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
“我走另一條路過來的,順便看了看那邊的迎春花?!毖嗥哌f上手里拿著的一枝兒金燦燦的花,燕子恪卻沒接,而是起身去了旁邊的架子上拿下一只黑粗陶的花瓶來,走回來重新蹲到茶爐旁,把燕七手里的花接過插在瓶里,然后就放在了爐旁,繼續扇著扇兒燒水,這是要一邊燒水一邊賞花,儼然文藝青年范兒。 “教我們烹飪的先生也講茶道,我記得她說松蘿茶之芳香馥郁猶在龍井之上,價值也不菲?!毖嗥叩?。 “呵呵,還治病后大便不通?!?/br> “……”突然不想喝了。 “千兩喜不喜歡那馬具?”她大伯已經在說下一話題了。 “可喜歡了,穿起來英俊得不行,金馬銀鞍,閃閃發亮,四哥眼都晃花了,說必須多騎一會兒才能讓眼睛復原?!毖嗥叩?。 到最后皇上也沒把壕金弄到手,不但倒貼了一套馬具還賠了幾罐子松蘿茶,所以說琢磨誰的東西也別琢磨蛇精病家的啊。 “關于與涂家的結親傳言,”燕子恪又道,“應是涂家散布出去的,以及你的拒婚,都在涂彌的計算之中?!?/br> “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燕七問。 “他應是已料到你會將毒品之事透露與我聽,也知道我亦會將此事告知皇上,如若朝廷以此警示眾臣,涂家必會身敗名裂,而若不想落到這樣的境地,”燕子恪把壺從爐子上拎下來,燕七拿起那花瓶,兩人起身到桌旁,燕子恪泡茶,燕七擺瓶,又去端了四個碟子過來擺上,一碟干果一碟蜜餞,一碟點心一碟糖,燕子恪就接了剛才的話繼續道,“不想落到這樣的境地,就一不能讓我們拿到證據,二要搶在我們之前設下局面。涂家將消息放的模棱兩可,未說是涂彌主動提親,也未說是你拒的親,而在外界看來,涂彌年紀輕輕就已功成名就,子忱卻不過是才剛崛起的新貴,涂彌二十多歲都未曾娶妻,若真對你有意,早便在你未離京前就提親了,而子忱從塞北回來不久就爆出這樣的事,這門親事是哪方主動提出,旁人憑‘常理’度之,便會給傳言加上自己的判斷?!?/br> “所以在外人那里看來,是我爹主動向涂家提的親?!?/br> “涂彌在年輕人里頗受歡迎,瘋狂癡迷于他之人不在少數,傳出這樣的事,人們更愿意相信是我們在高攀,甚或對我們產生反感情緒?!毖嘧鱼∫粠f著一廂親手給自己和燕七倒上茶。 對燕子恪所言,燕七深以為然,這是典型的粉絲心理,自己的偶像是最好的,誰也配不上,誰和自己的偶像產生緋聞誰就活該被黑出翔。 “而妙手在于其后傳出的結親未成的消息,”燕子恪接過燕七遞上的剝好皮的松子仁兒,捻起一顆放進嘴里,細細嚼了咽了才繼續道,“這消息同樣模棱兩可,結親未成,必是一方拒了另一方,結合民眾對上一消息的猜測,很容易得出‘涂家拒絕了燕家’的結論,妙就妙在這消息傳出來的時機,正搶在毒品之事爆出之前,一旦隨后‘涂彌制毒’的消息流出,而又沒有具有說服力的證據,如此匪夷所思的毒物本就不易使人相信并接受,那么民眾很容易會聯系到一件事——” “他們會認為制造毒品這件事是被涂家拒絕的燕家惱羞成怒后捏造出來的?!毖嗥呓K于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 “因此民眾非但不會再相信毒品之事,反而還會對我們產生抵觸情緒和制造不良輿論,使我們處于不利境地,可以說,涂彌這一手玩兒得很是漂亮,充分利用了自身優勢和人之心理,逼得我們無法輕易將毒品之事批露出來,至少短時間內不能,除非有確鑿的證據?!毖嘧鱼∮靡桓L手指輕輕摩梭著茶盅。 “而涂彌不會讓我們輕易找到證據,在這方面他太有經驗?!毖嗥叩?。 “即便我們手上有沾毒之人,也無法證實其癥狀與毒品有關,因而拿到毒品的成品是首要之務,若能知曉其制毒之法那便更好?!毖嘧鱼〉?。 “我只知制毒的原材料多為罌粟、麻黃草、大麻,用以提純和進行合成的方法卻不大清楚了?!毖嗥叩?。 “無妨,交與我來辦?!毖嘧鱼∧槠鹨活w蜜漬梅子放進自己的茶盅里,垂著眸盯著這梅子緩緩地飄落到杯底,嘴里漫不經心地道,“外面的傳言不要在意?!?/br> 燕七當然不會在意,而燕子恪這話也不是在寬慰她,更像是為著什么事提前打的招呼,至于是什么事,在當天下午及隨后的幾天,燕七同全京的官圈及百姓就接二連三地被刷新著消息頁面,首先是燕七箭殺那達力的事不知被誰爆了出來,迅速刷爆了所有人的朋友圈,伴著這條消息還有人負責科普,科普那達力是誰,殺過多少天朝將士和百姓,干過多少殘忍無人性的事,殺掉他有著怎樣的戰略意義和貢獻,以及著重點明了殺掉他之后的那場狂滅蠻兵五萬人的大勝仗與之有著怎樣密不可分的因果關系。 就在全京的官員百姓還沒有從這條匪夷所思的消息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又有一條來自宮中的消息刷了出來——燕家七小姐首創的射距能達七百步的燕子飛弓正式通過工部認可,御筆親批著令即刻投入大批量制造并用以裝備天朝軍隊,對于于國于軍有如此貢獻的表現,燕七也被批準留名于皇朝史冊,成為繼發明了燕子連弩的她親爹燕子忱之后第二個最年輕的留名者,而燕家父女齊入冊也成了史上絕無僅有的一項奇跡。 愈發震驚住的眾人還在拼命消化這兩條接踵而至的消息,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關于燕家的八卦動態開始刷屏,比如皇上親賜御筆書法“巾幗不讓須眉”給燕七了,比如皇上預約了燕七將來做皇子們的箭法師父了,比如燕子忱的妻室被封為三品誥命夫人了,以及好幾位王爺、國公、侯爺等皇親國戚或位高權重的人家天天搶著請燕子忱一家上門做客,再以及還爆出了年輕有為前途無限的柳參將上門向燕家七小姐求親的大消息,隨后又有稱哪位王爺、國公家的世子甚或宣德侯本人也有上門提親的意圖等等等等,據傳皆被燕家以女兒年紀尚小暫不考慮婚配為由婉拒…… 京中眾人被這一連串的消息炸得目瞪口呆瓜都忘了吃,而不管這些消息究竟是真是假還是經過了無限夸張放大,大家的腦海里都已被深深植入了一個概念,那就是燕家不得了,燕家七小姐不得了,無論是家族實力還是個人價值,都已經達到了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所無法企及的高度,連宣德侯柳參將那樣的條件都敢不屑一顧,連王公世子都敢暫不考慮,他燕家的眼光可真是夠高的——話說回來,以燕家七小姐目前所達到的高度來看,人眼光高也是正常的,人家有挑三揀四的資本??! 這么一想……和涂家攀親的那件事,還真不見得是誰拒絕了誰呢!箭神位高不錯,可能高得過王公世子去?高得過宣德侯去?再高他也是外姓之人,能比皇家人更尊貴?人燕家連皇家都不care,會主動倒貼給一個普通臣子嗎?搞不準是涂家比旁人更早看出了燕家二房的潛力而主動上門提親讓人家給拒了的,后頭那些王孫公子權臣新貴不也是看上了這一點才競相上門求娶的嗎? 于是到年節進入尾聲的時候,關于涂燕兩家結親未成的消息早便被后頭那些不知真假滿天飛的消息沖得淡了,即便是箭神的粉絲們再談起此事也大多覺得“大概是箭神想娶燕家七小姐,因為聽聞燕七小姐箭法好啊,大約是惺惺相惜吧”、“可人燕家七小姐眼界高,看不上一個從二品的散秩大臣”,亦或有人記性好,還記得燕七是箭神師妹的事,于是“箭神早就位居從二品了啊,兩人又是師兄妹,如果燕家七小姐想嫁,早就可以跟涂家說親了,所以更可能是那個時候涂家看不上燕家,如今燕家崛起,涂家再想拉攏,人燕家反而不愿意了”這樣的看法也不在少數。 