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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恰錦繡華年在線閱讀 - 第92節

第92節

    而且石頭房間還有個好處,可以擋風,山中風大,傳統木質的房子總不比石頭房子擋風效果好,所以冬天的時候也可以到山中來住,燕七甚至看到接近房頂的墻上開著圓形的小洞,那是冬天用來接室內煙囪的通道。

    “這里可真不錯,不用放冰也涼快!”煮雨一邊給燕七整理床鋪一邊笑嘻嘻地道。

    “就怕夜里蚊蟲多?!毖嗥叩?,胖子是引蚊體質,這次出來她可沒帶著驅蚊用的清涼油。

    “放心,你這身rou,蚊子再多也吃不了你!”元昶壞笑著邁進門來,“走,出去玩去!”

    拉扯著燕七從房里出來,也不去叫隔壁的燕九少爺,徑直往樓梯處去,誰知剛要下樓,就聽見一聲凄厲尖叫響徹走廊,元昶二話不說直奔聲源處的房間,那房間門正好開著,元昶一個猛子沖進去,然后就沒了動靜。

    燕七后腳進了這房間,見元昶立在那里,額上青筋直蹦,屋子正中,劉漳那位寶貝meimei劉云仙高高地站在圓桌上面,花容失色泫然欲泣。

    “怎么了?”燕七問她。

    “蟲子!好大一只蟲子!”劉云仙聲音顫抖,她的丫鬟在椅子上站著,也顫著接話:“山蝎子!是山蝎子!”

    “哪兒呢?”燕七低頭滿地找了一圈,然后就在桌子下面發現了一只半截小拇指長短的小蝎子軟趴趴地歇在地上,“……”

    燕七彎腰把小蝎子撿起來,就手從開著的窗子里扔了出去:“沒事了,下來吧?!?/br>
    “我……我腿軟……下不去了……”劉云仙可憐巴巴地說著,一邊說一邊拿眼瞟向元昶。

    元昶的目光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只巨型山蝎子,掉頭大步往門外邁,后頭隱形的毒尾還忍不住地想要扎死誰。

    “用幫忙嗎?”燕七問桌子上的劉云仙。

    “……不用了?!眲⒃葡纱▌∽兡標频厥樟梭@嚇,自個兒就從桌子上下來了。

    喂你好歹掩飾一下好嘛!這臉變得也太赤裸裸了吧!

    燕七離開劉云仙的房間,見元昶正黑著臉站在樓梯口等著她,沖她喝道:“你管她做什么?!趕緊過來!”

    “你是害羞了嗎?”燕七邊問邊走過去。

    “——我害個屁的羞!”元昶抻著脖子在燕七耳邊吼,瞅了眼劉云仙房間的方向,見門內露了個繡鞋的鞋尖出來,不由更是氣得險些噴火——偷聽!那女人居然還躲門里頭偷聽!

    “跟我走!”元昶扯著燕七從樓梯下到一樓,又從樓里沖到外面天井,立在葡萄架子下面沖燕七瞪眼睛,“我告訴你燕小胖,你不許亂想!那惡心女人我根本不認識!早知道劉漳這里有這么一個惡心東西,我才不會來!”

    “別激動,”燕七抬手抹了把臉上的唾沫星子,“所以你是為什么要來?跟劉漳關系好?”

    “好個屁!”元昶哼道,“若不是半年考試時他借我抄了答案,我才不會給他這個面子!”

    敢情兒是抄人家手短,事后人家這么一邀約,元昶再熊也不好意思當即就拒絕。

    結果劉漳一家子倒是會抓住機會,派了自個兒妹子出馬,想要來個美人計跟元昶這位小國舅爺搭上關系,不成想用力過猛,把元昶給惹/嚇毛了。

    “燕小胖我告訴你,你再長大點兒可別像那惡心女人一樣做作,否則我見你一回揍你一回?!痹频?。

    “跟長大有什么關系,我現在什么樣,以后也還是什么樣?!毖嗥叩?。

    “呸,你懂什么,女人一長大心思就多了,心思一多就愛作,”元昶冷哼,“你是沒見過宮里那個閔貴妃,成日在我姐夫面前撒嬌,一見她我就惡心,有一次她風箏掛樹梢上了,還想讓我姐夫發話令我上樹去給她摘下來——拿我當猴耍!扭股糖似地在我姐夫身上粘了半天,裝嬌作嗲,險沒讓我當場吐出來!”

