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那就丟開戟直接用拳腳吧,你甩不開兵器,對方也是一樣啊,到時候雙方比拳腳,你不會輸吧?”燕七問。 “——你說呢?!小看我是吧?!”元昶更加不高興了,揮出一掌劈向旁邊那讓人討厭心煩的枝杈,誰料手掌才剛拍上枝干,這架子居然動了起來,不只這一個動,旁邊的幾個竟也跟著動——當然不可能像機器人一樣靈活智能,就僅僅只是原地轉動了一下,亂七八糟的枝杈四面八方劃過來,直接絆住了元昶的手臂,使得元昶被迫跟著這架子的轉向轉過去,咔咔咔咔幾下子,整個人就卡在了枝杈們的縫隙間,手腳軀干被東一根西一根的枝子或絆或隔或勾或架地固定住,一時半刻竟然動彈不得! 隨后跟著下來場地的隊員們被這一幕驚呆了,不由連連贊嘆,圍住元昶開始研究分析起這機關的神奇所在,元昶既羞且怒地臉上一陣紅一陣黑,用盡力氣想要從這些枝架間掙扎出來,最后硬是憑蠻力弄折了幾根枝子才得以脫出。 “別破壞了這些機關,”武珽笑著道,“我看這個新陣很好,對方如若沖入我方陣地,只這一關就夠他們受的,雖然可以憑力氣掙脫,到底是要花時間的,而且一旦被這些枝杈絆住,幾乎就是處于毫無還手之力的狀態,只要我們在陣地里放一個炮手,見到被困的對方隊員就立刻出箭射殺,應該是較為輕松的。只不知道這些機關究竟是怎么設的?如何能令之自行轉動的?” 崔晞也跟下來了,就站在他旁邊,聞言指了指地面:“秘密在地的下面,我們將這些枝架連在軸承上,牽一發而動全身,其中一個轉動,旁邊的某幾個就會被帶得跟著一起轉動,軸承埋在地下,對方便無法摸到規律,唯一的缺點是,這機關是把雙刃劍,如果我方隊員不小心碰到,也一樣難逃桎梏,所以最好是充分熟悉一下地形,亦或是只留一個炮手在陣中,其他人盡量不要返回陣地?!?/br> “教頭怎么看?”武珽問向也進得場地的武長戈,在書院里叔侄倆還是得用官方稱呼。 “想法不錯,”武長戈倒是難得地夸了一句,“是否可行還需試過方知。今日上午先熟悉地勢,下午主力與替補分兩隊打一場隊內練習賽?!?/br> 眾人齊聲應是,分散開來在陣地內到處逛著,不時有人“哎呀”一聲因不小心觸到了枝杈而被絆住,燕七立在原地基本沒有動步。 “你覺得如何?”崔晞與她并排而立,一行看著可憐的錦繡隊員們紛紛自掛東南枝,一行問道。 “特別好?!毖嗥叩?,“不過這些枝杈結不結實?若遇上雅峰那樣人高馬大的家伙,恐怕輕易便能折斷?!?/br> “只有七日的時間準備這些,”崔晞道,“原照我的意思,最好用鐵或銅鑄成這樣的枝架,上頭再遍布倒鉤,人只要一被掛住就絕掙脫不了,可惜一是時間不夠,二是花費巨大,況且在真正的戰爭中并不實用,也就只能在綜武里玩玩罷了?!?/br> 下午練習賽過后,武長戈依照新的陣地形式略微調整了戰術安排,鄭顯仁這個炮手負責留在本方陣地狙殺對手,再除卻本方的帥仕相三種擔當,其余人仍舊負責沖擊敵陣。 “著重注意對方的‘兵’,”武長戈吩咐道,那位使魚竿的大神就是“兵”擔當,“盡早擊殺,避免近身,燕安,”說著看向燕七,“擊殺對方主兵的任務,交給你?!?/br> 一個隊有五個“兵/卒”,其中一名主兵負責統籌和指揮其他四兵的作戰,亦或由特長突出、起重要作用的兵來擔任,魚竿大神就是柳湖的主兵。 眾隊友聞言一起望向燕七:這小胖子行不行???剛入終極隊沒多久就被委以如此重任,魚竿大神可是京都官學綜武界很牛逼的人物呢!武老大就這么信任她? “我想對付那人!”元昶立時提出,這可是他狠狠報仇的機會。 “你負責對方的車?!蔽溟L戈并不想滿足他這個愿望,“就這樣,解散?!?/br> “喂!”元昶跳腳,追在武長戈屁股后頭抗議,武長戈壓根兒不鳥他,一徑走了。 燕七收拾東西正要回家轉,被余怒未消的元昶攔下:“你著什么急走?!我有話同你說!” 待眾人都走了個精光,這才扯著燕七坐到了場邊的觀眾席上,望著下頭空蕩蕩的場地道:“明兒你要小心,那小子的確有兩把刷子,我去年因才剛入綜武隊,不了解柳湖的戰術和隊員能力,結果一不留神著了道,上場沒多久就被那小子給瞬殺了,他那拋竿技巧相當精準,且魚線本就很細,沖著人甩過來的時候幾乎rou眼難辨,那小子用的還是海竿,就是可以用來在海上釣魚的那種帶著繞線輪的魚竿,據說他最遠可以拋甩出一百余米,即是說,他站在百米之外便可以對你發起攻擊,可遠攻可近攻,相當惡心?!?/br> “厲害?!毖嗥叩?。 “武長戈不讓我去對付他,不過明兒我會盡量在你左右不遠處,有情況你便叫我?!痹贫诘?。 “好?!毖嗥邞?。 元昶在她臉上看了半晌,轉回頭去瞇起眼睛望向迎面的夕陽,赤金色的余暉灑滿了空蕩的場地和看臺,有鳥兒落下來,蹦跳著在樹影光斑里覓食。 “歲月靜好?!痹菩睦锩俺鏊膫€字,最近他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像個文化人兒了。 第123章 大神 燕七vs柳湖大神 “對了,”他說,瞟了眼旁邊的燕七,目光又移到一只胖麻雀身上,“你甭理秦執玉,我娘和她娘未出閣時是頂要好的密友,她大哥又是長公主的駙馬,長公主一向疼她,把她慣得無法無天——若不是因這一層,端午那日她失手沖著我姐夫的龍船放箭,少說也要判上幾年的流刑。她約你比箭的事,回頭我替你回絕掉,她有內功修為,箭法又是特地請的前神箭營的總教頭教的……總之我替你回絕了就是?!?/br> “好啊,那就拜托你了?!毖嗥邚纳迫缌鞯氐?。 “不如你跟著我學武怎么樣?”元昶忽然眼睛一亮,轉過頭來看著燕七,“我教你內功心法,配上你的箭技,不啻如虎添翼!怎么樣?!” “呃,這個就算了吧,我又不用上陣殺敵,也就混幾年綜武隊而已,待結了業也就該嫁人了,練這個沒什么用……”燕七道。 “——嫁人?!你還琢磨著嫁人?!”元昶莫名地惱火起來。 “呃……你意思是我嫁不出去……還是不該去做嫁人這種事?”燕七遲疑地問。 “我——”元昶卡了下殼,耳尖染了薄薄一層紅,“那你想嫁什么樣的人?!” “順其自然吧……投緣就行?!毖嗥叩?。 “——你是說喬樂梓?!”元昶既驚且怒。 “……”是投緣不是頭圓謝謝。 日曜日下午,錦繡書院繼續坐鎮主場,迎戰目前戰績暫處中游的柳湖書院綜武隊。柳湖書院的綜武水平嚴格說來不算太高,全靠魚竿大神的發揮才能勉強排在中游隊伍里,而他們的女子隊的水平就更差些了,被謝霏她們輕而易舉地拿下,前后沒用了兩刻時間。 接下來是終極隊上場,錦繡眾人小心翼翼穿過己方陣地內的“樹枝陣”,來至楚河漢界,雙方隊員面對面分列兩邊,站在最前面、離裁判最近的是雙方的隊長,其次是副隊長,再往后就或按年紀或按大小個兒或按實力強弱依次排下去。 燕七照例排在隊尾,誰叫她是最后一個入隊的。她的對面站著個瘦瘦的柳湖隊員,甲衣穿在身上都有些寬松,頭上因戴著頭盔,看不到面目。 “小胖魚?!彼f。 燕七:“……” “你吐的泡泡是不是也比別人大?”他又說。 燕七:“……”這位嘴還挺欠。 “怎么不說話?”他問,“魚餌吃多噎著了嗎?” “……” “錦繡怎么上了個小胖子?”他旁邊的隊友也發現了燕七。 “你看他像不像生氣了的肺魚?”瘦子說。肺魚就是河豚。 燕七:“……” 隊友:“那么說武珽就是鯊魚了?!?/br> 武珽躺槍。 瘦子:“你看他們那個炮,像不像鯰魚?” 鄭顯仁躺槍。 “那個大塊頭,絕對是大頭魚?!?/br> 鄭大如躺槍。 “你們說得我都餓了?!毖嗥叩?。 “噫——怎么是個丫頭片子???”瘦子和他隊友驚訝。 “別害怕?!毖嗥叩?。 “……”瘦子上下打量燕七,“騙人,你其實只是聲音比較娘們兒氣的胖小子吧?!” “干嘛非加個‘胖’字,我都沒嫌棄你是個瘦子?!毖嗥叩?。 “……瘦也會被嫌棄嗎?!”瘦子質問。 “那你說肺魚rou和帶魚rou哪個貴?”燕七反問。 “……你才帶魚?!?/br> “謝謝啊?!睅~瘦啊,頭一回有人這么形容她,很開心。 “行了,安靜聽裁判宣讀比賽規則吧!你話真是太多了?!笔葑拥?。 ……尼瑪咱倆誰才話多???! 裁判宣讀完畢,兩隊互相致意,回到各自陣地的城墻內,武珽照例做賽前動員,也沒多說,只笑著和元昶道:“這場若是輸了的話你就直接做了夏西樓的魚餌吧?!?/br> 夏西樓就是柳湖書院魚竿大神的大名。 “閉嘴!”元昶惱道。 武珽又和燕七道:“終日吃魚,今兒可不要被人當魚釣,多注意空中,實在不行就滾著走,想來難不住圓滾滾的你?!?/br> “快閉嘴!”燕七道。 “好,就這樣吧,”武珽伸出手來,眾人將手一一疊放上去,“都說柳湖書院是一個人的戰隊,然而一個人的戰隊不可怕,可怕的是因輕敵而將整個戰隊輸在一個人的手中。諸位,集中精力,麻雀再小它也是盤rou,火候掌握不好照樣能塞到牙,好好比。錦繡——” “——必勝!”眾人大吼。 觀眾們歡呼起來,有那么一部分人在整齊劃一地叫喊:“夏西樓!夏西樓!夏西樓!” 夏西樓的拋竿神技實在是比賽的很大一個看點,許多觀眾都是沖著他才來看柳湖的比賽的,這位甚至還擁有了自己的粉絲團,他所參加的每場比賽粉絲團必來捧場,這伙正在吆喝的人估摸著就是他的死忠粉了。 錦繡的隊員們從陣地中沖出,迅速地奔向柳湖的陣地,柳湖的隊員們卻沒有什么動靜,畢竟與錦繡相比,他們的實力還是有著一定的差距,正面迎戰肯定不是對手,只能暫等錦繡的隊員們沖入他們的陣地后,一方面利用陣式阻撓并分散錦繡的攻擊力,一方面再伺機摸入錦繡的陣地尋求奪取帥印的機會。 錦繡的隊員們一進入柳湖陣地就立刻分散了開來,企圖在夏西樓展開攻擊之前盡快找到對方的帥營所在。柳湖隊的陣地形式不算復雜,也是一道道土墻砌成的橫七豎八的掩體,這種陣地形式既方便自己隊員的躲避,也方便夏西樓進行拋竿偷襲。 燕七隨便選了條線路向著縱深處進發,遠遠瞅見個人影兒在一道掩體墻后露了下頭,立刻閃身躲到旁邊一道墻后,弓依舊持在手里,整個身子掩在墻內,只將箭尖露出墻外,扯弓松弦,竟就這么看也不看地把箭放了出去,但聽得注意著這廂的觀眾們一聲驚呼——那箭竟是準準地射在方才露頭的柳湖隊員掩身處的墻上,觀眾們看得清楚,這柳湖隊員剛剛正要再一次從墻后探出頭來,若不是他猶豫了一下,直接探頭的話必定會被這一箭給射中腦袋! 懂門道的觀眾不由驚嘆:錦繡的這個小胖子對于距離和角度的把握與估算相當的驚人,只一眼便記在腦海里,究竟這算是經驗還是天賦? 墻后的柳湖隊員嚇出一身汗,他剛才甚至都沒看清對面跑過來的那一坨是誰,下一秒那貨居然就沖他放箭了,知道他躲在墻后還要放,這踏馬的不是為了嚇唬他還能是為了什么?! 可惡!這隊員沒敢再露頭,轉身向著另一道墻后跑過去,沖著正掩身在其后的自家隊友比了個手勢:“西樓,前方有敵,狙殺之!” 