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
“放心,安安,”自知干了壞事的先生將她杯中的殘茶倒進桌下的小甕里,重新續上熱茶,親手遞給她,“入口之物有四枝替我把關,四枝的鼻子靈敏異于常人,任意食物中所添放的所有配料,他皆能嗅出,即便從未聞過的東西,他也能將之辨析出來,如若有此類東西在食物中,不論有沒有毒,我都不會入口?!?/br> 燕七記得她四叔也有這么一位有類似技能的把兄弟來著,所以四枝這么牛叉她也不覺得驚訝了,喝了口茶,突然覺得餓了,就去面前這位日常放零食的小幾上找東西吃。 這位一廂負著手看著她往嘴里塞點心,一廂似是在思考什么問題,半晌方開口道:“可是涂彌今日找上了你?” “嗯,他今天去書院了?!毖嗥叩?,把和涂彌說的話大致跟這位說了說。 “把皇上借的暗衛分兩個與你?!毖嘧鱼〉?。 “不用啦,我不大習慣被人日夜盯著吃飯睡覺上廁所?!毖嗥叩?,“而且涂彌和他爹應該很快就要離開京都了吧?” “嗯,明日便會啟程前往河西?!毖嘧鱼〉?。 “接下來就該我們動手了嗎?”燕七問。 “雖未必會找到制毒之處,但也可令其運送制毒原材的途徑暫時斷絕,我們需趁他鞭長莫及的這段時間,盡快找到制毒原材的源頭,相比起將他繩之以法來說,先斷掉毒品之源才是當務之急?!毖嘧鱼〉?,“子忱業已做好準備,屆時會以軍事演習為由在城中進行徹底的搜索和排查,另外,我們還會有其他的舉措用以找出官圈中所有已吸毒者和傳播毒品者,不要擔心,安安,一切計劃都正在展開中,你所需要做的,便是一如既往地享受你的這一世,這一世你是安安,不是飛鳥,你是燕家的女兒,不是孤獨的森林守護者?!?/br> “我現在心情好極了?!毖嗥哒f。 “唔,鹽漬梅給我一顆,”燕子恪說,“鴨湯確乎有點油大了?!?/br> 第378章 視野 有些人只看到腳下,有些人卻看到…… 新學期伊始, 除了綜武社外的各社團活動都如火如荼地展開,而綜武比賽要到三月份的第一個日曜日才會正式開賽, 在此之前只有像騎射這種淘汰賽制的比賽才會在一開學時就展開角逐。 騎射社的謝霏, 如今也成了大師姐,同級的許多女孩子都已經或嫁人或回家備嫁再或覺得年紀有些大而主動申請了退社, 只有她還在堅持著這項活動, 遺憾的是據武玥所說,這兩年的騎射比賽上始終都是程白霓技高一籌, 每次都將謝霏壓得死死。 謝霏的心中有多不甘心,騎射社的每一個成員都能體會得到,因為整個社團中,數她練得最苦最認真,武長戈的訓練已經夠鬼畜的了, 每天練完大家都幾乎去了半條命, 可饒是如此, 謝霏仍舊會給自己加練, 連旁人這么看著都覺得不落忍, 暗地里常常為她嘆息,都說“既生瑜,何生亮”,明明謝師姐已經這么努力了,為什么就是勝不了程白霓。 謝霏知道眾人在背后是怎么議論她的,不過她不在乎,每日刻苦加練,人比兩年前瘦了很多,也更精干了,只是性子卻還沒變,又冷又辣又好強。 對于燕七的回歸,她似乎也有些關注,畢竟七百步外取敵首的傳聞實在讓人咋舌,現在這樣的太平盛世,能真正上戰場的女人能有幾個?反正近幾十年來這位是頭一個,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個。 燕七練得也很刻苦,穿來后的前十二年是在享樂沒錯,那是因為原以為自己會這么當一輩子的米蟲,吃喝不愁,沒什么會危及到生命的兇險,更不必看山護林,沒有必要像上一世那樣把練箭當成生活??涩F在不一樣了,有人在威脅她親人和朋友的安危,有人想破壞她所喜歡的這個世界,她不想當什么救世主,她只想守護好自己最珍惜的一切。 某人讓她放心地享受,那她就享受,不管是娛親悅友,還是習武練箭,對她來說都是樂在其中。 “燕小姐,幾時有空,我們切磋一下?!?/br> 這一次向燕七發出挑戰的不是別人,正是謝霏。 