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杜父也早就從心腹口中聽到了整件事的始末,他差點被活活氣暈過去,但為了男人的尊嚴,他卻只能硬生生地忍住心中那一口郁氣,裝作不知地如往常一樣出現在人前。 但他想裝作不知道,那一干姬妾卻不想讓他如意,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早早起了床,在他去書房必經的路上裝作和他偶遇,奢想著能趁機將薛氏擠下去。 如果是在平時,杜父或許會十分得意于姬妾這些吃醋的小心思,但此時他心中的怒火都要爆體而出了,哪里還有耐心應付這些爭寵的女人?! 臉色黑的可怕,杜父毫不留情地推開裝作崴了腳要靠進自己懷中的小妾,怒聲喝道:“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是想干什么?!滾回去!” 那精心打扮了許久的小妾雙眼霎時迷蒙起來,想到那薛氏干了丑事還連累旁人,暗中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捏著帕子泫然欲泣道:“老爺,奴家的心里只有您??!” 明明是邀寵的話,杜父卻仿佛被踩了痛腳一般,只感覺頭頂綠油油的一片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揭了開來,遂勃然大怒,喝道:“住口!賤婢!” 那小妾神色一片倉皇,根本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 杜父猛地一甩袖,喝道:“將這賤婢拉下去!” 身后幾個心腹對視一眼,低著頭上前拉住滿臉傷心的小妾。 偷雞不著蝕把米,眼看著自己真的會被就這樣拖下去,那小妾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掙扎著哭道:“老爺您看清楚!犯了錯的明明是那薛氏??!” 杜父被氣得心口一滯,他視線不經意間瞥到那些心腹仆從眼中的深以為然,想到那薛氏干的丑事已經人人皆知,自己的面子里子都被丟盡了,不禁瞳孔一陣收縮,只覺喉頭一甜,生生被氣得吐了血! “老爺!”那小妾被嚇了一跳,她的下輩子可就都系在侯爺身上呢!這要真的氣出個好歹來,她可如何是好?! 掙扎著脫開被嚇到的仆從的鉗制,那小妾朝捂著胸口滿臉戾氣的杜父撲了過去。 “滾!”杜父唇邊溢出一縷血線,他將撲過來想要扶他的人大力甩開,剛想怒喝出聲便氣急攻心,硬生生倒了下去。 侯爺被氣暈了過去,整個侯府頓時被炸開了鍋,請大夫的、抓藥的、忙著給各自主子送消息的,丫鬟仆從們腳步匆匆,走路都要帶出風聲來。 薛氏像是死在她那院子里一般一丁點兒動靜也沒有,侯爺正在床上昏迷著呢,偌大一個侯府沒了主心骨,管家幾乎要愁白了頭發,沒辦法之下只好糾結著一張老臉指揮起侯府的上上下下。 他倒是想堵住所有人的嘴,但平日里薛氏積威很深,后宅事務都是由她把持,這管家一直都只掛著個名頭,對那些下人們的威懾力幾乎沒有,哪里能封得住他們的嘴? 于是一時間,有關侯府的各種小道消息迅速在京城之中流傳開來。 有好事之人往深里挖了兩下,竟然發現那王家少爺居然還是那薛氏之妹名義上的兒子!那薛氏竟然和自己外甥茍合?! 原本只以為是風流韻事,卻沒想到真相竟如此不堪,人們不屑極了,紛紛大加斥責,一時間,薛氏和王少爺竟成了京城中人們形容jian夫yin婦的代稱! 薛氏的名聲被毀了個徹底,她再也沒臉走出那個院子,而且因為生怕侯爺醒來后會將她休棄,于是早早地吩咐人將院門封死,只讓下人每天通過小窗戶送些齋菜,說是要吃齋念佛。 杜父則比薛氏更加凄慘,他年紀大了之后本就有些體胖,平日里也是愛酒好rou的,急怒攻心之下竟被氣得中了風,后半生只能躺在床上,毫無尊嚴可言地任由下人服侍。 那兩人都得到了應得的報應,且下場都很不好,葉斯年也便收了手,將目光投向了那個至今仍關在牢中的王大少爺身上。 大概是由于楚越暗中出了手的緣故,那被以私闖侯府后宅盜竊財物的名義送進去的王大少爺不僅沒有被家人贖出去,反而被日日棍棒伺候,再加上事前被葉斯年下令打斷了雙腿,于是在骯臟不堪的牢房中過得那叫一個舒爽。 但葉斯年卻并不打算就此放過他。 原來的命運軌跡中,杜清歡被毫不顧及親情的父親嫁進了他的后院,但他卻絲毫沒有憐惜杜清歡,先是因他的美貌而日日yin辱,后來在杜清歡不堪磋磨日漸消瘦后又喜新厭舊地厭棄了他,竟然任憑懷了孩子的杜清歡生生被下藥害死。 凌辱之仇,殺身之恨,再加上奪子之痛,就算不是為了完成任務,單只是完成原主最后的遺憾,葉斯年也不會放過那王大少爺。 楚越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以為那癩蛤蟆對自家小孩兒產生了覬覦之心,于是才暗中出手讓他好好吃一番苦,卻并沒有生出多少殺意。 