    “后來呢,你給她摘了沒?”燕七問。

    “摘個屁!”元昶目光一冷,“我直接把那樹給踹折了,讓她自個兒從樹上拿!”

    “帥!”燕七夸道。

    “什么帥?”元昶不明白。

    “帥在這里的意思就是干得漂亮,干得好,干得棒?!毖嗥呓忉?。

    “哈哈!”元昶開心起來,“我本來就帥!”

    “……”謙虛一點啊喂。

    “反正你別跟那些女人學,”元昶伸手在燕七額心戳了一指頭,“那些女人都是為了取悅男人,作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你不需要取悅男人!你這樣就挺好,明白嗎?”

    “我本來就挺好?!毖嗥叩?。

    “……”元昶瞪著燕七,眼底卻掩不住笑意。

    是啊,你真的本來就挺好,傻小胖。

    這廂說著話,幾位客人在劉漳的引領下也從館里出來了,后頭還跟著重新梳妝過的劉云仙,腦袋上綰著十分龐大復雜的飛仙髻,各種珠花琳瑯滿目地戳在上面,惹得大家不斷地瞟向她那根還算纖細的脖子,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被這一頭首飾壓斷了頸。

    “距午飯還有一段時候,不若我們在附近走走?”劉漳笑著擺出東道主的架勢招呼眾客,“這附近景致也還算能入眼?!?/br>
    眾人也沒什么意見,本來應邀來劉漳家這別苑就不是沖著他這個人來的,若不是京中現在實在太熱,大家本著找個涼快的地方避暑的目的,誰也不會鳥他這么個勢利貨。

    一行人在劉漳的帶領下出了抱秀山館,沿著山路邊逛邊賞景。燕九少爺慢吞吞地走在最后,他的身畔還跟著一枝,真是盡職盡責。

    元昶扯著燕七走在最前頭,一會兒上樹掏鳥,一會兒下崖摘花,無論何時都是精力充沛活力十足,其余人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頭,說說笑笑倒也愜意。

    “這清涼山雖然涼快,可差在山平壑淺,沒有險景,實是差強人意?!币晃淮┲途G衫子的人評價道。

    “澎海是平日攀了太多險山峻壑的緣故,這樣平平無奇的山自然不會放在眼中了?!北娙诵Φ?。

    “卻也難怪,澎海是攀巖社的主力,什么樣的險山能難得住他?”劉漳也笑道。

    攀巖社……這個時代連極限運動都有呢……燕七膝蓋一抖。

    “話說回來,我們下次去嘗試哪座山呢?聽那些參加了蔥蘢山遠游的人回來說,蔥蘢山的山勢還算險峭?!庇忠蝗说?。

    “問天初,天初去過?!绷硪蝗酥钢?。

    元昶咧嘴一樂:“這世上沒有我上不去的山,你們問我,答案永遠只有一個?!?/br>
    “元公子好厲害!”劉云仙雙手交握胸前,星星眼望著元昶。

    “……”元昶額筋亂蹦。

    眾人強忍笑意,連忙把話岔開:“對,別問他,我們不能同他比,他上得去的山我們未見得上得去,不過既然遠游的人都上去了,我們也就去試試吧,聽說山上還有吸血蝙蝠來著?”

    “吸血蝙蝠有甚可怕,”叫澎海的那人不以為然,“我們往日連山狼都遇見過,還懼區區幾只小蝙蝠不成?”

    “天哪,真的遇到過狼嗎?狼長什么樣兒?”劉云仙問元昶。

    元昶黑著臉扯著燕七走到了前面去。

    “狗長什么樣狼就長什么樣?!眲⒄泥凉值乜戳搜蹌⒃葡?。

    叫澎海的那人聞言哼笑了一聲:“狼和狗能長一個樣兒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這幾年書也是白讀了。狗尾上翹,狼尾下垂,我去冬穿的那件披風的領子便是狼尾做的,那狼尾還是我們攀巖社去灰皮嶺的那次我親手獵到的那只狼身上的,你們記不記得?”

