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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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成璋看瞞不過去,就坦白說道:“回香最近好像真的撞邪了。先是說見到了玉鸞,然后又看到了玉鸞的手絹,接著在玉鸞過去的住處撿到了一枚帶血的銀簪子。我娘說……是玉鸞回來報仇了?!?/br> 秋蕓嚇得松了手里的帕子,忙俯身去撿。柴氏端著茶杯,聞言頓了一下:“玉鸞?” 蕭成璋看了尚不知情的韋姌一眼,應道:“對,就是那個玉鸞?!?/br> 柴氏神色如常:“這擺明了是人為,怎可能是撞邪?我蕭家上下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鬼魂來復仇。韋姌,此事便交給你去查辦。務必將這個內鬼抓出來?!?/br> “是?!表f姌輕輕應了一聲。 蕭成璋愕然地張開嘴:“母……母親……”這件事怎么能交給大嫂來查呢?那當年的事她不就全知道了? “無妨,你去幫著你大嫂吧。該說的盡管說便是了?!辈袷现朗挸设暗念檻]。但她不想瞞著韋姌,瞞到最后,反而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事端。身為高門里頭的女人,不能永遠只看那些好的,光鮮的一面。柴氏知道蕭鐸現在與韋姌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陡然提出玉鸞的事恐怕會讓她一時難以接受。但若這點打擊都受不住,將來也做不了蕭家的主母。 蕭成璋沒想到柴氏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到他的手上。從北院出來,一直走到廊下,接觸到韋姌詢問的目光,不得不把當年的事竹筒倒簍子一樣說出來。 玉鸞原是蕭鐸身邊伺候的一個侍女,照顧蕭鐸幾年了。后來蕭毅見蕭鐸迷戀周嘉敏不可自拔,玉鸞又頗有幾分姿色,剛好蕭鐸年紀也到了,便命仆婦將玉鸞送到了蕭鐸的床上。那夜幾個仆婦得了蕭毅的命令,就在床邊看著,蕭鐸不得不與玉鸞行了男女之事。 大概出于好奇新鮮,此后蕭鐸又讓玉鸞伺候了幾次。原本不過是多了個通房,并無人在意。但玉鸞在某日,竟然因為一個侍女私藏蕭鐸寫的一張字,而將其臉抓花。 此事傳到柴氏的耳中,卻認為玉鸞恃寵生嬌,不識大體,下令將她關了起來。 當時蕭鐸在軍營,府中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柴氏關著玉鸞以示懲戒,也是給府中眾人敲個警鐘,原打算過段日子就將她放出來??蓻]想到玉鸞竟然打傷了送飯的仆婦,從蕭府逃了出去,連夜跑到軍營里找蕭鐸哭訴,說府里有人要殺她。蕭鐸念著情分,托人送她回府,還寫了封信給柴氏求情。 不料,玉鸞打傷的那名仆婦竟然傷重死了。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了,畢竟出了人命,甚至驚動了蕭毅。柴氏問責,玉鸞拒不認錯,一口咬定是有人害她。 蕭毅怎能容蕭鐸身邊有這種女人?玉鸞仗著伺候過蕭鐸,屢屢傷及旁人,怎知有一日不會向蕭鐸動手?于是他親自下令杖責玉鸞,還讓府中的人都去觀看。只不過十棍下去,眾人才發現玉鸞已經有了身孕,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當夜玉鸞便自縊而亡。 蕭成璋一邊說,一邊偷看韋姌的神色:“那個時候我才八歲,并沒有親歷這些事,多是聽回香跟我娘說的。本來通房丫頭伺候完主子之后,都會喂藥的,不知玉鸞怎么懷上的孩子。不過那件事之后,大哥身邊再也沒有一個通房或是妾室了?!?/br> 韋姌沉默良久。她原以為蕭鐸身邊沒有女人,是為了周嘉敏潔身自好,原來不然。而是這段往事給年少的他帶來了太沉重的陰影。他大概真的不善于處理女人之事,或者根本就沒試過把女人放在心上。 韋姌現在聽到這些,已經無法像當初對著鄭綠珠和周嘉敏時那樣坦然。