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 何可人回到家時,天空灰蒙蒙的還未亮,她完全有時間可以再睡一會兒,畢竟不論多么高級昂貴的車睡起來總是不如床上舒服,連衣服都沒換何可人就迫不及待的躺上去。 她眼睛是酸澀的,可能有一點兒感冒頭也有一些疼,這種種疊加在一起完全可以促成她閉眼就睡的條件,但是翻來覆去,何可人竟越來越清醒。 直到東方天際亮光漸漸強了起來,何可人哀嚎一聲在被子里滾了滾,挺尸一時三刻不得不認命坐起來。 洗漱,換衣服,化妝,何可人將自己打扮的精致無比,到底年輕,即便夜里沒有休息好,依然不影響她的光彩照人。 “奔赴戰場!”何可人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輕聲鼓勵。 譚曉曉因為見網友的事受了挺大的刺激,加上學校里的課不重要,她盤算了一上午逃出來,二話不說就往何可人的公司里跑去。 譚曉曉到的時候,何可人剛下班,同事告訴她外面有人找便快步過去,本以為又是哪個客戶,沒想到一抬眼看見的是譚曉曉,她背著雙肩包肩頭垮著,一臉的萎靡不振。 “你怎么現在來了?今天不用上課嗎?我還沒有機會教訓你,現在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了?!?/br> 譚曉曉聽聞可憐兮兮的笑,附和道:“是呀是呀!看我多么的欠,找上門來挨你的罵?!?/br> 她那么貧嘴,何可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推了推她,“正是吃飯的時間點兒,你想吃點什么?我請你?!?/br> “肯德基吧!三個漢堡,彌補我昨天受到的驚嚇?!?/br> 何可人拉著她往外走,一邊笑一邊疑問:“貪心!你吃得完嗎?” “吃得完!”譚曉曉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十分自信。 一口氣點了三個漢堡五個雞腿,才啃到一半譚曉曉就覺得胃里食物要往外冒了,何可人吸著可樂見她都吃不下了還拼命的塞,出聲阻攔:“別吃了別吃了,再撐著去了醫院多不劃算啊?!?/br> 譚曉曉搖搖頭,本著解約不浪費的標準硬是一頓狂吞猛咽,最后一口的時候噎著了,譚曉曉手忙腳亂的去搶何可人手里的飲料,吞服著送下去。 “好撐……好舒暢?!弊T曉曉說完靠著椅子打了個滿足的飽嗝。 何可人坐在她對面不說話,只一手撐頭瞧她,也不問她昨天的事,可那副樣子明顯是等著譚曉曉自己招供呢。 譚曉曉知道,可人一向對自己好,昨天那么危險她都為她闖進去了,所以哪怕今天她不過來,電話里她也會來問情況的。 “本來胡亂加上的,我見過他的照片,看著挺清秀的一個大男孩子,有著一絲成熟,跟大學里的那些人都不一樣,他對我挺好挺關心的,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那樣?!?/br> 譚曉曉默默敘述著這件事,何可人的目光就一直看著她,她確定了譚曉曉只是略感失望而不是真正愛上那個人,這才定下心來。 那樣的渣男,根本不值得單純美好的譚曉曉為了他將真心錯付。 “你有了這個教訓也好,以后再發生類似的事也有個忌憚,從前沒遇上過,你總覺得不存在似的,以后諒你也不敢了?!?/br> 何可人分析的很理智,譚曉曉一字一句聽得明白,點點頭還有些自責。 “昨天如果不是有那個舒少在,可人你就要因為我而遭殃了?!?/br> 何可人不愿意聽到譚曉曉談起舒南,別過頭看向窗外,二樓之下,人頭攢動,好生熱鬧。 譚曉曉雖然單純的緊,可是何可人不樂意的反應她還能感覺的出來,略微一皺眉,便問:“可人,那個舒少好像來頭很大的樣子?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譚曉曉一下子就拋出這么多問題,何可人不好再當做沒有聽到,她摸了摸頭狀似不經意,聲音也低。 “沒多久,不過也不算認識,就是意外見過兩面?!?/br> 何可人回的敷衍,可是譚曉曉回憶起來只覺得太過美好并且美妙,已經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一樣了。 “實話告訴你,昨晚發生了那么重要的事,我晚上回去后沒有做惡夢反而做了春夢,夢里那個男主就是舒少!他真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何可人:“……”扶額。 春夢什么的……她該怎么對譚曉曉說,那個舒少根本就不是她以為的小說中的最佳男主呢。 于是人來人往的肯德基二樓,何可人在聽譚曉曉用了數十種形容詞來夸贊舒南的英俊之后,忍不住出聲打斷她。 “你夠了沒有?不是過來找我的嗎?干嘛一直提他!” 何可人的語氣不佳,又不愿意多說,譚曉曉本來就覺得她奇怪了,這會兒更加是莫名其妙。 “可人,我怎么感覺你好像很討厭那個舒少?”她懷疑的問道。 何可人拿紙巾擦拭著不小心沾到番茄醬的手指,低下頭錯過譚曉曉投過來的探究目光。 “我為什么要討厭他?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跟我毫無關系,用不著討厭?!?/br> 這么著急撇清關系???那更加奇怪了……咬著搶過來的可樂吸管,譚曉曉迷茫的想。 午飯之后何可人還要回去上班不能陪譚曉曉多聊,譚曉曉很懂事的收拾好跟何可人道別,只是臨走又回過頭問她:“對了,你今天手機是不是沒帶???我打你手機都沒有人接啊?!?/br> 譚曉曉話落恰好來了一輛公交,她沒有等何可人回復就趕緊上了車,何可人站在原地沖她揮手,卻忍不住想,她的手機沒帶嗎?沒有??! 何可人不相信,待回到了公司,她在隨身的小拎包里翻找,果然除了工作上的手機之外,自己私人的那一部不見了。 “難道是丟在家里面了?”何可人自言自語說道。 ☆、第8章 好像不對,畢竟昨天用的也是這只小拎包,今早回家后又沒有動過,難道會是落在會所里了嗎? 何可人仔細的回憶,就想起在那個男人車上時,她似乎還拿出來看過一眼,所以思來想去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啊……”何可人將頭埋在桌子上唉聲嘆氣,為什么她會有一種不久之后又要跟他面對面的錯覺呢。 “可人,你是頭疼嗎?怎么一直在撞著桌子?!?/br> 說話的是公司新人張憐,長相挺甜美的一位姑娘,人也溫和,何可人一直對她印象很好,兩個人一起吃過幾次午飯,沒有深交但是還算投緣。 “嗯……好像是有點感冒了?!辈淮蛩愣嗾f,何可人順著她的話隨意接了一句。 “你等等,我這里有感冒藥拿給你!” 張憐說完就在抽屜里面翻找,不一會兒就將一包沖劑放在她面前,“快去把這個泡開喝了,不然下午工作都提不起精神?!?/br> 新人進公司總是誠惶誠恐,生怕不順老板的眼緣,同事間處不好關系,業務談不下來這些情況……何可人也曾十分艱難的熬過這樣的日子,想起張憐近來的遭遇,不由便對她心生同情。 “你要加油,不要害羞,如果有同事做事讓你幫忙呢,分清事情的重要性后再決定拒絕還是接受,知道了嗎?” 何可人的嗓音本就綿軟,加上此刻安慰的語調,更加能夠說到人的心坎里去,張憐覺得很窩心,連連點頭。 “謝謝你,我記住了,可人需要我幫你去倒水嗎?” 張憐急切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感激,何可人卻搖搖頭,她不習慣假他人之手,哪怕是舉手之勞,兩個人的年齡又差不多,這些話她早應該告訴她的。 工作一年,她淺薄的經驗之談,但愿可以幫上她。 何可人安撫完張憐便端著杯子去茶水間,還沒到上班時間,茶水間里聚集了三位前輩,何可人今天沒有穿高跟鞋,走路輕悄悄的沒發出什么聲音,自然也沒引起她們的注意。 “你們說那個何可人,業績怎么就那么好?一人一個月談下來的業務成功率幾乎是我的兩倍多了?!?/br> “可不是,年紀輕輕的工作經驗又不豐富,按道理說應該是沒什么人脈在手上的,難道銷售手段有一套?”另外一位前輩接腔。 “什么銷售經驗??!虧你還混了這么久,怎么就這么單純了?人家小姑娘年輕貌美的,想把東西賣出去還不容易?陪著吃一頓飯再開間房單子不就到手了?” 冷言冷語,無中生有,何可人聽聲音就知道是曾經的主管單莉,不愿意搭理她,只得站在門外把牙咬得咯咯作響。 剛才還開導張憐呢,其實她也不受人待見??! “真的假的?我看她模樣挺清純的,不像是會干那些事的人?!