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節
陸長亭笑了笑:“嘴長在別人身上,這可管不了?!闭f到這里,陸長亭不由得頓了頓,“對了,我若日后去了應天,四哥對紀紫藍和三子手中的東西可要上心些!” 掌握了平燕府的輿論與喉舌,日后靖難之變到來那日,才能更好地掌控住整個平燕府。 朱棣點了點頭,將陸長亭推上了馬車:“長亭,你醉了?!?/br> “是嗎?”陸長亭眨了眨眼,眼底蕩開了點點波光。 朱棣壓下了心底躁動的情緒,跟著上了馬車。 燕王府的馬車很快離開了這里,眾舉子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神色各有不一。 “還當那陸長亭會沉不住氣,誰知道他竟然如此忍得!”有人忍不住失望地道。 “什么忍得忍不得,都已然取得頭名,他自然不屑再與我們爭執?!?/br> “還當他會有些血性,敢清白示人,請求考官重新舉行鄉試……” “你們就胡想吧!這也是能重新舉行得了的嗎?都快閉嘴吧,莫為自己招來災禍!” 平燕府的舉子們對燕王朱棣還是極有崇敬的,他們忍不住道:“也不知燕王怎會如此容忍這樣一人……” 他們嘆了口氣,誰也不肯承認是自己心底的嫉妒在作怪。 鄉試結束以后,離會試、殿試便不遠了。 道衍特意又將陸長亭叫到了慶壽寺去。都走到這一步來了,陸長亭自然不愿因為半分的懈怠而導致洪武二十一年的失利,他絲毫沒有抗拒地回到了慶壽寺中。而出乎陸長亭意料的是,鄒筑墨居然也跟著來了慶壽寺,其后還跟了個羅貫中。 鄒筑墨板著臉道:“一日為師,便要負起為師的責任。到了此時,我能教與你的或許不如道衍,但也總有些東西還能傳授給你?!?/br> 陸長亭還是頗為感動的。 鄒筑墨這樣的人,便是眼中將誰看了進去,便會真心對待之。 道衍對于鄒筑墨的到來沒說什么,畢竟他此時在陸長亭跟前占了更大的優勢,鄒筑墨在他眼中儼然成了不足為懼的存在。 如此幾日過去,朱棣便要往慶壽寺來一趟。 次次都是趁著濃重夜色而來,頂著熹微晨光而歸。陸長亭有些心疼朱棣如此來回奔波,但不得不說,此舉更讓他心中覺得舒坦,似乎還有點兒不可忽略的甜蜜滋味兒都跟著飄了起來…… 陸長亭這才意識到,原來喜歡人竟是這樣的滋味兒。 秋冬轉眼而過…… 洪武二十一年,陸長亭與朱棣一同過了年。 北平大雪紛紛,這個冬日似乎格外的酷寒。 陸長亭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將道衍迎進了府中。陸長亭沒有問他為何此時還要往燕王府來。眾人都心照不宣——待新年過去,陸長亭便該啟程往應天府去了。不然便該趕不上二月會試了。 燕王府中熱鬧地掛好了燈籠,擺上了佳肴美酒。 紀紫藍、紀韻兩位女眷也都出來了。 因是燕王府中家宴,講究便沒了那么多。哪怕女眷在座,也沒人多說什么。 陸長亭令人制了鴛鴦鍋出來,特地弄了個火鍋出來。只可惜,三保此時還未下西洋,自然沒有帶回來那些新鮮的土豆、辣椒等玩意兒。這火鍋也就只能湊合湊合一番了。但過年到底不是為了吃東西,暖意襲上身來便足夠令人眉開眼笑了。 陸長亭還令人特制了煙花。 待到用飯時,便讓下人燃放。 煙花升空,照亮了燕王府中每個人的臉龐。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喜色和寧靜。 陸長亭沉默地飲下一杯酒。這樣的平靜日子不會有太久了……朱標體衰,難以長久支撐下去。等到洪武帝決定扶持皇太孫朱允炆開始,原本沒有半點奪位心思的王爺們都將生出心思來了…… 那時,不知二哥當如何? 陸長亭再飲了一杯酒。 朱棣突然從旁邊捏住了陸長亭的手腕。陸長亭因為一直捏著酒杯,所以手指始終是冰涼的。朱棣微微粗糲的手掌摩挲著他的手指,沒一會兒,陸長亭便覺得暖和了起來。 陸長亭不自覺地松了松握著酒杯的手,然后便聽朱棣道:“長亭可是不舍離開北平?這才悶悶不樂?” 悶悶不樂? 他有嗎? 陸長亭一愣,自己都全然未曾想到,原來自己此時的表情是不愉快的。想必置身在這么多歡愉的人之中,很是扎眼。 “長亭?!敝扉Φ穆曇敉蝗粏×讼聛?,他伸手將陸長亭拉到了懷中。 眾人都在看煙花,無人注意到這個方向。 陸長亭放松地靠在了朱棣的懷中,感受著朱棣那雙手強有力地將他禁錮在其中。 “……四哥也舍不得你?!敝扉Φ穆曇敉蝗桓娝粏?。 陸長亭顫了顫。 原來朱棣的喉中也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嗎? 他本能地想要扭頭去看朱棣臉上的神色,但朱棣卻死死地抱住了他,容不得他轉身。 陸長亭茫然地靠在他的懷中,心中翻起了巨浪,但一時間種種情緒交雜,他倒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四哥?!标戦L亭喃喃地喊出聲,“四哥……四哥……” 道衍突然朝這邊看了過來。 朱棣慢吞吞地放開了手,陸長亭忙轉頭去看,卻見朱棣面容冷硬,再瞧不出半分外泄的情緒。 