但是葉斯年可不一樣,當然,他也并沒有讓他很痛快便死去的打算。 畢竟,王大少爺那滿滿當當的后院中可還住著將原主磋磨至死的一干姬妾呢! 他可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一個都別想逃! 葉斯年唇邊扯起一抹冷笑,對面前被楚越派過來給他辦事的小廝道:“把這藥喂給那人吃下去?!?/br> 本是行伍出身卻因缺了兩根手指再也不能上戰場的小廝肅然領命,拿著桌上的藥就轉身走了出去。 楚將軍救了他的命,他讓自己效忠杜公子,那自己這輩子就聽杜公子的! 不就是給一個混賬登徒子下個藥?他還嫌不過癮呢! 葉斯年看著小廝的背影,期待地挑了挑眉。 他倒要看看,等終于出了黑暗牢獄的王大少爺面對一院子的美貌姬妾,想上卻發現自己徹底不行了時,會是怎樣一個有趣的表情。 唔……想想都覺得舒爽呢! ☆、第42章 逆襲穿越種田宅斗文(十一) “請我過來所為何事?”立在病榻前,葉斯年唇邊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目光冰涼地落在幾乎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多歲的杜父臉上。 “薛、薛氏!”杜父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死死盯著葉斯年的臉,目光中滿是怨毒:“殺!” 得知自己下半輩子再也不能恢復,杜父心中早就把那薛氏恨透了,哪里還能顧得上什么面子?況且他現在只能癱瘓在床連方便都要下人幫忙,早就毫無尊嚴可言! 他如何能放過那害自己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禍首?! 勾了勾唇角,葉斯年眼中緩緩浮上一絲混雜著諷刺嘲笑鄙夷的的復雜情緒,淡淡開口道:“你要我幫你殺了薛氏?” 杜父忙艱難點頭,因為中風的緣故,他很難控制自己的身體做出想要的動作,只是這簡單的幾個動作便讓他急得滿頭是汗。 葉斯年像看小丑一樣看著床上目光急切的男人,說起來,相比起薛氏,他更厭惡的卻是這一心鉆營卻毫無才能最后犧牲自己親子的杜父。 薛氏固然可惡,但那畢竟不是原主的親娘,繼母苛待原配之子雖不是好事,但說起來卻并不會多讓人訝異。 但是杜父卻不同,杜清歡怎么說也是他的親生孩子,但是他卻對原主毫不在意,在他心里,杜清歡只是他用來討好別人為自己鋪路的貨品,他利用杜清歡利用得心安理得,甚至生怕杜清歡過得好,將他嫁給了名聲在整個京城都差到了極致的王大少爺。 他難道不知道杜清歡會過得無比凄慘嗎? 他明明知道的,甚至在原本的命運軌跡中,原主在那人的后宅不堪磋磨崩潰之下向父親求救時,他不僅沒有伸出援手,反而默許薛氏向王家傳話,說不在乎杜清歡的死活。 原主本就處于弱勢,得了侯府不會追究的保證,那些爭風吃醋心狠手辣的姬妾哪里還能放過他? 原主死了,他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在了破敗的小院里,死在所有人的惡意之下。 而最諷刺的是,那些人中還包括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的父親。 即使經歷過上百個世界,葉斯年也想象不出原主死時是怎樣一種絕望。 對上葉斯年滿是惡意的眼,杜父像是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一般,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變得完全陌生的兒子。 雖然他之前也絲毫沒有了解過他,但是印象中,那明明就是個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毫無主見的人??! “不,我不會幫你報仇,薛氏會活得好好的,但你……”葉斯年唇邊噙著讓他毛骨悚然的笑,微微彎下腰,壓低了聲音道:“你卻只能在這張床上慢慢腐爛,沒有自由,沒有尊嚴,所有人都會看不起你……” 葉斯年唇邊的笑越來越大,眼中的惡意也愈發濃郁,在得知杜父下輩子只能待在床上時,他已經打算收手了,但是這報仇心切的杜父卻硬是要將自己請過來。 既然你非要撞上來,那就不要怪我不顧血緣牽絆了。 說起來,眼前這人心中除了利益怕是也沒有什么血緣親情。 葉斯年直起身體,最后輕飄飄地瞥了氣得臉色鐵青的杜父一眼,像是再看他一眼就會臟了自己眼睛似的,收回視線施施然甩袖離開。 薛氏當然不會活得好好的,但只能躺在床上的杜父卻永遠不會知道真相,在今后的無數日子里,他會一直活在無盡的憤怒不甘和扭曲之中。 “逆、逆、逆子!”杜父目眥欲裂地瞪著他的背影,流著涎水的嘴張張合合,好不容易將話說清楚時,他心中居然大逆不道的杜清歡早就不見了蹤影。 