有一個女人,曾經懷過蕭鐸的孩子。那孩子若平安降世,現在都快十歲了。只要一想到這里,她的胸口便悶痛。 每一個女人陷在情愛里的時候,都妄想自己是男人的唯一。當年的玉鸞,雖然身份卑微,但蕭鐸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曾經寄予過深切的希望和感情吧,所以才生了一些妄念,導致蕭毅不能容她。 韋姌素來知道蕭毅對蕭鐸嚴格要求,這樣的要求可能在旁人看來有些不近人情。但蕭鐸之所以成為今日的蕭鐸,正是因為蕭毅一路保駕護航,悉心教導。與其說是周嘉敏成就了蕭鐸,倒不如說是蕭毅這個嚴父成就了他。 “嫂嫂?”蕭成璋叫了一聲,趕緊補充道,“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大哥他就是被玉鸞照顧過,也沒把她放在心上。要不然這么多年,也沒再聽他提起過……” “我沒事?!表f姌擺了擺手,這才發覺已經走到了薛氏的住處。這里到處都貼著符紙,擺著八卦,連正門上方也懸掛著桃木劍,活像是座道場。薛氏和回香正在院里曬太陽,像在談論什么,于這詭異的環境,似乎已經見慣不怪了。 “娘!”蕭成璋開口叫道。薛氏嚇了一跳,拍著胸口道:“兒啊,大白天的,你要將為娘的命嚇掉??!”她看到蕭成璋身后的韋姌,又起身微微一禮,“少夫人?!?/br> “薛姨娘不用多禮。我聽說了玉鸞的事,奉母親之命前來調查?!表f姌的口氣一如平常。 薛氏愣了下,臉上的血色退去:“少夫人……都知道了?真的是玉鸞,回香跟她同住一屋,對她的東西再熟悉不過?!?/br> 韋姌點了點頭:“方才路上二公子都已經告訴我了。你們能把手絹和銀簪子給我看看么?” 薛氏回頭看向回香?;叵銜?,很快就取了一個桃木盒子來,上面還貼著符紙。她兩手顫抖,臉色發白,好不容易才交給了韋姌,眼里有恐懼之色:“都……在里頭了?!?/br> 陽月怕這東西帶煞氣,伸手想幫韋姌開,韋姌卻搖了搖頭。 她將符紙揭開,打開桃木盒,只見里面有一塊桃色的手絹,和一支帶著斑駁血跡的蝴蝶銀簪。她看到那已經變色的血跡之時,想象玉鸞當時經歷的慘烈,胃部不適,側身按著胸口干嘔了一下。 蕭成璋連忙上前,將桃木盒子蓋上拿走:“這東西邪乎,嫂嫂還是別看了?!?/br> 陽月連忙扶著韋姌坐下,回香倒了一杯水遞過來。韋姌喝了水之后,緩和了片刻才問道:“這兩樣東西是如何發現的?” “手絹是夾在奴婢新洗的衣服里頭,奴婢穿衣的時候發現的。原本想著回到從前的住處偷偷給她燒些紙錢,以求心安,哪知道在房門前又看到簪子……”回香憶起那個場景,只覺得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話也說得不利索。 “你們原本住在何處?”韋姌接著問道。 回香老實回答:“原來的住處在洗衣房附近。剛進府的時候,我倆都只是負責灑掃的……” 韋姌凝神想了想?;叵闶茄κ系慕硎膛?,衣服自然不用親自洗,一律也是拿給洗衣房。洗衣房的人要在里頭塞一個東西就很容易。而且她們原先住的地方,就在洗衣房附近。洗衣房一般是一府中最下等的地方,平日無人問津,但也極好藏身,看來這個人就在洗衣房里頭。她站起來問道:“陽月,你應該知道洗衣房在哪里吧?帶我過去?!?/br> 幾人都不知道她突然問洗衣房做什么,那是府里最低等的侍女仆婦呆的地方,連犯了錯的也一并罰到那處。她這樣身份的人不應該去。 薛氏勸了幾句,韋姌沒有解釋,只讓陽月帶路去洗衣房。蕭成璋不放心,便跟著她們一道去了。 洗衣房的管事嬤嬤坐在長凳上,一邊腿曲起,手上剝了花生吃。這洗衣房是府中最沒有油水的地方,她倒霉分到了這處,自然是要擺擺威風。院里的水井旁分散坐著十幾個仆婦,穿著粗布麻衣包著頭巾,正賣力地在大木盆中浣洗衣物。 管事嬤嬤將花生殼直接吐在地上,又拿了手邊的茶來喝:“你們都給我利索些,別偷懶,聽見了嗎!” 這時,一個侍女小跑過來,低聲道:“嬤嬤,少夫人往這邊過來了?!?/br> 那嬤嬤聞言連忙站起來,蹬了蹬眼睛,連忙拍掉布裙上的粉屑,驚奇道:“少夫人到這種地方來干什么?”洗衣房又臟又亂,里頭都是些下賤之人,從來沒有來過韋姌這樣高身份的人。 