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梁文生為太子和凌郁楓安排的院子距離知縣府不遠,出門拐個彎便是大街,頗有些鬧中取靜的意境。 院子大門前的青石道路與街道融為一體,朱紅色的大門前還有兩個石獅子,拾級而上推門進入,太子的人已經等在了門口,彼此打過招呼,太子已經入住了正院,那凌郁楓便只能住在偏院。 這座宅子從外面看修建的十分氣派,進入里面便發覺有些江南風格,里面擺著數量不少的奇石作為擺設,院子里還有活水流動,據說是從山上引下來的山泉,可以飲用。 要去拜訪太子之時,便聽伺候太子的宮人說太子不勝酒力已經歇下,叫他們明日再去打攪。 幾人自是沒有不應的,蘇夏他們已經在收拾房間,每日都有人打掃,其實還挺干凈的,就是把箱籠整理一番,免得到時候找衣裳的時候翻亂。 梁文生和張主薄一直在找凌郁楓說話,奈何凌郁楓好似有些不勝酒力,面上已經顯露出了疲態,二人便識趣的告辭。 凌郁楓叫岳森去替他送一下二位,兩人便又拉著岳森說話,岳森話少,問一聲嗯一聲,即使回答也十分簡潔,一路把人送走他方才轉身回府。 梁文生和張主薄走了之后,凌郁楓清洗一番換身家常服便去找太子,太子已經候在書房,坐在那里眼睛明亮,那里有半絲醉意! 領域楓也從微醺狀態恢復過來,叮囑岳森和岳林守在外面,他則是先給太子見禮,太子擺擺手,“少卿與我何須這般見外?”隨后感慨了一聲,“不成想咱們再次相見竟是這般!” 凌郁楓微微一笑與太子道賀,“聽說太子喜得麟兒,恭喜!” 太子挺高興,他與太子妃盼望了許久才盼來這么一個孩子,心中自是歡喜,只是到底還是有些遺憾,“我卻在他出生不久便遠離京城?!?/br> 這話凌郁楓可沒法接,于是便轉移話題詢問道:“太子早到幾日,對此處有何看法?” 太子聞言蹙眉,沒有回答凌郁楓的問題,而是用手沾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凌郁楓看完之后著實吃了一驚,拿手把字抹去之后才驚詫的道:“當真?” “我看十之八/九?!碧訃烂C道,“否則梁文生為何在云州一待便是十多年?” “皇上可知此事?”凌郁楓沒有詢問太子是如何得知,而是關心起了皇上的態度。 太子明白他的意思,聞言點點頭,“恐怕心中也有所猜測,否則不會派我前來?!?/br> 凌郁楓低頭沉思,突然抬頭看向太子,“此事可與丞相府有關?” 這話便算是問到了點子上,太子喟嘆一聲,“外公不會這般糊涂,可是丞相府旁人卻不敢保證?!?/br> “梁文生在京中的靠山是誰?” “他曾與外公門下一門生交好,不過這個梁文生行事十分謹慎,雖然懷疑他卻一直抓不到任何把柄?!?/br> 此時非同小可,有了這么一層關系,凌郁楓現在再一想皇上派太子前來云州果然是大有深意,不由得有些擔憂,“太子打算如何安排?” 太子搖搖頭,“這幾日我一直明面上與梁文生周旋,暗地里派人勘察情況,可情況并不樂觀,少卿也看到城中林立的店鋪了吧?!?/br> 凌郁楓點頭,“這一點倒是與我之前想象中的完全不同?!?/br> 太子嗤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梁文生這個知縣當的太過不知收斂了?明擺著告訴旁人他有問題?” 凌郁楓沒說話,不過一開始可不就是有這個想法,既然太子特意提出來,那這些店鋪還有別的用途? 太子的話給了他解釋,“從我們踏入云州這片地界就已經完全暴露在了別人的眼線之下?!?/br>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梁文生就是確保旁人從這里什么都得不到方才這般肆無忌憚,情況果然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想到了什么,凌郁楓看向太子問道:“一路上不少人都在議論這次剿匪,可是殿下派人散播出去?” 