狈讲诺那拜吔釉拞柕?。 “這有什么可困惑的?現在的年輕小女生可比我們想象的要開放,你要抱怨就怪自己人老珠黃好了,比不上年輕的討男人喜歡?!?/br> 單莉曾是何可人的頂頭上司,她剛入這里就是她在帶自己。說話刻薄,欺負新人是常有的事,那時候她不懂還疑惑這種員工怎么能在公司里繼續待下去,每天不做事只知道擺威風架子,直到有一次意外瞧見她跟老板在辦公室親熱,這才幡然醒悟。 作威作福,原來都不過是背后有個靠山,否則她只怕不敢那么囂張。 常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何可人今天領教了當真覺得此話不假,她現在的生活很好很充實,那些流言蜚語隨便它怎么傳,再惱也只得裝作聽不到。 何可人知道,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纖細的手指握著白瓷茶杯,小小的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何可人努力平復了心口處的羞辱感以及怒意,轉身無聲無息的離開。 如果不是非待在這里不可,如果不是她還想要減輕一些哥哥的負擔,那么按照她被何章一路嬌寵的性子來看,剛才應該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去吧? ……… 車上平白多出一部女士手機,還是梁渝發現的,他本要去醫院探望上個月為他自殺鬧得要死要活的前女友,知道舒南的車要去公司經過醫院,梁渝便搭了順風車。 “你還真有閑心管她死活?”舒南開著車問的冷血,仿佛一旦沒有了關系,另一方的生與死都跟他沒有半點關聯。 “我也不愿意,以為她是鬧著玩玩的不敢胡來,誰想還真把自己傷著了,畢竟是為我,臨死再隨她的意見一面唄?!?/br> 梁渝自然把情況夸張了,他一番話說的漫不經心,倒握著手上的那束百合花幾番端詳。 梁渝其實知道那個女人只是割破了手,根本用不著住院那樣小題大做,只是一早家里安排過他了,大致的意思就是你如何在外風流快活都不要緊,但最后不能落得一個無情無義的名號。 “你倒有情有義?!笔婺限陕渌?,實然到底是什么用意,著實不難猜測。 梁家極重視名聲,更何況梁渝又是長子,所以不管鬧出來的事情大或者小,他都需要拋個頭露個面,哪怕是做給那些人看呢。 梁渝不接舒南不懷好意的話車廂里便靜下來,他拿著那束百合坐在副駕駛,而因為距離近,車窗又開著,風吹進來舒南能很清晰的聞到那股子香味,忍不住蹙眉,再出口聲音也冷下來。 “給我扔到后面去,這什么俗氣的香?” 梁渝從來不知道舒南討厭百合的氣味兒,一時間大笑,百合香氣雖然濃郁,可還不至于難聞到令人逃避吧? 舒南聽到梁渝的笑更加寒了一張臉,他一手忍不住擋在鼻前,拿銳利的視線狠狠刮了他一眼。 梁渝眼瞧他真怒了,不再招惹他,忙附和:“好好好,我這就扔后面……” 這一束等下要用來送人的,梁渝當然不可能用扔那么粗暴的動作,倒是他側身放花的時候剛好瞧見座位底下有部米分紅色手機。 米分紅這種色系,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哪個女人落下來的,這種小女生的暖色才不是舒南的品位呢。 “你這輛車近兩天載過什么嬌客吧?”梁渝問的曖昧。 舒南暫時聞不到那令他頭皮發緊的香味兒之后眉頭原本松了些,一聽這話又忽的皺起來,正想說話就見梁渝轉過身來,手上捏著一部手機似笑非笑的看他。 “又是哪家的小姐?挺有新意的嘛,不留號碼留電話,這是等著再見你一面嗎?” 倘若換成旁的人,梁渝這么說舒南便也信了,可她……不會是這么想的。 欲擒故縱,他再不濟也察覺的出,她不愛跟他玩這么一招。 “帶著你的花下車,手機留下?!?/br> 好像不過是一個轉眼的時間,舒南的車便停在了馬路一邊,梁渝聽清了他的話膛目結舌,忍不住問:“怎么回事?醫院不是還沒到嗎?” “你打車去?!币娝€拿著手機不松開,舒南話罷直接伸手奪過來,隨即像掂量重量一般在空中拋了拋,須臾間又落回掌心。 舒南的若有所思太過明顯,明顯到梁渝想裝作看不見都不可能,哀哉哀哉的拽過百合下車,到底又多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