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我很高興?!?/br> 高興得恨不得吃了我嗎?陸長亭被迫與朱棣對視了起來,他能清晰感受到朱棣眼底隱藏起來的侵略意味。 朱棣的手在衣衫內游.走一番,撩撥得兩人的眼珠子都有點紅。 然后朱棣收起了手,還貼心地為陸長亭整理好了衣衫,重新抱著他坐好。 “還喝嗎?”朱棣問。 陸長亭:…………………… 他有種被點完火就算完的感覺。他該對朱棣說什么?小妖精,你得為你點的火負責嗎? 朱棣笑了笑,將酒杯放了回去:“不想喝?那陪我坐會兒吧?!?/br> 陸長亭:……………… 朱棣覺得心底舒暢極了,到底還是沒忍住又倒了杯酒,陸長亭劈手奪了過去,惡狠狠地喝了下去。 朱棣:? 他怎么有種……長亭有些不快的感覺? 朱棣慶幸,幸而他方才維持住了清醒,沒有借著這樣的時機對長亭胡來,不然的話,長亭怕是要更為不快了。 陸長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搶過酒壺來,倒酒……以掩蓋心底那點兒無所適從的失望。 陸長亭的酒量多淺啊,幾杯下肚就醉了。不過長得好看的人哪怕是飲醉了酒,模樣也依舊是好看的,何況有的人在染上醉色之后,便顯得愈發動人了呢…… 陸長亭恰好就是這樣的人,他的眼眸若迷霧般朦朧起來的時候,最是叫人抵擋不能。 朱棣忍不住親了親陸長亭的眼瞼,“回去睡吧……你困得眼睛都快流淚了,看著叫我心疼?!?/br> 陸長亭翻了個白眼,站起身來,步履穩健地往門外去了。 陸長亭和朱棣其實都是縱然喝醉了酒,但依舊能維持住儀態的人,所以陸長亭能自如地走出去,而周圍的下人并沒有發現他身上半點的不對勁之處。 其實朱棣若是沒有對上過他的眼眸,那么朱棣也無法判定他是真的喝醉了。 朱棣跟著快步走出來,從后面撈住了陸長亭的背,然后讓陸長亭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就這樣帶動著陸長亭回屋去了。 在陸長亭醉酒之后,朱棣還不允許任何人插手,而是選擇了貼心地親自給陸長亭換衣衫,洗漱……最后扶著陸長亭一塊兒上.床去……睡覺了。 到翌日醒來后,陸長亭的臉都是黑著的。 朱棣還當他是有了醉酒的后遺癥,便沒將他再帶到軍營里去。 陸長亭臭著臉休息了半日,覺得心頭那口郁氣吐出來了,方才帶著馬三保往史嘉賜的宅子去了。 自那小廝來了之后,這已經是好幾日過去了。 史嘉賜躺在床上,等得望眼欲穿。 剛剛新年過去不久,史家便沉浸在一片冷清的氣氛之中。 陸長亭從馬車上下來,史家下人似乎早早就有所準備,馬上小跑著迎了出來,連聲道:“陸公子請!陸公子請往里面走!” 那下人熱情得就差沒托著陸長亭往里去了。 等陸長亭被帶入到內院中后,陸長亭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這下人會這樣熱情了……因為史嘉賜的情況說不上太壞,但也絕對說不上好。 史嘉賜的這個模樣,比起之前送年禮的時候,有了不小的變化,首先是面色明顯發黃,這是憔悴生病的表現,再是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顯然受眼下的麻煩所苦,棘手得不知該如何解決,還有他臥床不起的姿態……以陸長亭對史嘉賜的了解,若他只是受了些小傷,絕不可能就此臥床不起。畢竟史嘉賜從來都是禮數俱到,好讓別人挑不出半點錯處來,若非反常情況下,他又怎會見了陸長亭也仍舊不動呢? “史掌柜病了?”