太子直接點頭承認,“沒錯,是我,叫他們緊張起來方便咱們行事?!?/br> 凌郁楓忍不住揉揉額頭,“此時宜早不宜遲,還是加緊行事?!?/br> 太子苦笑一聲,“就是不知他們是何時發現開采的,若是很早便發現,那這么多年下來還剩下多少?” 凌郁楓何嘗想不到,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我們此次前來便是剿匪,改日還是找梁知縣好生合計合計才是?!?/br> 太子也露出一抹微笑,“這是自然,孤不能眼睜睜看著云州百姓日日受那盤剝之苦?!?/br> 兩人相視一笑,便算是達成初步共識,隨后就一些細節商議了一番之后便各自安歇。 第二日一早張主薄便前來臨時府邸報到,說是知縣大人吩咐他來為太子和將軍做向導,“縣衙事務繁忙,梁大人難以脫身,便吩咐下官前來引路,對這城中大小事宜下官都了如指掌,太子和將軍可放心行事?!?/br> 太子自是贊一聲梁大人細心,便笑著叫張主薄帶他們考察一圈,甚至還被引著到一處村子走訪,與城中情況不同,村子里面便能看出生活艱辛來,窮,是真的很窮。 按說當地野生菌子和草藥十分豐富,靠山吃山,即使莊稼長的不好,有著這么一座大山,也不該這般貧困。 可據當地百姓說便是這兩樣讓外面的商人賺的盆滿缽滿之物,從百姓手中收走價格卻極為低廉,依靠此物養活了一眾走商,擁有著者卻依舊受窮。 張主薄在一旁解釋,“沒辦法,盜匪橫行導致行商只是來到云州便擔太大的風險,高額利潤方才吸引一些商人前來,可亦有太多商人被搶血本無歸,甚至傷了性命的都不在少數,大人也是極為無奈?!闭f著嘆息一聲,一臉的不忍。 聽著這么的話語,幾人都有些沉默,出了村子心情還有些沉重,想到那些村民臉上麻木的神情,每個人心中都不太好受,明明守著一座寶庫,他們卻只能受窮看不到任何出頭之日,那是何種絕望? 走訪了一個村子之后,看到這個情景,張主薄便沒有再繼續刺激他們,直接領著他們回了城,然后便碰到知縣府的下人,說是知縣大人在府中設宴,希望二位貴客屆時前去赴宴。 太子和凌郁楓笑著應下,言說要回府清洗一番更衣之后便去,張主薄并沒有跟著他們一起,而是笑著行禮之后便告辭離開。 蘇夏再次見到了熟人,這次跟隨太子一起前來的沒有了素玉,而是安蘭和另外一名丫鬟,她與安蘭乃舊識,之前相處挺愉快,相見之后不見生疏,依舊有許多話要說。 兩人相談甚歡,蘇夏還把瑞珠和云墜也介紹給安蘭認識,同時也知道了那名丫鬟名為秋雙,其實是貼身伺候太子的通房,不過她并沒有因此有任何驕縱之意,反而事事以安蘭為首,安蘭對她也并無太多反感之意。 太子身邊不可能只有太子妃一人,秋雙是太子妃主動安排,在太子打西平回京之后便開了臉,在她不方便的時候便是秋雙前去伺候。 雖然心中明白這一點,蘇夏還是免不了替太子妃難過,一直聽說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甚篤,可中間到底還夾了一個秋雙,如今是一個,以后就更加不好說了。 太子身邊絕對不會只有兩個女人,尤其是等他再進一步之后。 太子妃并無多少怨言,反倒是極為滿足,太子愛重于她,母后心疼她,如今又有了兒子,她的地位便更加穩固,而秋雙是個老實本分的,叫她前來伺候,總比太子被外面那些妖嬈女人勾住強得多。 她們好像都看的很開,蘇夏心中還是忍不住替她委屈,倒是安蘭看了出來,笑著安撫了她幾句。 她們一處說話,在聽到通報太子和凌將軍回來了之后,便各自回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