燕七從墻后小心地邁出來,四下掃了幾眼,暫時沒發現敵情。剛才那名柳湖隊員沒再露頭,許是還在墻后,又許是已經從另一邊跑了。燕七決定追擊,至少可以確定這人不是那個魚竿大神,否則怕是釣竿早甩過來了。 燕七持弓小跑著追向方才那人避身之處,謹慎繞過墻體,就見不遠處有個人手里拿著柄釣竿正不緊不慢地往這廂走。 “夏西樓!”觀眾們高呼——終于遇到一個炮灰!快快快!我們等著看拋竿神技等得都不耐煩了!趕緊解決了小胖子吧! 燕七縮回頭,迅速向后退出十數米,并且換到了旁邊一堵掩體墻后——不能讓對方掌握她現在所在的位置,而后持弓靜待,不變應萬變。 心里估算著時間與距離,那夏西樓應該已經快要從方才那道墻后拐過彎來了,燕七舉弓瞄準,心中倒數:三,二—— 一個錦繡兵的身形突然從另一道墻后閃了出來,揮舞著手里的劍就向著那廂的夏西樓沖了過去,狙殺對手的王牌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耀,這位已經很有些迫不及待了! 然后燕七就看見這位高高興興沖過去,踉踉蹌蹌退回來,夏西樓人在墻后,他釣竿上的梭標卻豁然釘在錦繡兵的心口——“瞬殺——”眾人齊聲高叫。 “錦繡書院‘兵’——陣亡!”附近的裁判喊著,揮動著手里的小旗兒。 “夏西樓!夏西樓!”觀眾們歡呼:太精彩了!夏西樓就只輕輕地那么一抖手腕有木有!那魚線梭標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靈活又聽話有木有!太厲害了!太牛逼了!太神乎其技了! 夏西樓在喝彩聲中轉過了掩體墻,然而先于他身形到達燕七眼底的是他釣竿上的魚線和梭標,以常人rou眼根本無法捕捉到的速度飛刺過來,盡管燕七已有準備,可速度終究跟不上梭標,待要閃避時已是晚了,那梭標卻從她頭上掠過,直接扎向了她的后方! 燕七閃身的過程中向后掃了一眼,見她身后十數米開外,另一名錦繡兵胸口中標目瞪口呆地陣亡當場!——又是一記瞬殺!時間不過須臾,夏西樓竟然輕而易舉地接連擊斃兩名錦繡隊員! 觀眾們轟地一聲愈加興奮了——再來!再來!這樣精彩的進攻方式看多少遍都看不膩??!快快快,下一個就干掉那小胖子吧! 眾人的心思還未轉畢,見那夏西樓持釣竿的手又是一抖,原本還插在錦繡兵胸口的梭標被釣線拽出,迅捷地向著回收,而在回收的過程中,再次掠過燕七,那梭標頭竟然鉤住了她背后的箭囊,接著夏西樓略一用力,竟是將燕七的箭囊釣魚似的鉤了起來,直向著空中拋去! 這一系列動作實則只發生在眨眼間,燕七閃身的動作甚至還未做完,背后的箭囊就被人強擄了去,只剩下了搭在弓上的那支箭,這箭倘若射出,她就再也無箭可用! 燕七沒有猶豫,手中箭疾射而出,烏光一閃,但聽得“咔”地一聲脆響,這箭竟是直襲夏西樓手中露在掩體墻外的釣竿,硬生生將那釣竿擊成了兩截! “嘩——”觀眾席上炸裂了:唾嘛的好狡猾的小胖子!僅剩下的這一箭竟然放棄攻擊夏西樓的機會,反而選擇先毀掉他的武器!夏西樓避在掩體墻后,如果選擇跑過去攻擊他,說不定就會被他用梭標瞬殺,在沒有十足把握瞬殺對方的情況下,這小胖子當機立斷地選擇了用自己的最后一箭毀掉對方的武器,如此一來夏西樓就成了被拔掉了牙齒的老虎,沒有釣竿還拿毛去擊殺對手???! 然而夏西樓的算計比小胖子也差不到哪里去,方才鉤住小胖子的箭囊之后直接就甩到了遠遠去,小胖子雖然手上有弓,但只要不讓她在短時間內找回箭,就可以將她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