    說著就問旁邊的那幾人,原來這幾人都是書院攀巖社的成員,攀巖社并非競技性質的社團,而只是學生們憑興趣建立的自主社團,活動內容基本上就是爬山,挑戰一些常人上不去的險峰峻嶺,征服自然自古至今都是人類酷愛的一項活動,其成功后的愉悅不亞于競技運動帶給人的成就感。

    那幾人聽了澎海的話,臉色在一瞬間似乎都有些不大自然,有那么一兩個含混應了一聲,就假裝欣賞風景地不再搭茬,只有一位身形略壯的人淡淡哼了一聲,道:“這件事我想沒人會忘,灰皮嶺的那一次,不但狼死了一只,人還死了一個,若我沒記錯的話,今日正好就是范昴的忌日?!?/br>
    此言一出,一群人忽然靜寂無聲,連劉云仙都似乎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眨巴著眼睛在眾人臉上看來看去,一頭珠翠在灼熱的陽光下閃動著冷冷的光。

    第128章 攻訐    我們全都知道你曾干了什么?!?/br>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這會子又何必提起,大家今兒是來游玩的,還是說些高興的吧……”一個小眼睛的就道。

    “過去了不意味著就該忘記?!甭詨训倪@人繼續哼道,“或者說,不管誰忘了此事,你曹澎海都不該忘!”

    曹澎海聞言不由惱了,提聲喝道:“邢八!你什么意思?!”

    略壯的這位被叫做邢八的淡淡瞟著曹澎海:“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若不是你,范昴也不會喪命在灰皮嶺,你對此不但毫無愧疚,甚至連我叫你去給他燒紙都不肯去,你就不怕遭到報應?!”

    “邢八!”曹澎海大怒,跳著腳地瞪著邢八,“你有完沒完?!要我說多少遍——范昴那是自己沒系好繩子,以至繩結松開掉下了谷去,與我有甚干系???他是我什么人我要給他燒紙?!報應?笑話!我曹溥不信神佛不信鬼,更未做過虧心事,我有甚好怕的!”

    “虧心不虧心,你自己心里清楚,”邢八不為所動,仍冷冷地道,“范昴系繩結的技術,全攀巖社沒人不清楚,他系的繩結牢靠且結實,從不曾有過松動,怎就偏偏那一次松開了?當時你們兩人攀得最快,到了山頂后將系腰的繩子解了四處走動,之后便遇到了山狼,你們兩個匆匆逃回原點,系上繩子后從山頂沿山壁飛速向下滑,也就是在此時,范昴的那條攀巖繩突然松落,情急之下他伸手抓住了旁邊的你的那根攀巖繩,而你呢?曹澎海,曹溥!你看到系自己這根繩子的石頭開始往下掉起了石渣,擔心這石頭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竟將范昴一腳踹了下去!此時你卻敢昧著良心說此事與你無干?!”

    曹澎海臉上也不知是因被人揭穿了真相還是因為惱恨而染上了一層赤紅色,脖子上的血管突起,狠狠瞪著眼睛吼道:“他自己沒有系好繩子,到頭來卻想要連累我跟著一起喪命,我難道就得跟著他一起死不成?我自保難道也有錯嗎?!又不是我上趕著要害他,是他險些害了我,我難道就不能反抗,非得眼睜睜地等著被他害死嗎?!我非主動害人,而乃被動防衛,又何罪之有?!憑甚我要心懷愧疚?!他死了我就不能再好好活著?!”

    “哈!”邢八笑了一聲,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曹溥,這話你說與別人聽興許還能蒙住幾個人,可惜,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那次事后我趁你不備檢查過你的攀巖繩了,常年用一種手法打繩結的話,繩子上就會形成固定形狀的褶皺,你與范昴打繩結的方法并不相同,而你帶回來的那條攀巖繩上的褶皺,分明就是范昴打繩結的手法才能形成的!亦即是說,當你們兩個在山頂遇到山狼后逃回原點的時候,你系的是范昴的繩子!而由于當時情形緊迫,范昴不可能再與你調換,不得不使用你的那條攀巖繩,所以跟著他一起掉下谷的那條繩子,事實上是你的,你拿回來的才是他的!是你那條沒有系妥當的繩子害死了他!”