那侍女搖了搖頭,嬤嬤就跟著她一塊迎到院外去了。 韋姌走到管事嬤嬤面前,嬤嬤只覺得她美如陽春之花,漂亮得驚人,一時也忘了行禮。身邊那個侍女趕緊扯了扯她的手臂,她這才反應過來,行禮之后,臉上堆笑:“不知少夫人和二公子到洗衣房來,所為何事?” “我問你,洗衣房最近有新添什么人嗎?”韋姌直接問道。 管事嬤嬤想了想,搖頭道:“并沒有?!?/br> “人員絲毫沒有變動過么?你再好好想想?!表f姌皺眉,追問道。 管事嬤嬤不得不再仔細想了想,說道:“有了。王四家的生了病,說讓一個遠房的表姐來代幾天。奴婢看她手腳麻利,就用了?!?/br> “那人可還在里頭?”韋姌一邊問著,一邊已經跨入了門中。 管事嬤嬤連忙跟在后面,沖院中高聲喊道:“青兒,青兒你來一下!” 一個正在浣衣的仆婦抬起頭說道:“嬤嬤,剛剛青兒說自己肚子不舒服,去茅房了?!?/br> 到了此刻,蕭成璋也已經知道這個青兒肯定有問題,連忙對韋姌說道:“嫂嫂,我去追!” 韋姌點了點頭,對他說:“側門或者后門,穿著如同這些仆婦的衣服?!?/br> 蕭成璋應了聲,便跑開了。 管事嬤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怯怯地問道:“少夫人……這個青兒犯了什么事嗎?”她只是隨便找了個人來洗衣服,可不想這人惹了什么禍事,害她丟了飯碗。早知道就不該一時貪便宜,要了這種來路不明的人。 韋姌不答反問:“你可還記得她的容貌?” 不想管事嬤嬤卻搖了搖頭說道:“聽說她那下半張臉得病毀了,一直蒙著面。只是瞧眉眼,倒很漂亮的。當然了,沒辦法跟少夫人您比……”她還不忘說兩句奉承話。 韋姌沒說什么,轉身便離開了洗衣房。陽月跟在她身旁問道:“小姐,到底發生了何事?難道那個青兒是玉鸞的親人?” 韋姌很肯定地說道:“不,就是她本人。鸞,又名青鳥。而且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是怕被府中的舊人認出來?!?/br> 陽月只覺得背后一陣陣發涼:“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韋姌仰頭看了看,天若碧璽,云卷云舒。這白日的光亮,朗朗青天,才教她周身的寒意回暖過來些。她深呼吸了口氣,對陽月說道:“我們回去等消息吧?!?/br> …… 一個青色的影子從蕭府側門奔出,慌亂之下,拼命往前跑了幾步,被人拉進了一旁房屋間的空隙里。這里逼仄,剛能容兩人貼面而立,再沒有多余的空間。她抬頭,看到周嘉敏冷著神色看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兩個人都探出頭,看到蕭成璋帶人從門內跑了出來。 她們立刻又縮回來,緊貼著墻壁,等待追捕的人過去。 等蕭成璋帶人過去之后,周嘉敏才冷冷地說道:“你的主人沒讓你私自行動吧?玉鸞?!?/br> 玉鸞渾身震了一下,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又怎么會在這里出現?” “你之前戴著幃帽,我已經覺得你隱約有些熟悉。更何況你現在露出了半張臉,眉眼并沒有變。我素來認人,過目不忘。這里是在京城,你的一舉一動,我想知道也并不難?!敝芗蚊敉碎_了些,出去快步閃進旁邊的巷弄里,“快跟我走吧?!?/br> 玉鸞隨著周嘉敏穿過巷弄,上了另一條街上的馬車。周嘉敏道:“你潛入蕭府想要做什么?” 玉鸞看也不看她:“你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必管我?!?/br> “不管你?你險些就被他們抓住了。我只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出事,然后將我們全都供出來?!敝芗蚊糇I諷道,“你家主人派你來的時候,可知你如此感情用事?” 玉鸞的手攥著粗布裙子,咬牙道:“我怎知躲在洗衣房里,他們還能這么快將我找到?那個韋姌,真是不容小覷?!?/br> 周嘉敏笑了下,想起朱氏和王雪芝的下場,聲音愈發清寒:“我以為你有多厲害,沒想到還是敗在她手下。