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
須得克制。 朱棣在心中默念了幾遍,然后才拔腿走到了陸長亭身邊:“長亭可是餓了?” 陸長亭斜睨了他一眼。 別當他沒看出來。 剛才朱棣站在那里,看似在深思什么事,但盯著他的目光都快明目張膽地透出欲.望來了。他又不眼瞎,怎么會看不出來? 都說開了葷的男人,再難戒掉這種滋味兒。 他怎么就沒有呢?難道因為他做了受? 陸長亭沖朱棣翻了個白眼,推門當先走了出去。 朱棣心情舒暢極了,他甚至翹了翹嘴角,恨不得將陸長亭拖回來按在門板上狠狠親上兩口再放開。 只可惜陸長亭已經走得太遠了,朱棣無法將人拖回來了。 陸長亭一路走過,下人們面色恭謹,沒有絲毫不妥的地方。陸長亭暗暗松了一口氣??磥磉@燈下黑已經不是一般的黑了啊。他和朱棣都發展到滾上.床了,燕王府中的下人硬是沒覺得有何不妥。往日他們表現出的親昵,也不知究竟何等深入人心了。 道衍這廂也不知坐了多久。他閉上眼,儼然一副入定的模樣。 下人惶恐地看了看他,心下實在忐忑這道衍主持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直到腳步聲響起…… “陸公子!”下人驚喜出聲。 道衍聽見下人的聲音,幾乎是想也不想便睜開了眼:“長亭!”他站起了身。 見道衍終于舍得挪動位置了,下人松了口氣。 道衍的目光將陸長亭從頭打量到了腳,陸長亭一時間有些不太能適應這樣的目光,總覺得身上緊跟著起了不少雞皮疙瘩。他不得不出聲打斷道衍的打量:“道衍師父何時來的?” “今早?!钡姥艿?。 陸長亭倒是絲毫未覺得慚愧。 道衍送他藥膏,他還沒怪道衍呢。 陸長亭點了點頭,道:“那道衍師父豈不是等了許久?” 道衍沉聲道:“正是?!?/br> 陸長亭看向一旁的下人:“飯菜可備好了?怎能怠慢道衍師父呢?” 道衍立即道:“不見長亭,我食不下咽?!?/br> 陸長亭有些驚訝,有這么嚴重?難道是道衍知道自己那藥膏的藥效,怕朱棣一激動,把自己干死在床上? 陸長亭臉色黑了黑,頓時不再說話了。 道衍睨了一眼他臉上的表情,知道這會兒陸長亭心情應當正有不痛快,道衍不由得再一次懷疑起,自己是否送錯了賀禮。 正巧這時候,朱棣后腳也到了。 見到朱棣,眾人都只有一個感覺——春風得意。 和陸長亭的模樣正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旁人只當是主子和陸公子間有了不快,唯有道衍深知個中緣由。但左思右想,他又覺得自己像是親手將人送朱棣床上去了??伤疽庵皇菫榉雷o長亭不受傷啊…… 道衍的心情有些復雜,看著朱棣的眼神也就有些不對勁了。 這會兒朱棣誰也不在乎,畢竟rou吃到嘴里了,旁人如何想與他何干? 朱棣吩咐了廚房做些清粥小菜,然后才有功夫來和道衍說話。等到屏退左右以后,陸長亭都以為道衍會問及昨晚的事了,誰知道道衍竟是半個字也沒提。反而正兒八經地和朱棣說起了平燕府中的事宜。 待說完以后,他才陡然看向了陸長亭:“書復習得如何了?” 陸長亭一愣:“還成?!?/br> 道衍肅穆道:“鄉試在即,怎能如此敷衍了事?最后幾日,不如長亭到慶壽寺中暫???我與你教授課業,而慶壽寺環境清幽,也正適合長亭讀書?!?/br> 陸長亭一眼就看穿了道衍的心思。這不就是想將他同朱棣暫時分隔開嗎? 男人食髓知味起來多么可怕,陸長亭也知道……鄉試的確沒多久了。陸長亭毫不猶豫地點了頭:“那便辛苦道衍師父教導了?!?/br> 道衍微微笑了:“怎會辛苦?” 朱棣雖然有些不快,但也知道鄉試的重要性,這次若是不過,便要再等上兩年了。朱棣繃緊了嘴角,道:“明日收拾好了東西再去?!?/br> 陸長亭點了點頭。 道衍也不再多留,他心知若是再多留,恐怕朱棣不會再給他半分顏面。道衍識趣地離開了燕王府,總算換得朱棣恢復了好臉色。 因為消耗體力過多,陸長亭在飯桌前坐下來,就遲遲沒有挪動位置。食物盡擺在了他的面前,沒一會兒就被掃蕩了個干凈。朱棣一直用溫柔的目光盯著他,一口都未嘗。 陸長亭不由得怪異地看了看他:“四哥不餓?” 朱棣這才轉身對下人拍了拍手掌。 隨即丫鬟們便又一一踏進廳中來,獻上飄著香氣的菜肴。 陸長亭呆了呆:“四哥這是何意?” 珍珠翡翠白玉湯、紅油肘子、春餅、煎排骨……香氣直直竄入鼻。 但他腹中已經撐滿了,這會兒只能聞著味道流一流口水,而胃里卻本能地對食物發出了抗拒的反應。陸長亭又想吃,又有點想吐。 朱棣道:“長亭的身體,不大適合吃這些?!?/br> 陸長亭:…… 虧他剛才還心疼了朱棣一把。 陸長亭面無表情地起身將朱棣甩在了后頭。