    “你——你血口噴人!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年,那繩子也早用爛了被我扔掉,如今沒有對證,你自是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了!”曹澎海的臉紅得發了紫,嘶聲喝道。

    “呵呵!曹溥,別以為你毀了證據就可以一賴到底,”邢八冷笑,“我與你明說了吧,那天我檢查過繩子之后便明白了真相,既然知道了真相,我自然不能讓范昴冤死,當日趁你不在,我就將繩子上的褶皺和我的推測給咱們這幾個攀巖社的人看過講過了,大家都親眼見過了那條繩子,總不成這么多人都在扯謊!若不是因為此事實屬cao作事故,我們早便拿了那繩子將你拉上公堂去了!”

    曹澎海聞言一時驚愣住了,呆怔地看著面前的這幾個人,這幾人或沉默或面無表情或略感尷尬地望著別處,人人的臉上都寫著“事實正是如此”這幾個字。

    曹澎海一時慌了,脹紅著面皮掙扎道:“那時情況緊急,我與他都很是驚惶,混亂間系錯了繩子也是無法,我又不是故意要害他,不、不管怎樣,我總不能因為他活不成了就要陪著他一起死,我朝也沒有哪條律法規定了見死不救就是觸犯了刑律……總之我沒犯法!我只是——只是太驚慌了!驚慌難道也算是錯嗎?!難道我就得為著這件事一輩子愧疚不安,不能好生過活了嗎?!”

    “曹澎海,”又一個人說話了,面色也是淡淡的,“也許你并不知道,那日攀巖之前,范昴與你在山壁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br>
    曹澎海又驚又惱又慌張:“陳簡諒!你又亂摻和什么?!他同我說什么了?你莫要信口雌黃!”

    陳簡諒看著他:“我聽見范昴勸你換一根攀巖繩,他說你那繩子有些松散了,且受了潮后又不曾曬透,恐繩芯有漚爛之處,再用它攀巖恐發生危險,你卻不以為意,執意要再用一回,范昴無法,只得叮囑你莫要用力下墜,否則極易墜斷繩子……后來你與他為逃開狼口,需由山頂系了繩子從崖壁上向下滑,慌張之間難免用力下墜,設若你在逃離狼口時就想到了范昴的勸告,從而故意搶先系了他的那根攀巖繩呢?”

    “你——你血口噴人——毫無證據——你——你們瘋了!我要去告你們誣陷!”曹澎??窈鹌饋?,仿佛是在審判日里即將被基督丟入硫磺火湖的哀嚎惡鬼。

    “哎呀哈哈哈哈,大家這玩笑也開夠了,我看天色不早,該到午飯時候了,咱們不若往回走吧!”早就看傻聽呆了的劉漳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擋在雙方中間大聲地打著哈哈,腦門上急出一層汗來,“我今兒可是給諸位準備了好吃好喝呢,中午咱們先吃個八分飽,睡一覺起來后咱們就去山后,山后有條大瀑布,瀑布下面有口不小的潭,咱們可以在里頭鳧水嬉戲,涼快著呢!然后啊,咱在岸上生上火,烤些野味來吃,就著小酒,吃吃喝喝玩玩樂樂,豈不美哉?!”