陸長亭在床邊站定問道。 史嘉賜淡淡一笑,風度倒是在的,他道:“恕我不能起身迎接陸公子?!彼D了頓方才道:“不是病了,是之前受了傷,不知怎的惡化了起來?!?/br> “請史掌柜將前后仔細與我說一說吧?!?/br> 史嘉賜點頭,但隨即他卻先轉頭吩咐下人為陸長亭搬來了椅子,椅子上還墊了軟墊。等到陸長亭落座之后,史嘉賜才開口說了起來。 他上月出門做生意,在路上遭遇了劫匪。 如今要在平燕府內遭遇劫匪不太容易,畢竟平燕府守了不少的軍隊,哪個匪徒這么不長眼敢在平燕府動手?再說自那湯家、高家倒下以后,整個平燕府也被肅清了不少,各地都乖覺得很,不敢再犯半點錯,又怎會縱容匪徒作亂呢? 陸長亭沒有急著開口,他暗暗審視起了史嘉賜。 這故意自己受傷的人……也不是沒有。 史嘉賜嘆氣道:“就是因和那些劫匪動手,我才傷了腿,那時還不覺有事,連夜趕回了北平。哪里知道在北平的生意也出了麻煩,竟是有客人鬧上門來,還砸了我兩家鋪子。我向來待人和善,少有得罪人的時候,我自然是想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出了這些事……后頭我總懷疑是這宅子的風水被人動了手腳,但我不通風水,自然是瞧不出哪里不妥的。我不敢打攪了陸公子,便先去了一趟慶壽寺,心中想著或許只是近來倒霉了些,拜拜菩薩也就好了……” 之后的事陸長亭也清楚了。史嘉賜和那小廝說的無二。 只有一點…… “我從慶壽寺回來不久,傷口便惡化了,直接影響到了行走,請大夫來看過,大夫開了藥,拍著胸.脯說不出十日便能有大的好轉。但……”史嘉賜苦笑一聲:“方才大夫剛走,這大夫今日說的卻是,這病難治了,他怕是無能為力了?!?/br> 史嘉賜的面上漸漸籠上一層灰敗之色,看上去實在不像是作偽。 “能否允我看一眼傷口?”陸長亭面色不改地問。 在沒有確認史嘉賜并非撒謊之前,陸長亭都不會表露出半分情緒來。 那日求見陸長亭的小廝也在一旁,小廝好奇道:“陸公子還會瞧傷么?” 史嘉賜皺眉斥道:“多言!” 小廝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忙閉了嘴,看來史嘉賜在宅中積威頗深。 “史掌柜?”陸長亭催促了一聲。 史嘉賜溫潤的五官都擠在一處去了,隨后動作艱難地揭開了被子,一股藥味兒混合著血腥味兒,還有股淡淡的仿佛腐rou的味道頓時充斥在了陸長亭的鼻間。 陸長亭被這個味道熏得一下子都精神了。 若是故意為之,那史嘉賜未免也對自己太狠了! 陸長亭看向他的腿。史嘉賜會意,又極為艱難地掀起了褲腿,他腿上的傷口頓時就入了陸長亭的眼。 那是一處刀傷,從他的左腿斜著貫到了右腿上,或許是因為行兇之人后勁兒不足的緣故,史嘉賜右腿上的口子并不長,但縱然是如此,他腿上的傷口也惡化得很厲害,傷口處黑黑的藥膏混合著血rou,實在叫人看了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 這個傷,不可能作假。 這得后世的特效化妝師才能做到??!何況就算是特效化妝,那摸一摸,聞一聞也就暴露了。但眼前的明顯不是。 陸長亭不由皺了皺眉:“怎么會這樣嚴重?” “大夫也給不出個理由來?!笔芳钨n搖頭,面上滿是失望之色,“若是再這樣下去,最好的情況便是日后我都用不了這雙.腿了,最壞的情況便是扛不住就此丟了性命?!?/br> 陸長亭眉頭皺得更緊,他好歹也跟著道衍學了點兒醫道,自然知道史嘉賜說的并非虛言。 那就奇怪了,誰會這樣大費周章地來對付他一個商人? “史掌柜可有懷疑的對象?”陸長亭問。 