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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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他倆是走了什么狗屎運,竟然招惹了這么一個怪物? “還不扔出去——”賊頭兒尖叫。 車窗外,有著一雙滲人眼球的民工還在鍥而不舍地往下按玻璃,正好那鋼化玻璃已經被按回去了一段,毛賊抓著板磚從車窗上扔了出去。 車往前跑了一段兒,又把裴庭的書包也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過后,裴庭拎著包落到了馬路邊上,跑回去五十米找到了被扔出來的書包,又往前走了二十米,撿到了手機,但開機后手機閃了兩下就滅了,沒電了。 書包里的錢也不見了,幸好存折和金耳環被他縫在內褲上了。 裴庭沒什么表情,拎著兩個大包站在路邊打量黑漆漆的五環路。 這就是燕城了,他得去找白薇,去找裴楷。 裴庭抬頭望了望天,燕城的夜沒有紅薯山明亮,他找到了北極星。 其實不用辨別方向,順著路也能走回去,但裴庭習慣了心里清楚,看到那顆北極星,便拎著包朝市里走去。 兩個毛賊情急之下竟然開出去了四十里,等裴庭拎著包沿著路找回西站時天已經亮了。 白天的西站比夜晚的西站人更多,裴庭小心翼翼地向人打聽交通大學和燕城大學在哪,別人都告訴他要坐車,可坐車要花錢,他帶的現金被那兩個毛賊拿走了。 也有人對裴庭說可以坐共用汽車,可裴庭從來沒有見過那么長的汽車,而且聽著里頭還有人喝來喝去的。 最重要的是爺爺教過他,坐別人的車要給錢,什么時候都不能拿別人的一針一線。 裴庭決定走路去燕城大學去,別人都告訴他燕城大學比交通大學更近,他雖然拎著兩個大包,但這點重量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裴庭脖子上掛著書包,左手拎著皮箱,右手拎著紅薯,一步步向前走去。偶爾會引起路人的驚嘆,這個人力氣好大,走的好快。 但燕城比紅薯山大多了,尋找白薇不像從一個山頭爬到另外一個山頭,山上沒有路,踩踩就出來了,燕城有路,但岔路太多。爺爺傳給他的知識好像都失靈了。 半夜了,裴庭看到有人蜷縮在天橋底下睡覺,他也在天橋底下找了個地方坐下歇息。 一天一夜沒有喝水,裴庭感覺很渴,他的手伸進袋子里摸了摸紅薯,最終收了回來。 天亮了,有人拍醒裴庭。 裴庭抬頭一看,見一個頭發胡子有一尺來長的流浪漢站在自己面前。 “這是我的地盤?!?/br> 對方說了幾遍,裴庭搞懂了是什么意思,拎著包準備離開。 “你包里裝的啥?” 不想對方盯上了他的紅薯。 昨天從卡車上下來的時候,沒注意袋子掛了一個洞,現在透過那個洞能隱約看到里頭的紅薯。 “紅薯?!迸嵬ダ蠈嵉?,但用眼默默地看著流浪漢。 “紅薯啊,我老家的紅薯才叫甜,又面又甜,跟栗子似的,好多年沒有吃到啦……”流浪漢暗自跟裴庭比對了一下身高,又見他滿眼戒備,放棄了搶奪紅薯的念頭,只砸巴砸巴了嘴。 裴庭聽完,沉默了一會兒,解開袋子,拿出一個紅薯遞給流浪漢。 “給我的?哈哈哈……你去哪???”紅薯令流浪漢高興起來。 “燕城大學,你知道在哪嗎?”外頭陽光刺目,裴庭發現他有些轉向了,出了這橋底下,到處是高樓大廈,看著都差不多。 “啥燕城大學?就是大學唄!這附近就有一個,什么都教,我進去過一次,你要找的肯定是那兒!”流浪漢發現手上的紅薯特別好吃,跟記憶中的紅薯一個味道,一面啃的飛快一面說道。 昨天路人指的就是這個方向,難道他已經到了? “怎么走?” “就在前頭,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看見一個‘燕’字就是了,那經常有一群拿著大喇叭的人,吆喝著讓人跟著跑,你看見了,那就是學校?!彼皇且已喑谴髮W嗎?字都對得上,肯定沒錯。 聽起來離這兒不遠,裴庭決定去看看。 …… 不到下午兩點,燕影制片廠的攝影棚里,白薇已經拍完了今天的戲份。 她今天的戲份不多,都在上午,下午沒她的戲。她想到至今沒有裴庭確切的消息,只來了幾條疑似裴庭的線索,丁曉韻和裴楷過去看了又不是,內心焦灼,便想跟張可林說一聲先回去。 不想,她還沒找到張可林,周思盛忽然叫住了她:“白薇,明天蘇雪要去拍廣告,今天先把明天有蘇雪和你的戲給拍了,省得耽誤進度?!?/br> 事關工作,白薇無話可說,坐著等著上場。 劇本已經在白薇手里了,要提前拍的這場戲是陳漁因為跟何正陽走的太近,引起了何正陽正牌女友江心的注意,江心的好友陳麗芳氣不過,叫了幾個小姐妹到陳漁店里鬧事。 這場戲除了白薇和蘇雪、扮演陳麗芬的女三張倩,還有幾個龍套演員。 