了,難得這般小意溫柔,春生聽了,心下漸漸地安心,又許是他這般露·骨的安撫方式,倒是令她轉移了些心中的緊張。 不由瞪了他一眼,半晌,只朝著沈毅堂點頭道著:“我已經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沈毅堂伸手往春生臉上輕輕地捏了一把,只將她的手緊緊地握在了手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只覺得他的手有些微涼。 二人進了書房,只見一位滿頭白發,年過六旬的老人坐在了椅子上,人雖已上了年紀,倒是精氣神十足,尤其是那雙眼,精神奕奕的,令人信服。 身邊還隨行坐了一位年輕人,赫然是那曾經有過不少交集的小徐大夫。 春生瞧見那小徐大夫,不由一愣。 那小徐大夫瞧見春生倒是不算驚訝,沖她略微頷首,只眼中有些復雜。 春生正欲揚唇回應,只忽而覺得握著自己的大掌一緊,她忙收回了視線,抬眼看向了身側之人。 屋子里的人見沈毅堂來了,只忙起了身子,盡管是老者,何太醫卻對沈毅堂卻莫名有些敬意,而沈毅堂待其亦是透著些尊敬。 二人寒暄了片刻,見沈毅堂看向一側的小徐大夫,何老太醫忙道著:“這乃是老夫的徒弟,清兒對此類疑難雜癥頗有些研究,便特意領過來了···” 小徐大夫沖沈毅堂行禮,道著:“五爺···” 沈毅堂瞧了小徐大夫一眼,只沖其微微點了點頭。 以往在元陵沈家時,小徐大夫時常被請到沈家替老夫人請脈的,應當皆是些老熟人了,然而,這會子,春生卻覺得他們二人的交談過于陌生了。 以至于,春生都不好意思主動與之開口寒暄。 片刻后,沈毅堂只扶著春生,對著何太醫道著:“今日請何老過來,是想要請何老替我的內眷診診脈,她年幼時身子羸弱,不過現如今已經調養好了,較為硬朗健康,我想要何老幫著瞧一瞧,看咱們什么時候能夠懷上孩子?” 沈毅堂這一番話,說得直接又含蓄,無非是久久無喜,想要孩子罷了,雖沒有直接點名春生的身子有異,卻也略微透露身子曾許是有些虛弱,這許是肚子許久無甚動靜的原因了吧。 何老太醫聞言心中有些底,又見這位曾經的混世魔王此刻話語中竟透著如此小心謹慎,分明是在顧忌著什么。 何老不由抬眼看著身側的女子。 這沈毅堂的風流韻事倒素來有些耳聞,后院便是有百花齊爭的景象,倒也并不算意外,只是卻從未聽聞過眼前這一位。 見這小娘子年紀甚小,卻生得如此美貌,何老心中驚訝,不過,隨即卻又有些了然。 這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又見這沈毅堂如此年紀,膝下卻并無子嗣,何老態度便越發謹小慎微了起來。 沈毅堂只將春生扶著坐到了屏風后的軟榻上,親自拿了個軟枕放到了春生身后讓她靠著,又坐在了她身側,兩人手至始至終握在了一起,未曾松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