史嘉賜搖了搖頭。 陸長亭這時候倒是發現了點兒不對勁。史嘉賜在撒謊。說明他分明是有懷疑對象的,但卻不愿對陸長亭說出。 陸長亭也沒追問,他起身道:“那我先在宅子里走一走?!?/br> “好?!笔芳钨n說著,便讓那年輕小廝陪著陸長亭在宅子里走動了。 陸長亭帶著人走到門口了,才驟然回頭道:“傷口不要捂著,也不能穿褲子,勿要讓衣物遮蓋住傷口?!?/br> 史嘉賜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是?!?/br> 陸長亭加快腳步走出去,很快便沒了蹤影。 史嘉賜緩緩躺了回去,面上神色卻漸漸變得陰郁了起來。 從屋子出來后,陸長亭就放慢了腳步,他沒必要走得那樣快,畢竟只有細細觀察才能發現到不對勁之處。 若是風水被動了手腳,沒有幾個月的功夫,陸長亭也較難清晰看見宅中的氣息變化。 沒有這個作弊的金手指,陸長亭就只有更細致地去觀察了。 從史嘉賜所言可見,這史家沒有半個下人受傷倒霉,那么這就只是單單針對史嘉賜的。他先是受了傷,再是損了財,可見是命數之中有這兩處被克了。 五行之中水多有生命之象征,而金則是代表著錢財富貴。 也就是說,史嘉賜八字中的水和金被克制住了。 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先是以土克水,史嘉賜缺水,自然無水克火,而再用火克金,自然是沒有東西可以阻攔了。 陸長亭先以這個為猜測的立足點,更為仔細地關注起了周圍五行屬土和火的東西。 但是,也不知是那幕后之人當真如此謹慎,還是如何……陸長亭竟然很難發現有與這宅子不協調的地方。 史嘉賜不可能撒謊,他身上反常的情況也的確說明著,屋子的風水是有異樣的。 那么什么情況下,屋子才很難有破綻出現呢? 陸長亭頓住了腳步。 小廝小聲問:“陸公子,不往前走了嗎?” 陸長亭沒說話,但他腦子里漸漸浮現了一個極為不可思議的結論。能動手改風水的都是風水師。之前宅子的風水被改成了富貴的格局,而如今卻成了這樣的格局。算得上是大動干戈了,這樣的異處只要有經驗的風水師應當都能看出來。若是看不出來,那只能說明前后風格是一致的,哪怕是改動后的風水也已經能與從前的融為一體。 也就是說……曾經給這個宅子改風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如今再改風水坑害史嘉賜的人。 史嘉賜應該也猜到他了?但史嘉賜為何不說? 陸長亭暫時按下心底的疑問,抬頭繼續打量這座宅子。 心底一旦有了目標,就好像亂糟糟的線團之中終于捻到了那根線頭,自然剩下的也就漸漸清晰起來了。 陸長亭加快了步子,一邊走一邊將宅子的模樣記在腦中,等走完后,陸長亭方才往史嘉賜的屋子返回。 陸長亭進門的時候,史嘉賜正在喝藥。 那碗藥濃稠發黑,陸長亭光是看一看便覺得想要反胃,他忍不住微微別開了臉,等史嘉賜喝了之后,他才走近了。 “史掌柜心底可有懷疑的人了?若史掌柜沒有,我心底卻是有了?!标戦L亭淡淡道。 史嘉賜面上頓時涌現了驚奇之色,他是真的沒想到陸長亭這樣快便有了懷疑的對象,但陸長亭與他交集甚少,怕是連他身邊有哪些朋友都不知道。 這位陸公子是如何有了懷疑對象的? “之前給史掌柜改風水的風水師是誰?史掌柜不如派人將他抓起來吧,我瞧如今這宅子里的異樣怕也出自他的手?!标戦L亭說這話的時候,也有注意留心史嘉賜的面部表情。 而越是觀察,陸長亭便越是相信自己的懷疑沒錯。 史嘉賜的目光微閃,揮退了下人,這才低聲道:“的確……的確,我也懷疑過他。但我抓不了他……”