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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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鐸沒看到內容,但已經從眾人凝重激憤的臉色中猜出了幾分。吳道濟繼而說道:“自漢建國以來,使相忠心耿耿輔佐兩位皇帝,功在社稷?,F今漢帝聽信讒言,誅殺忠臣,背信棄義。使相可知劉寅大人以及其滿門,都已經被誅!”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更堅定了在座眾人的決心。若是將來下場跟劉寅一樣,為何不趁現在反擊? 張永德率先說道:“使相,事已至此,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漢帝不仁在先,我等難道甘心被他所戮?依末將看,不如聯合宋,胡兩位節帥,直接引兵南下吧!成與不成,總要搏一搏!也許使相才是天命所歸??!” 其余眾人無不附和,慷慨激昂地勸說。 只有跪在最后的趙九重輕聲說了句:“可使相家眷悉數在京。若使相起兵,夫人和公子該怎么辦?” 蕭鐸一直沒有說話,便是在顧慮這件事。他的妻子和母親都在漢帝的手下,他雖然也想直接打去京城,殺了漢帝,但實在不能置家人的生死于不顧。眼下,他們就算按兵不動,漢帝未必不會拿蕭家上下的性命相要挾。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進退兩難,難以抉擇。 一時間,廳堂上的人都沒有說話。這是非常艱難的處境,誰也不能替蕭家父子做決定。 此時,有一名女子被侍從引來,她徑自走到蕭毅面前抱拳道:“使相,民女羅云英,有要事稟報?!?/br> 蕭毅第一次見到羅云英,只覺得從容冷靜,巾幗不讓須眉。他讓眾人在原地稍待,自己帶著羅云英去了書房。 四下無人之后,羅云英把一枚金簪跟一封書信遞給蕭毅,壓低聲音說道:“二公子和薛姨娘已經安全脫險,藏在安全之處。使相不必憂心他們。至于在京城的夫人和少夫人,我們的人,也在設法營救?!?/br> 蕭毅聽了之后,沉重的心為之一振,只覺得麻痹的四肢恢復了些許知覺,他看著那枚當初作為柴氏嫁妝之一的金簪,還有信上娟秀的字體:“夫君當以漢室江山,黎民百姓為重,不必顧慮我等。天命所與,不取必悔!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br> 蕭毅抬手按著眼睛,堂堂七尺男兒,已過不惑之年,竟失聲哽咽。 …… 蕭鐸坐在廳堂中,聽著耳邊眾人的議論紛紛,只覺得胸口壓著一口悶氣。如若是從前,他赤條條地來去,何曾會顧念自己?但此次東征,給他的震撼太大了。他跟父親固然可以共赴死,但接下來,漢室必定分崩離析,強虜襲境。到時大漢亂做一團,中原覆滅,他們便是千古罪人! 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手背上青筋暴起,掌心都被指尖壓痛。這個時候趙九重走到他面前說道:“軍使,請借一步說話?!?/br> 蕭鐸跟著趙九重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日光照在身上,也不能將他曬暖。院里的老樹枯枝上停著幾只寒鴉,發出幾聲低沉的叫聲,更添壓抑。 “何事?”蕭鐸現在無心與趙九重多言。 趙九重跪在地上,經歷過烽火的年輕臉龐,顯露出幾分超越年齡的成熟和堅毅:“屬下愿帶領一支隊伍,潛往京城,伺機救出夫人和少夫人!” 蕭鐸的身體仿佛被定住,低頭難以置信地看他:“你可知此行會有多危險?” “知道!使相和軍使的一身干系重大,不能輕舉妄動。但屬下賤命一條,并不值錢。但求能為使相和軍使分憂!”趙九重朗聲說道。他固然想要立功,想要爭先,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覺得自己若不去這一趟,必將后悔終身。 蕭鐸親自將趙九重扶起,重重按著他的肩膀,良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回來的路上,蕭鐸聽說了關于這個趙九重的許多事,包括他爭功冒進,拼命為自己爭取機會。蕭鐸知道想要出人頭地這些都不算錯,何況趙九重的確英勇,連周宗彥都對其贊賞有加。 可此刻,明知道那是虎xue,趙九重仍能毅然決然地請命,這份勇敢,讓他刮目相看。 李延思和章德威站在門邊,看著院中的兩個人。 “使相和軍使如今猶做困獸之斗,趙九重現在站出來,今后在他們兩位的心里,分量自然是不一樣了。果然如你所說,他不是池中之物?!崩钛铀伎陀^地說道。