胸口劇烈起伏,杜父臉色青紫面容猙獰,他從未如此強烈地恨過一個人,那種感覺甚至比他當年厭惡那身家比自己豐厚得多的原配夫人還要強烈。 他就不該對他心軟!在葉璉死的時候就該將那個逆子送過去陪他! ====== 就在那王大少爺終于被家人贖回去卻發現自己不行了的時候,本打算強勢圍觀好好對那人嘲笑一番的葉斯年也遇到了麻煩。 或者不應該稱為麻煩,但他卻膈應極了。 現今皇帝病重,眼看就到了新舊交替之際,太子卻一反往日的低調退讓,在所有人面前緩緩顯露出了強大的實力。 不說其他,光是忠國公楚越的助力就讓他幾乎立在了不敗之地,京城外數十萬兵馬虎視眈眈,誰能保證,真到了那個刀劍相向的時刻,他們不會破城而入? 其余的幾個皇子中,奪嫡可能性最大的本是六皇子,但他再如何實力強大,也不可能比得過掌握了數十萬兵力又用兵如神的忠國公??! 勝算一下子被拉低了去,六皇子氣得幾乎恨不得生啖其rou,但楚越身邊的護衛俱是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好手,他本人也是實力強悍,他根本奈他不得。 但六皇子豈能忍得下這口氣?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法子對付太子和楚越時,恰好身邊幕僚給他說了個最近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傳聞。 那傳聞的主人不是他人,恰是那程校尉程天,聽說那混不吝生生將晉王的庶子楊玉章丟進護城河里差點淹死,之后更是光天化日之下帶人闖進了晉王府,將庶長子楊懷林擼了回去,回家就拜了堂。 按理來說,這無媒無聘的,算是什么事兒? 但那程家人卻與眾不同,知道自家不開竅的少爺成功帶回家一個俏生生的媳婦兒,哪里還顧得上其他?竟然歡天喜地大開酒席宴請賓客,不僅如此,還強盜一般將打上門來的晉王府一干人打了回去。 那晉王丟了面子自然不干,但程家幾代以來俱是軍中大手,一家子武將之風,即使是在朝堂之上都像滾刀rou一般,喝高了還敢和圣上拍桌子瞪眼,哪里怕他? 晉王府和程府整日像吃了炸藥一般斗得臉紅脖子粗,但那楊懷林卻絲毫不受影響,不僅安安穩穩地在程府待了下去,還將之前整日喝酒打架禍害京城治安的程天治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乖得跟小狗似的。 六皇子心中對那竟然被一個哥兒治得服服帖帖的程天不屑極了,但他的主要注意力卻并不在他們兩人身上,真正讓他眼前一亮的恰是那被丟進護城河里的楊玉章。 聽聞……那忠國公楚越對楊玉章有救命之恩? 聽說……那楊玉章大庭廣眾下說他和楚越是朋友? 據說……那楊玉章開了個書肆,里面的話本故事新奇,寄托了他對救命恩人的綿綿情意? 六皇子自然不知道這叫炒作叫宣傳叫做廣告,但他卻從中嗅到了可以利用的東西。 楚越和杜清歡的事兒早就人盡皆知,就連父皇都對他們頗為關注,如果放任楚越和杜清歡結親的話,父皇必然會很滿意,他一滿意了,對楚越功高震主兵權過重的忌憚說不定就會降低,而對楚越支持的太子說不定就會轉而看順了眼。 畢竟,他那父皇在這些事情上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的,之前他厭棄太子也不過是因為有傳言說太子嚴詞拒絕了對他癡心一片的青樓花魁。 六皇子越想越是心驚,深覺只要楚越和杜清歡結了親,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還怎么得了?! 必須破壞他們的姻緣! 如果父皇知道了楚越竟然棄對自己癡心一片的杜清歡不顧,和無意間相救的美人生了情意,是不是就會對楚越心生厭惡進而堅定對太子的厭棄? 只要楚越和楊玉章有染的傳聞散播了出去,那京中原本將他和杜清歡視作愛情楷模的百姓自然會心生不忿,得罪了滿城百姓,那楚越的實力就會被削弱一大半! 只要斬去太子的這一有力臂膀,他還愁登不上那勾人心神的皇位?! 美好的未來觸手可及,六皇子深深吸了口氣,這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和興奮,大聲道:“來人!” 于是,當葉斯年終于將整個侯府收拾的服服帖帖時,卻發現自家愛人的名字竟然和別人纏在了一起。 之前已經相愛了兩輩子,他自然不會對自家愛人的忠誠度產生懷疑,但那種滿心酸澀的感覺他卻也不想忍受。 他在這方面從來都不是愿意妥協退讓的人,于是眼神一厲,一邊命人查探這傳聞的源頭,一邊叫人備馬,馬脖子上系著紅繡球,身后跟著綴滿大紅色彩綢的迎親花轎,光明正大又氣勢洶洶地往太子府而去。 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