她若沒幾分本事,早就被我趕走了,還用等你來?這個女人絕不簡單,而且蕭府里頭還有柴氏在,你絕對得不了手?!?/br> 玉鸞冷哼了一聲:“至少她知道了我的存在,就會如鯁在喉。外面都傳蕭鐸如何愛她??墒捯愀缸颖∏楣蚜x,她想想我的下場,就不會覺得心寒?” 周嘉敏搖了搖頭,用同情的目光看著玉鸞:“那你真是小看她了。她可以把蕭鐸從我這里奪走,絲毫不顧忌我們之間十多年的感情,自然也不會在意你們多年前的舊情。你的孩子,只有你自己會心痛罷了?!?/br> 玉鸞雙手握拳,狠狠地砸了砸馬車的底板,口中發出壓抑的低吼。她一條賤命,茍延殘喘至今,便是要看蕭府覆滅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反正留言的都送紅包拉,我就是這么nice木有辦法~ 馮延巳在歷史上是真有其人。我查了查生卒年,差不多能對上,就用了。他寫的詞我更喜歡的是另一首《長命女·春日宴》,但上篇文好像用過了,這篇只能換首了。 第81章 天羅地網 韋姌晚間只喝了一碗粥, 忽然覺得沒什么胃口。 蕭成璋并沒有抓到玉鸞, 空手而歸。但他已將事情上報給開封府判官韓通, 說有人混進蕭府后宅裝神弄鬼。韓通知道事關蕭家, 不敢怠慢,派人繼續在蕭家附近乃至全城搜查了。 玉鸞和韋妡同時出現, 看似兩條毫無關聯的線,卻不像是巧合。 或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有什么將兩個人連在了一起。背后是個她難以想象的陰謀。 侍女在門外稟報:“夫人, 顧先生來了?!?/br> “快請?!表f姌打起精神說道。 顧慎之借著做藥材生意之名, 在京城中認識了一批耳聽八方的生意人。生意人重利, 顧慎之雖然為人冷淡了些, 但是買賣實在, 加上會調香治病,自然有人愿意換給他情報。 韋姌請他坐在方桌邊, 陽月給他倒了杯茶來。韋姌問道:“三叔公,打聽到了什么?” 顧慎之先看她一眼, 總覺得她下巴圓潤了些,身上的氣息也變了。他本就對氣味極其敏感, 莫非……? 韋姌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么嗎?” 顧慎之先壓下心頭的疑慮,說道:“有一條很重要。周家二小姐好像經常出入壽康宮,與太后交情不錯。你們被傳喚進宮的那日, 她恰好也進過宮。而且我下午在隔著蕭府一條街的地方談生意,好像看見了她的馬車。味道與在洛城的時候聞到的一樣?!?/br> 韋姌的眼皮跳了跳,似有一道強光射入了腦海, 那些彌漫的大霧都被吹開了。 原來牽連著韋妡和玉鸞的人,就是周嘉敏。而且她們繞這么大彎子,絕對有所圖謀。 顧慎之接著說道:“我擔心她們想要達到的目的并不簡單。韋妡擁有先知的身份,日益獲得漢帝的信任,她若用預言來引導,漢帝應該會相信她。而且漢帝忌憚權臣日深,矛盾一觸即發,整個漢廷都能感覺得到。至于玉鸞,她蟄伏十年,忽然又出現,絕對不是要找老熟人敘舊?!?/br> 韋姌知道亂世之中,女人本就命同草芥,可以隨意丟棄。在后世社會出現的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在這個時代,猶如天方夜譚。玉鸞也不過是千千萬萬個女人的縮影。 韋姌倒不至于為十年前的舊事介懷到食難下咽的地步。她既然接受了蕭鐸,便會接受他的一切,包括可能并不單純的男女關系。當初,她以山野之民的身份嫁給蕭鐸為妻,求的是保一族平安,原本想的是大不了一死。能走到今天這步,已經是有幾分運氣在里頭。 她怨怪,不忿,也不能抹殺掉這個過去。蕭鐸許給她的,從不是過去,而是現在和將來。 如果她是一個普通的侍女,或是身在戰火之中的平民,也許遭遇未必比玉鸞好,更別提要一個如此出身,經歷許多的男人,奉獻出完整的感情。若沒有當初在泰和山的初遇,兩個人之間有了某種糾葛牽扯,也許蕭鐸都不會拿正眼瞧她。她便猶如周嘉惠一樣,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擺設罷了。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