而不管外面怎么傳,消息的主人公之一燕七同志都毫不在意地成天在家里打混,眼見就要到了書院開館日,跟著武玥陸藕崔晞上街逛了兩天,把該買的學習用具買齊,余下的空閑時間就是要么帶著小十一滿府里瘋跑,要么陪燕四少爺在跑馬場上騎馬,再要么叫著前來府中跟燕三老爺學習完畢的蕭宸在新夯成的靶場上練箭。 關于這一場輿論大戰,幾乎所有人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唯一清楚真相的大概就是他們燕家這三口人、涂家和皇帝了,當然,武琰武珽哥兒倆在其中也起著不小的作用,散布傳聞可都有他們的手筆,懂得利用輿論的不僅僅只有涂彌那個從現代數字信息時代穿來的人,燕子恪對于人心世情的把握同樣精準,再加上背后還有皇帝這個最大的助力,扭轉輿論走向也并非難事,至少最后當燕家捅出毒品這個炸彈的時候,不再會被大多數人認為是蓄意報復、惡意抹黑涂家的所為了,而民眾對于毒品危害性的接受過程也不會再出現不利輿論帶來的阻力。 當然,這一招反轉也并非沒有副作用,畢竟“眼光高”這樣的標簽很容易引來反感,太過出風頭也易遭人嫉,而女方太過強勢也會嚇跑很多男人,對此燕家幾位當事者好像無人在意。 “反感就反感咯,我有鐵得杠杠的朋友我怕個毛球?!毖嗥哒f。 “呵呵,從我與子忱入仕時起燕家就已在風口浪尖上,縱是更出風頭些又能如何呢?”燕子恪說。 “好得很!被女方強勢嚇跑的男人有什么資格肖想我閨女?正好可以借此大浪淘沙,想娶我閨女,先拿出膽子來!”燕子忱說。 “涂半碗他麻辣個雞!給朕找了多少事干!臭傻比!大傻比!全家都傻比!”皇上說。 二月初一,年假最后一天,皇上一道圣旨就頒到了涂府去:新年要有新氣象,我們君臣都要挽起袖子加油干??!這不開春兒了嘛,到了屯田的時候啦,立屯田、資軍餉可是大事,這事兒交給別人朕不放心,還就得你涂尚書親自去盯著才行啊,就去河西吧,屯完田再回來,帶上你兒子涂彌給你當個保鏢,去吧去吧,即刻啟程,不用掛念朕,好好干,么么噠。 第376章 心碎 你已經失去了勇氣,云飛鳥?!?/br> 重新回歸錦繡, 哪兒哪兒都透著熟悉又新鮮的親切感,如今五六七團伙都榮升四年級, 走在校園里也有了學姐的模樣, 一本正經地給新入學的小學妹指指路、科普科普校規什么的。 到了四年級,大部分的學生都已及笄, 一些人家里已經開始相看親事了, 有些學生一定下來就退了學,專心回家備嫁, 像陸藕這樣說定了親事仍留在書院的并不算多,而四年級女學生們的課程也開始偏重于理家、交際、相夫教子事公婆這類的內容了。 “最煩交際這門課了,”武玥就和燕七陸藕吐槽,“有啥可交際的,我只交際你們倆就足夠了, 跟別人虛情假意的心太累!” “沒辦法呀, 這就是世情現狀, ”陸藕倒是無所謂, “江嬤嬤就說, 男人的成功,女人在背后的使力也是功不可沒的,有些事還就是得女人去做才做得成,這內宅也是個復雜的小世界,雖然比不得男人的大世界,可它的作用和力量也絲毫不遜于男人的世界?!?/br> “你這么一說我更不想嫁人了,”武玥嘟噥,“成了親有這么多的麻煩事,我怕我到時候忍不住會暴躁,我覺得我有老七說的那叫什么‘社交恐懼癥’——我不想嫁人行不行?” “暴躁就暴躁唄,你兄弟多你怕啥?!毖嗥叩?。 “阿玥適合家庭簡單的人家兒,”陸藕抿嘴笑,“以及一位不必靠應酬交際來經營前途的夫君?!?/br> “誰知道那樣的男人現在還在哪個犄角旮旯里窩著呢?!