    眾人的情緒被劉漳“冷卻”了一下,也就沒再繼續,畢竟總要給東道些面子,“家務事”等只有“自家人”在場時再清算不遲。

    于是一行人回轉抱秀山館,就在天井的葡萄架下擺了桌子,飯菜是劉漳專門從府里帶來的大廚做的,都是些山珍野味,確實味道不錯,又開了一小壇陳釀,雖說眾人年紀都還不大,不過沒有大人在的時候他們就把自己當成了大人,吃吃喝喝沒什么拘謹的,再加上劉漳不住地插諢打科活躍氣氛,總算漸漸消除了些因方才的沖突引出的尷尬。

    元昶吃了沒幾口就扔了筷子不肯再吃,原因是劉云仙小姐一直想要隔著好幾個人給他夾菜——她本來想坐他旁邊的,被他惡狠狠一拍桌子給嚇了住。

    元昶自個兒氣得吃不下飯,也不肯讓燕七再吃,拉扯著出了抱秀山館到附近去看他捉小蛇去了。

    瞅著燕七在太陽地兒下犯困,元昶只得又帶著她回了山館,見那伙人也已吃喝完畢,各自回了房間午休,約好了未時正起身,大家一起去后山瀑布邊玩耍。

    未時正,眾人在一樓大廳集合,劉云仙總算是把那一頭金光閃耀的首飾摘下去了,大家估計著她自己可能也覺得頭沉,這會子盤了個元寶髻,不插首飾改插時鮮花朵了,花紅柳綠的又是一頭,想方設法地往元昶身邊擠。

    “真想破戒?!痹蒲揽p里擠出幾個惡狠狠的字。

    “你還小呢,可別亂想?!毖嗥叩?。

    “……想什么呢你!”元昶瞪她,“我從不打女人,但這個姓劉的真是快逼得我要破了此戒了!”

    ……咳,這也算是色戒的一種吧?

    清涼山的山勢的確毫無驚奇險峻之處,一行人沿著開鑿出來的平坦山路走了那么一陣就繞到了后山,一口不小的清潭像鏡子似的嵌在山凹里,與前頭的抱秀山館有一山之隔,再走遠一些,繞過一面石壁,有一條大瀑布掛下來,水流被一塊凸出的石頭劈成了兩股,大的一股直接瀉下崖去,小的一股則揚揚灑灑地落在這清潭里。

    這樣的景致還算看得,尤其是潭邊生了不少野石榴樹,那石榴花兒正開得如火如荼、燦若云霞,映著下頭清波碧草,分外養眼。石榴樹旁依著山壁用竹子搭了吊腳式涼棚,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潭上,比潭水只高出一尺,坐在棚內便可臨水照影,棚里鋪了竹席、置著竹桌,棚頂被藤花蔓草覆蓋纏繞,很有幾分野趣。

    眾人見了眼前景致,上午因口角帶來的幾分陰霾頓時被揮散,踩著竹階進得竹棚,脫去鞋襪,席地而坐,將腳浸入潭中,便覺得渾身清爽、通體舒泰。

    棚內竹桌上早有劉家的下人布置好了果品小菜,還有幾壇子陳釀美酒,一伙人聊了幾句也就放開了,說笑了一陣便要脫了衣衫跳下潭去游泳,幸好提前都有準備,個個帶了鮫人衣來,燕七和劉云仙就暫去棚外回避,好讓幾個大小子換上。

    元昶第一個跳下潭去,水花濺得滔天,還故意掀了一捧潑在燕七身上,燕七還沒吱聲呢,劉云仙就在旁邊咿咿呀呀地叫起來,一對含情帶羞的眸子不住往元昶赤裸著的上身瞟,元昶一張臉黑得快跟潭底的石頭一個樣兒了。

    這姑娘還真是早熟啊,這么點年紀就懂得欣賞異性的胸肌了。燕七回憶自己那一世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只知道欣賞雞胸rou呢。

    一伙半大小子下餃子似的跳進潭水里盡情撒起歡兒來,打水仗,比潛水,比憋氣,比捉魚,比高臺跳水,比花樣游泳,燕七很有些羨慕,可惜這個時代再開放也還不到能男男女女一起泡在水里嬉笑打鬧的程度,民間的水鄉漁家或許可以,官家子女就不要想了。

    劉云仙坐在臨水處嗲聲嗲氣地給正同其他幾人比憋氣的元昶加油,燕七和衣冠整齊的燕九少爺則坐在小桌旁圍觀。

    “你也下去玩兒唄,又不是不會游?!毖嗥呖粗€坐釣魚臺的她弟,由衷地為這個未老先衰的破孩子感到捉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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