燕七也知道她最近時常關注自己,來自她的挑戰也在意料之中,因而也沒猶豫,道:“就今日訓練完后吧?!?/br> “好?!敝x霏點頭,轉身繼續練箭去了。 對于這類好強又極具自尊心的女孩子,痛快接受挑戰遠好過推三阻四,否則她怕是要認為你看不起她。 謝霏和燕七約戰時并沒有刻意背著其他人,因此沒過片刻功夫全社就都知道這消息了,還有幾個早就約燕七一戰一直沒得到回復的人一聽這消息倒也不急了,想著正好可以借此看看燕七的實力,謝霏的實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燕七,上完第一學年之后就辦了休學,一二三年級的學弟學妹們都還沒有見識過她的箭術。 于是當今日的訓練全部結束后,所有的社員竟是一個沒走,都在那里磨磨蹭蹭地等著兩位主角開戰,就連武長戈都雙手抱懷地等在靶場邊,簡直讓大家連圍觀個熱鬧都不由自主地被這位嚇得緊張。 “規則是什么呢?”燕七問謝霏。 “騎射?!敝x霏可比燕七有主意多了,這要換成蕭宸,和燕七倆又得“隨便啊”到第二天去了?!榜R尾縛煙球,每人十個,誰先全部射中對方的煙球誰便贏?!?/br> 煙球是錦繡書院手工社的同志們專為騎射社日常訓練貢獻的小發明,是用木頭制成的空心小球,一旦將小球擊碎,里面就會冒出濃且鮮艷的煙來,這煙也不過一時就散,只是用于表明做為目標的小球已被擊中而已。 早有小學弟跑著去器械箱里取了二十枚煙球回來,還專門挑的最小的那一種,只有櫻桃那么大,球身刷成白色,因燕七和謝霏的馬皆是白馬,馬尾上縛白球更不易射,難度更大。 待將煙球縛好,兩人分別翻身上馬,圍觀群眾連忙自動后撤拉開場子,兩人一往北一往南,隔了百米距離時停下來相向而立。 “隊長發令!隊長發令!”眾人忙招呼也混在吃瓜群眾隊伍里看熱鬧的武珽。 武珽便提聲喝了一嗓子:“開始!” 場上分立南北兩端的二人聞聲一夾馬腹向著場中央奔去,手上張弓搭箭瞄向目標。騎射之于步射最難的地方不僅僅在于施射人一直處于被動的移動狀態,胯下的馬也是十分不易控制,這活馬可不是木馬,它跑起來并不是穩穩的直線,燕七剛開始學馬的時候那馬一邊往前跑馬頭一邊往左歪,你稍稍失于控制它就往左轉了,而若不小心很可能就會因為慣性被馬甩出去,更莫說邊騎還要邊用兩只手射箭,這個時候能用來控制馬的只有兩條腿,首先要保證夾緊馬腹不使自己摔下馬,其次就是要盡力掌控馬的方向和速度,所以騎射實則是非常難的一門技藝,和燕七同級的幾位社員今年剛開始學騎射,這幾天來已經摔傷三個了,其中一個直接就退了社。 燕七的騎術,可以說是真正在這一世現學起來的本事,學齡不過一年多,但架不住人老爸在這方面是大拿中的大拿,名師出高徒,在塞北天天跟著她爹去大營里跑馬,技術水平也很拿得出手了。 兩個人相向疾奔,搭弓引箭,圍觀眾人屏息握拳,眼都不敢多眨一下,便見才奔出不過數步,燕七的箭便已先行出手,烏光一閃,謝霏的馬尾處便傳來“啪”地一聲響,轉瞬便有紅煙冒出,謝霏反應卻也不慢,一拽韁繩令馬一記變向,馬尾飛甩,煙球亂跳,趁著這眼花繚亂的一瞬間,棄了韁繩搭箭便射,燕七就聽得自己身后亦是傳來“啪”地一聲,場邊立時響起一片歡呼。 納尼?自個兒幾時成反面人物了?這要是輸了豈不是要大快人心? 不過要讓大家失望了啊,在射箭一道上,她向來沒有謙讓的美德,就算山神老爹的英靈還留在那一世,她也不能給他老人家把臉丟到這一世啊。 燕七搭箭上弓,對面謝霏的第二箭也已繃在弦上,雙方同時出手,兩道箭光在空中交錯,眾人抻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咦?!不是兩道箭光,是三道——不對,四道……五道……這、這這,怎么回事?! ——好快!人叢中的武珽瞇起眼睛,將心頭所有的震撼與驚訝都濃縮在兩粒瞳孔里——好快!