看見跟著周思盛走進來的葉蔓蔓時,白薇眼皮跳了跳。 周思盛有點本事,這么快就把葉蔓蔓給弄出來了。他倆現在出現,準是準備對付她。 張可林不知道去哪了,攝影棚里只有徐新。 “開始!”徐新喊道。 …… 裴庭拎著皮箱和袋子走出十公里,又折返五公里,終于在馬路對面的墻上看到一個“燕”字。 其實燕影制片廠現在雖然入不敷出,倒也不至于寒酸到這種程度,還是有四個字的,不過掉的恰巧是中間那個“影”字,而下面的三個字是被一輛靠墻停放的大貨車給擋著了。 裴庭雖然只看到了一個“燕”字,還是覺得燕影制片廠那掉了顏色的大門很威嚴,兩邊還有門衛室,看起來不像是能隨意出入。 裴庭觀察了一會兒,看有人從邊上的小門進去了。他想了想,也拎著包跟在人后面。 門衛室的老頭坐著打瞌睡,沒注意裴庭跟著進去了。 裴庭干裂的唇角翹了翹,可他雖然進來了,但到哪去找白薇? 他想了想,現在時間還早,雖然他又累又餓,但也不用那么著急,裴庭決定慢慢逛逛,說不定就碰到白薇了。 …… 面館里來了幾個姑娘,一個人點了一碗炸醬面。 白薇扮演的陳漁手腳利落地做了,盛好,用托盤端著送到幾個姑娘面前。 剛把面放下,張倩扮演的陳麗芬就皺了皺眉,用筷子胡亂翻了翻面條,“啪”的一聲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你這面里有只蒼蠅!”陳麗芬發怒了。 陳漁大大的眼里露出詫異,很快端過碗來仔細看了看,平靜道:“這蒼蠅不是煮面的時候進去的,要是煮的時候掉進去的,現在一定煮爛了?!?/br> 蒼蠅尸體還很新鮮,明顯是剛放進去的。 陰謀敗露,陳麗芬站起來道:“給我砸了她的館子,叫她做狐貍精,勾引別人的老公!” 江心抱肩冷眼旁觀,她雖然不想找陳漁的麻煩,但陳麗芬要替她出氣,她也沒理由攔著。 蘇雪將江心微妙旁觀的情緒演的很好,原著中何正陽就是因為這個覺得江心太冷。 陳麗芬 “啪”的一聲把碗摔爛了。 葉蔓蔓扮演的路人甲,陳麗芬請來的幫手,立即伸手拿起一片碎片,走向陳漁。她要來割陳漁的臉。 這是劇本上有的,只是做一個動作,并不會碰到白薇的臉。 但白薇明明記得剛才徐新講戲時安排的是另外一位長期駐扎在劇組的龍套演員王妍來做這個動作。 為什么換成葉蔓蔓了? 同時蒙的還有王妍和徐新,王妍是不知道葉蔓蔓為什么搶了她的戲,而徐新是雖有詫異,但這場戲拍的很順,幾個人一直演的很好,葉蔓蔓作為一個龍套表演也很到位,能順著演完就行了。 徐新低下頭去看攝像機。 導演沒有喊停,演員就不能停。 周思盛抱著肩膀看著,葉蔓蔓只是嚇唬一下白薇,并不會真的傷她。他感興趣的是白薇是停下呢還是停下呢? …… 裴庭拎著包在“學?!崩镒吡撕荛L時間,越走人越少,而且他發現了,就那么幾個地方,看來白薇這學校也不是裴楷說的那么大。 他不能瞎找了,還是得找個人問問。 裴庭發現那邊有個很高大的建筑,但也不是樓,下面有幾個人在忙活。 裴庭提著皮箱和袋子走了過去。 距離那建筑還有一段距離,就有一個人沖他喊道:“喂,那個人,你過來一下……” …… 葉蔓蔓拿著碎瓷片靠近白薇,一步,兩步……最多兩秒鐘的時間,卻在白薇腦中形成一條漫漫的白色長帶。 喊不喊停?喊停的話全部都要重新拍攝一遍,而且,后面還是葉蔓蔓來劃她的臉怎么辦? 她不能一直喊停。 可也不能讓葉蔓蔓劃她的臉。 如果提出換人,張可林根本不會同意,會對她意見更大。 陳漁楚楚可憐地跪在地上,這一瞬她還沒預感到將要發生的事兒,而白薇,卻清楚地看到了葉蔓蔓眼底的獰笑。不,白薇猛地一驚,葉蔓蔓卻搶先一步上前,握著碎瓷片狠狠向白薇臉上劃去。 …… 盯著攝像機的徐新吃了一驚,但一切太快了,根本來不及喊停。 白薇下意識地去捂臉。 周思盛身子前傾,他沒想到葉蔓蔓是真的想劃爛白薇的臉。那么近的距離,那么大的力氣,她不但要毀了白薇這部戲,還要讓她以后都不能演戲。 其余人也反應過來了,但誰也來不及攔住那個瘋狂的龍套演員。 無助就是這樣一種感覺,你知道要發生什么,卻無力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時間在這一刻停頓。 但一秒鐘后,響起的卻不是白薇的慘叫,而是葉蔓蔓。 像是有一只上帝之手在最令人窒息的時刻輕輕一撥,就把一切給撥回軌道上來了,巨大的反差令人懷疑剛才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覺。 白薇的臉完好無損,她詫異地站了起來,而葉蔓蔓痛苦地抱著手腕躺在地上尖叫,后頭的桌椅也被她撞倒了。 葉蔓蔓身邊的地上,躺著一個摔殘了的紅薯。 白薇記起她剛才好像看到眼前飛過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