陸長亭的手在桌案底下捉到了朱棣的手,他翹起小拇指勾了勾朱棣的掌心:“四哥等我?!?/br> “嗯?!敝扉﹄m然目光看著前方,但聲音卻是沖著陸長亭應的。 陸長亭抿了抿唇,端起酒杯來又喝了兩口。 朱棣也沒有攔著。 很快,夜色深了,眾人留下賀禮后都各自散去。 朱棣將陸長亭抱在了懷中,在桌案邊靜坐了一會兒。 外頭風雪甚大,清冷的月光落下來。 程二不知為何,覺得主子此時瞧上去竟是有幾分寂寥的味道。 燈籠被北風刮得搖晃了起來。眼看寒風越發冷厲,朱棣終于抱著陸長亭起了身。 待回到暖融融的屋子里,陸長亭幾乎是立刻就醒了過來?!八母??”陸長亭于朦朧中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 屋中燭火微弱,導致周圍的光線都是昏暗的,陸長亭那雙迷蒙的眼便愈加看不清朱棣的模樣了。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抓朱棣的衣袖,卻突然被朱棣推倒在了床榻上。朱棣的身軀緊跟著壓了上來,伴隨著而來的是朱棣落下來的一個灼熱而粗暴的吻。這個吻里甚至帶了兩分兇性。 陸長亭這下徹底清醒了過來。 “四哥……”他的聲音低低地從唇舌間溢出去,但很快就沒了聲音。 朱棣吻得更加霸道了,像是恨不得將他嚼碎了吞下去一般。 陸長亭暈乎乎地享受著這一切,隱約間感覺到唇舌間似乎有點兒淡淡的血腥味兒。 朱棣的手勁兒極大,輕輕松松地就替陸長亭“解”了衣衫,撕破的襕衫就這么被隨意地丟棄在了地上。 接下來,陸長亭就感覺到自己仿佛被一把火點燃了…… 炙熱難當。 屋中燭火微弱,屋外狂風呼嘯。 陸長亭疲憊地合上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原本他還有很多話想要和朱棣說,但是此時困得連眼皮也睜不開。陸長亭倒是什么話都沒法說出來了。 這一宿睡得有些久,陸長亭從睡夢中陡然驚醒過來,頭疼欲裂,身下的某個部位也有著nongnong的不適感。畢竟昨夜朱棣下手實在太過兇狠……陸長亭低低道:“來人,伺候我洗漱?!笨刹荒苷`了啟程的時候。 只是等話音落下,陸長亭打了個激靈,陡然發現自己竟然在馬車之中! 只這馬車搖晃并不嚴重,所以他一時間竟未察覺。 “您醒了?”馬車門被打開,外頭探了個腦袋進來。居然是久不見的三子。三子笑了笑道:“還是小人跟著您,更叫人放心些?!?/br> 陸長亭臉色沉了沉,打開馬車門往外一看。 風雪拂面而來,讓他不自覺地瞇了瞇眼。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看清了自己的隊伍里,除了三子以外,還有個會功夫的小廝瀟瀟。而后面還跟了一輛馬車……這是何意?陸長亭不由問出了聲。 三子殷勤地笑了笑道:“后面是那兩位紀姑娘呢!王爺說您到了應天,恐無人照顧。便讓兩位紀姑娘跟上來了?!?/br> 陸長亭臉色一黑,朱棣這是沒將他的囑托放在心上啊。 雖然……雖然朱棣這番動作,也是為了讓他在應天的生活更為舒適。 可三子等人在北平已經小有根基,做出了些成效,就這樣派出來跟著他往應天府去,豈不是太可惜了嗎?陸長亭想到這里,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過可惜也沒用了。 “我們走出多遠了?”陸長亭問。 “我們都走了整整一日了,再過上一個時辰,天便該黑了?!比拥?。 一日了……那有著不短的距離了,陸長亭自然無法再往回去。既然朱棣未曾放在心上,哪怕將三子等人送回去也沒用,還得等日后親自讓朱棣瞧一瞧效果,他方才知道其中的作用究竟如何奇妙和強大。 陸長亭掃了一眼三子,見三子眉開眼笑的模樣,頓時也明白過來,恐怕三子等人都不能理解為何要那樣去做,所以三子雖然按照他說的去做了,但到底沒有理解其中原因,所以此時跟了他往應天府去,倒是不見半點傷心,反而還高興得很。 陸長亭無奈,只能繼續躺回去歇息。 三子鉆進了馬車里,將食物取了出來:“這用暖爐煨著呢,王爺特地吩咐給您帶上的?!?/br> 陸長亭接了過去。 其實里面不過是些清粥小菜。畢竟昨夜瘋狂之后,他的某個部位的確承受不來大魚大rou的油膩之物。 陸長亭捧在掌心,不自覺地發了會兒呆。 他來到明朝,雖做過乞兒,也經歷過苦寒之時,但是打那之后,左有朱樉愛護,右有朱棣悉心照料。如此一番下來,倒是對他們的親近照顧習慣不已了……這會兒想到要孤身一人留在應天,陸長亭心底才的泛起了淡淡的失落。 不過這些情緒也只是一時的,陸長亭很快調整好了自己。 用過食物,暖了胃,陸長亭便仰躺了下去。 睡吧…… 一路睡過去,便到應天了。 一月底,陸長亭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到了應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