燕七出箭的速度好快!這簡直——不可思議!——難以置信!怎么會快到這樣的程度?!連他都做不到——就算做得到,也無法再保證箭的準確度,可眼前的燕七——啪!啪!啪!啪!……一連九聲,箭箭中的! 拋開第一箭不提,后面這九支箭一氣呵成,快到離奇,準到駭人!用了多短的時間?幾瞬?四瞬?三瞬? ——可怕。相當可怕的箭法!武珽凝眉,眸底映著那個正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的身影,腦海里忽然涌現出無數個散碎的片斷和畫面,那都是兩年多前的種種,有這個家伙剛加入騎射社時的情景,有他那一次向她約戰的情景,還有綜武賽上面對不同對手的情景。 他一度以為那就是她的真實實力了。 可這個家伙,這個燕小七,她竟然深不可測,她竟然還能在你的面前給你打開一扇更大的窗,你以為她是湖,結果她給你看海,你以為她是海了,結果她又給你看洋。 謝霏射出一箭的時間,她射出了九箭,箭箭命中。 這是一場碾壓式的勝利,前后用時甚至不到半炷香。場邊的所有人都呆在當場,許久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謝霏的實力全社都有目共睹,即便對陣現今全京女子騎射的no1程白霓,也沒到被碾壓這么夸張的程度,這個燕家七小姐——太厲害了,名不虛傳。 謝霏也在馬上發呆,直到燕七向著她走過來,這才不發一言地翻身下馬,神情有些落寞,見燕七走到面前卻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垂了垂眸子,復抬起眼來,和燕七道:“你這樣的箭法,是怎么練出來的?” “實戰?!毖嗥呋卮鹚?,這個答案自個兒好像已經是對第三個人說了。 謝霏挑挑秀眉:“你在塞北一直都在參戰?” “也沒有,但實戰是讓技術和心理迅速提高的最佳辦法,”燕七道,“不過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非得通過實戰來提高,我相信你當初選擇學箭的原因應該不是為了參軍殺敵,而只是因為單純地喜歡射箭這件事吧?!?/br> 謝霏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喜歡射箭而已,我就是想把這件事做到最好?!?/br> “那就對了,實戰箭術,練出來的是實用性、殺傷性,它充滿著戾氣和冷酷,我覺得這并不利于身心,”燕七道,“而如果只是喜歡射箭這項運動,我們可以不去追求實戰性,而只從它本身所具有的藝術性著手,以此為心理基礎練出來的箭法,戾氣會化為信仰,冷酷會轉為從容,不僅自己練得愉悅,也能讓別人和我們一起喜歡上射箭這件事?!?/br> 謝霏漂亮的鳳眸閃動著夕陽投射下來的美麗的光,紅潤的唇翹起來,道了一聲:“說得好?!?/br> “是吧?!毖嗥叩?。 “可我現在好像遇到了瓶頸,”謝霏看著她,“無論怎么練,似乎都無法再提高?!?/br> “我想這是因為你背負了太多壓力的緣故,”燕七道,“你的視野太小,所以局限了你的心眼,就好比你明明可以鉆進一個桶里,卻偏偏要把自己硬是擠進一個瓶子里,你的技術就被這個瓶子束縛住了,沒有辦法向著更開闊的地方舒展?!?/br> “視野太???我不太明白?!敝x霏認真地看著燕七。 “就比如練箭,你只射給自己提前規定好的靶子對不對?”燕七道,“那么從今天起你試著打破這個成規,看到什么射什么,想怎么射就怎么射,不要去想規矩,不想去想姿勢,你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準準地射中。生活中的一切都可以做為箭靶,當你和箭一起融入生活中的每一個地方,你就會發現天大地大,暢快無比,怎么射怎么有?!?