蔽浍h大大咧咧地道,對于這種問題的討論,武玥在陸藕燕七面前一向不避諱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小七呢?”陸藕笑著看向燕七,更多的是關心她的近況,開學前那一陣子鬧的那些新聞到現在還沒褪去熱度。 “雖然我不像阿玥這么抵觸交際,不過想想如果和一群談不來的太太們坐在一起硬要聊上一整天,我也覺得很沒意思?!毖嗥叩?。 “是吧!”武玥立刻同聲共氣地道,“所以說嫁人有啥意思啊,咱倆別嫁了吧!” “好啊好啊?!毖嗥叩?。 “然后咱們攜手仗劍縱橫天下去!”武玥歡欣道。 “好啊好啊?!毖嗥叩?。 “帶上崔四蕭八小九,人多才熱鬧!”武玥憧憬道。 “好啊好啊?!毖嗥叩?。 “你們倆也不讓人家三個成親了么?!”陸藕在旁邊聽得哭笑不得。 “蕭八那么老實,跟他好好說說,他會答應的?!蔽浍h道。 “小四早就說了不娶親,沒有問題?!毖嗥叩?。 “小九這邊呢?”武玥問燕七。 “什么時候他想成親了就把他踢出我們團隊?!毖嗑派贍斔愎麛嗬淇釤o情地道。 “成了!小藕你還有什么問題嗎?”武玥嘻嘻哈哈地看向陸藕,“如果喬大人肯辭官跟著我們游歷天下的話,我們就帶上你們兩口子?!?/br> “你們倆就胡扯吧!”陸藕微紅著臉啐道。 “本來就是在胡扯啊?!蔽浍h攤手聳肩。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有些事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成長的最大悲哀,就是只能把天真的幻想當成一個美好的笑話。 下午的第一堂是健體課,女孩子們學的是步打球,就是以杖擊球,類似于曲棍球,只不過不用騎馬而已,騎馬也是四年級的女生們要學的新科目,那是要在騎射課上學的。 同時在騰飛場上上健體課的還有一個一年級的女生班、二年級的男生班和五年級的男生班,如今換作了這些才入學的小女生們靦腆羞澀地悄悄瞟著那些發育得成熟英俊性感美麗的學兄學姐們,而讓她們羨慕仰望的學姐們也已能夠大方潑辣地面對荷爾蒙過剩的學兄們的撩sao并給予犀利還擊了。 學校的最大魅力大概就是永遠都有青春的脈搏在這里跳動吧。 燕七正同梅花班的同窗們認真投入地做著步打球初級階段的揮杖練習,忽地聽得場地上的其他班級產生了一陣sao動,眾人不由抬眼去瞧,見那幾個班的學生都在向著同一個方向張望,再循著這些人的目光找過去,卻見騰飛場的場地邊,有個穿著朱紅衫子的人正雙手抱懷懶洋洋地倚樹立著,視線落在場地中某個人的身上。 “天啊——”眾人吸氣,“那人好像是——” “——箭神!” “是箭神嗎?!真的是箭神嗎?!” “箭神怎么會到我們書院來?!” “箭神在看誰?他是來找人的還是來收徒弟的?” “想什么美事!箭神只收了一個徒弟就再也不收了,說不定是山長聘來做先生的?” “你這想得更離譜了!箭神若肯做書院的先生我吞屎三斤給你看!” 燕七轉頭望向涂彌,他挑唇笑著沖她抬了抬手。 “——箭神在沖著誰打招呼?!” “果然是來找人的!是誰是誰?” “好像是那個班的學姐——喏,就是那個腿很長的!” “難道她就是那個拒絕了箭神求親的燕家七小姐?” “嘁!我當是何方神圣,看上去也不怎么地嘛!箭神怎么就看上了她?” 燕七同健體先生打了個招呼,放下手中的球杖,在滿cao場投過來的各色目光或明或暗的注視下向著場地邊的涂彌走過去。 “yo,美女?!蓖繌洿嗥咦呓?,吹了聲口哨,依舊懶洋洋地倚著樹,帶著笑的目光肆意地上下打量著燕七,“兩年不見,發育得不錯,果然還是天大地大更適合你,是不是,飛鳥?” “你又吸毒了?”燕七只是淡冷地看著他。 “怎么,在關心我?”涂彌笑著向前探了探肩,語聲曖昧。 “停止制毒?!毖嗥叩?。 “否則呢?”涂彌笑問。 “否則我會阻止到底,到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br> 涂彌謔笑:“重活一世,看來你的覺悟又提高了,前一世幫著條子緝毒不過是為了繼承老頭子的遺志,這一世開始自發地以保護古代人民的人身安全和身體健康為己任了,嗯?” 見燕七只是淡淡地看著他,涂彌不由瞇起眼睛,喉間發出低低的笑:“我猜你是害怕了,寶貝兒。害怕你所謂的家人也像曾經的我那樣沾上毒,因為那時的我……讓你的心都碎了,碎到哪怕隔世再生,你這顆心都無法再愈合。你害怕再經受一次這樣的心碎,因為你,脆弱得已經經受不起了。我說得對不對,飛鳥?” 卻不等燕七答話,他將臉壓下來,一雙天生帶笑的眼睛直直地盯進燕七的眼睛里:“你這張冷漠臉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千瘡百孔的小可憐兒。把自己偽裝得這么堅強,實際呢?實際你這顆小心臟從前世到現在,一直都在流血,從不間斷。你每一次想起過往,這上頭就多一道刀口,你每一次握住弓箭,這刀口就加深一分,你甚至連笑的勇氣都沒有了,因為前世那么愛笑的你,最后比誰過得都慘?!?/br> “攻心計可以略過了,你只需要表明你的態度,”燕七眉毛都未動一下,“會不會停止制毒?!?/br> “想要我停止制毒,可以,但是有條件?!蓖繌浾局鄙碜?,垂眸看著燕七,嘴角噙著一絲笑。 “說?!?/br> “嫁給我?!蓖繌洀澠鸫浇?,像是惡魔揚起鐮刀,刀光映在瞳孔里,閃動著森邪的亮芒。 “那么看來我們談崩了?!毖嗥哒f著要轉身離開,卻被涂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cao場上暗中注目著這廂的人們見狀不由又發出一片吸氣聲,武玥的眼睛都瞪圓了,她知道燕七一點都不想和箭神摻和在一起,可眼前,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燕七就這么被箭神握住了手,竟是一動不動地由著他——這——這是什么情況? 燕七沒有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脈門被涂彌捏住,身上毫無力氣,能站住已是不易,更何況涂彌還在身后低笑著和她說話:“別那么急著走,我話還沒有說完,除非你不介意我就在這兒和你來一記久別重逢之吻,說實話,對此我還是挺憧憬的?!?/br> 說著放開了燕七,看著她轉回身來,唇角便更彎了幾分:“早知讓你變乖是這么簡單的事,我就不該那么狠心把你趕出京去?!?/br> “你還有什么話?!毖嗥呙鏌o表情地看著他。 “我聽說,”涂彌忽然笑得意味深長,“你那位大伯,很疼你?!闭f至此處故意頓了一頓,目光掃在燕七的臉上,而后眉尖一挑嗤笑出來,“殺氣,飛鳥,你有多久沒有動過殺氣了?現在居然因為我這句話就像只刺猬似的炸了——看樣子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個燕子恪對你來說……” “云端,”燕七開口,烏黑的瞳子看著他,“如果你不肯停止制造和散播毒品,那么我們沒有任何話好談,在此之前你我是互不相干,在此之后,你我是勢不兩立。我不否認,沒人比你更了解我,既然如此,你可以省去在我面前打花腔的功夫,我們簡單點,一個小時以后城外西郊見面,帶上你的箭,這一次賭注是各自的命,誰敗誰死,誰贏誰隨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