他也憂心京中的情況,但孑然一身,雖知道蕭鐸的心情絕不好受,但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來。 好在顧慎之和李重進還留在京中,萬一發生何事,蕭家也不至于孤立無援。 章德威看了李延思一眼,悶悶地說道:“老李,你別酸。他拿命在博前程,雖然有些急進,但敢付出旁人不敢付出的代價。便是你我,也未必有此魄力。哪怕今后軍使待他不一樣,也是他應得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吐槽我沒關系,我也蠻喜歡看吐槽大會的(jian笑) 第84章 逃 鄴都那方幾日沒有動靜, 在京城的漢帝開始坐立難安。他又開始反復做之前那個血腥的噩夢, 這回夢中要殺他的人很多, 包括劉寅。 外面刮了一陣大風, 將窗子吹得“砰砰”作響,隨侍宦官連忙跑進來將窗子關牢??蓾h帝本就入眠不深, 被這陣響聲吵醒,直接披了衣服從龍床上坐起來。 “今夜風這么大?”漢帝問道。 隨侍宦官回道:“正是。京中不知為何失火, 因為風大, 差點燒到了御街上。開封府已經派人全力在滅火了?!?/br> 漢帝失神片刻, 只覺得這場火猶如上天的警示, 揉著額頭悶聲說道:“端碗參湯來給朕?!?/br> 隨侍宦官立即跑出去傳, 過了會兒, 宮女戰戰兢兢地把參湯端進來,漢帝喝了一口之后, 皺眉道:“這樣的參湯,你也敢端來給朕喝?來人啊, 把她拖出去!” “皇上饒命!”宮女連忙跪下來請罪,漢帝置之不理。 這些日子已經有好幾個宮女宦官因為小事而被責罰了。 隨侍宦官跪在旁邊, 抖如篩糠,生怕漢帝遷怒于他。若非這是不能丟的差事,他早就逃命去了。 漢帝氣憤地穿衣, 而后走出滋德殿,在夜風中沿著橫貫東西的高大隔墻走著,前方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后面宮人打著燈正要追過來。 漢帝斥道:“誰都別跟來!” 那些腳步聲驟然停了。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了這么久,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直走到御湖邊,夜色蒼茫,浮云滅沒,整個漢宮陷在沉寐之中。不知多久,漢帝覺察到身邊有了光亮,微微側頭,看見韋妡提著燈籠找來了。 “皇上深夜在此,也不怕著涼。來,快穿上?!表f妡將手中的大氅給漢帝穿上,漢帝長嘆了口氣:“你怎么不睡?是怕朕一人孤獨么?!?/br> 韋妡聞言,柔和笑道:“皇上何出此言?您是大漢之主,身邊自然有忠臣良將和萬千子民,怎么會孤獨?” 漢帝朝天大笑兩聲,喊道:“忠臣良將皆欲取朕性命,萬千子民皆恨朕入骨,朕這個大漢之主,當得如斯可悲!”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御湖上回蕩著,傳來余響。 韋妡喃喃道:“皇上可是為了使相父子不肯進京一事煩心?” 漢帝凄涼地說道:“舅父與朕打賭時,朕是不信的??裳巯?,他父子二人拒不入京,分明已經生了異心。朕竟還在想,蕭毅或許有何難言之隱。因朕不信!朕會信任何人要反朕,獨不信他會!” 韋妡身形稍稍一頓,忽然跪在地上。 “你……這是作何?”漢帝疑惑。 韋妡抬頭道:“民女有件事隱瞞了皇上,還請皇上原諒?!?/br> 漢帝注視韋妡:“何事?” 韋妡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民女乃是九黎一族的先知,擁有能夠預知未來的能力。民女在機緣巧合之下,進宮侍奉太后,并與皇上結識,以為榮幸,并不想用先知的身份來謀求什么。但民女剛剛做了個夢,夢中十分兇險,應是上天的預示,惶惶不安。不得已才深夜來尋皇上,希望能給皇上以警示?!?/br> “你!竟是九黎族的先知?” 漢帝怔住。九黎族的先知大名鼎鼎,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文昌國師。他孩提時期也聽教導的師傅說起這位國師博文廣知,天文,歷法,音律,無一不通。尤精于占卜,能夠預知吉兇,甚至憑此助皇帝統一了天下。雖然九黎近百年以來再也未能出現如同文昌國師一般出眾的人物,但是對于這股神秘的力量,世人仍然生出敬畏和支配的念頭。 是以,當初有大臣在朝堂上提到九黎一族,說要將其歸漢所用,蕭毅便建議與之聯姻。漢帝自己不想娶個山野丫頭,便讓朝臣去娶,最后定下由蕭鐸迎娶一位九黎的巫女。 這件事之后,漢帝并未放在心上。先知畢竟是飄渺無依的傳說,九黎沉寂已百年,或許文昌國師也不過如曇花一現。怎知,竟真的還有先知存在!并且就在他的身邊! 韋妡從脖子上摘下刻著紅泥卦象的石頭給漢帝看:“這是當年文昌國師占卜了最后一卦后,刻錄卦象的龜形石。