/br> 謝霏的眼睛更亮了,好像突然被眼前的這個人打開了一扇自己從來不曉得其存在的窗,一時間甚至有些興奮,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試,向著燕七一點頭:“謝謝?!?/br> “別客氣,”燕七道,“但你可別射人和人家玻璃啊?!?/br> 謝霏:“……”我有那么傻嗎? 兩人說話的功夫,場邊圍觀的群眾已經回過了神來,登時議論成了一片,正嘀咕著,忽見燕七走到面前來,看著那幾個之前向她約戰的,道:“還約嗎?不如今兒一并了結了?” “不約不約,師姐我們不約!”那幾個齊齊擺手。 見眾人漸漸散了,燕七也收拾了弓箭準備牽馬回家,卻見武珽走過來,立到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干嘛你?!毖嗥叩?,“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br> “我才雞皮疙瘩起一身好嗎?”武珽伸手幫她牽了馬,兩個人往靶場外走。 “怎么,被嚇到了嗎?準備從今天開始把我當神一樣景仰了嗎?”燕七說。 “再得瑟揍你了啊?!蔽洮E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我是想問問你……” “這箭法是怎么練出來的?!毖嗥呓釉?。 武珽:“……” 燕七:“我跟你講,我準備辦個箭術學習班,到時候你來報名,學費我給你打八折?!?/br> 武珽:“說你胖你還真就喘上了,正經點兒。我問你,你和涂彌既然同出一門,那么如此快的出箭速度,他是否也能做到?” 燕七:“以前不能,因為他臂展長,但和我的速度差距也只在毫厘之間,現在的話我不能確定,因他習了內功,我對內功一無所知,不清楚修習這門功夫會對肢體產生多大的影響?!?/br> 武珽:“影響當然會有,內家功夫是以氣鍛煉和強化體內五臟六腑及xue位脈絡的內練功夫,說得直白一點,就是練了內功的人眼力、耳力、嗅覺等等會比常人更好使,身體會更有力量,反應速度會更快,做出的動作也會更迅速更敏捷?!?/br> 燕七:“五哥,我想知道,如果你用上內力與我比箭,情況會怎樣?” 武珽想了一想,道:“我想,射箭與用刀用槍是不同的,畢竟瞄得準也不單只靠眼力和穩定的手臂,往往也要靠直覺和天賦,所以修習內力最多只能做到讓你更有力量、看得更遠、手臂更穩、出手更快,至于能不能射準,這大概不是內力能夠掌控的。如果我用內力與你比箭,在力量上你絕不是對手,而若你我是進行對面互射的生死之戰,我不但比你力量大,還能比你躲得快,甚至如果我放棄射你,還有更多的機會用其他的武器擋開你射向我的箭,而你唯一的勝機大概就是出箭速度和準確度了,在出箭速度上,我想我就算用了內力大概與你也還差著一些,但若你的對手換成別人呢?比如我十二叔,比如燕二叔,比如涂彌?” “那我大概會死得很慘?!毖嗥叩?。 “所以把你的箭法評價為‘只是在相對公平的前提下’才能算是僅次于涂彌的水平,這一點你不會有異議吧?”武珽道。 “完全沒有異議,”燕七道,“也就是說,如果在以搏命為前提或是不需要公平的情況下用箭,大概會有很多人能夠將我置于死地?!?/br> “是的?!蔽洮E的回答沒有給燕七留什么情面,“所以我建議,你最好學學內功,你現在是樹大招風,人心不可測,誰能保證有沒有人會因此而嫉恨你,以箭做生死相搏,以圖一戰成名?!?/br> “你說得對,我也正打算學一學,回去先請教一下我家燕二先生?!毖嗥咿D而夸他,“五哥你真好,這么關心我?!?/br> “呵呵,物盡其用罷了,趕緊把內力練出來,今年的綜武你給我好好打?!蔽洮E微笑。 “……能不能是人盡其用,”燕七木臉,“原來是為了綜武,真相好殘酷?!?/br> “跟你還客套什么?!