等回了院子后,陸長亭便立即吩咐下人另外收拾了間屋子出來,陸長亭便從善如流地住了進去。等朱棣用完飯回來的時候,已經不見陸長亭的蹤影了。 朱棣叫來下人一問,才知道陸長亭換屋子睡去了。 那怎么成?明日長亭還要往慶壽寺去,這便是最后的時光了。 好不容易將長亭吃到手,便要獨守空床…… 朱棣心中郁卒,叫來下人領路。 待到了屋子外,里頭燭火都熄了。 朱棣抬手拍了拍門板:“長亭……”“長亭,我是四哥?!?/br> “……”里面一片寂靜無聲。 朱棣面色不變,轉身道:“去搬個椅子來?!?/br> 下人愣愣地看著他:“主子?”下人頗為摸不著頭腦,這怎么像是主子和陸公子鬧了不愉快似的?可主子要椅子來作什么?總不會是……砸門吧?下人露出了驚異的表情。 “去?!?/br> 下人不敢再耽擱,忙一溜煙兒地跑去搬了個椅子來。 就在下人膽戰心驚,以為朱棣會發脾氣用椅子砸門的時候,卻見朱棣拖過椅子,輕飄飄地落了座,然后再沒別的動作了。 靜寂在庭院中蔓延開。 下人卻絲毫不覺得放松,他戰戰兢兢地盯著朱棣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才確定主子當真只是坐在那里,動也不動。 夜漸漸深了,掛在屋檐下的燈籠晃了晃。 下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呵欠,等回過神來,他往朱棣的方向看了一眼?!髯釉趺催€在? 下人不得不硬著頭皮道:“主子,該歇息了?!?/br> 朱棣擺了擺手:“你們陸公子昨日做了噩夢,今日睡不著覺,我在門外守著才好?!?/br> 下人恍然大悟,難怪呢,原來是陸公子做了噩夢啊……下人老老實實地又站回了原位。 朱棣此時精神好得很,端坐在那里動也不動。 陸長亭在里頭也沒睡著。白日里睡了一天,就是再多的疲累也都消除了,他又不是豬,怎么會再睡下去?陸長亭在屋子里打了會兒拳,消了消食,又看了會兒書,直到聽見外面傳來朱棣的聲音。 陸長亭貼在門板上聽了會兒,又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 其實歡.愛過后,都會不自覺地變得親密起來。但他們已然溫存了一個白日,再混到一起,搞不好就又是一夜春.宵。 陸長亭掂了掂手里的書。 還是讓四哥就這么憋著吧。 反正憋了這么多年都憋出經驗來了,再憋一日也壞不了。沒見昨日那般生龍活虎,讓人承受不住嗎。 陸長亭捏著書回到了桌案前,點起燈往下看去。以道衍的性子,明日定會將他叫過去先考校一番……還是挑燈夜讀,臨時抱個佛腳比較好。 朱棣坐在門外,聽著腳步聲漸漸地遠了,微微有些愣。這和計劃中的不一樣啊……長亭難道不該心疼地將門打開嗎? 朱棣無奈,只能當真坐在那里當個門神了。 左右等到明日一早,長亭總會出來的。只可恨道衍…… 這一夜過得極為漫長。 朱棣從椅子上起身時,腿腳都有些微微發麻。不過這算不得什么,朱棣也全然沒放在心上。他令人撤掉了椅子,便站在外面等著陸長亭出來。 陸長亭伸著懶腰從里頭走出來,一眼就見著了朱棣。 朱棣下身的衣擺微有褶皺,上身則是干凈整齊。陸長亭怔了一下,他真的在門外坐了一夜?他傻了嗎? 陸長亭忽略了心底細密泛開的心疼,快步走到了朱棣的跟前:“四哥腿不酸嗎?”語氣頗為嘲諷,其中還夾雜著一點兒不高興。他沒想到朱棣真在外頭坐了一夜。 朱棣卻只是笑了笑,一手攬住陸長亭,湊在他耳邊曖昧地道:“這話該問長亭才是?!?/br> 陸長亭:…… 此時有下人疾步走來,道:“主子,道衍主持前來求見?!?/br> “來得倒是快……”方才還面帶笑容的朱棣這會兒就沉下了臉。 陸長亭掐了掐朱棣的腰。 朱棣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都微微變了。一個原本不快的表情,生生被扭轉得怪異了起來。 陸長亭低聲道:“道衍如今已是你一條船上的了,四哥冷待他無妨,但卻不能對他喜怒無常?!眴螁沃皇抢浯姥?,別人肯定會認定是道衍何處惹惱了朱棣。但若是面對道衍喜怒無常起來,那些手下便會覺得朱棣太過難以捉摸,自己不知何時就會得罪了他,于是從此便戰戰兢兢生存在他手下。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這并不代表建立起了威嚴。 只會讓手下感覺到惶恐不安的主子,誰還會愿意跟隨你刀山火海都不眨眼呢? 朱棣臉上涌現了淡淡笑意:“長亭說的是。長亭如此為四哥著想,四哥自然不會再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