這半塊留在九黎,由歷任大酋長相傳,直至下一位先知出現。還有半塊則在他的后人身上?!?/br> 漢帝接過那石頭看了看,十分平凡無奇,倒顯得很可信。這么久以來,韋妡本可以早早地說出她先知的身份,那么他可以將其奉為上賓,但她卻沒有這么做。漢帝一直視她為知己,朋友,是這個漢宮中唯一懂他之人。 “你既誠心與朕相交,又何罪之有?你既然是先知,朕還應當禮遇你。起來吧,說說你做了何夢?!?/br> 韋妡依言站立起來,低頭說道:“民女不言先知的身份,還因為民女并不像文昌國師一樣能夠隨時算卦,而是由夢來預示將來。民女不常做夢,但夢常有預示的作用。這次夢中……使相領兵南下,殺入漢宮,自稱為帝。民女擔心皇上,不敢隱瞞,特來稟報,請皇上早作準備才好?!?/br> 漢帝猛地倒退一步,韋妡連忙伸手欲扶,叫道:“皇上!” 漢帝擺了擺手,頹然地站著,只覺得脖頸被人狠狠掐住,四肢冰涼。事到如今,他嘆自己可笑,蕭家父子若奉詔,早就到了京城,何以遲遲不肯動?更何況現在還有先知的夢境作證。他跟那個在父皇的病榻前涕淚發誓要守護大漢江山的人,已經勢如水火,再也回不去了。 “你回去吧?!睗h帝轉過身,冷冷地說道,“朕要回去做件事……” *** 天剛黑之時,蕭府的后門被人用力敲響。 高墉去開門,外面站著李重進和王燮,還有兩輛馬車。李重進問道:“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夫人和少夫人應該都準備好了,余下的事盡管交給我?!备哕f道。 李重進拍了拍高墉的手臂,到了此刻,也不用多言什么。 王燮對李重進道:“李都頭,您去夫人那里,我先去找夭夭姐?!?/br> 李重進點了下頭,王燮便跑去韋姌的住處了。 這些天韋姌和陽月已經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京城的布防很嚴,一下子把蕭府全部的人都遣散出去不太可能,那么就剩下唯一的辦法。這么做等于破釜沉舟,但他們再無退路。 時局微妙,各方都在試探,生怕走錯一步。 王燮對韋姌說:“使相一行已經到達鄴都,皇上卻聽李籍的話,讓使相交出兵符,命他們父子二人單獨進京?,F在他們停在鄴都沒有行動,應該是知道了我們正在脫身的消息。朝中如今都是李籍說了算,他一心對付使相和軍使,肯定不會放過他們。所以使相決不能進京,我們也不能再留下!” 陽月給韋姌裹上披風,戴好幃帽,也給自己加了件披風,提起包裹說道:“那這就走吧,別再耽擱了!” 韋姌又看了眼屋子,拋下雜念,正要出去,忽聽到有人敲門:“少夫人!”像是秋蕓的聲音。 韋姌連忙走出去問道:“怎么了?” “夫人她……”秋蕓面露難色。韋姌的心往下一沉,連忙往北院趕去。 柴氏本就患有頭風之癥,近來思慮甚重,卻強撐著身體沒有倒下,一直在盡力安排府中眾人的出路?,F在終于支撐不住,陷入了昏迷。其實在鄴都的那次,雖說是局,但她暈厥卻不是假裝的。 顧慎之留了藥,可暫緩癥狀,但人暫時醒不過來。眼下一起都要靠韋姌做主。 韋姌先讓李重進和秋蕓把柴氏扶去馬車,轉頭對高墉說道:“高總管,后面的事就交給你了。你不是蕭家的親眷,只要隱藏在京中,應當不會有性命之憂?!?/br> 高墉跪在地上,重重地行了個禮,然后拱手說道:“夫人和少夫人一定要保重!請轉達使相和軍使,若小的等人蒙天佑而不死,必定還會回到蕭家,繼續效命!” 韋姌和柴氏為了保住這闔府上下大多數人的性命,一直在盡力安排,而不是只顧著自己逃命。高墉知曉實情之后,只覺得感激和欽佩。 “快起來。我們一定會再見的?!表f姌親自扶起高墉,高墉含淚退下了。 韋姌到了后門,柴氏和秋蕓已經先上了一輛馬車。按照本來的計劃,他們是要一起走的,現在她卻要改變主意。 “李都頭,你帶著母親先走。我們這么多人在一起,目標太大,萬一有變數,就會一同落網。我跟陽月、王燮在一起,從另一道城門出城?!?/br> “可是……” “沒有可是!秋蕓,照顧好夫人。我們鄴都再見??熳?!”韋姌喝了一聲,李重進還在猶豫,王燮道:“都頭,您就別再猶豫了,晚了人可就都來了!” 李重進也沒有把握一定能沖出重圍,的確分開還多一線希望。他跳上馬車,回頭道:“那少夫人多保重!”隨后一揚馬鞭,馬車飛馳而去。 王燮扶著韋姌和陽月上了另一輛馬車,往與李重進他們完全不同的方向駛去。 不久,蕭府所在的街道上便升起濃煙火光,火勢極迅猛,有人站在街道上大聲喊道:“著火啦,大家趕緊跑??!” “救火??!” 四下一片嘈雜,混亂聲四起。 …… 西城門因為地點偏僻,外面多是樹林土路,甚少人來往,所以守備最為松懈。守城的士兵正圍在一起,看向城中火光沖天之處,那里的夜空都被染紅了,滾滾黑煙。 “城中好像是著火了吧?” “像是達官顯貴們住的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