蔽洮E道。 燕七一連幾天都沒能撈著她爹,去了她大伯那里打聽,得知她爹正帶著手下的兵對全城進行搜索和排查,好在學內功的事也不急在一時,就暫先按下了。 燕子恪最近也忙,升了刑部尚書又做了內閣輔臣,忙得天天伴著星星上班伴著星星下班,燕三老爺燕子恒這兩年沒能和燕三太太要上孩子,于是繼續每日清清閑閑地教著繡院的一個女生班和錦院的一個男生班,算是家里唯一一位朝九晚五日程正常的男人。燕四老爺燕子愷倒是比以前規矩了許多,雖然還是游手好閑,起碼不再晝伏夜出了——因為燕子忱不定時地盯著他呢,他二哥可比不得他大哥,他大哥至多以眼神壓制他,他二哥那可是直接上手??!前一陣子就因為他又在外面跟人賭,讓他二哥帶兵在城中軍演時正巧碰上,上來一腳就給他從賭坊里飛出來了,摔了個鼻青臉腫不說,還險沒讓他二哥揍斷那根用來搖骰子的胳膊。 老太太看著心疼,抱著他哭也沒用,他二哥臉一冷,老太太都打寒顫,狠狠把他在家拘了幾天,再放出去的時候身邊就多了個叫“干將”的長隨,走哪兒都跟著,吃啥都管著,尤其不許他在外頭吃喝,不聽就直接上手打,打完了拎著回府,老太太還半個字兒都不敢說。 這是得了他二哥的授意。燕四老爺這回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時間也不敢上街亂逛了,只得在家里游手好閑,閑著閑著就讓他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兒——家里忽然間好像人人身邊都多了個長隨或陌生的丫頭,比如老太爺身邊兒那個叫泰阿,跟著他三哥的那個叫純鈞,連他幾個侄兒身邊都有,皆以十大名劍為名。 女眷們身邊的那些個陌生丫頭看著也有古怪,個個嚴眉肅目,走起路來一點兒聲都沒有,平時也不干活,就只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們的主子,人人一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樣子,一打聽這些丫頭的名字:一朵,兩朵,三朵,四朵…… 特么的一聽就是他大哥鼓搗進來的! 好奇怪啊,這是要做什么?燕四老爺閑著也是閑著,天天在府里這么悄么嘰兒地跟著這些人觀察,還沒等觀察出個一二三來,府里就出事了——他大侄子燕驚潮——離家出走了! 好家伙,整個燕府都炸了鍋,老太爺生氣老太太哭,大太太直接昏了過去,醒過來就一路哭到了半緣居求著燕子恪著人去找,燕子恪把眾人聚到一起就給了一句話:驚潮出門,是我的意思,生也由他,死也由他,我的兒子,我撐得起他。 眾人一時全都啞了炮,當家作主的這位都不說管,旁人誰還能有什么辦法?這一大驚還沒有過去,接著一大喜又傳了進來——燕二姑娘要生了,就在這兩日!唬得燕大太太什么也顧不得了,擦干眼淚清點起早就備好的各類用物讓人一車一車地往武府里送,經過一晝夜的分娩,燕二姑娘成功地誕下了一個女娃,母女均安,讓燕武兩家齊齊跟著松了口氣。 這一番驚喜交加還在浪尖兒上,裹亂的又來了,老太太許是因著長孫離家出走和孫女生女之事受了刺激,莫名地又提起讓兒子們納妾的事來,先不先就給燕子忱往房里塞了一個,塞進來的這位聽說還有點兒來頭,據說是跟燕三太太娘家沾著親的…… 燕子忱在他閨女一張面癱臉的注視下,十分積極地去了那妾的房里——拎出來就讓綠耳賣給了人牙子,老太太拍著大腿罵:你不看別人也要看你三弟妹的面子…… 燕子忱直接去了懷秋居,把燕三老爺兩口子叫到面前,先跟燕三太太說話:“我房里的事用不著你宋氏cao心,再有下回我便去你宋家門兒上直接找令尊說話?!?/br> 再跟他三弟道:“管好你媳婦,你眼瞎心難道也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